,结果我只好沦落到为人护院了!”
金紫燕笑笑道:“你别灰心,只要你有真才实学,总会有出头日子的,马百平开着两家镖局,我替你推荐一下看看。”
燕青笑笑道:“算了,我如果要靠一个女子来推荐,还不如掮出我那死去老师的招牌,这一点免谈。”
金紫燕只是笑了一笑道:“燕青,老实说,我真舍不得你走,这样好不好,你在这儿住着,干娘那儿的银子我替你出。”
燕青道:“免,我如靠一个女孩子养活,不如当强盗去了。”
金紫燕道:“不是我养你,算是借我的好了。”
燕青笑道:“我一生中就是不欠债,不向人低头这两项臭脾气难改,我在林监道家护院,一年四百两还供食宿,条件很优厚,可是他那几个姨太太很讨厌,整天借故找我搭讪,我告诉林老头,你知道他怎么说?”
金紫燕笑道:“我怎么猜得着呢?”
燕青道:“他说他根本无须护院,完全是为了那几个狐狸精,才聘请我,他自己七十多岁了,报效无力,又怕她出来乱闹笑话,叫我不妨应付应付,他不但不干涉,而且还准备加我的俸银一年八百两。”
金紫燕笑道:“这位老爷子倒是很达观,你财色兼收有什么不好,别人打着灯笼还找不到呢。”
燕青笑笑道:“只可惜我无福消受,我可以在女人身上花钱,却不想在女人身上赚钱,所以我一怒卷了铺盖,就为了那一肚子窝囊气,我才到金陵来,想在这六朝金粉的秦淮河上把银子都花光。”
金紫燕道:“可是我没赚到你的,你的银子化在夫子庙另一个女的身上去了。”
燕青道:“那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你别糟踏人好不好。”
金紫燕道:“我只是婉惜留不住你,燕青,老实说,我并不在乎每天二十两,可是我知道你的脾气很怪,如果不要你的钱,你根本不会上我的船,我每天的收入不下三四百两,可是为了你,我把一切的应酬都推绝了,你难道不明白?”
燕青一叹道:“我明白,你是我此生仅遇的一个红粉知己,如果我有能力,一定把你拔出火坑,终身厮守,可惜的是,我此刻除了一身一剑之外,连半分银子都没有了。”
金紫燕目中流露出精光道:“我可以跟你走。”
燕青苦笑道:“别傻了,紫燕,你跟我走,吃什么,喝什么,秦淮河的水或许可以解渴,西北风却充不了饥。”
金紫燕道:“我们可以自食其力,那怕日子苦一点,你去种田打柴。我为人刺绣织布,都不怕会饿死。燕青,人生得一知己难,我实在厌烦了这些生活!”
可是小丫头琴儿却杀出了一句话道:“姑娘,你忘了身不由己,金奶奶会答应吗?”
金紫燕脸色一黯,长叹无语,目中隐现泪来。
燕青却道:“紫燕,凭你这份情思,已经使我终身铭心了,跟着我这种流浪汉不会有将来的,你还是找个稳安的归宿,紫燕,三日相聚,权当一场春梦,明日各东西,春梦了无痕,我别无所求,但求今日陪我一醉吧。”
金紫燕道:“好,今天但求一醉,不管明天了,最好是这一醉就永远不醒过来。”
琴儿想拦阻他,可是金紫燕已不顾一切地抢过酒壶,自己大大地喝了一口,把壶递给燕青。燕青一饮而尽,金紫燕却不等洒热,把酒罐提到了桌上,拿了两个大碗,分一个给燕青。
两个人就这么一碗碗地舀了出来,看一眼就口到碗松。
琴儿悄悄地离船上岸,没多久,岸上有人叫道:“金姑娘,马公子有请。”
全紫燕已醉得伏倒在桌上;燕青却只有几分酒意,走到船头上,打量着一个短装的精壮汉子,问道:“是哪一个马公子?”
那汉子道:“金陵有几个马公子,自然是马百平他呐!”
燕青道:“管他是马百平,牛百平,金姑娘今天陪我了不接条子.”
那汉子冷笑道:“这是金姑娘说的吗?”
燕青一拍胸膛道:“是大爷我说的。”
汉子一沉险道:“你小子算哪头蒜?”
燕青打了个酒嗝道:“浪子燕青。”
那汉子哼了一声,道:“少闻,你爷爷叫飞鹰牛七,是金陵隆武镖局的镖师,小子,你的酒喝多了,爷爷不跟你一般见识,快把金姑娘叫出来回答,爷爷好向马公子交代。”
燕青沉声道:“金姑娘醉了,你就拿我的话回报马百平去。”
牛七双腿一跃,此人不愧有飞鹰之号,居然不经跳板,跃过两丈来宽的河岸到了船头上,船连动都不动!”
他张目一望,金紫燕伏在桌上,倒是一怔道:“真的是醉了!”
燕青道:“我浪子燕青说的话,你居然敢不信。下去。”
一指点了过来,牛七轻轻架住,冷笑道:“小子,你跟爷爷动手还差得远呢。”
话才说完,燕青脚下一项,膝盖迎撞下阴,牛七不虞及此,痛得一弯腰,燕青抓起他背上的衣服往河中一掷,砰然一声,水花四溅!
燕青在船头哈哈大笑道:“你还配称飞鹰,不如改号落汤鸡好了。”
秦淮画舫除了客人特别要求,或是要到内舱去缱绻销魂才解缆行船,一般都是靠岸集中岸边。
一则便于寻芳客沿岸浏览,二则也为了叫酒菜方便,因为秦淮画舫集于西湖,船上就是艳窟,船娘也就是市笑鬻色青楼艳妓,不像西湖的船娘,还有即席伎烹的手艺,因此西湖春色在水上,秦淮春光在岸边。
游客中不乏王孙侯少,争风打架的事常见,但近十年来,从没有隆武或景泰镖局的镖吃亏的事发生。
因为这两家镖局的后台是马家。而提起金陵马家,几乎三尺孩童皆知,有人说过一句话,别处的知府是皇帝派的,金陵的府台却是马家派的。
那就是说,没走通马家的门路,那一任知府无法在金陵干满两个月。
马家的势力成于金鞭马景隆,一条金鞭称誉武林三十年来未遇敌,没有落过败绩,但马家的势力盛于马景隆的儿子马百平,马景隆只开了两家镖局,他的儿子银鞭金剑马百平却在短短的五年中,执掌了金陵商界的牛耳;而且自份了两家镖局的总镖头。
没有人知道马百平的武功有多高,但有一点事实可以证明,那两家镖局有十多位镖师,六位与金鞭马景隆齐名的武林前辈高手,这六人见了马景隆,还可以称一声大哥,见了他们子侄辈的马百平,却要规规矩矩叫一声少主。那就是说马百乎无论在声望与技业上,都已超过乃父。
秦淮河畔是多事之地,打架的事常见,每当有人动手时,总是围上一大堆人看热闹,为胜利者欢呼,也为失败者鼓励、壮气。
可是今天这个半途上冒出来的陌生小子,浪子燕青把隆武镖局的镖师飞鹰牛七丢下了秦淮河,却没有一个人鼓掌,也没有一个人敢叫好,离他较近的船舫居然悄悄解提了,不管有没有客人,都准备离去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儿立将成为是非之地。
飞鹰牛七自称镖师,那是他自己吹,两家镖局十名镖头没有他的份,他只是马百平的一名小伙计而已。
但也没有人认为他是混充自称字号,因为这两家镖局的伙记趟子手,甚至于赶车的身手,都是一流的,换到第三家镖局去是可任镖师有余。
飞鹰牛七落水之后,也不知道他是不会水,还是受了伤,居然连爬上岸的能力都没有了,一冒一冒的,双手乱抓,含含糊糊的叫救命!
叫仅管叫,却没有人下水救他,因为大家都怕惹上是非,而且船家也都知道,河水深不及胸,不可能淹死的。
燕青在船头上看了一下,可能心中不忍,捞起一根长蒿,伸到水里去,用篙头的铁钩钩住了他的后领,正准备往岸上送,忽然人群中出来一个中年汉子道:“把他松开。”
燕青道:“松开了这位朋友可能就会淹死了。”
中年汉子沉声道:“淹死了活该,隆武镖局中没有这种废料。”
燕青一怔道:“他不是隆武镖局的人?”
中年汉子道:“以前是的,现在不是了,他丢了隆武镖局的脸,叫人摔下河去不说,居然还叫救命!”
燕青道:“他是我丢下去的,淹死了岂不是一场人命官司。”
中年汉子冷笑道:“朋友放心,隆武镖局的人死于非命,从不会借官方了断,官面上的事由隆武镖局负责,扯不到朋友身上去。”
燕青笑道:“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中年汉子道:“当然!这是我说的,八卦金刀纪子平,隆武嫖局的镖师,我的话可以作得了数。他的命由我作主。”
燕青道:“你是镖头,他也是镖头,凭什么替他作主。”
纪子平哈哈一笑道:“金陵隆武景泰两镖局的人个个都可以被称为镖头,但能被称为镖头的却只有十个人,在下名列第十,虽是敬陪末座,但纪某出来了,牛七就不能算是镖师了。”
燕青一笑道:“原来还有这些讲究,我只道镖师跟镖头,想不到完全是不一样的呢,想不到金陵的规矩与别处有所不同。”
纪子平笑道:“金陵有大小十六家镖局,只有隆武景泰两家有这个分别,现在,我叫朋友把他松开。”
燕青道:“对不起,我不是贵局的人,当然无须听你纪大镖头的话,我只知道人命就是人命,杀了人就要偿命的。”
纪子平道:“这倒不错,隆武的人被杀虽不必打官司,偿命是照样的,只是由我们自己来还债而已。”
燕青笑道:“那不行,我只是一个人,可不能跟贵局那么多的人拼,我惹不起贵局,还是把他救上岸去的好,他不死,你们就没理由要我偿命了。”
纪子平道:“没用的!朋友,他死定了,你的命也偿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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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燕青道:“我倒不信,我把他救上岸,如果你们再杀他,那是你们的事,至少跟我没关系了。”
纪子平笑笑道:“这倒也说得是,朋友,只要你把这家伙送到岸上,这一条命算你拾回来了。”
燕青将竹篙一挑,牛七的身子在水中拔起,抛出七八丈高去,直往岸上飞落,纪子平冷笑一声,双掌抡起,对准牛七的身上推去,口中喝道:“滚回去I”
可是燕青在抛起牛七后,身子一点船头,像飞鸟似的飞了起来,人在空中,长篙点了下来轻轻一触纪子平肋上,纪子平用起劲力的双掌居然被卸掉了!
竟变成双掌托住了牛七,而且因为承受不住那下堕的威力,两个人摔成一堆,被牛七压在下面。
燕青的篱尖迅速下移,撞在地面上,篙身复曲,逐即又弹直走来。
燕青就利用那弹势,飞身回到了船头上。
纪子平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手指燕青叫道:“朋友,好功夫,留个真万儿下来。”
燕青道:“浪子燕青,大丈夫生不改名,死不改姓,这还用得作假,我看你朋友不错,口里说得凶,牛老兄被抛上岸时,你还怕他摔着了。伸手去接了一把,我这免谢谢了,人交给你了,可没我的事了。”
纪子平怒道:“朋友,就算你叫燕青好了,留个地方以便再访?”
燕青道:“那可没了准,明天在什么地方,连我自己都不晓得,山不转路转,咱们如果有缘,总会再见的,不是吗?”
纪子平恨恨地道:“谅你也飞不上天去,你等着好了。”
_燕青根本不理他,自顾撑了船,缓缓荡去,他感觉船尾轻轻一动,好像有人上来了,却装作不知道。
没多久,琴儿由后面出来道:“燕爷,您怎么跟他们动起手来了,这可怎么好?”
燕青笑道:“没关系,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姑娘醉了,你想法于为她醒了酒,然后我送你们回寓去。”
琴儿道:“爷呢?您今夜不到姑娘的寓所去吗?”
燕青仰头看看天上的夜月,长叹无语!
琴儿见他不回答,催着又问他一遍。
燕青才叹道:“我倒是想去,因为根本没别的地方可去,但我去了又怕见金老婆子的那张冷冷的脸。”
琴儿笑道:“您又不是没去过,老奶奶也没对您怎么样呀。”
燕青道:“前两夜我不怕她,我身边有银子,她开口伸手我拿得出来,今天我把银子给人了。”
琴儿道:“前两夜她问您要了没有?”
燕青道:“没有,但要不要是她的事,有没有是我的问题,万一她开了口,我拿不出,那可怎么办?”
琴儿笑道:“您放心好了,姑娘是她从小买的不错,但几年来已经为她挣下不少,身价也足可抵了,姑娘跟她说好了,每天十两银子的份例归她,将来从良脱籍时再给她一笔养老金,至于姑娘另外的收入,都是姑娘自己的。”
燕青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正在奇怪着呢,天下鸨儿没有不要钱的,她怎么会让我白睡了两夜!”
琴儿道:“尤其是今夜,您更不能走,您先打的那个牛七还没关系,后来的纪爷是隆武镖局的镖头,这个乱子可闹大了,他们很可能会打上寓所来,岂不害姑娘受累。”
燕青:“这么说我倒是真不能走了?”
琴儿道:“是啊!至少您得等姑娘醒过来,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商量个结果……”
燕青道:“有什么好商量的,姑娘还能帮我打架不成?”
琴儿道:“不是的,姑娘怎么能帮您打架呢,她连捏死一头蚂蚁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她跟马公子是老交情了,也许能帮您去求个情……”
燕青道:“那倒不必,我这个人是不会低头的,掉了脑袋剜大个疤,要杀要刮我一人当就是了。”
琴儿急急道:“爷,话不是这么说,马公子的人在秦淮河上丢了睑,如果不扳回面子,以后还能混吗?您的本事大,可以放手一走,姑娘可怎么样?”
燕青笑道:“马百平既是个人物,就该找我才是,难道他还好意思找到你姑娘头上不成……”
琴儿还要开口,金紫燕忽然抬起头来道:“琴儿,没你的事,你少开口。”
琴儿急急道:“姑娘您不知道,燕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