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道:“是不是铁骑盟三个字?”
怜怜愕然道:“是的,您怎么知道的。”
燕青道:“你们是分开问的吗,”
怜怜道:“不错,可是两个人都在说出铁骑盟三个字后就死了,死得十分离奇。”
龙雨田问道:“是不是心脉断震而死的?”
怜怜道:“对呀,可是我们不相信,一定还另有死因。龙老爷子,您再检查一下,也许能找出原因来。”
龙雨田摇头苦笑道:“不必检查,我已碰上两个了,除了心脉断裂,再无其他死因。”
怜怜道:“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已没有自断心脉之力。”
龙雨田苦笑道:“我实在想不透,这倒底是怎么发生的。”
燕青忽然道:“我知道。”
屋中三个人都为之一怔,龙雨田忙问道:“燕老弟,你知道他们的死因了?”
燕青点头道:“不错,他们是死在三个字上面。”
龙雨田哦了一声,燕青又道:“龙先生,你的医道很精,我现在提出一个问题,有没有一种禁制的手法,可以用声音来引发的”
龙雨田道:“没有,音响可以杀人倒是有此可能,但施为者一是要有绝顶的内力基础,而且还要深惜音律,更要借器物之助,发出一种声音来,致人于死命,虽然死者也是心肺碎裂,但这些死者的人,绝不是受音响的侵蚀而死。”
燕青道:“何以见得呢?”
龙雨田道:“因为那种音一发,地动山摇,草摧木折,在音响所及的范围内,无物能免,可是这些死者的旁边毫无异状,而且我们也在身边,却毫无所伤。”
燕青道:“不!先生错了,先生还记得昔年纵横武林的天残门吗?他们就擅于使用这种手法。”
龙雨田道:“我知道,天残门主白云深本身是个残废,所以他收罗的门下都是身体四肢都有缺陷的人,武功怪异……”
燕青道:“他们控制部属的手法很怪异,只是凭着一句咒语,凡是背叛他们的门人,只要一句咒语,就可以致叛徒于死命,所以他们的门人都是毫不畏死的亡命之徒。”
龙雨田笑道:“不错,他们称之为断魂呼。”
燕青道:“这些人的死因不是很相像吗?”“蛊虫的咒语,他把蛊虫下在每个门人的体内惩治叛徒,念动咒语,体内的蛊虫就咬断心脉,这个秘密还是我研究出的。”
燕青道:“原来是先生大力击破了天残门。”
龙雨田道:“天残门在江湖上闹得实在太不像话了,我受令尊擎天一剑之托,擒下了一个天残门人,追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并不愿意,完全是受迫如此,我费了三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出了原因,配制了一剂解药,交给那个人,由他去分给天残门人,终于使天残门不攻自溃。”
“先父怎么没告诉我?”
龙雨田道:“令尊怕我会受到天残门的报复,才不泄漏这个秘密,华山君子之家之所以为武林尊敬之处就在此。”
燕青道:“这些人是否有中蛊的现象呢?”
龙雨田摇摇头道:“没有,否则我早就发现了。”
燕青道:“天魔教的穿心镖是白云深的天残门杀人手法之一,从莫桑与连洁心口中,我已确定天魔教必系昔年天残门的死灰复燃,而新出现的这个铁骑盟,也一定是天残门势力的残余,这些人都是说出铁骑盟三个字死的,我敢断定必然是天残门中断魂呼的滥觞。”
龙雨田道:“我也想到有这可能,但从死者的死尸上,找不列有用蛊的特征,而且天残门的断魂呼是十分机密的咒语,只有门主白云深与一个执法者知道,不可能由被害者自己来施行的。”
惜惜忽然道:“老爷子,穿心镖的手法,比天残门的无影夺命镖手法进步得多了,断魂呼自然也可以改进的,也许他们已经不用蛊毒了呢。”
龙雨田道:“能使死者心脉断裂,只有几个原因,一个是外力,一个是使用内力自戢,一个是用蛊虫咬断心脉,这些可能都不合乎目前的情况。”
燕青道:“我也知道那些可能不存在,但这些人确是因那三个字死的毫无疑问,我的揣测是他们受了一种特殊的禁制手法,只要说出那三个字就会引致心脉碎裂。”
龙南田道:“绝对没有这种手法,这是三个常用的字,如果一开口说出就会死,那就太容易死。”
燕青道:“但这三个字连续在一起使用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说出这个名称来才会用得上,我相信那些死去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否则他们就会避免了、”
龙雨田道:“这倒有可能,但我不相信就凭三个字能杀人。”
惜惜道:“燕爷说得不错,每个人都是那三个字出口后死了,也许这三个字真有致人于死的魔力。”
龙雨田道:“姑妄信之吧,但这有什么用呢?我们想打听这批人的秘密,一定要从活口问起,可是一开口说到这三个字就死了,他们还敢说下去吗?”
燕青道:“我们可以避免让对方说出这三个字。”
龙雨田苦笑道:“怎么避免呢?除非告诉他们实话,那反而更糟,他们想到只吐露一个名称就会送命,别的话更不敢说了。”
燕青一想也对,惜惜道:“最基本的方法,莫过于确定这些人的真正死因,然后设法破除这道禁制,才能使下一个落到我们手中的活口,没有了威胁而说出他们的秘密。”
龙雨田想了一想,拉过一具尸体来,从身体上取出一柄极为锋利的小刀,剖开了死者的胸膛,看了半天,才长长地叹了一声,摇头道:“毫无迹象,就是心脉断裂。”
“不,老爷子,您可以看出,这断裂的心脉是为一股极大的力量所震断,而且断裂的部位都在连络脑部知觉的主脉上,这条主脉是内力不能及达之处,那一定是受到外力的冲击而造成的。”
龙雨田低头看了一下道:“不错,但是外力的来源呢?”
惜惜又道:“断裂处有寸许,连一点渣滓都不留,可见不是人力所能为。”
龙雨田道:“既属外力所为,又非人力所能为,这股力道由何而来呢?”
惜惜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总是可以找出来的。”
龙雨田又剖开了第二具尸体,所得的结果仍然如此,一连剖了四具尸体,仍然找不到原因。
龙雨田一叹道:“这种杀人的手法真把我给困扰住了。”
怜怜忽而出外,搬进一具尸体来,正是为他们开门进来的老苍头,放了下来道:“这家伙是见机不对,想逃走时被我用飞刀射穿后脑而死的,也许他身上可以找到答案。”
龙雨田连忙把这具尸体剖开了,果然在心脏的旁边找到了一颗比绿豆还小的圆形小丸。
他兴奋地道:“一定是这东西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燕青道:“龙先生确定一下,外层是什么。”
龙雨田看了一下道:“是腊壳,一种不易破碎的腊壳。”
他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几次想把它弄碎,却仍然不敢轻易下手。
燕青道:“弄破看看,如果能够把原因找出来就好了。”
龙雨田道:“万一里面是容易散化的药物,还没等我研究出结果就化光了,用腊壳保存的东西,多半是如此的。”
燕青道:“那也没关系,最多下次再碰上他们的人时,再弄上一份好了,事情不会就此完了的!”
龙雨田想了一下,终于用刀刃把腊壳刺破了,里面只是针尖大的一点药散,龙雨田仔细地凑在灯上看了一下,然后用刀尖挑起,弹在尸体的肉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不禁奇道:
“怪了!我敢断定这是腐蚀性的药粉,心脉的碎裂,也必是此物造成,何以会不见效用呢?”
燕青道:“先生能断定吗?”
龙雨田道:“我从、事医道药物研究数十年,绝不会弄错的。”
燕青道:“那只有一个可能,热度不够,据我所知,有些药物一定要在适当的热度中,才会起作用。”
龙雨田点点头,把刀尖在火上烧热了,摆在尸体散置药物的部位附近,也就是取出腊丸的脉管上。
过了一会儿,刀上的热度传及已冷的脉管,终于有了变化,那一段脉管迅速地化为汁水。
龙雨田长吁了一口气道:“总算把这些人致死的原因找出来了,龙某自认在医道上已经很少有对手了,却不得不承认此人之高明,他能把一种杀人的毒药研制的如此精细,的确是了不起。”
怜怜道:“老爷子,这些人的心脉是被药物蚀断的,怎么在尸体上毫无中毒的征象呢?”
龙雨田道:“你问得很好,因为药性极微,只能蚀化这么一点大的范围,而且这种药一经作用之后,毒性中和,完全没有残迹了,若非你心思周密,找到这一县直接被杀的尸体,发现了藏在体内的药丸,谁都不会想到是这种手法杀人的。”
燕青道:“现在还有两个问题,龙先生能够找出解答吗?”
龙雨田道:“你可是想问那外面的腊壳是如何破碎的。”
燕青道:“是的,我相信必与铁骑盟三个字有关;也敢断定是受制者说出铁骑盟三个字后,必可导致腊壳的破碎,像天残门以前的断魂呼一样……”
龙雨田道:“是的,不过这次我相信必然与音响无关,因为我们在这儿也说了很多次铁骑盟这三个字,藏在尸体中腊丸并没有破碎。”
燕青道:“我的想法却不然,我认为这必然是音响之故。音响致命,不过是一种内力的感应,但它之力有强弱之分,从别人那种发出的声音与本人所发出的声音,所受到的感应力必然不同,这种牵涉到距离远近的关系……”
惜惜道:“不错,我与怜姐都是丐帮净衣门中长老,我们对音律杀人的武功略经涉猎,譬如我的摄魂萧吧,在一丈之外,可以震扰敌人的心智而收杀人之功,远及二十丈也同样有效,然一丈以内,二十丈之外,就没有作用了,这完全是感应力强弱之故。”
龙雨田道:“音波借震荡之力杀人,乃是以振波的低亢而引起共鸣之故,人能够听见声音也是这原故,音振过低,肉耳不闻,过亢亦然,是因为人的耳膜,无法感应而共鸣,所以音律之类的武功,最近的范围也必须在一丈之外,这样发音的人,才可以不受波及,但这个道理却无法应用在目前的现象上,因为心脉离发音之所,不过一尺而已……”
燕青道:“也许就是这一尺的距离,正是使腊壳破碎的感应范围,杀人者的目的只要是使腊壳破碎,而借其中的毒药杀人。”
龙雨田道:“可是别人在一尺左右说出这三个字时,被制者也会死的,那种可能性太大了,施术者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燕青道:“那也不然,别人发的声振与发自本身的声振,强弱差得很多,何况这腊九是附着在心动脉上,所受到的振动是直接传过去的,力道又不是不同。”
龙雨田神色一动道:“我们可以试一试!”
他拿起被剖开的腊壳,脱掉了上衣,先取了一半,接在细胞之处,然后尝试发出铁骑盟三个字音。
第一声没有动静,他没有放弃,手指的压力或轻或重,不断地试验着,叫到第九声时,那半片腊壳居然自动碎成一堆细粉,龙雨田神色一喜道:“成了,终于试出来了!”
他拿起第二方半片,放在原位,这次只试到第二次,腊丸就碎了。
龙雨田喜动颜色道:“这次我总算试探出,一个人的心动脉在振动时,有多强的力量了,也知道这腊丸在什么状态之下会破裂了,下这个禁制手法的人,在医道上的确比我高明得多!”
燕青道:“龙先生找出了这个原因,可有什么对策呢?”
龙雨田造:“当然有了,我们把握住这个秘密,就可以制造出一种音响,在对方再度与我们接触时,兵不血刃,就致之于死地。”
燕青一叹道:“这只是个消极的对策,我想不是每个人都是甘心受其驱策的,只是生命受其控制在胁迫下行事而已,因此我希望先生能设法解除这种禁制。”
龙雨田道:“那很容易,我只要擒住对方,替他们取出体内的腊丸就成了。”
燕青道:“一定要施行手术才能切除吗?”
龙雨田道:“是的,腊丸安装在心脉上,不切开胸膛是拿不出来的。”
燕青道:“那么他们安装时也是要经过切开胸膛的手术了。”
龙雨田道:“不错,心脉深藏胸膛之内,与外面隔绝,除非施行切割之法,根本无法放进去。”
燕青道:“可是我看先生所剖开的这些尸体上,并没有割开缝合的痕迹。”
龙雨田道:“那不算奇怪,我为你施行过六次易容术,也为你弥补过六次穿心镖的伤口,外面可有一点痕迹?”
燕青轻叹道:“那一来是先生医道高明,再者也是有了白獭髓等罕生灵药之助。”
龙雨田道:“不错,对方一定也是仗着这种灵药之助。”
燕青摇摇头道:“我想不会,先生想一想,他们这一个铁骑盟中有多少人,如果每一个人都是采用这种方法,又要多少药物?”
龙雨田不禁呆了道:“对啊,我穷毕生之力,才炼制了那一瓶白獭髓,最多只能供十几次之用,对方纵然也具有这种医术与药物,也不会有这么多,白獭产于北海之冰天中,极为罕异,已经将近绝种,以我的估计,搜遍天下,可能只有三四对了,一起被他们捉去,也不过能供百十人之用……”
燕青道:“在这里我们已经杀死了近十个人,可见对方的党翼极众,最少也有千百之数,何况有些人武功平平,除了那个跟我见面的圣手灵猿陈亮与王一剂外,别无高手,对方会舍得把那种罕世珍奇的灵药,用在这些人身上吗?”
龙雨田皱眉道:“可是除了使用白獭髓外,还有一种药物能使伤口痊愈后,不落一点痕迹的。”
燕青道:“那证明对方只有一种简易的手法将腊丸放进去,我们必须找出那种方法,才可以为那些受制的人解除禁制,如果用先生的方法,可救不了几个人。”
龙雨田又报过两具尸身,从头到脚,详细地检查了一遍,最后摇摇头道:“我实在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