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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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浪子-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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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青哦了一声道:“这太岂有此理了。”
  莫梓道:“技不如人,势又斗不过,有什么好说呢?金陵十六家镖局,有十三家都向马氏父子低了头,还能分润到一点残余,只有敝兄弟,蹩着一口气,不低头也不关门,三年没一注买卖上门。”
  莫桑忙道:“二弟,别说废话,燕侠士,昨夜你在秦淮河大显身手居然把八卦金刀纪子平压了下去,真是人心大快,敝兄弟十分钦佩,所以从金陵一直跟了下来。”
  燕青道:“二位有何见教?”
  莫桑道:“想请燕侠土慨施援手,让敝兄弟有口饭吃。”
  燕青苦笑道:“二位找错人了,燕某身上只有六十两银子。”
  莫桑连忙道:“侠士误会了,敝兄弟不是来告贷的,寒家虽非富有,祖上尚有积蓄,所以三年不开张,问题还不太大。但镖局里三十多名人手都还没散,一来是他们追随敞兄弟多年,不忍见其失业流落,二来是既然不肯低头关门,就得把局面撑下去。”
  燕青道:“贤昆仲志气不屈,兄弟很钦佩,但不知要如何帮忙?”
  莫桑道:“敝兄弟竭诚恳请与燕侠士合作。”
  燕青笑了笑道:“莫兄要聘我做镖师,想燕某藉藉无名,不可能为贵局拉到生意的,再说我打过了纪子平与飞鹰牛七,在金陵已无可立足之地,只会给二位招来麻烦。”
  莫桑压低了嗓子道:“若能礼聘到燕侠士加入本局,敞兄弟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但目前还谈不上,一来是不方便,二来是金陵镖行业为马氏父子把持,不得他们允诉施舍,根本就招揽不到生意,兄弟是想请燕侠士合作,先压压他们的气焰。”
  燕青道:“公开找他们打架?”
  莫桑笑道:“那恐怕行不通,他们人多势众,力不足敌,我们只能以智取,在暗中下手,兄弟的意思是这样的。”
  说着在桌上写了劫镖两个字,燕青忙道:“这个爱莫能助,燕某虽然不是什么知名人物,但却颇为爱惜羽毛,不能贻羞先人。”
  莫桑道:“这个在下知道,在下的意思不是要侠士有伤廉德,所以就把办法想好了,只需如此如此,然后处置的方法有两途,听任侠士自决,敝弟兄保证可以做到天衣无缝,由敝局供给消息,再由侠士蒙面下手,避重而就轻,做他十几票后,马氏父子的信誉就大受打击了。”
  燕青开始陷入了沉思,最后才点点头。
  在金陵通姑苏的官道上,远远来了一列马队。
  这是金陵百丰绸庄在姑苏采购苏缎的例行车队,本来这一段路上没有崇山峻岭,也没有人烟荒凉的旷野,根本无须护送也不会出事。
  但因为百丰绸庄是马百平的名下生财之一,而马百平又是金陵两家最大镖局的总镖头,为了让镖局里的人手多一份额外的收入,六辆车子居然也派了三名镖师护送!
  说是护送,还不如说是接货,因为这三名镖师是由金陵放空到姑苏,等货收齐了再回到金陵去。
  三名镖师都带了十名镖伙,押着六辆骡车,每辆车上有六口大木箱,装得满满的,由六个精壮的汉子驾着车,插上金陵隆武镖局的大旗,在路上绝尘飞驰着。
  这一趟镖等于是人情镖,马百平的确治下有方,两家镖局的十六名镖头,每年总有三四趟这种顺水轮流着换班接送,东家是一个人,护送的费用却很高,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买绸缎的人倒霉而已。
  像这样六车苏缎。不过才十万两银子,护费却高达两成,镖局本身循例抽一成,作为三队员的红利,另外的一成就是护镖人员的净利,实际上只是让镖头带人到姑苏玩一趟,散散心,赚点额外的花消而已。
  全程不到千里,行程不足四天,这是最轻松的镖,但马百平的利润似是很厚,一则是金陵的富户多,讲究穿着,化得起银子,二则是他生意眼精,在姑苏乡下都派设得有人搜购织绵缎。
  苏缎是闻名天下的手工艺品,工料色鲜质柔而光,所以卖贵一点不怕没主顾,有人说过笑话,“要买真苏缎,金陵百平丰”那意思是说就是到了姑苏,也不一定购买到苏缎,但在金陵百丰、平丰两家缎庄都可以有绝对保证货真的道地苏缎。因为姑苏本地所产的织绵缎为数本来就有限,早就被那两象绸庄的人订购去了。
  在这种独家包揽的情形下,自然是利市百倍,也无怪乎马百平乐得大方,让那些镖局的好手们也分润一成了。
  绸庄不下百家,家家都有苏缎,但百丰与平丰两家的苏缎比别家贵上一两倍,仍然是门庭若市,货到立罄,因为金陵的人都知道,一分价一分货,这两家出来的货品绝不会有劣品。马百平就拿准在这一点上,财源日进,而他属下两家镖局的旗飞扬在官道上,也大大的出一番风头,这是一举而数利的事。
  这次随车的镖师虽说有三名,但十六名镖头中只有一个“方天戟”薛依,其他两个红狐贾如化,青狼尤俊,不过是跟飞鹰一样,办办事情跑跑腿的二爷而已。
  方天戟薛依成名武林二十年,手中一长一短两柄铜戟出尽威风,十年前已被隆武镖局罗致,那时马百平还没有出道,他是金鞭马景隆的磕头兄弟,也是马百平的爷叔辈。
  所以他的待遇极丰,在金陵已置家,但在姑苏又另置了一家,每隔两三个月,总要上姑苏一次,五千两的护送费,多半是作为姑苏藏娇的花消了。
  红狐贾如化与青狼尤俊此行花红是五百两一人,他们所得虽仅薛依的十分之一,却比薛依润气,一身穿得光鲜水亮,黄铜马鞍子擦得闪闪发光,在马上顾盼自雄,趾高气昂,来回奔驰呼喝开道。
  其实这根本用不着,别说官道上十分太平,就凭隆武镖局的招牌也没有人敢逆其锋。
  他们俩特别起劲是因为这时正当阳春插秧季节,两边的水田中有许多村姑农妇正在插秧,一簇簇的少女弯腰在田中露出雪白的腿插秧苗,还轻轻地哼起江南民歌,一片旖旎风光。
  他们都是没满三十的小伙子,也没有成家,正是向异性炫耀的年龄,又何况是春天。
  他们也许看不中这些村女,但却希望引起她们的注意,健马过处,两边的少女抬起头,抛过一份倾慕的目光时,他们就得意了。
  有时还流目四顾,发出一声佻挞的戏语。
  “好白的腿呀!”
  “好细的腰呀!”
  羞得那些女郎慌忙低头弯腰,他们就暴发出一声大笑。
  薛依是知道他们毛病的,有时轻轻呵责一声,大部份时间则是眯着眼睛在笑,心里有点羡慕。
  他已过了五十岁,也过了那种轻薄的年龄,毕竟是春天,他心中感染了一分春意。
  这是一段轻松而风趣的旅程,阵阵春风如甜酒股的醉人,薛依闭上眼,坠入了绮想。
  想起了在姑苏的那个小女人,想起了她丰满的隆胸,火样的热情,以及醉人的细语。
  姑苏的女人骂人都是好听的,何况是撒娇的柔语,薛依有点遗憾日子过得太快,五六天一晃就过去了,再度缱绻,恐怕又是三个月了。
  但是又有点怕去,每去一次,那女人像蛇一样地缠着他,几乎使他疲于应付,因为他毕竟是上了年纪,而且练武的人,最忌的就是纵欲过度。
  他毕竟是要靠武功过日子,养家活口的。
  在遐想中,他忽而又有点悲哀,他目前的日子过得极其惬意的,但未来呢,别人厌倦江湖时,可以退出归隐,他却要一辈子卖命,没有退出的自由。
  隆武镖局中没有退休的人,有进无出,到死方休!
  比起许多同一代的江湖人,他算是幸运的,幸运地作了一个好的选择,但这个选择是否真正的好呢?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前面进入一片小丘陵,没有了水田,也没有了女人,贾如化与尤俊也安静下来了。
  尤俊凑到他旁边笑道:“薛大叔,叹什么气呢?是不是舍不得观前街的二婶儿,没关系,下个月咱们再去好了。”
  薛依对这个年青人颇有好感,因为尤俊是他引进的,又是他的小同乡,平时也颇知奉顺。
  因此忙笑叱道:“胡说,这是照轮的,那能回回都轮到我。”
  尤俊笑道:“下个月该是火龙神丁宏老爷子的班儿,可是他秦淮河包了个小雏儿,正打得火热,舍不得离开,小侄跟他说一声,分他两千两,叫他让一班就成了。”
  薛依道:“他肯吗?”
  尤俊道:“不肯也要他肯,小侄会关照那个妞儿缠牢他。”
  薛依道:“八成儿又是你帮他拉的线,你这孩子专不学好。”
  尤俊笑道:“大叔!小侄完全是为了您老人家,那妞儿还是小侄先弄到手的,看他也有意思,才让了给他,还不是为了方便您多跑一趟姑苏,好去看看咱二婶儿呐。”
  薛依笑道:“欠打!小尤,你自己也想再捞一票吧,不过丁宏的脾气燥,心眼儿狭,你可别去割他的靴接子。”
  尤俊笑道:“小侄怎么会呢,不过丁老儿不会怎么样的,他知道自己那份德性,如果不是小侄帮忙,人家花娇娇的小姐们儿那只眼睛瞧得上他,而且是在秦淮河,有金家一老一少在撑着,他又不敢耍蛮的,停个三天两天,他还叫小侄去一趟呢。他知道没我的就没他的,这可不是小侄瞎吹牛。”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那小妞是外地来的,叫花怜怜!她还有个妹妹叫惜惜,可真是一对姐妹花,不比金姑娘差,可真有魅力!”
  薛依一瞬眼道:“你要死了,给金姑娘听见了不要你的命才怪!”
  尤俊伸伸舌头道:“小侄是这么比方,当她的面,小侄怎敢胡说呢,可惜的是大婶儿管得太紧,否则小侄把花惜借给您引进一下,那妞儿文文静静,可真讨人喜欢!”
  薛依摇头道:“我没兴趣了,一个婴娘够我受的了,小尤,你要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苦衷,七月大校就快到了。”
  尤俊道:“是啊,所以小侄才替您打算,下个月去一趟,回来后就好好养息一番,否则要等到六个月才轮到您呢,去了您又不能不应付,可是回来后立刻大校,在丁老儿之后了。”
  薛依笑着看他一眼道:“你帮老丁弄个女的,也没安好心吧。”
  尤俊笑道:“大叔,小侄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去年您落了个第二,叫老丁占了先,他的师侄火鹞儿刘骐就抖了起来,今年小侄不得不使点心眼儿,好扬眉吐气一番。”
  薛依一叹道:“靠我是没多大用处的,在这个圈子里,你自己得站起来,我们总共才十个人,就是比在最后,也还是有我一个位子,倒是你们这一伙儿,里里外外有三十多个,如果比到十五名以外去,就没什么好混的了。”
  尤俊笑道:“大叔放心,您的传授,小侄日夜都在用功,丁老儿也答应把他的火龙掌教我几样,今年一定会把火鹞儿给比下去,前三名是望不到了,小侄绝不会落到第五去。”
  薛依点头道:“但愿如此,也不枉我对你一番栽培,而平手底下一虎一雁是无法望及的,连我们这十个老的也不见得稳能赢得了,他们跟百平是上面教的一样功夫……”
  尤俊忽然放低声音道:“大叔!少主的功夫究竟是跟谁得的,令主究竟是哪一个门派的?”
  薛依忙道:“少问!这句话是犯忌的。”
  尤俊道:“是!小侄是私底下问。您跟局主是老兄弟了,也许会知道得清楚一点。”
  薛依轻叹道:“我不知道,连马老哥也不知道,金陵是百平在当家,金姑娘任监察,也许他们两人晓得,但是这是一个秘密,天下武林道上,谁都想揭开这个秘密。”
  两人开始陷入沉思,忽然车队停了下来。
  红狐贾如化的高嗓子在大喊道:“朋友,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是那一家的字号?”
  薛依一怔道:“什么事?”
  尤俊道:“不晓得,好像有拦路找麻烦,这家伙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胆了,小侄瞧瞧去。”
  催马上前,但见一个身形微瘦的青年骑士,牵了一匹瘦马,手中却摘住了隆武嫖局的镖旗,路旁还躺下了一个趟子手赵八臂,红狐贾如化的一只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意欲拔刀,但被对方用手扣住了脉门;想是遇上了会家子吃了闷亏,打哇哇地大叫大吼——
  尤俊首先感到奇怪的是这青年的气度,他虽衣着平常,那张脸却漂亮得出奇,简直比女人还俊,可是这种俊又是属于男子的,不是那种女性化的娇弱之美。
  鼻梁挺直,长眉飞鬓而如剑,眼睛大而亮如电。
  尤俊倒是没有鲁莽,首先问道:“是怎么回事?”
  贾如化却叫道:“尤四哥,这小子摘咱们镖旗。”
  尤俊哦了一声,却朝那青年供了棋手问道:“朋友请松手,先把我这兄弟放开,咱们好好谈谈,我相信你不是存心来找碴子的,可能是发生了一点误会。”
  那青年果然放开了手,尤俊道:“兄弟姓尤名俊,外号青狼,在金陵隆武镖局混饭吃,在这条路上常走动的,借问朋友大名宝号?”
  青年淡淡地道:“浪子燕青,尤朋友,隆武的盛名,我在京城已领教过了,但像你这么说话的人倒还少见,所以我给你一个面子,放了你这个朋友。”
  尤俊微微一怔,这青年的语气很狂,但又藉藉无名,不知是哪方神圣,但是江湖阅历颇丰,记住了江湖上一句老生常谈,就是遇上了妇人老弱,僧尼道土以及读书文土,万不可轻视。因为这一类人中藏龙卧虎,最多身怀绝技,深藏不露的奇士。
  所以尤俊仍然很客气地问道:“原来是燕兄,久仰!久仰,不知敞同伴是如何得罪了兄台,说出来,兄弟好向兄台赔罪。”
  燕青冷冷地道:“好说!好说!在下路上走得好好的,不知怎的开罪了贵局的爷们,在背后就赏了在下一镖。”
  尤俊一沉脸道:“真的。是谁这么大胆横行?”
  趟子手赵八臂爬了起来,脑门上一条血槽还在淌血,呐呐地道:“尤镖头,事情是这样的,这小子存心搞乱……”
  尤俊不待他说完,就摔了一个嘴巴过去,打得赵八臂又跌了下去,怒声道:“说话嘴里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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