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青愕然道:“大门主把她们都杀死了?”
白金凤道:“如果不杀死她们,我还能离开吗?”
柳不青脸色一变,顿了一顿,才道:“大门主言重了,老身叫她们前去,原是相邀大门主出谷一晤,绝对没有加害之心,二门主手足情深,还特地前来迎接。”
白金风冷笑道:“她别假仁假义了,你们要天残谷那片基业,我承认斗不过你们,所以自动放弃了,现在你们可以去接收了,我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柳不青似乎不信地道:“是真的?”
白金凤道:“我人都出来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柳不青笑笑道:‘’二门主雄才远略,已经接收了天魔教的大部份实力,光大门户在望,因为天绝谷的地方太小……”
白金凤道:“少罗嗦,我已经把天残谷让了出来,让你们得意去,只是有一个条件,你们怎么闹都可以,就是不准用天残门的名义。”
柳不青道:“那当然,天残门仍然是大门主当之无疑,只是大门主只有这几个人,如何光大门户呢?”
白金凤道:“那是我的事。”
柳不青道:“不,天残门户为故主所创,但也是靠着大家合力支撑,才没有被白福吞并了去,因此天残门户的重光,大家都有责任,天残一派的毁誉,大家也有份的。”
白金凤柳眉一掀道:“你还有什么话,干脆说出来好了。”
柳不青道:“好,那老身就直说了,天残名义可以独归大门主,天残武学,却需要由门中各人共享。”
白金凤道:“原来你要我交出天残功笈上册。”
柳不青道:“不是交出来,而是交换,二门主已经把下册带来了,准备跟大门主互相对调一下。”
白金凤道:“不行,我不要她的下册,也不想交出上册。”
柳不青道:“大门主不要使老身为难……”
这时马百平恰好从茶棚中出来,看见燕青也在车上,先是一怔,继而笑道:“我说大姐怎么肯离谷远出呢,原来跟燕兄在一起,那就难怪了。”
白金凤脸色一沉道:“马百平,你少胡说八道。”
马百平笑道:“大姐,小弟没有说错呀,大姐国色无双,寻常男人大姐连正眼都不瞧一下,而燕兄居然能与大姐同车,可见燕兄之不凡。”
白金凤愠然正待发作,燕青却笑笑道:“白门主,燕某声名狼藉是不争的事实,燕某早就告诉过你,跟燕某同行会受到牵累的,现在你总该相信了。”
说着话,轻轻地在底下敲敲白金凤的膝盖,叫她暂息一下,白金凤见百平也在场,知道情况的险恶,也就冷哼一声,压制住心中的怒气。
马百平却笑笑道:“燕兄怎么会跟大姐在一起的呢,这倒是巧得很。”
燕青笑道:“百平兄这个巧字怎么说。”
马百平道:“天魔教总坛那么隐秘,燕兄一下子就找到了,大姐的天残谷更是鲜有人知,燕兄也一下子找到了。”
燕青道:“那不算巧,兄弟生平有两大嗜好,一是好事,一是好绝色,天魔教为天下瞩目的一个大组织,兄弟适逢其会,所以才赶上了,再听说天残门主白姑娘艳绝人世,燕某怎么肯不来瞻仰一下呢。”
马百平道:“问题就是燕兄怎么找到的?”
白金凤道:“是我派人去请来的,你这下子总该满意了。”
马百平道:“天魔令主伏诛后,小弟不知出动了多少人手,都找不到燕兄的下落,大姐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
白金凤冷冷地道:“这证明我不是死人,天残谷的人数虽少,办起事来却不比你们慢。”
马百平干笑一声道:“大姐说的是,在拉拢燕兄这么一位少年英雄上,那是谁也争不起大姐的。”
白金凤的脸色一变,因为马百平的话对她太侮辱了,分明是在讥讽她是以美色来笼络燕青。
可是燕青却在她膝盖上又轻触一下,抢先说道:“百平兄这话说得对极了,兄弟不避权势,不受利诱,就是无法抗拒美人,在没有见到白门主之前,兄弟只是抱着瞻仰的心情而来,可是见到白门主之后,兄弟觉得为她牺牲一切也是值得的。”
马百平哦了一声道:‘燕兄竟这么快就被大姐收复了。”
燕青一笑道:“不过这只是兄弟自作多情而已,白门主乃是谪仙下降凡世,兄弟虽有一腔报效之心,白门主却对兄弟尚未假以辞色,今天能有幸同车,还是拜受兄台之赐。”
马百平微怔道:“这是怎么说呢?”
燕青道:“百平兄派到天残谷的那些人,使兄弟有机会露了一手,白门主看兄弟还有可取之处,才赐允同车,因此兄弟想请百平兄念在已往情份,多予赐助。”
马百平道:“燕兄的话,叫兄弟实在不懂。”
燕青一笑道:“那还不简单,如果百平兄能看兄弟的面子,请贵属下让条路,使我们平安通过,白门主可能会觉得兄弟还有点用处,兄弟自然也能多追随自门主几天。”
马百平神色微变道:“燕兄这是说的什么话?”
燕青道:“百平兄一向是个很谨慎的人,既然能在这儿等候白门主,当然不会没有布署的,这条街道上,恐怕已经埋伏下大批的人手了。”
马百平哈哈大笑道:“燕兄太多疑了。”
燕青冷冷地道:“兄弟绝非多疑,百平兄如果不敢承认,兄弟可以马上抓两个出来证明兄弟的判断。”
马百平道:“没有的事,这儿就只拙荆与柳姥姥三个人。”
燕青道:“那兄弟就放心了,这两个杀胚不是贵属下,兄弟就不必顾虑得罪马兄了。”
说完忽地一扬手,在两边的屋脊上发出两声惨呼,两个黑衣汉子,从屋上滚了下来,每人的额角上嵌着一枚铜钱,一大半陷进了脑壳,痛得满地乱滚,看来是活不成了。
马百平脸色大变,燕青却跳下车子,从一个汉子的手中取下一个圆形的铜管,看看道:
“这是淬了毒的蜂尾针铜,劲力特强,尤其是居高临下,连大罗神仙都逃不过,百平兄认得这两个人吗?”
他说着话,却把管口对着马百平,马百平脸色大变,转身就待闪开,燕青忙道:“百平兄,你还没有回答兄弟的话。”
管口仍是对准了马百平,他逼得无奈,只有道:“不认识。”
燕青一笑道:“那百平兄真是太粗心了,居然让这两个不明身份的陌生人暗伏在附近。”
马百平干笑一声道:“是的,兄弟太疏忽了。”
燕青道:“幸好他们还没有动作,否则白门主有了不测,兄弟岂不是遗憾终身,百平兄,你说是不是?”
马百平只有点点头道:“是!是!燕兄说得不错。”
燕青转头问道:“白门主,令妹欲求一见,门主意下如何?”
白金凤从柳不青现身阻路开始,就意识到形势的危急,只是没想到他们会作如此。狠毒的安排,心中暗佩燕青遇事的镇定与机智,否则真是不堪设想了。
燕青虽然在问她,目中却暗示拒绝之意,因此道:“不必了!
但坐在车上的白金凤却已惊心动魄,快出镇口时,马百平忽然回头道:“燕兄,舍妹还在金陵痴心地等着你呢。”
燕青道:“那只好抱歉了,我目前不敢去看她,因为我不愿意使她伤心。”
马百平接着道:“我记得燕兄曾经亲口说过要娶她的话。”
燕青道:“不错,那句话仍然有效,马尼不妨问问驾车的两位姑娘,我也答应要娶她们的‘她们并不怀疑我的承诺。”
马百平道:“你究竟要娶多少人?”
燕青道:“老婆跟钱财一样,是多多益善,紫燕知道的,她也没有反对我多娶几个老婆……”
马百平道:“你刚才还说不愿使今妹伤心,可是你这样用情不专,处处留情,这不是在伤她的心吗?”
燕青笑道:“她知道我是个浪子,不会指望我专一于她的,我多爱上几个女人,虽然会使她不高兴,但不会太伤她的心,只有我死了,她才会真正地伤心,因此我相信她会谅解我暂时不去看她的苦衷。”
马百平道:“燕兄认为到了金陵之后,就会被人杀死吗?”
燕青笑道:“是的,令尊大人就不会放过了。”
马百平道:“为什么?家父从没有说过要伤害燕兄的话。”
燕青道:“他没有说,但我知道,因为他杀死天魔令主时,我赶紧溜了,如要他不是左手不方便,我就活不到今天了。”
马百平脸色了变,燕青道:“不过百平兄可以转告令尊,我对令尊杀死天魔令主这件事非常地尊敬,因为天魔令主的确是死了,只要江湖上不再出现第二个天魔教,他实在不必耿耿于心,非要致我于死命不可。”
马百平沉吟不语,良久才道:“燕兄,你可以随时到金陵来,兄弟保证家父不会再对燕见有任何不利的行动。”
燕青道:“百平兄,你可以作多少的主?”
马百平一怔道:“燕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青道:“就是这个意思,百平兄的雄才大略,兄弟是十分钦佩的,但据兄弟的观察所得,以百平兄的技业,似乎还不足以控制全局,可是刚才那位柳老奶奶对百平兄居然不敢违抗,可见百平兄的权限高出她很多。”
马百平道:“燕兄观察得很精细。”
燕青一笑道:“所以我才能活下去。”
马百平神色忽而转为诚恳地道:“燕兄,兄弟可以保证你在金陵的安全,只是希望燕兄今后装糊涂一点,这是我发自内心的一句忠告。”
燕青将圆筒一收道:“谢谢百平兄,请恕兄弟刚才的失礼。”
马百平居然一笑道:“没关系,兄弟不知道燕兄会一起来的,而兄弟也没有要加害燕兄之心,否则一筒蜂尾针,不见得就能威胁住兄弟,蜂针虽毒,解药就在兄弟身上……”
燕青道:“我知道,我才要马兄相送,拿着针筒做个样子,不过是使马兄便于交待,”
马百平苦笑一下,然后道:“燕兄对目前江湖的形势了解多少?”
燕青道:“毫无所知,但我晓得问题并没有解决,真正的祸患不是已死的自福,天魔教虽是以天残旧部为基础而奠定的天下,但绝不是天残门的力量能造成那番局面的。”
马百平讶然道:“燕兄知道得已经够多了。”
燕青道:“但还不如马兄所知道的多。”
马百平道:“不!燕兄所知道的绝不比我少,也许我对自己这边情况,知道得略多一点,但也仅仅有限,因为燕兄很清楚,兄弟与家父也是听命行事而已,而真正的操纵者,究竟是谁,兄弟同样的不清楚。”
燕青道:“难道他们也像天魔令主一样,隐藏了身份……”
马百平道:“是的!他们可能是白福的伙友,但他们比自福的身份更隐密,白福之死,与其说是燕兄促成,倒不如说是由他们安排的来得恰当一点。”
燕青不禁陷入了困惑,本来他以为事情已经明朗化了,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的曲折。
不过他知道马百平说的是真话,从种种的迹象显示,以及那个神秘莫测的铁骑盟,一切都充满了诡诈,这绝不是马氏父子所能掌握的。
马百平道:“兄弟是继自福后的负责人,但兄弟明白,兄弟也是个幌子而已,或许是继天魔令主后,第二个顶罪的,如要撤查真相,燕兄千万别把时间浪费在兄弟身上,更不要把兄弟列为对象。”
燕青点点头道:”‘我知道,我只想再问一个问题,铁骑盟是怎么回事?”
马百平道:“铁骑盟是柳浩生新起的组织,不过柳浩生绝非主事者,这批人行事有一个原则,主事者绝不站在明处。”
燕青知道马百平所晓得的绝不会比自己更多,因为他对铁骑盟的认识就是一个大错误,所以也不问了。
马百平却诚恳地道:“兄弟虽然受制于人,心中绝不甘愿,燕死如有小弟尽力之处,小弟无不乐于从命,只是有一点,请燕兄千万注意,除了小弟本人外,燕兄别轻信其他的人,除了燕兄自己,也不要找别人跟兄弟连系,因为兄弟不敢相信任何人,包括家父在内。”
燕青不禁长长一叹道:“盛情心领,后会有期,马尼请回吧。”马百平拱拱手,徐徐转身走去,燕青上了车子,叫怜怜驱车疾行而去。
车于走出老远,白金凤才一叹道:“整个事情都把我弄糊涂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青笑道:“门主,别问我,我跟你一样的糊涂,连马百平都不清楚,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白金凤道:“马百平这个人可以信任吗?”
燕青道:“他不是个安份的人,但可以信任他,因为他急于从那种无形的束缚中挣脱出来,目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白金凤道:“燕大侠凭什么相信他呢?”
燕青道:“因为他自己向我们表达了他的诚意,而且用事实证明了他的诚意。”
白金凤道:“就因为他帮助我们离开围困吗?那倒不见得,蜂尾针筒是天残门的独门暗器,我知道它的厉害,即使有了解药。也只能保全性命而已,针上的毒质很烈,沾肤就溃烂,尤其是你对准他的脸部,他即使不怕死,也不愿满脸疤痕……”
燕青笑道:“男人对容貌并不像女人那么重视。”
白金凤咬咬牙道:“燕大侠又是从那儿看出他的诚意呢?”
燕青道:“从他的厉声呼叱柳不青这一件事上,柳不青是令妹的监护人,令妹敢对她如此呼叱吗?”
白金凤道:“不敢,舍妹不像我这么重规矩,她的两个监护人都很跋扈,就是我对盲大师与龙道长,也不敢如此的;虽然他们对我很恭敬。”
燕青道:“这就是了,马百平虽然娶了合妹,但在天残门中,他的地位比舍妹低得多,这是我对贵门的了解。”
白金凤道:“不错,天残门的规矩很严的,马百平只是本门的堂主而已,比柳婆子低得多。”
燕青道:“可是马百平居然敢当众叱责她,无异在向我暗示,天绝谷那边,绝不像天残谷这样单纯,马百平在那边的地位已经高于一切的人了。”
白金凤低头不语,燕青道:“但他此刻还要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