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说?”
钱盈洁道:“如果无效的话,你这双手就完了……药我是端来了,喝不喝随你。”
亚马似乎想都没有想,端起药碗,一口气便把大半碗药灌了下去。
钱盈洁冷冷的望着他,道:“你倒豪爽得很,居然连手都不要了。”
亚马嘴巴一抹,道:“手我当然要,如果没有手,我‘江湖野马’亚马还混甚么?”
钱盈洁道:“既然如此,你为甚么毫不考虑的就敢把这碗药喝下去?”
亚马笑咪咪地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而且你的医道,我绝对信得过。”
钱盈洁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道:“难道你就不怕我乘机下手,把你除掉……”
亚马道:“你我无冤无仇……”
钱盈洁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得不到的,大家都别想!”
亚马奇道:“你得不到甚么?大家都别想甚么?”
钱盈洁气得不再理他,端了空药碗就走。
亚马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我快一点好起来么?”
钱盈洁冷冷道:“你不必求我,我已经尽了全力,至少十天,少一天都不成。”
亚马急急道:“如果我在这里再躲十天,我外面那群苦哈哈的朋友们就惨了。”
钱盈洁道:“有甚么惨?过去他们没有指望那批宝藏,也照样活到今天。”
亚马忙道:“宝藏倒是小事,我就怕秦光斗和曹刚那批家伙找不到我,会向我那群朋友们下手。”
钱盈洁呆了呆,道:“不会吧?”
亚马道:“谁说不会?那批家伙个个心狠手辣,甚么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如果我再不露面,他们一定会从我的朋友身上开刀,非把我逼出来不可。”
钱盈洁缓缓的点着头,道:“嗯,这倒有可能。”
亚马又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明明知道出去是白送命,可是我总不能自己躲在这里养伤,而置外面那群朋友的生死于不顾啊,你说是不是?”
他说得慷慨激昂,眼睛却一直偷瞄着钱盈洁。
钱盈洁垂首思考了半晌,忽然道:“好吧,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只好冒险帮你这个忙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让师父知道。”
亚马大喜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
钱盈洁立刻沉着脸道:“你不要搞错,我只是帮你想个自卫的方法,至于手伤,我实在无能为力,你就是逼死我也没用。”
亚马只得退而求其次,道:“也好,你快告诉我,甚么自卫的方法?”
钱盈洁回首朝房里瞄了一眼,才从怀里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白布口袋,轻声道:“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可以把里边的药粉扑在双手的白布上。记住,千万不能碰到皮肤上,当然也不能去抱女人,万一沾在她们身上,那可不是好玩的。”
亚马急忙把布袋接过来,道:“总之,这种药粉碰上谁,谁倒楣,对不对?”
钱盈洁点头道:“不错。”
亚马开口道:“有这种好东西,你为甚么不早一点给我?”
钱盈洁横眉竖眼道:“早给你干甚么?叫你拿去害人?”
亚马干笑两声,刚想抬手摸摸下巴上的胡渣子,门外忽然响起一声轻咳,吓得他几乎把药袋掉在地上。
只见李老太太走进来,先瞪了钱盈洁一眼,才道:“我警告你,手上扑了这种药粉之后,千万别摸鼻子,否则你纵然不被人杀死,自己也要笑死。”
亚马怔了一下!大失所望道:“我还以为是甚么法宝,原来只是……”
李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道:“如果你知道这种药的名字,你就不敢再轻视它了。”
亚马瞧着那袋药粉,笑笑道:“哦,这东西居然还有名字?但不知叫甚么?能不能说来听听?也好让我长点见识……”
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甚么,神色陡然一变,道:“‘满堂皆醉汉,一笑解千愁’……这种药,莫非就是您老人家当年毒遍武林的‘一笑解千愁’?”
李老太太“哼”着道:“看起来,你的学问好像还不小嘛。”
亚马愣了一阵,突然往前凑了凑,嬉皮笑脸道:“您老人家可否把‘满堂皆醉汉’也赐下少许,以备不时之需?”
李老太太寒着脸道:“你想都不要想。”
亚马道:“干娘,不要小气嘛,一点点就行了。”
李老太太冷冷道:“你叫我亲娘也没用,我说不给就是不给。”
钱盈洁急忙道:“小马,算了吧,你能够拿到一样已经不错了。”
亚马眼睛一瞪,理直气壮道:“那怎么可以,我是她的干儿子,我连她当年威震武林的两大法宝,是啥东西都不知道,像话么?起码她也得让我见识见识才行。”
李老太太冷冷一哼,转向钱盈洁道:“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钱盈洁应了一声“是”随着她身后走了出去。
李老太太转过身来,对钱盈洁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想不想救他?”
钱盈洁道:“救谁?亚马吗?我当然要救他。”
李老太太道:“可是我刚刚听你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钱盈洁叹气道:“我怎么舍得……”
李老太太道:“但是救他,你的牺牲会很大。”
钱盈洁道:“我愿意。”
李老太太道:“但是即使救了他,他也不会只属于你。”
钱盈洁又叹了口气,道:“他也不会只属于任何一个女人,他是‘武林种马’他属于每个女人……”
李老太太道:“但是你的日子会很不快乐……”
钱盈洁道:“以后不同了,我已经想开了,就不会不快乐了!”
李老太太道:“好,我就是等你这句话。”
钱盈洁眼睛发亮,道:“师父有法子救他?”
李老太太道:“我没有,你有!”
钱盈洁道:“我?我怎么救他?”
李老太太一双明亮的眼睛来看她,低声道:“你忘了师父的独门心法‘水火既济,引溃导毒’。”
钱盈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像小女孩一样,喃喃道:“您是说,要我跟他……”
李老太太道:“跟他合体交欢,水火既济,才能引溃导毒……你的青春,不是已经蹉跎了很久么?”
钱盈洁的脸更红了,李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如果怕害羞,你也可以让他先睡着,只是你要辛苦些……”
钱盈洁嗫嚅道:“可是我,完全不会……”
李老太太道:“你不要怕害羞,这种事亚马最会做……”
她取出一小包药粉来交给钱盈洁,道:“这东西对他对你,都有很大的好处……”
钱盈洁接在手中,道:“这是甚么?”
李老太太道:“金线碧蝇散,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收集到的。”
钱盈洁道:“这东西有甚么作用?”
李老太太道:“壮阳滋阴,永保青春……”
钱盈洁一笑道:“难怪您看起来就像我姊姊!”
李老太太笑啐道:“丫头该打!”
钱盈洁却一溜烟跑掉。
躺在床上的亚马心中一阵激动。
她师徒二人的谈话声音虽低,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第十六章 满堂皆醉汉
钱盈洁端了一盆药草调制的药水,再回到房间时,亚马立刻假装已经睡着了。
钱盈洁怀着一颗娇羞无限的心,将房门轻轻掩好,再轻手轻脚来到床边。
钱盈洁痴痴地看着他的脸,那张成熟又纯真的脸上,下巴上的胡渣子,凭添几分爽朗不羁的味道。
自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对这个人日思夜想,念念不忘,而他却不知怎么搞的?对自己永远只保持一个对大姊的尊敬……
而此刻,虽然受了师父的怂恿鼓励,却仍是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个人此刻就睡在面前,她却心跳加速,全身发抖,呼吸急促起来……
她该怎么办?
想起手上一包药粉,立即倒入自己嘴中,用唾液溶化开来,然后对准他的嘴,低头吻了下去,将药哺入他的口中……
一股清凉甘甜,顺喉而下,亚马不自觉地大口吞咽着……
他甚至伸手搂住了她的头,用力吸吮她的丁香舌,要求更多……
这样一吻,年近三十却未经人事的钱盈洁,就如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他的怀中了……
亚马竟也忘情地拥住她,亲吻她,吸吮她……
他已伸手剥除了她的衣衫,他已攻入了她……
一连串的疯狂攻击,像一连串的狂风骤雨,几乎要将钱盈洁彻底摧毁。
幸而她能在极端的刺激中,努力保持冷静,施展师门无上逼毒心法“水火既济,引溃导毒”……
配合着刚刚吞下的金线碧蝇散,药力行开,果然渐渐的将那顽恶之毒往外逼去……
亚马叹息道:“钱姊辛苦了……”
钱盈洁道:“我把师门无上逼毒心法告诉你,你全力施为,定能痊愈!”
亚马道:“好,你说,我听。”
经过一再反覆努力,钱盈洁几乎快要承受不住时,亚马终于大声呻吟着将恶毒从十指之尖,迫了出来!
可怜的钱盈洁还要忍着全身酸软,勉强撑起身子,下床端来那盆有药的水,将他的手浸入盆中……
那毒真是厉害,不一会工夫,一盆水竟然变成墨汁一样的黑色!
钱盈洁吃惊道:“不行,我得再去换一盆来……”
她忍住胯下的刺痛,穿上衣裳,端了这盆黑色的毒水,走出房门。
只见李老太太已经守候在房门口,向这盆内一望,欣然道:“成功了!”
钱盈洁道:“还有余毒未清。”
李老太太道:“就照这方法多做几次……”
钱盈洁羞得低下了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行了,我实在受不了……”
突然“叭”地一声,一块小石头之类的东西砸在墙上,刚刚好反弹在窗前。
钱盈洁吓了一跳,李老太太亦一掠而至,道:“这么晚了,还有哪个会来?”
房内的亚马稍微思索了一下,道:“我看八成是‘鬼捕’李公度那家伙。”
李老太太道:“你的朋友怎么都是夜猫子?专门半夜三更的往人家家里跑。”
亚马道:“李头儿不是莽撞之人,他来找我一定有急事。”
李老太太忽然道:“你方才说,你想见识见识我的‘满堂皆醉汉’?”
亚马迟迟疑疑道:“是啊,不过……”
李老太太不等他说完,便朝钱盈洁使了个眼色:道:“你去把那个叫甚么‘鬼捕’李公度的叫进来,顺便到后面替他们准备两碗热茶,愈浓愈好。”
钱盈洁答应一声,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临出房门还冲着亚马叹了口气。
亚马赶紧起身穿衣,李老太太似笑非笑的向他道:“这下你捡到便宜了……”
亚马叹道:“感谢干娘成全,把您唯一的宝贝徒弟都给了我……”
李老太太也叹道:“就看你以后对不对得起她啦!”
李公度轻快的脚步声转眼已到了门外,先轻轻的咳了两声,才撩起门帘,慢慢的走进来。
一进门便先向李老太太施了一礼,道:“深夜打扰,情非得已,还请您老人家多多包涵。”
李老太太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客套免了,谈正经事要紧。”
李公度目光立刻转到亚马脸上,紧紧张张道:“马大侠,告诉你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亚马惊道:“甚么?”
李公度道:“申公泰已经到了济南!”
亚马登时吓了一跳,道:“你有没有先去通知叶红一声?”
李公度道:“去过了,可是他不在家,只有‘索命金钱’钱红在那里养伤。”
亚马道:“赌场呢?你有没有去看看?”
李公度道:“有,钱红一告诉我,我马上赶了去,结果也没找到他,只看到金三娘与‘千手观音’正在赌钱……”
说着,身体忽然摇晃了一阵,酒意盎然道:“他奶奶的,那女人坐在赌枱上……跩得像二五八万似的,居然……连理都不理我。”
只一会工夫,他说话的神态完全变了,语气也显得粗俗不堪,与先前判若两人。
亚马大吃一惊!道:“李头儿,你方才有没有喝过酒?”
李公度连连摇头道:“没有,如果我喝过酒……我非好好揍她……一顿……不可……”
他愈说语声愈含糊,说到后来,舌头也短了,脚也软了,却突然醉态可掬的指着亚马,笑嘻嘻道:“哎呀,你……醉啦,你看……你连站都……站不稳了,没关系……我扶你……”
他一面说着,一面竟然摇摇摆摆的往亚马身上扑了过去。
亚马双手负伤,无法扶他,只好用肩膀将他顶住,慢慢把他顶到一张靠椅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急急问道:“你赶快告诉我,那个女人有没有说出叶红的下落?”
李公度两眼翻了翻,道:“哪个……女人?”
亚马急道:“当然是金三娘。”
李公度敲着脑袋,道:“金……三娘……咦,这个名字……熟得很,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亚马苦笑着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抬眼望着李老太太,道:“干娘,看来您的‘满堂皆醉’好像还真有点门道。”
李老太太冷笑道:“岂止是一点门道,厉害的还在后面,你等着瞧吧!”
亚马笑笑,但笑容却很快就不见了,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道:“咦?我的头怎么有点……昏昏沉沉的?”
这时李公度陡然大叫一声,道:“我想起来了……金……三娘……是个…女人!”
亚马神情骇然的跳了起来,两腿一软,又跌回在椅子上,急忙喊道:“钱盈洁,快,解药……”
“噗”地一声,门帘整个被人扯下来,钱盈洁的冷面孔又出现在门口,手上端着一支托盘,盘中两只碗里还在冒着热气。
亚马招手道:“快点,你还站在那里……干甚么?”
钱盈洁冷笑道:“真不中用,只一下子就醉成了这副德性。”
亚马迫不及待道:“废话少说……快拿来,我跟他……还有重要的事……要……”
钱盈洁这才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刚刚将药碗递到亚马手上,另外一碗已被李公度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