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毅愣愣望着,心思疾转之下摇头叹息。
忽而又喃喃说道:“不对,以她身遭之境必然是经人安排至此,因而必有内里玄奥,石板刻字苍促急迫语意不详,不知是否……移开那粒冰寒的珠子便可使她活转?……也不对,如果如此轻易,那刻写石板之人自己便能做到,何须留字待人救助?是否另有玄奥也不得而知,况且以大殿内之景象,此山殿间弃已非数年之短光阴,因此……暂且莫轻举妄动才是。”
心中有了思定,于是不动一物的退出冰室回至上层大殿。
君毅在山殿内历经数个通道及石室,心知此山殿内并无凶险之处,因此放心大胆的进入地道,待步入一道石门内后,见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在两侧石壁上发现了一些看似花纹,实则是一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及一些人形。
“咦?这面石壁上写些什么?”
“缘!世缘!缘中缘!余!汉中修士,虔修仙道。双甲之岁,缘结同道。合藉双修、道松结珠。得子凡俗,修道无缘。开宗立门,尘俗招遥。天机初显,羽登在即。子逢岁星,横祸临门。劫外幼孙,当得续脉。冰封玉女,留缘再造。天坠武曲,龙飞九天。”
君毅看完此段,顿觉不可思议,前述可知此洞山殿之主本是一修道人,羽化之前家遭横祸,于是将幼孙冰封待有缘人解救,可是后两句则玄之玄,竟然是天上坠落“武曲星”,然后龙飞……龙飞九天?莫非就是指自己从悬崖坠落,大难未死而能如龙上天脱离山殿?
不知自己所测对否?于是再望后段。
“古!古道!古中古!天地之奥,万古之穴。习功于离,入古求果。云床入古,古穴之极,极地之火,火中之果。服果再锻,乾离功成。功解封冰,果通腑脏。活经顺脉,玉女复生。阴阳双修,功成无极。”
君毅看完此段,似是简单,实乃玄秘,入洞之人要先习得“乾离”?大概是什么阴气极盛之物?然后?……啊!是要习成“乾离”之功,然后到什么“古人”之处求什么“火果”?嗯……服了果之后再……练“乾离”之功,使功力大成,再以此及“火果”助那姑娘外解寒冰内通腑脏,通经活脉使她重生。
“啊?真的可以吗?她……她是汉时子民?那岂不是……喔!岂不是干支近半了?五百多年的日子?嗤!这……太不可思议了,还有,依壁上所刻字,好似依法便可使她复生,这可能吗?天下之大可真无奇不有呢!”
再看往第三段,竟然是道家“太极概说”:
“盘古开天,形上形下,道器彼分。非道自道,器之器也。器即道之显诸有,道即器之泯于无,是为无极。
道必至善而万实皆此出,则其出为不躬,物本天然而万物皆由此生,道为天地之本,天地为万物之本,以道观天地,天地亦为物,道之道尽于天,天之道尽于地,天地交泰日月复始,日为阳月为阴,阴阳天地万物则生,天为乾阳,地为坤阴,乾坤阴阳化太极。
混沌无极天地分,天地阴阳化太极,太极中分一气旋,乾阳坤阴为两仪。”
君毅看至此处虽是略懂“无极”、“太极”及“两仪”之意,但却不知有何意义?
接着再看末尾一段,这才知前段和后段相应,原来后段是阴阳两仪的“乾阳心法”及“坤阴心法”,再来便是两者合一的“太极心法”以及太极复返虚无的“无极神功”。
后段纲述了“返虚入定”之法、“返观内照”之炼精、“凝神入气穴”的行、住、起、止之功,静心凝神修炼内气之精、气、神。
“喔!此段我已在那本,‘上清宝录’中习练过,大同小异无甚稀奇,只有那两者可合为一的‘乾阳’、‘坤阴’心法倒是有所不同,各走体内,‘三阳’、‘三阴’之脉。”
君毅并不知习练这些内功心法有何好处?
他只知那“乾阳”心法可用以救助那冰封的姑娘罢了。
因此他并不在意的行往一处好似石门的地方便用力一推。
石门立时内移现出另一间石室,迎门便是一面石壁,上刻有一男一女并立,仙风道骨面含微笑恍似真人的画像,令人望之心平气和忧虑全消。
画像之下是一离地尺许的石床,放着两张不知是何物织成的蒲团,左侧壁上尚挂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巨剑足有五尺多长,剑侧石壁上尚刻有一些小字及一些小人。
近前细望,见刻写着:
“剑名黑龙,古传商周。洪山之潭,黑龙肆虐,道祖老君,慧悟天机,五雷大法,降龙化剑。应劫出世,降妖斩魔,大公疏导,商灭周兴。钢汁裹剑,神剑封隐,周亡秦盛,神剑循迹。益州缘得,留赠武曲,无极剑法,留传星君。”
字体之后便是十二个姿势形态皆不同的持剑小人刻图,好似依序练剑似的,每个小人之下尚有名称。
君毅望了一会,毫不在意的转望他处,并无心久留的回至大殿,行往尚未曾进入的“映霞门”。
和“朝阳门”大致略同,只是通道较长,曲折四次才到达尾端。
只见石门上刻着进出不同的启门之法,于是依法在石门右侧壁角的一块突石右旋三匝再左旋一匝后,顿听石门一阵轰然抖动,接而缓缓内移,霎时刺目亮光已射入通道内,使得眼前顿然开朗,虫鸣鸟叫令人赏心悦耳。
“啊!真好,有出路了,通到山腹之外了。”
忙收好“蛟目珠”急步行出。
只见眼前五尺之外竟是一处悬崖,高耸的石壁望不到顶,而下方十多丈深处则是三面环山的一处小山谷,谷内两条溪流蜿蜒而出,溪水清澈游鱼可见,高大的果树茂盛成林。
而立身石壁左侧有丛生的蔓草遮掩着一条依稀可见的山壁岩道,从崖下及谷外绝无法望见此条岩道。
经由蔓草及腰的岩道依壁缓缓而行,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到达谷底。
兴奋得急步前行,这才发觉浓密的果林乃是人工所植,桃、柿、枇杷、梨、枣、芭蕉,成六处均匀分布,只因乏人整理,枯树细株掺杂高大果林内,枯枝落叶厚及盈尺,难以择路。
“嘿!这些果林可是落果遍地真可惜呀!”
望着成串的芭蕉,顿时想起己一日未曾饮食,不由饥肠辘辘,口涎猛吞。
在果林内饱餐一顿后,才边看边行的逐渐行出杂木蔓草丛生的山谷,翻山越岭约翻过两座山头后,终于发现山脚之下有几缕炊烟袅袅升空,并且在不远之处有一条依稀可见的人迹小道。
心喜的踏入山道,突然停步怔立,并缓缓转身回头,望向那已隔有数座山颠外的高峻岩山。
“这……我……应该离去吗?……那殿内的主人遗留之语……可是……我……虽曾会医术,但那冷冻成冰的姑娘……唉!我实在无能救她,只有待别的人去救她了,啊!对呀,我可以告诉别人去救她嘛!这样也能达成山殿主人的遗愿了,对!就是这样。”
心中有了主意,这才宽心的由山道行往山脚的人烟处,希望能托人至山腹秘殿内救那位姑娘。
在一片高耸的巨木林内,一片占地极广的高墙庄院,庄门两侧有如缸大的巨型彩灯被风吹得来回摇曳,庄院内外除了枝叶沙声声外,并无些许人声,也不闻些许鸡鸣狗叫。
除了那几缕炊烟尚可判定确有人住外,实难猜测这庄院内住有多少人家?
君毅穿过庄外的树林,刚踏到庄前大道时,突听一声疾骤的尖啸声,由头顶凌空而过,吓得君毅浑身一颤,站定身形四外张望。
“哈!哈!好一个狂妄自大的后辈,果然敢单身独闯本坛,莫非真将本宫不放在眼里?”
君毅耳听庄内响起一阵粗犷的朗笑声及话语响起,心中尚不知是怎么回事时,只见庄大门已然疾速的大开,并从庄门内纵出十余名手执兵刃的大汉,成八字的分列庄门两侧,接而又是三名老者面色凶狠的缓缓步出庄门一丈之地。
另外刚才穿越过的树林内也窜出三十多名手执兵器青衣大汉,皆围绕成半圆堵住君毅的身后退路。
君毅见状,顿时又骇又惊的不知他们为何如此围住自己?
惊惧之色浮显于面的颤声说道:
“老……老丈……诸位……大……大爷……晚生在……在山林内……迷路……见此地有炊烟……因此前来有事相求,实……实不知老丈所言之意,晚生并不是坏人,还望老丈及诸位大哥不要误会。”
三位老者居左一位头戴诸葛道巾,身穿蓝缎儒生衫,手执羽扇,面如三秋古月,五官俊逸,三络长髯飘洒胸前,似道非道的五旬文士面显疑色的盯望着君毅。
转首朝居中之老者说道:“大哥,恐怕有误,这小子虽身穿青衫,但身形面貌气质皆不似江湖中盛传的锦缎青装,身背宝剑,神色倨傲的‘骄傲骐麟’韦啸天,莫非咱们认错人了?”
居右那位面色死灰,三角脸、蛇目、鹰鼻,神色阴执的无须老者,闻言立时阴阴一笑道:
“哼,二哥说的没错,小弟也觉得这小子畏缩的样子,和锦缎劲装,身背宝剑的狂妄小子大不相同,莫要弄错了,让人笑话咱们‘蓝田三雄’为了一个毛小子劳师动众,那才丢人丢到家了。”
居中身形高大魁梧,古铜肤色,方脸大眼,满面短髭,身穿紫缎紧身衣的威猛老者也面有疑色的应声道:
“喔!大哥我也有此同感,看来是咱们交待喽罗们不许接近那小子十丈之内,加之他们又不识那小子的庐山真面目,因此看到这青衣小子,便以为是那‘骄傲骐麟’韦小子来了才误传警讯,不过……咱们这‘雪峰分坛’地点隐密,周遭数十里之地人烟俱无,这小子是从那蹦出来的?寻常百姓决难深入至此,看来这小子也不能轻易放过,二弟你说呢?”
似道非道的儒生闻言微微一笑,立时望向君毅笑道:
“哈!哈!‘骄傲骐麟’韦少侠,老朽‘赛诸葛’毛文礼久闻少侠年少功高,昨日尚在‘潭州’放话要至本‘雪峰分坛’寻仇,没想到今日已寻至本坛,看来韦少侠果然不愧是江湖盛传的新起之秀,诚令老朽兄弟三人刮目相看,如今照面之下,韦少侠就请明说来意吧?”
君毅虽不曾习练武技,但勤习“太清宝录”中的心法,加之曾服千年蛟血所培孕出的“血芝”,因而已身俱四十年之内功,三名老者所言也已句句入耳,故而心知他们是认错了仇家。
君毅心宽气平后,再耳闻那儒者所言,立时躬身揖手急道:“大……大爷,晚生苗君毅,并非大爷口中所说之人,尚请诸位大爷莫要误会,晚生乃数日之前在一处山道中遭强人迫害,因而坠落山崖,尚幸命大,未身亡崖下,却发觉身陷一处前古山腹秘殿,并从山殿之主所遗石刻字迹中,尚得知要有缘人学习一种心法,去救一位美丽的姑娘,然而晚生乃是一平凡之人,怎有能力依秘殿之主遗言救人?因此晚生只好离开秘殿寻找……寻找……有的武功的人去救人,可是在山区内行约一日,才发现此处有人烟,因此晚生决非大爷口中的仇家,尚请诸位大爷明察。”
君毅话说之时,“赛诸葛”毛文礼顿时面色惊异的望着眼前俊逸的青衣少年,心知这少年若非另有意图的大奸狡诈之人,否则所说之言必然不假。
面色毫无变化,但内心中已然思绪飞转,侧首望向两位拜兄拜弟,见他俩人正面对六名香主,耳提面授机宜的并末细听这少年所说之言,顿时心花怒放的摇手止住青衣少年续言,并跨步上前细声说道:
“苗兄弟,老朽知道你是心善之人,因此老朽愿意随你去你所说的山殿内救人,不过老朽希望你莫再向别人提起此事,否则知道的人多了反而误事,如果小兄弟不放心老朽的能力,那么待老朽无能救人时,那也就请小兄弟再向别人求助,如此可好?”
“哦?这……啊!我知道了,大爷是为善不欲人知,因此要晚生暂且莫再求人?您真是个好人。”
“赛诸葛”毛文礼闻言,顿时心喜的低声说道:“对,对,小兄弟果然聪慧,立时懂得老朽心意,待会老朽会安排小兄弟暂居敝庄,如别人问你为何至此时,你可说是老朽一门远房亲戚来此投靠老朽,今夜老朽会详问小兄弟山殿之事,再准备一些需用之物去救人好吗?”
君毅闻言心中高兴,顿时连连点头答应。
就在此时,忽听数丈外传来话声道:“二哥,你是怎么啦?查清那小子的来历没有?趁早叫喽罗拖至庄后山洼里打发掉,回庄等候那韦小子的到来才是正理。”
“赛诸葛”毛文礼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哈!哈!三弟呀!幸好是二哥我眼看他面熟,详问之下才得知竟是我远家表弟的幼子前来投靠二哥,刚才若是由你出面的话,毁了二哥的宝贝,那才是罪大莫极呢!哈!哈!”
“冷面白煞”邝清德闻言怎知二哥言中有物,尚信以为真的讪笑一声说道:“二哥此话当真?小弟以前怎未曾听二哥说过,那个远房亲戚?他怎会知道本坛所在?”
“赛诸葛”闻言心中疾转,面色一沉的说道:
“三弟你这是什么话?二哥我的远房亲戚不少,若非我这表侄家中生变,怎会不远千里长途跋涉的来投靠我这表伯,半年多前我出坛远行时,就是顺道拜访了表弟一家,因此也告之表弟一家小兄弟所居之处,当然我也未曾料到表弟一家两个月前夜遭火禄,只余表侄一人独生。他今来投靠我,也出乎我意料之外,当然,过两天我就陪他离坛待将他安顿好了才回坛。”
“冷面白煞”邝清德听二哥如此一说,顿时笑道:
“二哥请恕小弟口快,如此说来二哥何不就将这位表侄在坛内安顿照顾岂不更好?又何必往外安顿?”
“赛诸葛”毛文礼这才脸色转笑的说道:“其实我也这么想,可是我这位表侄曾说我那位远房表弟遗言希望他能安心苦读上京赶考,若能金榜题名雁塔留名,那才能光宗耀祖,咱们坛内上下……因此二哥我也只好将他安顿在外了。”
“冷面白煞”邝清德这才恍然大悟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二哥你就暂且将他安置坛内,小弟要去分派各舵警哨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