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第四对僧人处,他们四拳齐发,攻了出来,傅玉鳞徐徐驱马,如同未觉,拳到他身半尺处,就被他身上所发出的劲气所阻,滑过一边,那些僧人脸上均有惊色,但随即收拳,恢复原来的姿势站好。
一连通过四对,都是如此,只是每超前一对,那些僧人的拳锋就逼近一寸,可见他们的功力是越来越强。
到达第八对僧人之前,他们的拳锋已经可以击到傅玉麟的身上,傅玉麟依然不动,拳头打在傅玉麟的身上,傅玉麟含笑如故,那两名僧人却被反震了回去,而第九对的两名僧人更苦,他们用的劲力更足,反震之力也大,克克两声,竟把他们的腕骨震得脱了臼。
慧能在后变色道:“易实就虚,攻其所弱。”
傅玉麟回头正色道:“大师父,傅某以礼投帖拜山,非为寻衅而来,如果是互相切磋,傅某自然不便拒绝,假如大师父要认真,傅某就无法奉陪了。”
慧能的脸上微现怒色道:“小僧职在司客,对何等客人,以何等礼数接待,施主一招未发,即轻易通过太祖拳阵,小僧心折无限,敬请继续赐教。”
傅玉麟也有点生气,道:“好!见到贵掌教方丈时,傅某倒要道谢一下,少林的待客之礼太令人感动了。”
他催马疾行,两边的僧人发动得也更快,拳风呼呼,全逼上来,傅玉麟只探出一指,左点右戳,未等他们的拳风临体,指劲已发,击中在他们的穴道。
马到第二阵前时,十八人已倒了九双,林子辉跟在后面过来,眉色飞舞地道:“盟主神功无双,属下心仪万分。”
慧能走上来,扶起一名僧人,想拍开被制住的穴道。
傅玉麟脸色微沉道:“慧师父,隔空制穴手法多有师承,你不懂就不要乱解,否则出了岔子可别怪到傅某头上。”
慧能一掌拍上去,那僧人反现痛苦之色,全身僵直如故,吓得他也不敢再试了,莫秀秀道:“玉麟,替他们解了吧!这一来就演成误会,难以解释了。”
说着正要伸手解穴,慧能道:“不劳女施主费心,小僧虽然解不了尊夫手法,但敝寺还有人。”
傅玉麟沉声道:“别理他们,秀秀!下面看你的了,要干净俐落一点,别让人家看不起我们天道盟。”
莫秀秀道:“玉麟,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呀!”
傅玉麟道:“我知道,少林掌教方丈明镜大师是有道高僧,天道盟与少林素无怨隙,我以盟主之尊,亲自投帖拜晤,并无失礼之处,他们竟如此相待,我相信这一定不是掌教方丈的本意,因此其中必有缘故,你出手重一点,只要不伤他们的性命,尽管把他们全撂下来。”
莫秀秀驱马到他身边,启口欲言,傅玉麟又放低声音道:“明镜大师已九十高龄,平时不大管事了,这恐怕是有人受了豪杰盟的蛊惑,才会有这种情形,你不必顾虑,听我的没错,把事情闹大了,吵得明镜大师出面,才解释得清,否则天道盟又要树一强敌,徒增麻烦了。”
莫秀秀也觉得情形不太对,天道盟在江湖上很受推重,即使与少林无甚交往,以礼来访地不应受到这种接待,看来真是有人捣鬼了,因此她也不客气,双腿一夹马腹直冲了过来,手中长鞭抖成了一圈鞭花。
那两列的僧人也各举伏虎杖,或前或后,迎头砸下,但他们却没有莫秀秀的鞭快,鞭影飞舞中,但见两排人像风中的茅草,顺着次序倒下去,刹那间已突过了十八手三十六人合组的伏虎杖阵,最绝的是每个人都在颈下着鞭,被鞭梢所击,显出一个红点。
傅玉麟自后面紧紧催马追上道:“继续闯,一人管一边,记住他们用的是大砍刀,劲力必沉,又是短兵器,动作也一定快,你必须以快制快。”
莫秀秀心中有数,也立刻了解傅玉麟的暗示,把飞凤剑式化为鞭招,一路舞过去,这次她有心展示神技,鞭梢所指,专击对方的手腕,但听见一片呛啷之声,每一个人手中的厚背戒刀都被她击落在地下。
等她闯过了降龙刀阵,傅玉麟也同时过来了,他那边却毫无声息,怀中却捧了一大堆的刀,原来他是施展了空手夺刀的绝技,把每一个人的刀都夺了过来。
闯过罗汉阵,也恰好到达寺前,傅玉麟下了马,回头一笑道:“得罪!得罪,傅某多承厚赐,却因为要入内礼佛,携带凶器,未免冒读佛祖,只好留下一点纪念吧!”
他把怀中的十八口戒刀往地下一抛,跌在青石板铺成的硬地上,居然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那十八口戒刀却震成一堆碎铁,他弯腰拾起一块小钢屑,纳入兜中,笑道:“禅语云,一粒米中藏大千世界,傅某取一块碎铁,权志降龙之盛典,以作他日之思,慧能师父,请你带个路,让我们先洗洗手,好入殿参拜佛祖。”
慧能整个地呆了,没想到威震天下的罗汉阵,竟被对方两个人在不到一盅茶的时间内,轻而易举地破了。
而且破得那么惨,除了最先的六个人没有出手,还能维持原状外,其他的百余同门东倒西歪,狼狈不堪,而且有一半的人被制住了穴道,倒在地下起不来。
傅玉麟见慧能不开口,乃笑笑道:“林会主,慧师父可能有点不舒服,不敢麻烦他了,你带我们进去吧!”
林子辉也被二人的神功惊得呆住了,听见傅玉麟的招呼后,才赶了过来,踏入寺门,是一片石板铺成的空院,直达大雄宝殿,约摸有百十丈见方,却寂无一人。
他怔了怔,继续回前走去,快到大雄宝殿时,里面转出三个灰衣的中年僧人,中间一僧沉声道:“来人止步,佛祖宝殿,岂可容闲人私闯。”
声若洪钟,震得人耳鼓发麻,林子辉为他们的威势所慑,不但停止了步伐,也忘了开口说话了。
傅玉麟跨前一步道:“天道盟主傅玉麟,副盟主莫秀秀专诚来访,请教三位大师法号。”
中间那僧人道:“贫衲性风,这是敝师弟性水,性月,职掌下院住持,恭候良久,敬请指教。”
说着三人一字排开,呛然声中,各自由袈裟中翻出一枝长剑,抱剑待敌,傅玉麟微愕道:“三位这是什么意思?”
性风冷冷地道:“天道盟势倾天下,少林还接待得起,二位不是要指教一下敝寺的达摩剑阵吗?敝师兄弟等人虽是二代弟子,对达摩剑式已稍事涉猎,敬候高明。”
傅玉麟微怒道:“傅某此来乃为有要事与贵掌教相商,此外别无他意,门外列罗汉阵相迎,已蒙宠遇,又得三位大师如此器重,傅某更感三生有幸了。”
莫秀秀在旁道:“玉麟,你好像在赌气了,这就失去了我们此来的本意,不要把事情弄糟。”
傅玉麟忍不住道:“我虽然年少技浅,当不起名门大派的重视,但天道盟成立已有数十载,在武林中也不算是个小组织,不着僧面看佛面,我以盟主身分具衔投帖造访,是代表整个天道盟来的,他们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
性风冷笑道:“施主太客气,比盟主名帖更具威风的通知,敝门也收到了,所以才严阵以待,以免施主失望。”
傅玉麟闻言倒是一怔道:“此话怎说?”
性风冷笑道:“没什么,贫衲只有一句话,少林乃佛门之地,门户洞开,十方施主都可以自由来往,唯独身怀凶器的江湖人,少林可是不准他们撒野的地方。”
傅玉麟怒道:“你说什么?”
性风凶凶地道:“贫衲的话,施主自己明白。”
傅玉麟究竟要自顾身分,不便跟他在口头上逞辩,乃沉声道:“看来事情或许有了误会,但傅某不必对你们解释,请将贵掌教方丈的佛驾请出一谈。”
性风道:“可以,但施主必须先过了我们这一关。”
傅玉麟也不再多说了,长剑一振出鞘,挺身回前道:“阁下乃少林二代弟子翘楚,才得荣任下院住持之位,如果有人指示你这么做,就把那个人叫出来,如果这是你自己的意思,你就做得孟浪了,我现在不跟你多说,只问你一句话,我的名帖投到掌教方丈那儿没有?”
性风冷冷地道:“没有!掌教方丈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见的。施主的名帖在下院就归了档,由本座接下了。”
傅玉麟怒道:“凭你也配?”
性风冷冷地道:“本座执掌下院,主要的职务就在甄别来访贵客的的身分等级,以施主的身分,本座已接待得起。”
傅玉麟毕竟年纪青了一点,实在接待不住了,摇剑直进,性风没有动手,旁边的性水挥剑架开,性月则同时递出一招,剑指正胸,势速力猛,傅玉麟微吃一惊,觉得少林的技业倒底不可轻视,这指胸一剑,离身还有尺许,即感劲风迫人,绝非护身真气所能抗御的。
因此他微一仰身,将距离稍稍拉长,争取到这径寸的先机,使对方的招式递空,他自己的长剑已撤了回来,劲蓄手腕,往性月的剑上撩去,当然一声激响,性月再也没料到傅玉麟的变招如此稳健,内劲又是如此充沛,疏于防备之下,一柄长剑立刻脱手飞出。
性风见状呆了一呆,随即笑道:“好身手,难怪阁下将少林当作无人之境,任意来往了,二位师弟请退下。”
性月满脸羞惭,性水也悻然退后,性风却沉着脸,一声不响,默默地递出一剑,傅玉麟见这一剑来势平缓,知道佛门之学主静,越是平淡无奇的招式,越为威猛,当下不敢怠慢,双腿迅速前后交叉布好厂最能用力的姿势后才挥剑迎上,又是一声激响,火光四射。
傅玉麟只是手腕受震,觉得这和尚劲力不小,幸亏自己应付及时,才没有被逼到下风,而性风的身子则晃了一晃,可见他的内力还是略逊一筹。
这一来立刻激起了他的怒意,平板的脸上激起一片红色,轻叱一声后,运剑如飞,刹那间攻出了十几手。
傅玉麟早有准备,对方一把剑势变快,他也跟着应变,变得比对方更快,剑来封剑,招来拆招,不但将性风的攻势完全封住,而且还反攻了十几手。
两人交手到十八手后,性风的达摩剑式似乎到了一个阶段,退后一步,变换姿势,待作第二阶段的攻击。
傅玉麟拄剑一笑道:“阁下刚才把话说得太满了一点,傅某纵然不才,倒底是一门之长,你接待不了的。”
边说边往他的胸前一指,性风低头一看,脸色大变,原来他的胸前袈裟上,已被剑锋割裂了两个交叉的剑痕。
以动作时双方的距离来说,这两道剑痕也只能割到袈裟为止,不会伤及身体,但傅玉麟割破他的袈裟,他还毫无知觉,在技艺上,分明已落下乘。
因此他的脸色一变之后,回头朝殿中道:“弟子无能,有辱师门盛誉,敬请各位师叔赐援。”
话说完之后,殿中又转出四名老僧,一个个形容枯瘦,只是双目炯炯有神,他们出来后,也不讲话,电闪分为四个方向,将傅玉麟困在中间,然后其中一人,用手朝傅玉麟指了一指,示意他出手。
傅玉麟听性风称他们师叔,知道这必是少林寺中明字辈的元老高僧,可是对方连口都不开,只用手势叫他动手,也未免太欺负人了,剑眉一掀,正待说话,那老僧却已明白他的意思,张开嘴,指指自己的嘴,都是没有舌头的。
性风道:“这四位师叔都是天生的残疾,自幼就失去了舌头,不能说话,他们一直担任本寺藏经楼护法长老,很少与外人接触,施主也不问他们的名号了,就请指教吧!”
傅玉麟倒还没怎么样,林子辉却变色道:“副盟主,您得上去跟盟主联手才行,少林把四残都派出来了。”
莫秀秀愕然道:“四残是怎么样的人物?”
林子辉愕然道:“就是这四位,他们是掌教方丈的师弟,专门从事剑术的演练,据说造诣之深,在少林无人能及,平时任藏经楼护法,从不出面,今天不知为了什么!”
傅玉麟和豪气干云,大声笑道:“没什么!是少林太看得起我们了,秀秀!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上吧!”
莫秀秀才到他身边,那四名老僧已经发动,四剑齐至,出手虽缓,剑上却带着破空的劲力风声,足见他们修为之深,傅玉麟是识货的连忙道:“秀秀!龙翔凤舞。”
这是他们的一句密语,也是天道技艺中最精湛的一套剑式,因为莫秀秀是女子,轻灵有余而腕力不足,所以凌寒水把一套剑祛分开,莫秀秀专攻轻灵的飞凤剑法,傅玉麟则专攻雄浑的飞龙剑式,龙翔凤舞是双人联手的起式,傅玉麟一声招呼过后,双剑翻飞,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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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这四名老僧不仅形容枯瘦,动作也很迟缓,但他们剑上的劲气却凌厉无匹,所以缓缓递出的一剑也带着呼呼的剑风而傅玉麟与莫秀秀双剑运剑如电,却不带一点声息,这是剑道中的两个最高的境界。
一方面是峙如洲岳,得一稳字,另一方面则轻如流云,动若矫兔,深得灵字真谛,相互交手近二十余合,未闻剑器交触之声,双方都是以招式来化解对方的攻势,因此战况并不热烈,却充满了紧张。
林子辉张大了嘴,忘其所以,拼命拍手叫好,那一边的性风却脸色深重,他是达摩下院的住持,也是少林一派二代弟子中的拔尖人物,武功造诣很深,自然也看出傅玉麟与莫秀秀在剑上的造诣,深深感到不安。
他四位师叔修为很高剑出有声,表现了至刚之威,但那两个对手太不平凡了,出招如电,倏无声息,却不是柔劲而是内力修为到化欲为巧的境界,比诸少林四残又高了一层,假如照这情形发展下去,很难取胜对方,唯一希望的是傅莫二人这种战法极耗真力,不易持久,如果能耗过百招之后,才有胜望,但现在才过了三分之一,是否还能拖那么久呢?
战局慢慢僵持着延续下去,到了八十招之后,性风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他担心的危机已快过去了。
四残仍然稳健如恒,发剑的威力不减,傅玉麟的剑势也仍然如旧,但莫秀秀的出手更快了,舞成一团剑影,把她的人都罩在里面,剑锋上挟起尖锐的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