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乙真笑道:“剑珠,血肉之躯,把功夫练得到家,是可以避刃的,但绝不会把肌肤练成真钢,砍上去叮当作响,还会发出火星,你是阅历太浅,否则凭我传接你的剑术,断不至给人迫得如此狼狈的。”
白剑珠脸上微红,讪然道:“我是被他们上来几下子唬住了,现在知道了虚实。自然不会怕他们了。”
语毕一扬剑,掠身而出,指着苗疆四异喝道:“你们护手的秘密已经被揭穿了,有本事再出来,让本姑娘也砍断你们几只爪子试试剑锋。”
轩辕太妙脸色一沉道:“小姑娘,我们大师兄是冷不防才吃了那小子的亏,虽然你已经知道我们手上戴了钢套,但要想再来一次,恐怕没那么方便。”
白剑珠傲然道:“不服气你就出来试试。”
轩辕太妙笑道:“你别急,有的机会,但我赤身教规是有仇必报,现在还轮不到你,叫姓傅的出来。”
傅玉麟刚要举步,白剑珠忙道:“傅兄,小妹忝为主人,已经麻烦了你一场,怎能再要你偏劳,让我接这一场吧,也叫他们知道五湖水道不是好欺侮的。”
傅玉麟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不便再逞强,只得道:“我虽然揭穿他们护手之秘,但也给他们有了戒备,姑娘要小心一点,他们戴着这种特制的手套,不会仅仅是当作兵对之用,恐怕还另有阴毒的设计。”
白剑珠笑笑道:“小妹知道,既然戴着手套,则那尖长的指甲也一定是假的,最多能射出当暗器使用而已,我自会防范的,若论使用暗器,我不会输给那一个。”
轩辕太妙听她说出指甲可作暗器之用,脸色微微一变,他们未来之前,已经探听过此间虚实,昔年五湖水道首领,五湖潜龙崔乙真是暗器名家,不仅暗器手法卓绝,接暗器、避暗器的功夫也超人一等,白剑珠是她的嫡传门人,这一手功夫当然也相当高明。
何况刚才白剑珠在阻挡九侣中刘丽云与裴流云的没羽飞箭时已露了一手,确是相当老练。
自己所擅的苗疆绝学弹指飞甲虽然不错,但要用来以对付这个女孩儿,恐怕未必有效,而且即使有效也不值得,他们这次出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除去傅玉麟,弹指飞甲手法很霸道,但对一个绝顶聪明的武林青年高手,只有碰一次运气的机会,只要让他在旁边看一次,下次就失效了。
轩辕太妙是四兄弟中最工心计的一个,他沉思片刻,才冷笑道:“姓傅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伤了我师兄一只手,是你武艺高,但是此刻可不像个汉子,难道堂堂的天道盟主,只会躲在女人背后逞英雄?”
这番话骂得很恶毒,稍微有点血性的人都会忍不住了,出乎意料的是傅玉麟毫不生气,淡淡一笑道:“傅某在此作客,凡事当听主人吩咐,未便愈越,而且剑珠小筑是一片清净之地,傅某也不愿将之成为血肉屠场,否则刚才那一剑我就砍下哈老贼的脑袋了,你们要找我报复,可以换个地方。在这里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出手的。”
轩辕太妙大感意外,连忙问道:“你要在那里解决?”
傅玉麟笑笑道:“随便,出了大门,随处都可候教。”
轩辕太妙叫道:“好,我们就在大门口等你。”
回头一挥手道:“咱们走下!”
白剑珠却道:“等一下,你们扰乱了半天,岂能说走就走了?”
轩辕太妙回送冷笑道:“小姑娘,你别急,我们既然来了,绝不会轻易就走的,何况我们只是退到大门口,等把傅玉麟解决后,就会轮到你们师徒了。”
白剑珠还想揽阻,崔乙真道:“放他们走,我也不愿他们的污血染脏这一片净土,回头到大门口一起解决去。”
苗疆四异刘丽云裴流云等六人转身出门出去,崔乙真叫白剑珠去把受制的人—一救起,莫秀秀道:“玉麟,你就跟他们在这儿解决算了,干吗又要拖一下呢?”
傅玉麟道:“他们一心一意激我出手,必然有着什么阴谋,我要研究一下,才知道如何对付。”
说着把地下哈太虚的那只断掌拾了起来,已死的肌肉已经僵硬了,他费了很大的事才把钢套取了下来,仔细地把玩着,崔乙真也帮着他研究半天,最后将五枝指甲拔下来道:“这是风磨铜铸制的,专破内家劲气,贤侄是否有把握能应付得了,假如不太了解的话,还是由我去。”
傅主麟道:“没问题,家师为了培育我继承他老人家的事业,对各种江湖诡计都详加指点过,如果仅是这一点技业,小侄相信还应付得了。”
一言甫毕,眼前人影轻飘,有人接口道:“人家把这只断掌留下来给你研究,自然另有安排。”
说话的是丛申仁,白剑珠飞扑过来道:“师伯,您老人家也在这儿,那真是好极了,傅兄,我来引见一下。”
丛申仁笑笑道:“不必引见,我们在里面见过了,剑珠、玉麟跟我的渊源还挺深呢,我们是自己人。”
傅玉麟忙道:“秀秀,快过来叩见掌门大师伯。”
莫秀秀怔了一怔道:“这位是……”
傅玉麟道:“丛师伯是祖师门下首弟,也是天道一门的现任掌门人,你的父母,我们的恩师,都是他老人家的师弟,你还不快来拜见。”
莫秀秀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叩头,丛申仁将她拉了起来,声音中略有激动地道:“不必多礼,好孩子,你很不错,赫连师弟有后如此,也可以慰却他一片苦心了。”
莫秀秀道:“师伯见过我爹了?”
丛申仁道:“是的,他遭难之后并没有死,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你们出道继长天道盟后,他才放了心,把你们托交我照顾,远隐深山,不再履人世了。”
莫秀秀身子一震道:“他老人家上哪儿去了?”
丛申仁道:“不晓得,不过他已经见过你,感到很欣慰,你不必再去找他,到时候他或许会来跟你相见,或许不会,那要看情形了,你只要知道他很好就行了。”
莫秀秀垂泪道:“弟子对他老人家孺慕异常,难道他竟这么狠心,不肯让弟子一见了!”
丛申仁道:“你不以他的行为而耻吗?”
莫秀秀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恩师已有指示,这是受了白云残所陷害,弟子怎会有此心呢?”
丛申仁身子微震道:“很好,他听见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的,我如果见到他,一定劝他来跟你一见……”
傅玉麟道:“秀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仅岳父健在人间,岳母与恩师也都在,现在两位老人家已经在一起。”
莫秀秀兴奋地道:“是真的?”
丛申仁点点头道:“是真的,他们并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大师兄在,祖师收我在先,是为了执掌天道门户,然后再收了四个弟子,成立天道盟以行吾道,叫我在暗中监督他们行事,遗憾的是我那年刚好有事离开,回来后已经发生那件不幸,我找到了你父亲,由他的口中得知始末,事虽起于白云残,但师祖措置失当,造成你母亲与凌师弟怨耦分飞,也有不是之处,对白云残昔年行为倒也可以原谅,只是他后来野心日大,网罗武林不肖之徒,成立豪杰盟,与天道盟作对,这是不可原谅的。”
崔乙真道:“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应付目前的问题要紧,申仁,你怎么知道他们另外还有阴谋?”
丛申仁笑道:“他们出门之后,我在暗中监视听到他们谈话,好像这只断掌是他们故意留下来的。”
傅玉麟笑道:“小侄意料也有此可能,故而才设法拖延一下,将战场挪到大门口,也是希望师伯对他们了解一下。”
丛伸仁一怔道:“你算准我会去的吗?”
傅玉麟道:“师伯不跟我们一起出来,自然是想在暗中监视他们,在这种情形下,一定不会放过的。”
丛申仁大笑道:“小子,凌师弟把担子交给你挑,真是找对人了,你比我们老的都强呢!”
崔乙真见他言语差一点泄底了,忙道:“申仁,你只是天道掌门,天道盟的事却不与你相干,你管得太多了。”
丛申仁连忙警觉道:“是,是,不过下一代如此出类拔爱,我这掌门人也可以交差了。”
崔乙真道:“那是以后的事,天道门户与天道盟是两回事,你这个掌门人在门户未清之前,还交不了差。”
丛申仁道:“那当然,在白云残未正门规前,我不会摆脱责任的,凌师弟虽然把盟主之责交了出来,他又何尝置身事外,只是白云残又练得一身邪恶武功,我们正面都无法制裁他,只得在暗中活动而已。”
崔乙真道:“他们又有什么阴谋呢?”
丛申仁道:“那倒不晓得,他们没说,苗疆四异虽然都是以钢掌为兵刃,可能构造各不相同,麟侄,回头你小心一点。我还是不现身,在暗中策应较佳。”
傅玉麟恭身道:“是,小侄理会得,如果小侄能应付得了,师伯根本不必现身,苗疆四异功力虽厚,小侄自信尚能对付,怕是那个赤身教主,那时恐怕非要借重您老人家不可了!”
丛申仁笑笑道:“那还要说吗,想想我们几个老的彼此之间的关系,绝不会叫后一辈吃亏的,我先去了。”
刚要走开时,傅玉麟道:“师伯,请等一下,还有一件事。请您要在此主持,秀秀,岳父大人决心远隐,托大师伯代为照料,会有谕命,要你拜二位老人家膝下为女,你再来叩个头,我们好重行拜见。”
丛申仁道:“那不急吧!”
傅玉麟道:“不,少时如何弟子能再伤得四异中一两个人,却不想取他们的性命;纵之逃逸,就要劳神师伯追蹑下去,探悉赤身教主与白云残的下落,也好早点了结此事,因此可能有一段时间无法重逢,还是先把礼见过了。”
丛中仁想想道:“你这小子真滑头,非得套上我不可,难道不磕这个头,我就不尽心了?”
傅玉麟笑道:“弟子倒不是为此,而是为了秀秀,她一腔孺思无以寄托,师怕还是早点让她有个叫爹娘的机会吧!”
说着便按着丛中仁坐在崔乙真的旁边,由莫秀秀跪下行了跪叩大礼,而且叫一声爹娘。
丛申仁口中虽说不急,但他心中却是万分激动,拉着莫秀秀起来,哽咽道:“好!好孩子起来起来,上天可怜我终于有了个好女儿。”
崔乙真也是十分的激动,莫秀秀虽不是她所生的女儿,但她却是秀秀亲生父亲的妻子,莫九霞不可能再跟赫连达重新结合,这个女儿就是她的了,所以她搂着莫秀秀,眼泪直滴。
傅玉麟也以女婿之礼拜见了,崔乙真望着一对壁人万分开心地道:“好!我们这对爹娘很惭愧,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只有拼尽全力,帮助你们成就一番赫赫盛名了!”
丛申仁道:“乙真,你不是对名心最为淡泊的吗?怎么又热衷起来了?”
崔乙真笑笑道:“我自己绝不想出名,但却巨望下一代能出人头地,这是天下父母心,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丛申仁摇摇头道:“我真想不透你们女人,才一会儿工夫,竟会变得这么多,这么快。”
崔乙真道:“你从没有了解女人过,你不知道这一会儿功夫,对我的意义有多大,好了,你先走吧!在外面替我们掠场去,非到万不得己时,你还是别露面。”
丛申仁的身子一闪而逝,崔乙真道:“剑珠,你把兵对打点一下,今天我们得把苗疆四异都撂下来。”
傅玉麟连忙道:“娘,他们找的是我!”
崔乙真道:“我晓得,但他们恐怕不会按照武林规矩一个个来的,如果一哄而上,我们总得有点准备。”
傅玉麟把夺来的那支钢套戴上左手,又将拔下的指甲扣在袖管中笑道:“这护手钢套制作很精,连颜色都与肌肤相同,如果不是秀秀砍了一剑冒出火花来,我真看不出是假的呢?
让我也来试试它的效用如何。”
于是男女四人,结伴出门,白剑珠属下的钱五孙二与庄中的侍女被解开穴道后,也都持械跟了出来。
到了门口,外面的六人已有不耐之状,哈太虚的断掌已扎裹妥当,目中怒火如焚,厉声叫道:“傅玉麟,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莫非想溜掉不成?”
傅玉麟哈哈一笑:“我是给你们一点时间,让你们想想清楚,赶紧逃命去,那知你们执迷不悟,一定要在今天找死,我才出来打发你们,你难道急着送死吗?”
哈太虚怒吼一声,又要扑上来,莫秀秀飞身截住道:“你还剩一只手,由我来打发吧!”
单剑砍向他手腕部份,哈太虚连忙躲开了,单臂一抓攻到,莫秀秀的剑长,也不急于求功,专门用剑砍去他的手腕部位,倒是占尽上风。
轩辕太妙道:“傅玉麟,我们也开始吧!”
傅玉麟微微一笑,轻轻撤出长剑,轩辕太妙已迫不及待地攻了上来,傅玉麟从容挥剑磕开。
苗疆四异是赤身教四大高手,技艺不弱,他们这一搭上手,居然也战得不分上下,颇为激烈。
傅玉麟成竹在胸,出剑极稳,轩辕太妙手腕可活动之处的钢套只有一点空隙,傅玉麟的剑居然每次都能找准那个部位,可见他剑术之精,轩辕太妙纵是招式灵活,战来也颇为听力。好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左臂一抡,攻向空档,批头暗劲突发,五枚风磨铜飞甲,布成梅花形,袭向他身上五处要穴。
傅玉麟一直都在注意这件事,对方飞甲出手,他的身子猛往后仰,施展铁板桥身法,平倒下去,五枚飞甲擦胸而过,轩辕太妙哈哈大笑,身子纵起半空,右手的五枚飞甲也弹射而出,傅玉麟人在地下,对方来势又疾,只得将长剑护身,摇起一片剑网,叮当声中,好容易把五枚飞甲又挡开去,可是轩辕太妙的身子又扑了下来,张开左手,抓向他的胸前,势子更为凶厉,傅玉麟拼将全力,再挥出一剑,认位奇准,还是砍向腕间。
那知轩辕太妙这一抓乃是虚招,剑锋触手,他回掌一捞,居然将剑身抓住,右手一挥食指伸出,竟是一枝蓝汪汪的短刃,长约三寸,比住了傅玉麟的胸前笑道:“姓傅的,你没想到这一手吧!”
傅玉麟的确没想到的钢套中还有这样一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