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是船上付钱最多的乘客。行止自然可以他们作主,所以这条大船,一直是以前面的楼船为行业。
楼船停下来,大船也停下来,前后最远也不超过五十丈,傅立麟不禁心中生疑,既是要追踪那条船,以师父与莫九霞的武功,有很多的方法,为什么要采取这个方式呢?
更怪的是他们仅只注意那条船,却没有任何行动,更不见他们去窥探一下,船上有什么古怪?但傅玉麟深知师父是个很谨慎的人,两位老人家如此做必然有他们的道理。所以傅玉麟也压着自己的好奇心,不敢对前面那条楼船采取任何行动。
不过他想到了,既然师父与莫九霞在后面监视着,他就不必再在这儿跟着,不如想另外的办法去接近那条楼船。
于是船抵前一站时,傅玉麟就下船了,在江边码头上摇着串铃,做了一阵生意,没有再上船。
而且经过几天的行程,他也许计算过了,前面那条楼船每日的行程不会超过百里,不仅如此,而且每次停泊的地方都是大码头。船停之后,必然有人匆匆地下船,买了一大包东西,又匆匆地赶回去!”
傅玉麟略加计算,知道前一站是芜湖,楼船必然在那儿停泊,遂加紧脚程,先一步地到了那儿!
到了芜湖后,他发现了一件更使他诧异的事,就是勾漏九侣中的老大谢晚云也在江边等候着。
黄昏时分,两条船先后来到了,楼船上的人下来了,随即进到江边的一家酒楼中,谢晚云也在那儿等着,傅玉麟是跟着船上的那个汉子进去的。
汉子直接到了谢晚云的桌子上坐下,谢晚云对这汉子颇为尊敬,口中称呼他为忠叔。
傅玉麟也认出了,这个汉于是名闻黑道的大枭雄“翻天神龙马汉忠”。谢晚云对他如此尊敬,想必他已经加入了豪杰盟,而且成为白云残的心腹左右了。
他坐下来之后,就朝谢晓云道:“大妞儿,你来了,听说小云参加绿林盟的情形不太理想。”
谢晚云道:“是的,因为傅玉麟也去了,被天道盟拉走了三成的人,而且小云跟傅玉麟较技也输了!”
马汉忠笑笑道:“人被拉走倒没多大关系,小云输给傅玉麟,可叫白老大好好的难过了一阵,他费尽苦心,栽培这小子,原是期望跟凌寒水争一下的,结果他自己虽然胜过了凌寒水,小云却输给了凌寒水的弟子!”
(非常抱歉,此处缺了三页,有书的网友请帮忙。)云就到楼船上去见白云残了,过了片刻,马汉忠下来道:“敝上对先生颇为仰慕,请先生就去看病人吧!”
傅玉麟拿了药箱,来到楼船上,却只见谢晚云一个人在,床上睡着一个黑衣妇人,神情樵悴。马汉忠道:“这就是病人,她是带发修行了,未曾祝发。”
傅玉麟知道这就是祖师天道子的待儿玉兰,也是帅伯所说的兰姨,目前是掌握天道武学秘笈的唯一长老。
因此他很虔敬地上前一把脉象,他的医道是跟自己的姨父—一也就是他一直当作父亲的傅天华学的,傅天花是歧黄圣手,他的医道自然也个会错,刚才的那番话也是据实而言,否则老于世故的马汉忠也不会对他如此器重了。
脉把过之后,他已深知病结所在,玉兰不是处子之身她不但待过天道子,而且也被白云残诱骗过,所以白云残才能得到较多的武学传授。这些他已听现名丛申仁的赫连达大师伯说过,了然于胸,因此把完脉后,他就微微一笑道:“幸亏在下多嘴插了一句,这位师太虽是独身至今,但她年轻时必定曾经燕好,已非纯阴之体,如果照原来的方法,虽然在几天之内,可以复元,但阴寒之性过重,冲动真气,立将引致阴火焚心而致命!”
马汉忠道:“先生高明,但不知可有治法!”
傅玉麟道:“有,如果一开始就用阴阳互济之法,现在早已复元了,目前由于阴气过盛,必须加以培元壮阳之剂,在下可以利用金针透穴之术,壮其阳气,然后再以莲汤为沐,即可见微效,但要全部复元,恐将稍费时日。”
马汉忠道:“针灸乃为散发内火之术,先生怎么反以金针贯注阳气呢,这倒使敝人不懂了!”
傅玉麟一笑道:“阁下虽知其一,不知其二,金针治穴,补泄手法,使药力达于药石不及之处,在下专攻此道有年,自信非一般江湖术士所能及,空言无益,等在下施为之后,阁下立刻就可以知道效果了!”
他找开药箱,取出一套银针,涂上药粉之后,在炭火上灼热了,然后—一插人穴道中,他的针疗法与众不同,每根针都深没入脉,外面不用艾线为炙。
过了一刻工夫,他才手按针处,—一拔了出来,手法之熟练,起针的俐落以及认穴的准确,的确高明无比。
这是他有意施为的,因为他这套本事自幼学成,从来也没有施展过,他与莫秀秀以洛下双英行侠时,就没有表现过会医道,而这种手艺,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练成的。
他知道白云残虽不在场,却一定在暗中监视着,露了这一手,可以使白云残对他的身份不起疑,因为在天道盟中,没有一个人是精擅医道的。
练武的人,对跌打损伤的治疗法都能懂一点,急救的药方也懂得几付,却很少有精通的,傅玉麟此举在祛疑。也进一步想在这条船上多耽几天,因为一个武林门派中,最需要的就是这一种人才。
玉兰受针灸之后,果然大有起色,僵直了几天的四肢居然稍稍能移动了,傅玉麟吩咐谢晚云稍停片刻就为她以莲汤洗沐,同时还吩咐了一些以内劲推拿的诀窍,以及用真力助伤者速愈的法门。
照理说马汉忠已是行家,但他听了傅玉麟的指点后,居然大为赞赏,连连点头,恭恭敬敬地把傅玉麟请到下舱去坐,同时吩咐船上的侍仆,泡茶、预备点心待客,他自己则暂时告退一下。
傅玉麟知道他一定是跟白云残商量去了。窃喜计划得逞,居然神情怡然地闭目休息,等了一会,就听见一阵脚步传来,接着看见了马汉忠伴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那是白云残,傅玉麟虽是第一次看见他,却因为在天道盟中的档案里,就对这位枭雄已经相当了解,也正因如此,傅玉麟才能压制住自己的激动,装出一付淡然之状,虽然站了起来,却仍然是相当的冷静而从容。
马汉忠为之介绍道:“这就是敝上豪杰盟的盟主,白云残白老大。这位便是兄弟说的歧黄圣手林先生。”
傅玉麟一拱手道:“久仰,久仰!”
白云残笑笑道:“贱名在江湖上并不太流传,先生能够有耳闻,倒是很不容易。”
傅玉麟一笑道:“以前的确不大听得,因为在下对这些事也不大关心,但最近在少林传出贵盟与天道盟的一番相持,白盟主的盛名已经无人不知了。””
白云残笑道:“先生客气了,白某息隐多年,到底无法久伏而静极思动,比起先生的淡泊胸怀,益增汗颜。”
傅玉麟道:“在下哪里能与盟主一世高人相比。”
白云残大笑道:“先生如非淡泊名利,以如此高才,怎会埋没至今而不为人知呢,请教先生宝乡是何处?”
傅玉麟道:“不清楚了,在下从小就是个孤儿,父母丧身于黄河水患,为家师收容,那时仅三岁而已,四十来年,岂仅乡籍何处不知,连姓氏俱是先师所赐。”
白云残哦了一声道:“那么令师必是一位世外高人了?”
傅玉麟笑笑道:“先师与在下一样,是个游方郎中,终生流浪,客死途中,毕生活人无数。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记得他,在下称他为师父临终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尊号名讳!我们这种人,追求的就是这种乐趣。”
白云残肃然道:“清高!清高!白某钦佩之至。”
傅玉麟淡然道:“说也惭愧,先师给我安排了这种生活,本非我自择的,有时虽然也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但一时养成了习惯,竟是无法久居一地,只好随遇而安了。”
白云残道:“先生如此高才,实在不应如此委屈的,如果先生有意屈就,白某很想借重一番。”
傅玉麟道:“多蒙厚爱,但在下是否能习惯还不一定,因此一时难于答应,等过一阵再说。”
白云残笑道:“先生在本盟应该可以习惯的,因为本盟组织人员遍及天下,先生爱游历,闲下可以到处走走视察,有什么需要,则可以吩咐当地人员一声,当全力为之供应。白某拟委托先生为本盟巡游总监察之职,地位与马兄弟一样,除了白某之外,任何人都受先生所制……”
傅玉麟忙道:“那太不敢当了,在下才疏学浅,怎敢当此重任,恐怕要辜负盟主的厚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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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白云残笑道:“先生大客气了,顷闻高论,以及目睹先生的妙技,白某自信眼力不差,先生除了医术通神外,一身内外功夫也必到了化境,这完全是白某借重了。”
傅玉麟也不否认,只笑笑道:“在下为了采药以及游历行术,跟先师学了一些防卫强身之术,可算不得武功。”
白云残笑道:“客气!客气。我们就此说定了,马兄弟,立刻为林先生制一块巡游总监察的职衔令牌,到了江都总坛之后,就把本盟在各地的支舵,以及联络方法告诉林先生,并将林先生的职称,遍告属下各负责人……”
傅玉麟不禁深佩这个黑道枭雄的魄力,他仅凭一面之识,就对一个陌生人就委以如此重任,可见其笼络人心,确是有一套,难怪能在十数年之间,造成这么大的势力。
但傅玉麟的口中却推辞道:“盟主厚爱,在下十分感激,但不必决定得太早,容在下考虑一下如何?”
白云残笑道:“没关系,准备是表示我的诚意,如果先生觉得不适合,随时都可以离开,白某也不敢勉强。”
当下又谈了片刻,傅玉麟在武功上却不敢多说,怕被看出师承门户,不过幸好凌寒水在授技时,为了要使他与莫秀秀以洛下双英的姿态出现江湖,用了很多方法,掩饰了天道武学的痕迹,因此他略略透露,虽是高深,却能不着痕迹,使得白云残与马汉忠更为另眼相待了。
这一夜船泊在芜湖,傅玉麟就被招待在船上,他为了想跟师父通个消息,伪作热心治病,在房舱中开一付药剂,着令立刻配制,事实上他深明玉兰的状况,这付药方也确有助疗之功,实际上却是私下写了一张字条,准备利用机会,投到后面的大船上通知凌寒水。”
字条写好了,他托词出去配药,白云残却留意甚坚,读过他的药方,更是钦佩万分,一定要留下喝酒,他也没办法,只好把药方交出,摸着字条,等待下一次机会了。可喜的是凌寒水与莫九霞在后面那条船上还没被发现,他也不敢操之过急,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晚上,他在舱房中小憩,耳听得窗外一动,连忙推窗出去,但见岸上人影幢幢,已经有人在动手了。
动手的人分两起,正是凌寒水与莫九霞,分别与马汉忠与白云残在交手,凌寒水似乎体力未复,力搏马汉忠也未能占得上风,而白云残与莫九霞交手,白云残游刃有余,若非存心相让,随时都可以击伤她。
他一面动手,一面还轻笑道:“九霞,我为为了从前的旧谊,才留下凌寒水的性命,否则那天晚上我就可以要他的命,你的女儿在我这儿,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莫九霞怒道:“狗贼,快把我的女儿交出来!”
白云残笑道:“那可不行,我知道老大没有死,正在找机会整我,我却一直找不到他,我留下秀秀,就是要逼他现身自投罗网。何况你跟老大又没有感情,当年不是我帮了一个忙,今天你跟凌寒水还是合不在一起,如果老大出头了,你们不是很尴尬吗,我为你们除去老大,就你们只有好处,因此你应该帮我的忙才对。”
莫九霞连声怒骂,动手更急,黑地里人影突出,突击马汉忠,把他给震得连退几步,傅玉麟认出是丛申仁,心中大喜,连忙也飞身扑进,接住了丛申仁,两人似乎都会意,边战边移动,远远的离开了他们,傅玉麟低声道:“大师怕,我是玉麟,您手下略留分寸。”
丛申仁也低声道:“我知道,我是一路缀着你来的,看你上了这条船,我怕你吃亏,才找到了寒水他们……”
傅玉麟道:“弟子乔装未被识破,已深入豪杰盟,相机救出兰祖姑与秀秀,您老放心好了。”
丛申仁道:“你这付样子有人识得。”
傅玉麟道:“是的。谢晓云知道,但她不会说出来的,您还是招呼师父他们先退下去。”
他利用欺身就掌的机会,把字条塞了过去,同时道:“大师伯,为了使弟子更能深入,您要帮忙我唱台假戏。”
掌影一翻,绝学演出,四五个照面,就一掌击中丛申仁的肩头,将他击飞震入江中,丛申仁在江中一探头道:“凌兄!暂时走吧,敌势太强,我们另邀帮手再来!”
凌寒水奋力逼开了马汉忠,招呼了莫九霞仓惶而遁。
傅玉麟作势欲追,白云残拦住笑道:“林先生!算了吧,我是不想伤他们,否则哪会容他们逃走呢!”
马汉忠也走过来道:“林兄!高明,高明,那家伙叫丛申仁,是五湖水道前任瓢把子崔乙真的丈夫,手下实在高明,连兄弟都不是敌手,林兄居然将他击败了!”
白云残笑道:“马兄弟!我的眼光不错吧,一看林先生就知道是位绝世高手,所以才委以重任,你先时还以为我太过草率,现在可服气了!”
马汉忠笑道:“服了!服了!其实小弟也不是说林兄不克当此任,而是怕属下的弟兄不服。因为林兄是小弟引进,得罪了他,小弟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可放心了,如果有人敢说话,就叫他自己来尝尝林兄的厉害!”
白云残道:“马兄弟,不是我说你,有时你就弟兄们太纵容了一点,林先生是我聘定的,那怕一点武功不会,也不应有人对他不敬。”
马汉忠苦笑道:“倒是一点武功不会也好办了,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