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奴 [校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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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奴 [校对版]-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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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除了圆滑老道之外,倒也看不出是能拍板之人,其余的人也不大像是主事的人,只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汉子好像隐隐有主人风范。但对方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所以难以从言语上判断对方身份。高士奇微一沉吟,心下便有了主意,当下带着几分歉意对葛飞虎道:

“只因误了路程,所以赶不及寻间客店投宿,这才与随从们在这车马行里暂住一晚。实不瞒诸位,鄙人是关内江南人士,少时由父母带着投了京中远房亲戚府中,又因这亲戚在内务府有份差事,所以高某便替亲戚料理些产业。此次出关便是为些生意上的事。呵呵,说来也不怕诸位见笑,高某这辈子别的不怕,却是怕冷的很,这也是头一回出关,一路上苦头吃得不少。方才只因见了诸位的屋子比伙计领的那间要暖些,这才想和各位换一换,不想却是闹出这种不愉快来,说来也真是惭愧,还请诸位不要往心里去!”

言毕,高士奇很是诚恳的对着葛飞虎还有后面的赵强他们作了个辑。他这番言辞说得是一点破绽也没有,用亲戚在内务府当差的借口掩饰了自己一个汉人何以到得关外的原因,巧妙的遮盖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不使人生疑。因为但凡汉人能到关外的只有三种人,这第一种人便是关内发配来的犯人,第二种人则是朝中当官的汉官,第三种则是替那些王公大臣们办差的汉人包衣。高士奇虽没直说自己是包衣,但他那亲戚在内务府当差,不是旗人又是什么?他这远房汉人亲戚投在旗人府上,不做包衣又能做得什么?

葛飞虎粗汉一个,见对方如此客气,也不知回礼客气几句,只定定的看着他,却不知说什么好。半响,方听德丘咳嗽了一声,上前对高士奇说道:“高掌柜的既是怕冷,但使伙计过来说下便是,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谁都有个不便之处,相互体谅一些便是。若不过高掌柜的人言语好生过分,你我两家也断不会大打出手。现在既然把话说开了,那咱们就把这屋子腾给掌柜的便是。”

“噢,那好,那好,东家,人家既然把屋子换给我们,这便让他们把行李拿来吧。”

正好过来的陈公公一听对方肯换屋子,乐得正好,他也是明白人,如何看不出步军营的这五个人可不是这些索伦蛮子对手,要是事情僵下去,两方再打起来,一个不慎,搞不好自己还得挨顿揍。现在事情圆满解决,吃亏的只是他万四一人,关自己何事,天不晚了,又冻得慌,还是赶紧把脚烫烫睡觉才是。

“小的这就给东家拿行李去。”一个步军营的汉子闻言忙要去拿高士奇和陈公公的包裹,却被高士奇出声拦住了。

“还未请教贵东主是哪位?”高士奇一脸微笑的看着葛飞虎和德丘二人,眼睛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赵强。赵强见状,心知这姓高的已经知晓自己是这帮人的头,他刚才想了一下,一时也没想起朝中有哪个姓高的名人,便以为这中年文士报的假姓。既然对方不肯说真实身份,那自己也可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与他好好“聊聊”便是。

“让高掌柜的见笑了,在下米庆,索伦丘禾部的。”赵强起身走到高士奇面前,学着他方才那样也作了个辑。

“原来是米东主,幸会幸会!”高士奇又一拱手,好像真的高兴能与赵强认识一样。话锋一转,却是又道:“不想米东主也会说汉话,真是得难。”

听了他这话,赵强心中一凛,知对方有了疑心,却是不露声色道:“我们索伦人大部都在编八旗,然也有一些未入旗,我丘禾部便是这未入旗的一部,我们长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族内的油盐米面缺得很,所以要经常派人出来采买,另外也不瞒高掌柜,我们这些人虽然长年呆在深山老林里,但手上的宝贝却是多得很,高掌柜的也是行商的,自然知道好东西在关外和关内的价格有何不同,所以为了能卖个好价钱,每年我们都要往关内去一趟,以求多卖些银子给族人们添些好物计。时间久了,这汉人的话自然是要学些的,不然老是靠那中间人,也不知有多少银子被私下吃了去。”赵强这话说得甚是圆滑,且都是生意场上的事,解释起来也说得过去。他所说的宝贝自然是深山老林里的上等貂皮和那千年老参什么的,这些个东西也就那生活在深山里的部落能搞到,因此高士奇听了疑心顿去。

“原来如此。”高士奇点了点头,又道:“照这么说,米东主们是要往关内去的喽?”

赵强道:“正是。”

高士奇“呵呵”一笑:“如高某没有猜错,米东主定是要去京师走一趟的,也只有在京师,东主的那些好东西才有大买家。”

赵强闻言亦是“哈哈”一笑,点头附和道:“不错,这好东西也只有在京师才出得了手,换其他地方,未必有人能吃下呢。”顿了一顿又有些羡慕道:“其实我等边野之民哪个不羡慕京城的繁华,哪个不愿生活在天子脚下呢,不怕高掌柜见笑,在下每次进京都恨不得就在京城扎下根,奈何我们索伦人千年来在这关外苦寒之地生活惯了,真在京城那种好地方长住,却是如何也适应不了,不是憋屈得很就是好像浑身骨头都生痒似的,唉,苦命噢。”

赵强所说高士奇也有些切身感受,他现在虽已是朝廷重臣,皇上红人,但住在京城却总是想念浙江余姚的老家,吃的米喝的水总是觉得家乡好,正应了老人所说“天大地大,不及生养之地好”。二人又说了几句,那边陈公公却是有些不耐烦了,不明白高大人怎么和这帮索伦蛮子聊得这么高兴的,看样子就差摆上一桌酒菜把酒夜谈了。便趁着两人说话的空当,催促高士奇早早歇了。

高士奇和赵强越谈越有兴致,总觉得面前这索伦汉子不简单,可就是不知道这不简单在哪,探他口风,又是丝毫不露,不由更是佩服。他生性好揣摩人心思,否则也不好把康熙哄得团团转,不想却是摸不到一个索伦人的心思,也暗暗起了劲,非要探出究竟来。但陈公公不耐烦了,虽是阉人,总是皇上派来的人,总不能拂了他面子,高士奇毕竟是外臣,比不得陈公公这个一天到晚呆在皇帝身边的太监,要是惹他不快,倒也麻烦。便与赵强说了腾屋子的事,赵强应了,让葛飞虎他们把东西搬到高士奇他们屋中。

葛飞虎和德丘他们把行李收拾好出去后,赵强便与高士奇告辞,正准备走,却听高士奇道:“既然米东主们是要进京,高某也是要回京,那不妨明日一路同行做个伴,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不知可好?”

此正是赵强想要却是不好主动说的事,他引来高士奇,与他长谈这么多话,为的就是能有机会和这姓高的结交认识,好探他的底,摸清他的身份,不过对方隐藏得很好,他也摸不出什么来,现在对方主动给了他机会,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忙笑道:“甚好,甚好,高掌柜对京师熟得很,我正要请高掌柜的帮我寻些好主顾呢。”

二人就这么说定,当下也不再多说,手下们各自收拾,高士奇还不忘让步军营的人拿了双份房钱给赵强他们,却被赵强婉拒,步军营的人回报后,高士奇也不勉强,区区房钱也不算什么,对方与自己都是不放在眼里的,既然对方不收,那自己也无须再强给,徒的显得小家子气。

第九章 高士奇

赵强将屋子换给高士奇后,便自领着护卫们歇息去了。步军营的人将屋内简单收拾一下,炭火拨得更旺些后,唤来伙计拎了一桶热水来,一一伺候着高陈二人洗了。

“高大人,不过是些蛮子而已,大人何必与他们如此热乎,又约他们作伴呢?”

陈公公对高士奇相邀一帮索伦蛮子做伴回京有些不满,不明白高士奇何以多此一举,明日天亮快马加鞭走人便是,干吗要跟这些索伦人搭伙同行,不说两方身份差距悬殊,就说这路上也多有不便。毕竟高士奇身上担着皇差,不是什么内务府来关外打理的下人,如何能真与这些索伦人凑在一块。

高士奇知道陈公公的意思,也知他盼着早点回京,不愿生事,但他有他的打算,却是不能和陈公公明言,微微一笑,岔开这话。陈公公见状,知高学士不愿与自己明言,他心思也是玲珑,当下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这边万四已经由步军营的人帮着抹了跌打药,方才那一脚踹得力道着实大,不过摔在地上后却倒也没伤着筋骨,说来也就是些皮外伤,万四粗人粗皮粗骨头的,倒也不大碍事,就是这心里憋屈的慌,而且特不是滋味,只因这面子丢得也太大了。原本是想在高士奇和陈公公面前露回脸,哪曾想却被人家打成这样,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当真是丢人丢到家的。后辈子的富贵虽是没指望了,只怕回到京后更不受人待见。想到回京后继续冷板凳的生涯,万四想哭的心都有了,搭着张脸趴在那,没精打彩的,步军营的人见他这样,知他心里不好受,便也不与往常一样寻他开心。

高士奇这会的心思都在琢磨这帮索伦人,对万四也就视而不见,没空理会他。陈公公困得厉害,自然也顾不上安慰万四几句,怕就是有这功夫,他也懒得理会万四,不骂他两句就算好的了。

高士奇是浙江余额人,顺治二年生,十八年入籍杭州,补了杭州府生员,康熙三年时随其父游学京师,其年二十岁。父子二人到了京城后,原本是想在京城谋个生计,好就近应读参加科举,一举迈入龙门。哪知其父到了京城后不久就一病呜呼了,囊中羞涩的高士奇忍着悲痛东借西凑把父亲给葬了,之后便在街上卖字为生。二十六岁那年时来运巧,竟然被人推荐进了太学,如此生活才稍有转机。康熙十年时,康熙这位不满二十岁的年青皇帝,在铲除鳌拜等辅政大臣后,亲试太学生,结果高士奇因文辞、书法俱一流而荣登榜首,御试第一。同年五月,康熙即钦命高士奇为其抄写经筵讲义,由此高士奇才算真正入仕了。

成了经筳抄写官后,高士奇便兢兢业业,唯恐有负康熙所托,十万分的小心,生怕哪里出错。每夜书成后,与妻对读常至半夜,直到确认无误后才敢呈给康熙。正因他如此小心谨慎,故而翌年七月二十五日,康熙便在懋勤殿破格地接见了这位抄写员,且特赐内缎。而高士奇也不失机会,献《东巡赋》,既表达了对皇上的忠心,又显现出自己的才华,得到康熙的赏识,被补为詹事府录事。

康熙十六年,高士奇以录事随康熙行南苑,从此高士奇就成了康熙的随从。为此高士奇曾得意地写下“自笑功名薄,谁知雨露深”的诗句。同年冬,高士奇又升任内阁中书舍人,食六品俸。康熙赐御书“忠孝”二字。康熙十九年五月三藩平定后,康熙又谕吏部曰:高士奇学问淹通,居职勤慎,供奉有年,应授为翰林院。吏部议叙后,授高士奇为额外翰林院侍讲。三年后的康熙二十二年,高士奇又被补为侍读充日讲起居住官,并且成了相当于内阁的南书房行走,虽然品级不过三品,但实际上已是行使的宰相之权,其所得宠信冠居满朝汉官之上,是为汉官第一人。

高士奇入了南书房,成了康熙最宠信的汉臣后,便被朝中的两大势力明珠与索额图两派争相拉拢,最后高士奇权衡利弊,选择了亲近明珠。他此行来到关外,便是明珠力主的结果,因为他的差事便是查探有关都察院左都御史马齐密奏的宁古塔吴逆杀官造反一事。而此事的当事人宁古塔将军巴海似已搭上索额图这条线,其在关外对罗刹人的退让让一心要将罗刹人赶走的明珠恼怒,也让对巴海负有重望的康熙不满,他虽称赞过巴海为关外“擎天之柱”,但时过境迁,当年的小皇帝已经成为主宰一切的天子,他已经不需要再依靠任何人,也不需要仰仗什么人,所以那擎天之柱也变得可有可无。而在收到马齐密奏前,康熙竟然对此事一无所知,宁古塔的巴海也在奏折中对此事只字不提,这让康熙不由不重新审视起这位昔年的擎天之柱来,他需要搞清事实真相,他不允许任何臣子欺瞒自己。

如果单单是对罗刹人退让,康熙也不会对巴海有什么不满,但此事牵连到昔年让自己为之绞尽脑汗,提心吊胆的吴逆叛军,康熙不能不发火,也不能不重视。考虑到巴海在宁古塔为官三十多年,当地的官员多是他的子弟门人,根基深厚,其本身又是议政大臣兼宁古塔将军,派一般的人去不定能查出真相,所以在明珠的建议下,康熙便让高士奇出关查访,务必查出事情真相。

高士奇是微服到的关外,一到宁古塔,其也未去拜会巴海和宁古塔的官员,而是偷偷的召见了几个官员,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松山堡吴逆叛逃北上,伏杀镶红旗舒穆禄和黑龙江正黄旗何保部数百官兵的真相。得知事情经过后,高士奇是既惊又怒,惊得是巴海胆大包天,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捂着不上报朝廷,怒的是那些吴逆当真是一帮反贼,本心不改,竟然敢复叛朝廷,而且看样子好像已经与罗刹人勾结,实是汉奸国贼无疑。

恼怒之下的高士奇也不立即前去将军府找巴海质问,而是不露声色的离开,一路快马加鞭便要回京将此事真相告于皇上,然他不知道的是,在其到达宁古塔之前,巴海便已经知道皇上派了高士奇来查他,而且也知道此行所来为何。不过巴海却也不惊慌,明面上佯做不知高士奇来,暗地里却派了亲信赶往京城找索额图,算来巴海亲信这会已经是到了盛京,比蒙在鼓子里的高士奇快了一步。

第十章 伪都盛京

不知巴海的人已快自己一步赶往京师,高士奇便就不那么着急,几人所乘的都是快马,自己虽为文人,但跟在皇上身边久了,控马之术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辽源离盛京也就两三日路程,算起来月底之前当能赶回京师复命。吴逆复叛之事他已经查探得知,但如何处置巴海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他虽得皇帝宠信,却也不敢对一个旗人一品大员横加指责,妄加评断。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京城,把事情的真相禀于皇上便是,其他的就不需多言了。至于能不能借着这事整倒巴海,把己方的人推上宁古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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