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们焉能和我护军营比!”伏尔哈闻言不屑的道:“关外的这些八旗兵也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祖宗留下的勇武都快被他们丢得差不多了,竟然连些罗刹强盗都奈何不住,真不知他们怎么有脸吹嘘的,呸,这次定让他们见识一下我护军营的厉害,省得他们再夜郎自大,恬不知羞。”听他口气,似是曾经与关外的八旗将领争吵过,想必对方言语有瞧不上他们护军营的意思,而伏尔哈跟他们争不过,这才有如此怨气和不服。
“大人身经百战,是皇上亲自赐与的“巴图鲁”,有您出马,再加上这五百劲旅,再由小的族人配合,罗刹人定然不敢与我争锋!大人之威名定可震摄那些无能之辈!”赵强忙拍了个马屁,缓和一下伏尔哈气愤难平的心情。
果然,伏尔哈对赵强的话甚为满意,他从不轻视对手,但此次他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圆满完成明相的计划。二人又并排行了一段路,伏尔哈突然回头望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马车,笑问道:“对了,米参领,你沿途购买这么多货物做甚?”
赵强笑了笑:“族内缺粮,油盐之物更是稀缺,下官此次进关正是为了为族内添置的,不想却蒙明相看重,提携小的随大人作战,当真是感恩不尽,不过族人们需要的东西还是得买好,不然老老少少们可都要埋怨下官了”稍顿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一路为了下官这些货物,延缓了行程,还请大人见谅!”
“哎,你为族人办事,本官有何说头?对了,皇上有过旨意,待到了宁古塔,当地会给你丘禾部拨付一应所需的。我看你还是省些银子,留着日后再买也不迟。”伏尔哈好意提醒赵强,他这些货物大可不必自己购买,反正皇上有旨意在,届时让宁古塔给拨出来就行。
赵强却是讪笑一声,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些京里的银票若不花了,拿回去与废纸无异,倒不如尽数采购了,反正东西迟早都要用,多买一点也误不了事。”
“这倒也是。”伏尔哈知道北地银两多不流通,米庆真要带着银票回去,还真是废纸。又问了赵强几个罗刹人作战的特点,前方突然驶来一骑报道:“参领大人!前面来了一队人马!”
伏尔哈抬首向远处看去,果见有一支人马正在向这边行来,挥手吩咐亲兵:“打我号旗,差人去问问,是哪旗的人马?”
“喳!”当下有亲兵应声打马朝前方驶去。片刻,便来回报:“报参领,来的是宁古塔正白旗人马,押一些流犯去春耕。带兵的是个佐领,大人要不要会会?”
“不必了,本官有军务在身,就不与他们见面了。你着他们让开官道让我们过便是。”听到只是个佐领押着些流犯春耕,伏尔哈便没有去和对方交谈一番的心思,只让亲兵去让正白旗的人把官道让开,好让己方通过。
“喳!”
现在已是二月,正是种麦之时,虽关外大部分土地被荒废,但沿官道及大城附近的土地却还是被充分利用起来的,且多大多是旗人的产业,有很多还是各旗王爷的田产,内中耕种的除了汉军旗的汉人外,便就是些被发配关外为奴的汉人流犯了。伏尔哈不理会正白旗的人马,赵强自然不会多事,低声吩咐葛飞虎去指挥马车往边上行,一个接一个的前进,以免被正白旗的人和流犯们堵住,耽误时间。
那边正白旗的佐领听了伏尔哈差人过来通报后,忙知趣的吩咐兵丁们将流犯们赶到官道下的田沟里,好让镶黄旗的队伍过去。他只是个小小佐领,对方却是参领,而且还是上三旗京里出来的,自然是不敢随意问话。
路被腾出来后,伏尔哈当先打马过去,部下们紧随其后,那些正白旗的清兵们都是好奇的望着这支人马,而那些流犯们却全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不敢抬头望一眼。
“动作快点!”
见后面有一辆装火药的马车突然掉下一个药包,顿时挡住了后面的马车,而紧随其后的一辆马车又因为收速不及,一下撞到了前面那辆车上,顿时货物散落一地,车夫和包衣们忙七手八脚的去收拾,但一时之间后面的马车却也过不了。赵强见状不由叫了一声,催促他们快点把药包抬上车。但他不知道,这一叫喊却让正蹲在田沟里的一个流犯震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抬起头朝他看来。对此,赵强并不知晓,只是不断吩咐车夫们手脚快点,不要磨磨蹭蹭。
“米副参领,我家大人让你们快点。”
伏尔哈看到后面的车队没有跟上,便派了个亲兵过来催促,赵强解释了几句,见那两辆马车还没收拾好,不由有些心急,纵身下马,便要去喝骂他们几句。刚走几步,却听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赵强!”
这一声赵强叫得极是低声,也叫得极为紧张,更让赵强身子一滞,情不自禁的转头去看,这一看却是惊得魂飞魄散,原来那叫喊自己的人竟然是当日在松山堡带人逃跑的把总张大海!
第二章 杀人淫威
“大胆汉人,找死!”
电闪雷鸣之间,赵强迅速做出了一个他认为最准确的决定,在与对方相视足有数秒后,他突然拔出自己的佩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下官道,一跃而至张大海面前,不等他发出第二声,挥刀便向他脖子上砍去!
“你!…”
张大海也从没想过会在这里再见看到赵强,而且对方竟然还成了清军军官,方才听到他的声音只是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似的,这才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瞄了一下,待看到正在那里指挥车马的竟然是赵强时,他呆在了那里糊涂不已,不明白这个率众北逃的家伙怎么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八旗军官了!出于本能的叫了一声,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声竟会给自己带来杀身大祸。
当日赵强率众从松山堡北上,而张大海却带着百多名吴军往南而逃,本来他是想将松山堡发生的事情据实向清军交待,然后继续安心当他的奴隶,好保住小命。可是在往南逃了两天竟没有一个清兵追杀后,他的心思动了,一改去寻官府说明情况保住小命的初衷,而是想带着这些吴军旧部潜回关内跑回老家。结果第四天的时候,他们就被一支巡逻的清军发现,在微弱的反抗后,他与剩下的十三名吴军旧部钻进了山沟里。然后便在山沟里窝了一个多月,直到天气转冷,他们缺衣少食,耐不住饥寒交迫,迫不得已才下山寻找食物和衣物。可惜的是,在钻入一达斡尔人村寨行窃时,他们被发现了,急于逃命的他们与达斡尔人拼起命来,当场就死了八个,最后连同张大海在内的五名幸存者被达斡尔人绑着送到了官府。
问清是逃跑的吴逆后,官府便准备将他们处死,也该张大海命大,此时正好正白旗缺人干活,本着不浪费人力的目的,官府便将他们移交给了正白旗做了苦力。
严冬的一场大雪过后,张大海发现自己的同伴都被冻死在一个四处透风的木屋里,此时他已是身心俱死,麻木的与其他人将这四人的尸体抬到荒郊喂狼后,便继续默不作声的做活,饱一顿饥一顿半死不活的过着日子。也从不想以前的事情,也不想将来要如何,只知道只要自己干活慢了,主子就会往死里打自己!
与赵强所想相反的是,在见到赵强时,张大海并没有恶意,他根本没有想到要举报对方,他只是惊讶对方怎么还活着,又怎么从“吴逆”变成了八旗军官,甚至他还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激动,虽然这个“故知”以前与自己有过冲突。但现在,他已经将过往的一切都淡忘了,他只知道,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一个昔年的同袍!
直到闪着寒光的刀锋触碰到自己脖子的那一刹那,求生的本能才让张大海意识到对方想要杀人灭口,也让他本能的挥手去格那柄战刀。但是一切都晚了,他错过了保命的唯一机会——在赵强还在愣着的时候叫喊起来。
砍下去的这刀凝集了赵强全身的力气,他根本不给对方还击的机会,从拔刀开始到刀锋从对方的脖子上划过,赵强就根本没考虑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要怪就怪你不应该叫我!猛的一用力,利刃迅速切开骨头。
“咕噜”一声,兀自还睁着大大眼睛的张大海,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子还蹲在那,而自己的脑袋却到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
愤怒的吼叫只有张大海自己知道。
无头的尸体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流犯,惊起了一片人。
手指在轻轻的动,眼睛在不甘心的眨,望着尸首两处的张大海,赵强的心冷酷不已。他不后悔自己砍下这一刀,他也不考虑自己有没有杀错人,更不会考虑杀了他会有什么后果,他只知道如果不杀这个人,他一定会揭发自己!所以,他必须死!
“杀人了!”
几十个流犯慌张的叫喊了起来,好像躲避瘟神般窜出老远,惊恐的看着手中拿着滴血尖刀的赵强。
“怎么回事?!”
人群的尖叫声惊动了正白旗的清兵,也惊动了那个佐领。当看到一个副参领正站在一具尸体旁毫不在意的擦拭自己战刀时,佐领怔在了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上前质问对方。
“这个汉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抬头直视本官!”赵强十分跋扈的来到那个佐领面前,先声夺人,怒道:“你是怎么管的人,有没有规矩!”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佐领直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这个参领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奴才,但是在对方官威的逼吓下,他只能不停的请罪。
“卑职管教无方,请大人恕罪”
“你过来!”赵强没有理会佐领,而是一指官道上正被眼前一幕吓得面色发白的包衣。
“大人叫小的吗?”那包衣哪曾见过这么吓人的场面,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就这样被砍掉了脑袋,那血淋淋的脑袋也真是太碜人了。听见赵强叫自己,他两腿直哆嗦,不知道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参领大人叫自己做什么。
“就是你!”赵强喝骂一声:“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也想作死吗!”
包衣一听,就差哭了,一路小跑就奔这边来,“扑通”跪下就不停的请罪:“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赵强突然一把抓住那包衣的辫子,将他的头按得低低的,对那佐领道:“本官杀了你的奴才,现在就赔给你一个。”
“这”佐领不敢吱声,他也被赵强可怕的样子吓得心慌。
“大人,使不得啊,可万万使不得啊”那包衣一听赵强要将自己留给正白旗的人当奴才,吓得磕头求饶:“小的是明相府上的,大人万万不可把小的留在这啊,小的京里上有老,下有小”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强甩手打了一巴掌:“罗嗦什么,再叫就把你脑袋扭下来!”
“使不得啊”包衣心中一惊,却是再也不敢出声,只在那不停的磕着头。地上虽是泥土,他的额头也磕得都是血,可见他磕得是多么的重。
“米参领,怎么了?”
伏尔哈在前面等了这么长时间,见后面车队都没跟上来,有些心急,亲自打马过来看一看发生什么事了。一见赵强正在官道下面和那正白旗佐领说什么,还有个包衣奴才在那不停的磕头,不由在官道上问了句。
“没事,大人先行,下官这便让他们出发。”赵强回了伏尔哈一句,低声对那佐领道:“人要不要随你,本官还有军务在身,就不与你多说了。”
“是,大人慢走。”佐领心中把赵强骂了个祖宗十八代,这家伙哪冒来的,莫名其妙的就杀了自己的奴才,眼里还有没有我们正白旗!你说赔一个奴才就赔一个了?娘的,镶黄旗的人很牛吗!你当我们正白旗好欺负么!
这佐领只道赵强和先前那参领一样都是镶黄旗的,但心里骂归心里骂,眼下这正白旗可不是皇父摄政王那会是上三旗,被削弱的厉害,跟当年威风时比起来可差得远了。对方又是从京里来的,官职也都比自己高,人马也比自己多得多,这真要不依的话难不成还能和他们火拼不成?就自己这几十个赶鸭子上架的手下,一看就不是那些镶黄旗的人对手啊!真要犟着性子跟他们算帐,只怕自己都要被收拾一顿。
“磕你个头!”见地上的包衣还在不停的磕着头,佐领一肚子火没处发,一脚就踹了他个狗朝天。
“再他娘的磕,爷就把你头也给砍了!”佐领悻悻然的怒瞪了一眼正往官道上去的赵强,狠狠的“呸”了口唾沫,一踢那包衣:“给爷滚边上去!”
“这位官爷,小的不能留在这儿啊,小的是明相府上的”包衣哭着求那佐领,希望他放自己离开,可是这佐领哪里知道什么明相不明相,没等他说完,就“啪啪”两个巴掌扇了上去,然后便让兵丁将他拖进那些流犯队伍中。
不要白不要,至少这奴才比那死鬼要壮一些,也不叫吃亏嘛佐领如此安慰自己。
“大帅,出什么事了?”
赵强一上官道,葛飞虎等人就围了过来,周培公也是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这人知道我的身份。”赵强对葛飞虎低声说了句,看了一眼周培公,他不好跟周培公说这话,也不好跟他解释什么,当下便什么也不说,只是点了点头便上马吩咐车夫们快点走。
车夫们大多是明珠拨来的包衣奴才,兔死狐悲,看着同伴竟然就这样被丢在关外为奴,他们敢怒不敢言。有想要为同伴说话的也迫于赵强的淫威,不敢轻举妄动,乖乖的装好马车继续向前行去。
第三章 不冷不热
追上伏尔哈后,赵强觉得还是要将刚才的事情详细与伏尔哈说下,以免他生疑或是有什么不满,当下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告诉了伏尔哈。当然,他只是说看到一个汉人奴才竟然对着自己冷笑,这才发怒杀了他,事后赔给了正白旗一个包衣。言语之中有对自己的暴戾脾气自责的意思。
另外赔给正白旗的那个包衣毕竟明珠府上的人,赵强并无处置的权力,原以为伏尔哈是明珠的爱将,肯定会就这事对自己说道几句,就算不公然指责自己,也会说几句自己的不是。没想伏尔哈听后,却是哈哈一笑,道:“不过是些奴才,杀了就杀了,谁让他不晓得规矩你不过就杀了一个汉人奴才,就自责成这样,想当年我在南方,每占一城都要屠个千儿八百的,若是与你一样,本官岂不是要悬染自尽么?”又道:正白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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