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寂的脸色大变,双目睁挑,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章金聆笑道:“我只想知道这些毒我能不能受得了?”
章金聆一笑,果真拿了毛巾擦脸。
这回见寂的表情就非常的奇怪了。
天下有这么笨的人?
这盆水里的“七诡破魂”只要沾到了脸部,没有一个呼吸便得全身麻痹,半盏茶内立时断了气息。
“七诡破魂”诡异的地方就是在于它只对脸部七孔渗入时才会发生毒性。
否则,就算你拿来洗澡也不碍事。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被毒杀的人才更不明所以。
章金聆果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窗外,一道掠入的人影冷笑道:“逞英雄的下场就是死!”
这是一个看起来像三十年岁,极为平凡的男子。
他从怀里挑出了一片薄膜,愉快的笑道:“一个人快死的时候做他的面具是最传神的!”
因为,七情六欲全数在这个时候表现在脸上。
他把薄膜贴到了章金聆的脸上,对着那双恐惧的眸子大笑道:“你知不知道,天下没有一种内功可以逼出‘七诡破魂’?”
见寂这刻也蹲到了章金聆的身旁,轻笑的朝那名男子道:“另外几人的行动怎样?”
“蔡字头化妆成一波被识破,死了。”男子低沉的声音冷肃肃道:“陈字头和林字头都已经化成了见字辈的弟子。”
见寂点点头,道:“是那两个?到时别杀错了人。”
他们的化术连自己人也认不出来。
“见齐、见遥……”那男子看了一眼薄膜已经完全贴住了章金聆的脸皮,嘿笑道:“现在,多了个章金聆!”
他伸手轻轻去撕,见寂也从左边轻轻的撕了下来。
两个人的动作都很小心,也很专注。
所以,当章金聆出手点住他们穴道的时候,他们不是不信,简直是压根儿没想到有这个可能。
“你们很讶异?”章金聆笑道:“以为‘七诡破魂’是天下无可解的毒?”
老实说,他们不但讶异而且是惊骇。
这是不可能的事。
真的,不可能!
问题是章金聆怎么会避得过?
武当山的道观后头有一涧落泉。
落泉的名字叫“飞仙”。
据说是祖师张三丰成道飞仙之处。
章金聆很讶异在三更半夜的时候魏尘绝要他来这里的目的。
“伍两里的五‘变神’已经一网打尽!”章金聆愉快的笑道:“难不成你发现了那双‘剪刀’?”
魏尘绝握刀的手紧了一紧,冷冷的盯住对方。
“有什么不对吗?”章金聆的声音有点不自在了起来,道:“难道你以为我是‘剪刀’?”
魏尘绝在冷笑,冷笑中充满了讥诮。
讥诮外呢?似乎有一点点的失望。
“七诡破魂无药可解!”魏尘绝的话很简单,道:“你到底是谁?”
“我?”章金聆指着自己的鼻子,嗤笑道:“你这人是病昏了?连我这个救命恩人都忘了?”
魏尘绝的眼皮跳了几跳。
人家的确是他的救命恩人。
但是,他又非得揭开对方的真面目不可。
因为他不想陷入一个可能的阴谋中。
谁能把握在江湖上救你的人就是真心的?
谁有能把握朋友不会有那么一日不把刀子插入你的心口?
所以,魏尘绝只有出手。
那把刀好快,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冲声一道奔向章金聆而来。
章金聆“嘿”的一声,黑檀扇划出了一弧飘渺难测的气机,硬是迎了上前。
刷!
清脆的一响犹胜水声大落。
两道人影交错却又急速的反身出招,这回魏尘绝的刀平平扫出,有如千军万马。章金聆长笑一声,扇面斗然化成十一把剑似的刺向魏尘绝。
扇骨共十一支,每一支都已分开,又像是联结绵系。
十一抹气机弥天盖地,好强。
魏尘绝沉嘿一声,人往前大大一步,再一步。
他硬是以刀上罡风逼退章金聆。
章金聆退,一步又一步。
但是,五指控制的十一支扇骨犹在变化寻隙。
倏忽前后,双双已踏入了溪水之中。
落泉已在背,“哗啦”大响里章金聆飘起,人在半空中将扇骨联成一线直透而下。
魏尘绝轻哼一声,蹲身窜前,反手一刀。
这一刀如怒飞斩,又快又疾。
章金聆的扇骨一纵和对方的刀接触了,只觉偌大的气机汤上了手腕。
他轻嘿一声,扇骨刹那换回扇面之状,又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刀。
只不过落身时受了对方气机的波动,一时站立不稳。
魏尘绝不放,踏水举刀跨了进前。
章金聆仆于水底似鱼穿的扫向魏尘绝足部。
这刻两人落足处水流已到了胸部,魏尘绝沉嘿的将刀往水里一格,硬是大步向前往深处更推进。
于是,双双且战且走,三丈外已是皆没于水底之中。
水底下,女“帝王七巧弄魔扇”有一个变化是专门适用于水战,大大的有力了。
魏尘绝的刀纵使力道万钧,在水流中则大失威力。
章金聆双眉一挑,寻着了空隙用扇面一挟,制住了对方的刀,同时左掌破水拍向魏尘绝的胸口。
这一记手法本来是无懈可击,他可没料到双手举刀握鞘的魏尘绝忽的双双一放手,右掌扣住自己左掌。
至于左掌则一提自己的右肩往水面冲出。
“哗啦啦”的一大响里,两个人冲出了水底,落到溪畔对看。
对看,凝眸,在月色下。
魏尘绝的手忽然松了,脸也红了。
他是个脸会红的人。
章金聆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上清爽爽的好舒服。
尤其这袭初秋的山风抚弄着更是醉人。
刹那,他想到了一件事。
不,是她!
章大员外那位艳绝天下的女儿章儿玲想到了一件事。
魏尘绝利用冲出水面时,水流的阻力脱掉了自己那张又平凡又不起眼的面具。
“你很聪明!”章大美人的声音好听极了,道:“由‘七诡破魂’中知道我戴了人皮面具……”
所以,七诡破魂根本没渗沾到面庞,也没沾入七孔。
当然那种天下无解的毒一点功效也没有。
她轻轻一叹,美得不能再美的眸子有着笑意,道:“而利用水流的阻力脱下我的面具更是高人一筹!”
魏尘绝心里忽然觉得有一丝抱歉。
大美人笑道:“好啦!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身分就是章大员外的女儿章儿铃?”
魏尘绝不得不点了点头。
章儿铃娇笑着把夹在扇里的刀递给魏尘绝,叫道:“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刀也还你了,你是不是该到水底去把那个宝贝的刀鞘拿回来?”
魏尘绝二话不说扭头下水,速度快得好像在躲避什么。
他是在躲避什么?
一个很丑的男人突然变成一个貌艳天下的女人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有人的杯子掉到了地上,有人喝茶呛到了。
当然,像邱挤天这种“高人”还放了个大响屁。
“我的大小姐呀!以后别这样吓人行不行?”邱老道的声音真的在发抖。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章大小姐又来剪他的胡子。
武年年的表情忽然间也变得很复杂。
魏尘绝由很落魄的样子摇身一变成很俊貌的男人是一回事。
现在,章金聆由一个平凡的男人变成一个艳绝天下的章儿铃又是一回事。
女人和女人之间本来就很奇妙了。
更何况,一个要杀一个要护!
“不管剪刀在不在武当派内……”魏尘绝淡淡的道:“只要我们离开了,他们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所以,他要离去。
找大悲和尚的事才刚刚开始而已。
只不过这回身旁跟着是由一男一女变成了两个女人。
两个都非常漂亮的女人。
另外,又多了一个年轻的道士。
“我师父答应我跟在你身旁多见见江湖事……”见无笑道:“当然,你如果可能方便愿意的话,教几招!”
魏尘绝忽的一笑了,好像没什么反对。
就是这样,所有的人看着他们四道身影下山。
老半天不见了人影了,邱挤天才叫道:“小道士可以跟,小道士的爷爷我为什么不能?”
他越想越有道理,顾不得众人哄堂大笑,边跳边叫的追了下去:“魏小子,等等我呀!
喂!走慢点……”
秦老天和柳危仇这厢大笑了几声,变是双双朝一古道长道:“一古道兄,我们两人告辞了。”
“你们也要走了?”一古道长微哂道:“幸亏两位相告才免了敝派未枉杀好人。”
秦老天淡笑道:“事情才刚开始,以后彼此还要多多通息,除魔伏奸。”
“秦兄所言甚是!”一古道长轻一皱眉道:“不知一飞、一影两位师弟追蹑夏竹、冬雨如何了?”
他的担心也是有道理。以一飞、一影的武功和机智,竟会有两天没有音讯。
这代表了什么?
武当山下的路是不是比较好走了?
江湖的路有那一条是好走的?
沈破残的人还在,枪也还在。
只是这回有点不同的是,他已经变成了死人。
人已经是死人,枪呢?
没有人使用的枪岂不是跟废铁一样?
魏尘绝的心往下沉,因为这里发生的事比他想像的还可怕得多。
沈破残是死在一把又快又猛的刀下。
刀锋的宽度和角度都跟自己的手法很像。
武年年立即发现了这点,她张脸沉冰到了极点,直瞪着魏尘绝和章儿铃。
“他死的时间差不多有半日。”现在是日正当中的午时,武年年的声音却像寒天的冬夜,道:“昨夜三更,你们两个到飞仙落泉决斗?”
昨夜三更距离现在正好半日。
武年年的双眸闪动着,说道:“那是你们的说法,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偷自下山来杀了沈先生?”
“沈兄死了?”武年年身后林木间晃出来三道人影,每个人的眸光含煞,含悲道:“是魏尘绝下的手?”
孤主令看了看沈破残的体,一张脸深沉又深沉,道:“看来,你真的是非死不可了。”
魏尘绝没有说话,也用不着说。
既然孤主令、沈相送和安西重都已认定了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章儿铃却很不甘心,“人不是魏公子杀的!”她叫道:“因为昨夜三更他和我在飞仙泉决斗……”
章儿铃的话说了一半忽然住口。
因为孤令主的眼光让她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
“谁都知道你一路乔装成章金聆保护姓魏的!”孤主令冷冷道:“谁也相信有可能是你们两个联手杀死了沈破残。”
章儿铃的一张脸变得很难看,就要发作的时候,身旁的见无忽然轻叹道:“章姑娘乔装的事我们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三位前辈怎么这般快就得到消息了?”
这是一个大漏洞。
孤主令的表情可从来没有这般难看过。
他有什么理由说明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知道?
莫非飞仙泉一战他就在附近看着?
如果他在场,那么又岂会不知道魏尘绝是无辜的?
章儿铃的目光一寒,道:“难道你才是凶手?”
孤主令冷笑了起来,身后的安西重则缓缓接口道:“我在武当派中有朋友。”
飞鸽传书的速度当然是快多了。
魏尘绝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中没有半句话。
但是,让安西重的心里一阵不安。
这小子那一笑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武当派中有你的‘朋友’,那么他或他们必然整天注意我们的行踪了。”章儿铃轻轻一笑,却是寒意更盛道:“是不是你知道了我们去飞仙泉,所以杀了沈破残嫁祸?”
安西重的脸色沉了又沉,冷冷大笑道:“老夫今天就凭着这句话,不管你是不是章单衣的女儿也非杀了不可!”
这厢倒是孤主令和陈相送有点犹豫着。
蓦地,林中有人说话:“安大先生昨夜和在下一起论事。”萧轮玉轻拍着剑,淡淡道:
“我保证我们整夜在一起。”
萧轮玉的话令人相信。
那么是不是表示魏尘绝和章儿铃更有可能是凶手?
一句话的刹那,魏尘绝的周身涌来了无比的杀机。
这回是无可辩词的要出手了。
见无却还有话说,道:“等一等!萧英雄和安大先生见过几次面?”
萧轮玉一皱眉,冷嘿道:“荆门山上杀赵一胜初见!”
“从此以后就是昨夜属第二回了?”见无说得可真快:“难道萧英雄有把握昨夜见到的安西重是真货?”
他摇了摇头,叹道:“连我见了十年的师兄被‘伍两’冒充,当面尚且全派上下没一个认出来。”
章儿铃不得不欣赏这个看起来油头滑嘴的小道士。
平素看他古怪势利,重要的时候倒是精得像鬼。
魏尘绝淡淡的在笑,一直就是这个表情看着安西重。
好像他也早已想到了这一层。
安西重的脸色变了好几回,咬牙道:“安某可以将昨夜和萧兄弟的谈话一字不漏的重复。”
章儿铃却是在笑着,道:“可是杀沈破残的人呢?他是不是有可能化成你们其中的一个下手?”
因为现场很明显没有打斗的痕迹。
除非是熟人、好朋友,否则以沈破残的武功怎会连反手的机会也没有?
“你忘记了一件事!”陈相送的两手已扣住了十七八件暗器,道:“现场可以整理,而体的刀法却是永远不能改变的事实。”
这些人中,只有魏尘绝用刀。
而且,用得这么有魄力。
陈相送弹身出手,孤主令和安西重、伍年年也动。
萧轮玉呢?
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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