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慕容玉楼的瞳孔一缩,冷冷道:“你好像到了不该到的人面前猖狂!”
蒲焰轻轻笑了,看着慕容玉楼就好像是看到一个死人似的,好讥诮!
“我叫蒲焰!”他由冷笑转为大笑道:“打算在你们三个男人之间把何二小姐带走!”
“小子好大话!”左右护法中,皇甫敌星嘿嘿沉笑道:“你大概不知道慕容世家吐口水也可以淹死你?”
“是吗?你叫皇甫敌星是吧?”蒲焰轻轻笑着,看着另外一个老头,嘿道:“这老头是吴取法?”
慕容玉楼忽然间有点不安。
这个叫蒲焰的人似乎太镇定,太有把握。
而且分明是来找事挑麻烦的。
“像这种人一般最少有七、八分以上的把握!”慕容吞天曾经警告过:“谨慎是生存下去最好的法门!”
吴取法可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
他一向只相信自己的链子刀!
当那三十六扣环的链子刀击出去时,是最好的看法。
链头那把钩新月刀更是他说话可以大声的证明。
“死!”
吴取法叫这个字的时候,链子已经“哗啦啦”的飞出。
好快,直挺如枪。
到了三尺近,忽的又柔似柳风。
这手“乾刚入阴”是他成名绝技。
曾经有七个扎手的人物就是死在这一记之下。
蒲焰看起来浮浮躁躁的年轻人。
吴取法估计,这一手出招就可以要命。
蒲焰出手。
刀!
刀不快,却很有力。
硬生生的一击,好悍!
吴取法的心沉了下去,链子刀只剩下链子。
刀呢?
又扁又细又利的新月镰刀已没入泥土内。
蒲焰的名字就如同他的刀,一下子卷了过来。
割断了喉咙,也割断了一条人命!
刀身一下子红嫣如火、如焰。
顶上的艳阳更热了。
慕容玉楼只觉得全身一股躁热由脚底浮了上来。
鲜红的血,鲜红的刀身映入瞳孔。
“本家五路人马是你的人所下的手?”他嘶哑的出声道:“是不是?”
蒲焰轻轻笑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目光投向皇甫敌星,道:“据说你手上的那柄七星剑得自慕容吞天亲自指点数年?”
皇甫敌星一张老脸倒是有够镇定。
声音依旧沉厚有力道:“争锋必失,骄器必折。”
蒲焰面容淡淡一笑,啐道:“原来也只是个说教的老家伙……”
说着的时候,昂了昂头,一副不将对方看在眼里的样子。
皇甫敌星缓缓的抽出剑来,手指在剑身一弹。
叮!
又脆又响,有如凤翔九霄而去。
拿剑的手很稳。
目光更稳。
蒲焰显然有点吃惊。
这个老家伙在握剑的时候好像完全换了另外一个人。
方才蒲焰听他开口骂人,肚子里就在笑。
会咬人的狗不叫。
斗鸡中的上品绝对是呆楞如木雕。
皇甫敌星忽然傻笑似的望来,一嘿道:“蒲公子,你可以出手了。”
说话可是有礼貌多了。
简直是大家风范。
蒲焰不得不有所警惕小心,目光不禁四下看了一巡。
皇甫敌星的变化太过突然。
简直有着前后判若两人的改变。
这点除了修养之外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信心!
是什么人在这附近让他如此有信心?
慕容玉楼的表情好像也轻松了起来,手上那柄描金扇晃呀晃的,人也笑道:“你怕了?”
蒲焰绝对不是一名笨蛋。
他不会让人家吓退,但也不会落入人家的陷阱中。
“宁可全身而退!”武大先生教过他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因为赌局永远是开着,随时可以去翻本!”
何悦珏很讶异那个不可一世的年轻人忽然转身就走了。
更讶异的是,她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是一个很威猛的老者。
慕容吞天!
女人呢?
“姊姊,你怎么……”
眼前,卓夫人在四个人的挟制下苦笑的踱了出来。
“孩儿拜见爹!”慕容玉楼轻轻一叹道:“幸好是爹来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事发生……”
慕容吞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吴取法的尸体,哼道:“争锋必失,骄器必折。
到临死前还不明白这句话的人没资格安葬入土。”
“是!”
“别看轻任何一个敌人!”慕容吞天的声音沉厚厚的扬起道:“这是生存下去最重要的原则!”
蒲焰能当机立退,和这点也有共通之处。
慕容玉楼看了卓夫人一眼,皱眉道:“爹,这个女人想对我们不利!”
“如果只是对我们不利早就死了。”慕容吞天大笑道:“她之所以能活着,因为对我们有利!”
再天下任何一座城镇的任何一条街道上都可能有穿红衣服的人出现。
所以正常的来说,穿红衣服的人出现在你面前时并不是令人讶异的事。
问题是现在并不是正常的时候。
妙峰山更不是正常的地方。
““红衣顶上的那颗头”你听过没有?”董断红叹气的问道:“就是红衣教的教主邵顶天。”
“名字取的不错。”李吓天笑了起来,指着前面一十五个排开的人中,唯一坐在一张大红槐椅上的中年汉子嘿嘿道:“二十九岁登上教主之位,三十二岁能进洞庭七十二寨,三十八岁在关外长白山脉训练了八千精兵回到中原成立四十个分舵…
…”
“你知道的可不少!”董断红笑道:“还有呢?”
“三年前砍了南疆四骑、小别山双老;两年前独闯雁荡山,连破九关一十七案;去年嘛……”
李大捕头一笑,接道:“潜伏未出,据说是为了练一门“飘红刀法”?”
最后这句,邵顶天的双目猛的一睁,嘿道:“不愧是天下捕头,连这档子你也知道!”
“不知道行吗?”李吓天耸耸肩道:“原本打算抓了董小子,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邵顶天哈哈大笑道:“行了!本座如今到了你面前,可以省掉一回子事。”
“错了!”林子里有人说道:“是我省掉了麻烦!”
柏青天冷冷的晃了出来。
这里已将由西麓接近山顶,就算近了些顶上的垂日,但是山风却是更凉。
一身衣袍在风中“猎猎”坐响。
柏青天好像是被这涌起的空气送出来似的,一下子便飘到邵顶天的面前。
这股风是为了柏青天现身的气势而起的。
“有点凉了!”李吓天的目光留在山顶的层比高云,轻轻道:“到了仲夏,这山里夜晚常常有急雨……”
柏青天似乎没有别的雅兴,他的眼中只有邵顶天。
“三年前的那件血案是不是你干的?”柏青天直接问道:“南疆四骑四条命葬于孤岭峰!”
“没错!”
邵顶天回答的也很干脆道:“你想讨回去?”
“那四个人以前是我爹的手下爱将!”柏青天看了李吓天一眼,轻嘿道:“你有意见没有?”
意见,指的是他即将杀邵顶天。
李大捕头叹气道:“柏兄以什么身分出手?”
“捕头!”柏青天的眼中有了丝讥诮道:“因为如果我以私人身分出手你会阻止?”
“是的!”
“所以当六扇门的捕头在执行任务时可以自卫?”
“是的。”
“那么你们可以走了!”
柏青天的话已经很明白。
这件事他要自己处理。
甚至连手指扣向刀柄的韦燕雪他都制止住道:“这一件事是我个人的事,你只要负责剩下的红衣小鬼……”
邵顶天左右可有十四个可怕的好手。
韦燕雪的眼睛亮了,他喜欢。
喜欢在刺激的情况下搏命。
李吓天想走,但是眼光却留住了步伐。
董断红何尝不是?
“红衣顶上的一颗头”邵顶天是个传奇的人物。
柏青天则是传奇中的传奇。
以“千里侯”从事捕快本来就已经够传奇了。
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在干捕快的十五年内竟然没有出过手。
不!或许是看到他出手的人全都死了。
在开始的十年,他身旁都有一把刀。
刀的主人叫做周博夫。
周博夫的刀代表柏青天杀掉要杀的人。
五年前,周博夫忽然倦怠了。
于是便由一个叫做韦燕雪的人代替。
五年来,韦燕雪似乎没有让柏青天失望过。
最少到了目前人们还是不知道柏青天的一身武学成就到底如何?
邵顶天显然也是相当的小心。
他的步子很大,一向是目无前物。
当这位红衣教的教主站在柏青天身前时,那十四名杀手立刻绕围了上来。
韦燕雪当然往前大大的跨出,连刀。
“柏青天只要一出手,我们一定可以找出弱点。”林子深处,在树梢上坐了两个人。
伊世静嘿嘿笑道:“对于知道这样一个人的弱点,对我们帮助很大。”
“是!”姜孙牙答道:“特别是邵顶天并不简单的人物,我们可以看到更多…
…”
伊世静想知道柏青天的弱点用意何在?
单纯的只是天下三大名捕中,“长安”柏青天排名在他之前。
十五道红影同时出手,好快!
一片红墙似的压了过来。
不,有一点点不同的是,邵顶天换了位置。
“我说过,他是一个很小心的人。”董断红轻叹道:“所以他想看看柏青天的出手和反应!”
反应!什么反应!
邵顶天的目标是韦燕雪。
刀起。
刀落!
韦燕雪躺了下去,躺在一把刀之下。
刀身本来就有斑斑的红花。
现在更嫣红耀目。
“飘红刀法”用的是飘红刀。
一把镂有十一朵红花的飘红刀,又细又长。
已较寻常所见的刀长上四寸。
柏青天显然很愤怒。
这点由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出来。
邵顶天的眼珠子眨也不眨,贪婪的注视着。
因为等一下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柏青天的出手果然有力,但是简单。
简单到每一掌都是直接的拍出,直接的杀了目标。
前后十四掌而已!
邵顶天的脸色沉了下来,因为他所知道有关柏青天的一切和刚刚完全一样。
除了一丝莫明的恐惧以外,没多一点点。
柏青天终于再一次的面对他,冷冷冰冰的每一个字道:“杀了我的侍卫就像杀了我一样!”
风,吹动那袭儒袍在飘,不!
有点特别。
衣袍鼓动的方向和风的走向相反。
李吓天和董断红互视了一眼,有点明白了。
“原来如此!”伊世静在叶浓之间轻叹道:“原来每一掌都是这么可怕!”
姜孙牙可转了一回念,问道:“刚柔同出?”
“是,可怕的人。”伊世静不得不承认道:“能够在一式掌内同出一刚一柔的人并不多。”
不但不多,简直是少的可以用手指头算。
伊世静忽然飘下树底,二话不说的循路走着。
姜孙牙有点吃惊的跟着跑来,讶异道:“捕头,是怎的一回事?”
“我们比不过柏青天,不如回去“金陵”过个几年再说吧!”
“回去?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伊世静苦笑一声,淡淡道:“只要命在,多的是机会!”
这句话好像有很多人常常说。
因为它着实是一句他妈的有道理极了的话。
“夏三脚呢?”姜孙牙忽然问道:“怎么不见他的人?”
伊世静忽然停下了脚步。
前面的树枝间有东西在飘荡。
“东西”是人,死人。
夕阳从他们的背后来,有股凄凉的感觉。
“岭东双剑”伊世静忽然有点不安道:“是谁杀了他们?”
童友义和童友情的尸体罩着强烈的死亡阴影。
伊世静往前走到八尺处,忽然脸色一变停了下步子。
“不能再前进了。”
“为什么?”
“你记不记得那头青竹丝老小子之死?”
尸体也可以下一种很诡异的毒。
童友义和童友情显然也是死在一种很猛烈的刀法下。
只是这次比那慕容世家的三十六具尸体更悍!
难道是正主儿出手?
伊世静旋倏的回身,忽然越过姜孙牙的肩后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武大先生正含笑的玩弄手上的“断红刀”
×××柏青天和邵顶天一战,几乎决定只再于一手交击。
柏大捕头往前冲,迎向对面砍来一刀。
刀光匹练出霸杀的锐气。
柏青天不避,似乎想以肉身相抗。
刀身已贴住左肩,看似将顺滑断颈。
柏青天喝的一声,左肩微沉,头手一偏一挟。
硬生生的用脖子挟住了对方的刀。
好险的法子。
手出一掌而已。
邵顶天的身子飞了出去。
一口血胜赛身上的红衣。
邵顶天不愧是邵顶天,藉势犹能遁走。
血迹沿绵而去,去的速度好快。
柏青天喘了一口气,一丝血自颈间渗了出来。
李吓天这才往前一步,柏青天一扭头过来,嘿道:“不烦劳你了……”
话声一出,血冒得更急。
他点了点颈脉穴道,又自怀中取出了金创药擦着。
抬眉看了董断红一眼,缓缓道:“你如果活着到京城受斩,那真是祖上积德…
…”
为什么忽然冒出这句话?
“南疆四骑和我根本没有关系!”柏青天嘿嘿的笑道:“所以你们更不明白我为什么对邵顶夫出手了?”
的确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