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印自始故作受制,为的就是要侦得内情,如今他自然不肯半途而废,不过却又不能慨然应诺,因此沉思半晌并未答凌风老人的问话。
天乐星早知闵印心意,笑嘻嘻地说道:
“小哥儿,我要是你,就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
闵印自然知道天乐星话中之意,眨眨眼说道:
“为什么?”
天乐星道:“小哥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闵印故意左右顾盼了久久,方始皱眉说道:“我汲到过此处,想来距离杭州不会很远!”
天乐星喜得闵印会心,于是笑道: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远是不远,端在个人灵犀一点,小哥儿,此处是三湖岳阳府区,杭州吗……过去已经有不少日子了,要不五老怎说此处相距他们居所不远了呢?小哥儿,你久居京华,既到三湘,何不稍留再去,况……”
闵印目睹天乐星突然中断了话锋,不由问道:“况什么?”
天乐星神秘的一笑,道:“话说多了可就没意思啦,总之,我要是你,决不糊里糊涂的来到,又糊里糊涂的回去!”
闵印故作沉思,天满星杨伯一旁突然说道:
“也许小哥儿认为五老和我兄弟将有不利你的意思,其实恰恰相反,只说五老兄弟好了,他们视若性命的‘一神丹’,你吃了不知多少……”
闵印接口道:“是谁给我吃的?绘我吃神丹干吗?”
天乐星立即示意闵印,继之说道:
“小哥儿你有内疾,五老偶然发现,所以用神丹来……”
闵印道:“我有什么严重的内疾呀?”
凌风老人这时正色说道:
“小哥儿虽怀一身罕奇技艺,但却生而有两处经脉倒易,若无……”
闵印哈哈一笑,大步走近凌风老人身前说道:
“敬请老前辈细代闵印按探一下经脉,看看如何。”
凌风老人皱眉伸手,讵料按探之下,闵印非但已无经脉倒置的现象,并且试出闵印真力充沛的令人震惊,不禁愕然说不出话来!
闵印却缩回手臂,道:
“不管怎样,闵印对杭州之事仍觉遗憾,不过现在既然已到三湘,设不前往五老村中走走,非但虚此一行,也难以心安,只是闵印目下应系客人的身份……”
他话未说完,天乐量已知其意,哈哈一笑说道:
“我老头儿的马匹让给小哥地乘骑,这总可以了吧?”
闵印颔首一笑,事已决定,人寰双星共乘一骑,一行人立即催马前行,顺江水而南下,直达湘阴。
湘阴西北芦林潭西二十四里处,有一座面水背山助世外山庄,就是三湘五老的族届之地——五老村。
五老并非同胞兄弟,但却同姓同族,如今五老村中,都是五老的子孙和同族晚辈及门下弟子。
五老的出身和门户,目下已经无人知晓,因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自建五老村后,五老已经成名天下而隐归山庄,晚辈们无人想到此事,外人自更问不到这些,五老兄弟又始终不提当年,至今已经成谜。
五老村中,虽三尺童子亦有三招五式护身武技,高手如云,是放自建村伊始至今,不论江湖黑、白两道或独行巨盗,皆互戒相约避开五老村百里之外行走,因此湘阴西北一带,终年不闻失盗之事。
凌风老人是五老之首,先是五老村中的村主,王老在村中后面,建造了五座同式的届宅,名为“星楼”,那是五老兄弟夫妇居住的地方,间或也有心中喜爱的孙儿辈来凑个热闹,至于子侄等人,各有居所,平日无事或未奉召唤,晚辈们都不敢踏入后面的“星楼”一步。
管理星楼的是五名老仆,每人管理一座,从不假手其他仆人,据说这五名老仆无不身怀罕绝的功力,但是从来没人看过他们显露一招半式,间或村内好奇的晚辈询问其详,这五名老仆只木然摇头,如傻似痴并不回答,久之咸认那是谣传之言,五名老仆却不去争辩。
老仆人别看平日和气随众,但在五老外出之时,对村中事务却严肃处理,从不苟且,只要你犯了村规,老仆们决不留情,定请老夫人们按规处治,因之索日无人敢在这五名老仆人面前嬉戏。
五老素来不问子侄辈事,但却无不知晓,赏罚公平,故而子侄辈无不肖者。
五老后面的星楼正中,设有一座石塔,塔高五丈,一向门窗紧闭,石塔除五老夫妇和五名老仆人外,晚辈等无人到过。
五老村的第一条村规,并非戒淫或戒杀,而是严戒族人不得擅自登临石塔,否则立断双腿永也不得出村一步!说来这不能不算是件奇怪的事情。
凌风老人最爱的,是他那个孙女“彦瑛”,老人夫妇从来不叫彦瑛名字,而称她作“漩儿。”
彦瑛俊美至极,聪明伶俐,行动快捷如风,一会儿东转,一会儿西旋,老夫人说她象个旋转不停的激水漩儿,是以后来干脆叫她漩儿了。
漩儿得天独厚,五老无不痛爱,因之她所得也多,十四岁年龄,在五老树中已是数得上的一等高手。
星楼从建成到今天,能够任意出进的晚辈,也只有漩儿一个人,这件事先时会使那五名老仆人非常不满,不过五老却认为漩儿不比他人,不但功力深奥,并知分寸,未听老仆之言。
后来五名老仆不知何故,非但不再反对漩儿到星楼游玩,而且一日不见漩儿的影子,就派人去请,这情形看在五老眼中,无不会心暗喜。
三个月前的一天,五名老仆在清晨时候,突然击钟聚众,声言漩儿突得怪病,立令村中好手多人,各跨宝马向五老报信,等消息传到的时候,恰正五老和闵印横生纠葛,才突出指力制住闵印携之回转三湘。
如今,闵印已是五老村中贵客,在到达村中之后,五老请双星相伴闵印沐浴更衣待茶,他们老兄弟五人却立即走到后宅,探视漩儿的病症。
漩儿未到星楼养病,五名老仆擅作主张开了石塔的铁门,除由他五人轮流侍候漩儿外,另有一名女侍陷着凌风老人的老伴在塔中照料一切。
五老闻知漩儿是在石塔养病,神色立变,怒目瞪了五名老仆一眼,立即登上石塔,相率而去。
事后,五老和五名老仆在凌风老人所居楼中秘谈,五老中的霹雳老人,首先对五名老仆说道:“这事简直是胡闹,你们不是不知厉害,竟然怂着漩儿去冒这份风险,如今漩儿非落丑残不可,这……这……”凌风老人摆手阻止霹雳老人,道:
“五友自昔日之失,发誓在本村为仆,隐藏本身面目,这多年来,不论本村或是漩儿,都受益非浅,此次事情,五友虽然过份好强,不过这也确实是一个令人不甘放弃的机会,再加上漩儿功力已能应付,五友再全力维护,难怪前往冒险,一切是命,五弟徒怨五友,何补于事,现在急需作的是怎样对漩儿说明未来可能行云老人中途接口说道:
“大哥,这是必然的事,至多三个月,一定发生,还是先告诉漩儿吧!”
凌风老人嗯了两声说道:
“我知道,可是谁不希望突现奇迹,否则我真不知道怎样去对漩儿说明才好!”
五老无不叹息,那被五老称为五友的五名老仆之一,这时说道:
“当年主人曾有医冶此疾的灵药,不过如今却在闵老贼手中,我想和拜弟们立即动身,查访老贼下落,向他讨取,此事凌民老人闻言突然面现笑容,道:
“天下事想来无不早已前定,闵老大的住处我们已经知道了,贤弟们火速沐浴更衣,咱们前厅还有客人呢。”
其余四老也不由恍悟原因,个个面现笑容,五友不由的莫名其妙,急急问道:
“既知老贼住处,就该立即前往,现在任是什么贵客,也不如漩儿要紧,莫非来客还能医好漩儿的病症……”
凌风老人不待五友把话说完,接口说道:
“你们不必多问了,漩儿的救星可能就是前厅贵客,你们哥儿五个静听佳音吧!”
五友无可奈何的离开五老,回转石塔,五老飞快的沐浴更衣已毕,离开星楼走向前面待客厅中。
厅内相见,宾主落坐,双星首先间及凌风老人心爱孙女的病况,凌风老人不答双星所问,却对闵印说道:
“小哥儿,武林帝君门中曾有一种名为‘苦乳’的灵药,小哥儿知道吧?”
闵印眉头一皱,道:
“莫非这就是促我前来的原故?”
凌风老人急忙摆手,道:
“小哥儿万勿误会,老朽兄弟促驾至此是别有原因,灵药是为救我那孙女漩儿,方始动问。”
闵印神色一变,道:
“苦乳只有一个用处,难道令孙女是得了那种奇特怪异的病症?”
凌风老人点了点头,闵印立即郑重说道:
“令孙必须与人隔离,否则……奇怪呀?这种病怎会在此处发现!老前辈,苦乳并非急需灵药,闵印身畔没有带着,不过闵印突然停下话锋,沉思起来,有顷,闵印目射威凌的又道:
“令孙女得此奇疾多少日子了?”
凌风老人并未深思,立即答道:
“刚刚三个月。”
闵印冷哼一声,道:
“老前辈既然心意不诚,请恕闵印之罪,对此无能为力,并立即告辞。”说着站起身来,对五老及双星略以拱手,迈步就走!
五老和双星闻言大出意外,凌风老人立即拦阻闵印,道;“小哥儿罚我不诚,老朽不明所以?”
闵印道:“此疾感染之后,最快也要半年方能查出,三月时间,虽妙手仙医亦难侦知,老前辈声言令孙女染此奇疾只有三月,岂非别有居心?”
凌风老人闻言长叹一声,道:
“小哥儿着实厉害得紧,此事另有下情,仍请归坐,容老朽一谈始末如何?”
闵印一言不发再次入坐,凌风老人和其余四者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之后,方始慨然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
闵印肃色接口道:
“设若事关前辈隐秘,闵印不敢越礼,只请说明姑娘得此恶疾经过,以便医治就好。”
凌风老人道:
“距此不远,有一地下‘铁城’,是一位前辈昔日清修之所,与老朽兄弟渊源极深,不幸这位前辈为恶徒暗伤,身染奇疾,等发觉之时,已难救治,彼时这位前辈的门下,除适有偷谕令外出未归的六个人外,余者亦皆感染此疾,于是这位前辈将铁城封死,师徒多人生葬城中,城外留有遗嘱,内有一事与老朽兄弟关系重大,是故老朽兄弟必须照遗嘱行事,只因铁城已封,通路断绝,无法完成心愿,含恨至今,此事我那孙女漩儿曾经听到老朽兄弟议论,竟存前往铁城一探之心,终于由五名老仆相助,打通南道而达铁城之外,因而感染此疾,五名老仆当初曾经在那位前辈门下应役,所以……”
闵印霍地站起说道:
“前辈不必再说下去了,请即带我前往探视姑娘的病体吧!”
凌风老人眉头一皱,道;
“小哥儿莫非不信老朽的话语?”
“信不信现在都没有关系了,闵印虽然没有携带‘苦乳’圣药,自信仍能医逾姑娘,前辈旨在解救姑娘所染奇疾,闵印则以救人为当前急务,难道不对?”
凌风老人无言可答,狠狠地扫了其余四老一眼,闵印故作不知,天乐星适时问闵印道:
“姑娘患何奇疾,这般严重?”
闵印看了凌民老人一眼之后,答道:
“以五老所说判断,定是‘麻疯’!”
天乐星惊呼出声,天满星也不禁木愣一旁,闵印却淡淡地问凌风老人道:
“前辈之意如何?”
凌风老人再次盯了其余四老一眼,道:
“你们在这里倍着杨大弟昆仲一谈,我跟小哥儿后面去了。”
说着不待四老答话,已当先走下,闵印神色庄重的和双星打个招呼,随着凌风老人而去。
石塔中,五友悄静的等待上面闵印诊视洲漩儿以后的结果,神色之中现出希冀和焦愁。
半晌,闵印满头大汗在凌风老人引导下出现,一言不发离开了石塔,走进凌风老人所居星楼的客室。
双星和其余四老,也已在凌风老人和闵印登上石塔之后,由前面来到星楼,他们无法放心,急欲知晓姑娘的病况。
客室内鸦雀无声,众目完全注视在闵印身上,闵印自五友手中接过面巾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声调严肃的说道:
“我必须实话实说,姑娘实是染上了这种棘手的奇痰,病象已现!”
众人神色立变,五友突然对凌风老人说道:
“闵老大住在哪里,我兄弟要立即动身前往讨药救人!”
凌风老人制止已然不及,只好怒瞪了五友一眼,闵印淡然问道:
“你们可是要找我祖父?”
五友刚刚说出“那不是你”这四个字来,已被凌风老人怒声喝止,闵印却未多想,摇头说道:“来不及了,即现在我身畔带着‘苦乳’,也来不及了!”
“这怎么会?为什么来不及了?”
众人不由纷纷动问。
闵印长叹一声,道:
“姑娘似是早见及此,曾经习练一种抗衡这种奇疾的功力,结果反中奇毒,如今再经奇疾侵入,导致败血恶疾,目下虽有神医,亦难再使姑娘的病体复原了!”
五友闻言神色惨变,立即向凌风老人说道:
“事若如此,是我们兄弟害了她,我们曾经传她‘护身神煞’的功力,那时只记得者主人说过神煞可避麻疯恶疾的话,却没想到其他后果,设若漩儿当真无救,我五友必将自决以赎罪咎!”
凌风老人本待罚问五友妄传护身神煞的事情,目睹五友悲痛之情和哀伤的陈辞,反而安慰他们说道:
“起因为善,怎怪你们,设若不幸,这是漩儿的运命和天意,我德薄所致,不必如此。”
五友闻言黯然,一时众人无不都神色凄苦,俯首沉默无言。人环双星低吁声声,闵印却突然说道:
“你们先别悲痛伤怀,事虽极凶险,但是仍能挽救,只不过事情太难希望不大!”
五者猛地纷纷上步催问,五友更是急声说道:
“只要仍能挽救,小哥儿,任多困难我等誓死也要办到!”
闵印郑重的说道:
“你们可曾听说过‘雪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