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印竟然毫不犹豫,立即取出交到怪窖手中,怪客看也不看就放于肥大衣袖之内。
闵印这才想起话来,说道:
“自杭州一战,中途再见一面之后,我有很多话想和尊驾一谈……”
披发怪客傲然挥手,接口说道:
“目下不是咱们说家常闲话的时候,稍时历来强敌,乃武林帘君失平认系最危险的对手,你若能不贪功,小心戒备应付,足可自保,但此人不似阎五州般易与打发,必须随机应便才成,要胆大心细,你觉得能胜任吗?”
闵印剑眉一挑,道:
“任凭来者是谁,闵印自信尚无所惧,只是尊驾对我这种态度,令闵印颇难忍耐,不错,尊驾对闵印似是处处关怀,不过闵印宁愿独为其难,却不惯受人喝来呼去!”
披发怪客冷哼一声,道:
“目下五老村中近千无辜之人,性命系于你我之手,是放你必须忍住不耐,听我吩咐!事了之后,你着实不心服,自认能够胜我之时,再提惯与不惯受人喝来呼去的事吧。”
闵印虽然不服披发怪客对自己的言词和态度,但却深知披发怪客料事如神,从无差错,如今他说千余人命系诺己手,必有原因,为了这个,只好暂忍心头,于是只冷哼一声,没有抗辩驳斥怪客。
披发怪客暗中点了点头,对闵印能以大局为重,抛弃自尊的这种作风,暗自嘉许,但话锋依然冷漠无情训问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能否胜任对来敌的座位方略呢?”
闵印强按不耐,道:
“你曾说过,为千余无辜的生死打算,必须胆大心细,我自信足能胜任。”
披发怪客颔首道:
“你能应付妥当今夜之事,明朝可来此处,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
闵印也冷冷地说道:
“我对尊驾所赠之物,不能领受。”
披发怪客突然声调一变,厉声问道:
“此物设若与令堂有关,莫非你也不受?”
闵印不防披发怪客有此一问,木愣刹那之后,道:
“是则另当别论,但却难找以物交换。”
披发怪客冷笑一声:
“我相赠之物,对令堂说来,可算无价之宝,你有何物能相匹配?”
闵印道:“闵印身怀家传异宝‘五福金环’,愿为交换之物!”
披发怪客叱道:“家传之宝,你何忍断于己手?”
闵印慨然答道:
“尊驾之物设若真对家慈有关,即便断送闵印此命,也是值得!”
披发怪客闻言全身猛地一阵颤栗,似欲接着说些什么,才待开口,身形候地飘向石窟,话锋一变,道:
“这些明天再谈吧,强敌已到,现在正四处飞行巡视,你悄悄出塔,与五老会合一处,这次我不到万难不愿出手相助,你要小心应付。”
闵印依然不耐披发怪客对自己的这种傲慢态度,只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行未数步,霍然记起应当问问怪客来者是谁,和五老有何仇恨,倏忽转身回来,那知已失怪客形影,闵印不由对怪客的罕绝功力钦佩万分,将人比己,却又不禁帐然愁烦,此时不容多想他事,立即悄悄然出塔,与五老会合。
适时,自东南方面传来一声凄厉异啸,声音乍入耳中,远在三五十丈以外,霎眼之间却已到星楼,只见一道赤虹,似雷般划空面来,直投落五座星楼正中空院之内,院中平添了一个校杖似乃,耸肩成山,佝楼承绸,貌似老妪,形如小攻,身披血红怪衫的矮丑老头,老头头上扎着一根两寸宽的五色彩带,彩带右旁傍临太阳穴上,镶褒着一粒大如胡桃的赤红怪珠,放射着耀眼的赤芒,照得丈大一片地方呈现火般红霞。
怪老头儿落地之后,旋身向四外略以观望,嘿嘿一声狞笑,闻之令人毛发凛然,接着拉开破锣般的嗓门喝道:
“藏在各处的娃儿们,都给老夫滚出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闵印在暗处不禁皱了皱眉头,双星中的天乐星杨仲,悄悄地一拉身旁的闵印,以真气传声说道:
“小友万匆对这老儿出言讽诮,越客气越好,我真没想到五老会惹上这个怪物,不能藏着再不露面了,小友随我出面,和这老怪物一谈。”
闵印颔首,天乐星已飞身自藏处而下,闵印继之露面,双双步向矮丑老头儿的身前丈远处停了下来。
老头儿瞥了天乐星一眼,大嘴一张,怪笑一声,道:
“杨二,原来你们哥儿两个也在这里,主人呢?”
天乐星平日对谁全是嘻嘻哈哈,如今却神色庄重的答道:
“杨仲记得阁下和此间主人有约,不再无故横生是非,今夜至此,不知来意为何?”
老头儿冷哼一声,道:
“所约不再前来,是看在死鬼和武林帝君两人的份上,如今他们死的死了,成仇的成仇,前约自可不再算数,火速把主人叫出来,老夫有要紧的事情问他们五个。”
天乐星正色说道:
“阁下一代掌门,似不应出言而无信,杨仲今代此间主人接待阁下,有话请讲当面。”
老头儿嘿嘿一声怪笑,道: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杨二,若是由你出头答对,一个话不投机,就成了老夫的冤家,所以老夫劝你不必多事!”
天乐星摇头道:“杨仲既已出面,不能退后!”
老头儿阴笑一声,道:
“老夫好意在先,愿否自然随你,杨二,老夫可要开始问你话了。”
天乐星未答言,闵印已然不忿,突地开口说道:
“我真不懂阁下是凭仗着什么,在此狂言大话!”
老头儿双目一瞪,叱道:“小娃儿,你是谁?”
闵印冷冷地说道:“我是谁不劳阁下动问。”
老头儿勃然大怒,大步走向闵印,天乐星横身相拦道:
“阁下不是说有话问我吗?”
老头儿霎霎眼,停下步来,冷酷地对着闵印一笑,问杨仲道:
“刚才小鬼头阎五州来过了?”
天乐星缓慢地答道:
“来过了,早已身受重伤回去啦,他那号令门下的阴粼白骨令,也留在了此地!”
老头儿阴笑一声,道:
“要说你们一齐动手把阎五州赶走了,老夫或能相信,他那白骨令……哈哈哈哈,杨二,你骗不了我!”
天乐星接话说道:“信不信任凭阁下,还有别的事吗?”
老头儿点头道:
“独臂死鬼的‘兽禽百态图’,当真存在五老手中?”
天乐星眉头一皱,道:
“适才听凌风老人说过,青衫神叟有些遗物存在此处,但却不知有无此图在内,据……”
老头儿不待天乐星说罢,已接口说道:
“老夫要看看独臂死鬼的那些遗物!”
闵印突然再次开口说道:
“那些东西,我可替五老作主,全都奉送阁下!”。
老头儿闻言神色一喜,闵印却又接着说道:
“不过你却必须拿点东西来换。”
老头儿问声何物换取,闵印一字字有力的说道:
“广成金印!”
那矮丑的老头儿听到‘广成金印’四个字,陡地一愣,半晌之后,才冷笑一声对闵印道:“小娃儿这小的年纪克会晓得‘金印’之事,你是何人门下?”
闵印冷嗤一声,道:
“若能取得金印,遗物归你所有;否则免开尊口,即请离开此地!”
老头儿怒声喝道:
“老夫若非念尔幼小,胜之不武,早巳动手……”
闵印不待老头话罢,立即接口说道:
“谈到动手,你认为那个怕你?”
一老头儿怒哼一声,问杨仲说道:
“此于如此无礼,是谁的门下?”
天乐星适才目睹闵印凌虚出指,以般若禅功划地为界惊定万幽鬼王,错当闵印尽得武林帝君全部功力,故在矮丑老儿投落院中之时,相约闵印一起出面答对,此时闻言笑对矮丑老儿说道:
“这位小友是五老及杨兄弟的嘉宾,来自……”说到这里,天乐星故意话锋一顿,含笑不语。
老头儿震声说道:“来自何处?”
天乐星不答所问,道:
“小友来处,阁下似应知晓,何必问我。”
老头儿恍然大悟,阴阴地说道:“他是闵印?”
闵印不待天乐星开口,也淡淡地说道:
“我是闵印,你又是谁?”
天乐星故意接话对闵印说道:
“适才万幽鬼王不是说过,当年武林中人格帝君及青衫神叟与鬼王三位,称为‘风尘三绝’,其实鬼王的人格和功力,不配与青衫叟暨帝君并称,缘因初时另有一人与神力、帝君同时行道江湖,可惜中途变节面投身西域一派,万幽鬼王方始脐身三绝之数,那中途变节之人……”
闵印已然听出端倪,适时一指矮五老头儿说道:
“那人是他?”
天乐星领首作答,老头儿接话说道:
“人各有志,老夫彼时心仪西域一派的绝顶功力,故而暂别中原,这谈不到变节二字。”
闵印正色说道:
“这话不错,只要阁下守得心性,不为恶行,似青莲之出于污泥而不染,何障本质之清高,阁下即为家祖故友,闵印理应以晚辈之仪答对,首先敬请赐示姓名,以便拜叩。”
老头儿不知闵印另有用意,神色已无适才狰狞,道:
“老夫楼青云,昔日人称‘飞花神叟’,与五友之主青衫神叟及令祖无影神奥,被武林中人尊之为风尘三绝,杨二适才说得很对,阎五州彼时仅供老夫等人差遣,老夫远离中原之后,小鬼方始脐身三绝行列,否则凭他那身窟俗的功力,哼!”言下之意,对万幽鬼王阎五州,十分藐视。
闵印已有所得,态度恭敬的问道:
“前辈投身西域一派,所得如何?”
楼青云哈哈一笑,道:_
“西域一派实有其令人不可轻蔑的绝技,老夫已然尽得西域绝学,可惜青衫老友已经作古,令祖也至今未能谋面,否则老夫必然以西域之技,与两位老友一较孰优孰劣!”
闵印微笑着说道:
“晚辈仅以所知预料较技结果,恐怕前辈难操胜券。”
楼青云哈哈笑着摇头答道:
“你年纪太小,所知有限,设真较量,令祖及青衫老友恐非敌手。”
闵印正色词道:
“前辈一代奇侠,想来不会因较技难成事实而故作豪语吧?”
楼青云也正色说道:
“老夫处世行事,虽不拘小节,对武林技艺却不妄言。”
闵印又进一步的问道:
“前辈这样声明,是说胜券在握了?”
楼青云道:
“不错,只是你祖及青衫老友功力深奥,老夫胜来颇费时力,怕非千招以外难有结局,不过这是说纯以友谊印证功力而言,若成仇敌,又当别论。”
闵印道:“设成仇敌又当别论之言,晚辈愿聆明洲。”
楼青云一笑说道:
“老夫深知二友之功力与技艺,而二友不知老夫西域之所得,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设成仇敌,老夫深藏秘技,待机而动,攻其于无备,似老夫等人之功力而言,一方苦难抗衡,则必重伤,即便二友同以仇我之心相搏,老夫有把握在百数十招之内,将其击毙!”
闵印颔首道:
“晚辈避嫌,不问前辈所云秘技绝学等情,并深服前辈所言知己知彼和攻敌于无备的战策,只是前辈怎敢臆料,家祖与已故之青衫神叟,在数十年盾之今天,其功力进境也另有所得呢?”
楼青云哈哈一笑,道:
“娃儿可人,这句话问得好,只是西域另有绝秘之技,为武林公认,得之则天下无敌,所以任凭令祖及青衫神友功力进境如何,在成仇拼搏之时,亦难自保!”
闵印哦了一声,道:
“晚辈懂了,前辈必然是已经练成了那种被世人公认为独绝天下的神技。”
楼青云含笑点头道:
“娃儿聪明得很,诚然是如此。”
闵印很快的接口问道:
“那种绝秘神功,必得是‘密宗’之术,对不”
楼青云一惊,但是仍然答道:
“你知道得很多,不愧是武林帝君之孙,不过‘密宗’之术种类甚多,非深入之人是难以了然的。”
闵印话锋一转,道:
“晚辈如今承认家祖技艺在这次与前辈对话上说来,是负数,事实……”
楼青云正色道:“事实令祖也是负数!”
闵印道:“如此说来,前辈功力着实胜过家祖及青衫前辈了?”
楼青云道:“老夫怀有不容他人不信的信心和功力,青杉老友与令祖绝非老夫放手!”
闵印道:“适才晚辈曾言,深信以前辈这种身份和功力的长者,所说必然不虚,既然前辈一再自认功力技艺胜过已故的老友与家祖,自然也就是说,西域绝技胜过中原各门各派,对吗?”
楼青云道:“不错。”
闵印闻言微然一笑,立即转身向暗处说道:
“楼老前辈旨在一探故友近况,别无他意,即请五老及杨太侠现身迎接。”
楼青云闻言不觉微怔,五老和杨伯却在闵印直呼催请之下,不得不现身而出,楼青云年龄高出五老等人多多。
见面礼数自是应该的,因之一齐拱手躬身对楼青云一礼,闵印却适时对楼青云说道:
“晚辈恭请前辈至楼中待茶之后,重叩安康。”
楼青云目射寒光向闵印一瞥,心头一动,道:
“闵印,你莫在老夫的面前捣鬼!”
闵印故作惊愕之态,道:
“晚辈何出此言了”
楼青云冷哼一声,道:
“你请老夫楼中一行存何心意?”
闵印仍是满脸诧愕的答道:
“前辈与家祖及已故的青衫神叟,为道义之交,今夜前辈驾临五老村中,五者及晚辈礼当恭请前辈稍坐而后去,难道不对?”
楼青云道:“老夫今夜至此,另有要事,非为稍坐而来!”
五老才待答话,闵印立即示意,并且故作惶然之态说道:
“请恕晚辈冒失拿罪,因前辈未曾说明,故而不知,如今敬问前辈有何要事示下?”
楼青云哼了一声,道:
“老夫来时就已说过此行所为何事,是你自己没有注意。”
闵印仍然恭敬的说道:
“是是是,如今晚辈恭请示知一切。”
楼青云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