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闪开,斜向大路左边一座松林而去,眨眼隐没在密黑的松林之中。
瞬际,林中飞般驰出三骑快马,马后施着双双钢轮,停于大道当央,马上人飞身而下,将斜奔松林之中的车辙隐没毁去,继之搬鞍上马,扬鞭声响,拖着三双和镖车轮迹一般的轨痕,直前绝尘而去。
行约三里,三辆诱敌的空轮快马招呼一声分三处弛下,顿饭光最之后,他们已回转原处,仍然到达松林之中。
初更时候,自南高峰巨宅之中,飞驰出来了二十四骑快马,马上人各背兵刃,顺向余杭而去的大道疾驰不停,马后卷起了一条灰修惨的沙龙,这条沙龙在二更不到已经赶到松林前面的路上,为首之人霍地拉住缰绳,其余二十三匹快马竟无一越前,俱皆适时停蹄道中,端的好一付身手!
为首之人手指地面,第二、三两骑翻身下马,俯于地面观看片刻,随即飞身马上说道:“他们曾在此处停车,后来大概是恐惧我们追到,并米歇息就迅速驰去,按车轮痕迹来看,不出三更必然可以追上他们。”
为首之人颔首道:“若容这群张狂镖客走出百里,咱们这人可就丢的大了,来,加鞭快追!”
话声中各提丝缰叩马驰去,顺着看来相当清楚的车辙痕迹紧追不舍,转瞬只看到那条灰龙翻飞,转眼渐渐消失。
片刻之后,又一骑雪白玉驹自杭州城外大道之上绝尘而来,马上人一身浅灰素衫,骑术高超。眨眼驰近松林之前,适时自松林之中打出一只响铃,声音清脆,射向玉驹上面的骑者,只见那素衫骑者倏舒臂接去响铃,随即马头一转,由斜路奔驰到松林之中,一闪而没。
松林中,少年坐于镖车辕上,玉驹停于少年身旁,原来玉驹上面的乘客是那身着素衫的老者。
素衫老者下马之后,肃立对少年说道:“仆下回话、对方并无其它接应,仅仅是已经过去了的那二十四个人。”
少年点了点头,道:“他们是哪个领队?”
素衫老者答道:“是前镇殿将军文孟远。”
黑衫老者立刻问道:“文孟远巴震武向不分手,自然巴震武也来了?”
素衫老者摇头说道:“没有,其余都是前西王子手下五十六进士中的好手,另外还有两个生面孔。”
黑衫老者没再接话,他们个个都肃色看着少中东主,只断到少年缓缓而有力的说道:“车马拴好。”
众人闻言即行,刹那已将马匹镖车妥善接在巨大的松干之上。
少年冷冷地说道:“三爵听命!”
那三位手捧镖旗的趟子手,并着大步向前,停步之后躬身答道:“仆下在,恭候差遣。”
少年瞥目镖车马匹说道:“车、马、银两交给你们三个了,若出丝毫差错,你们不必再见我了!”
这三位表面上以趟子手自居,其实却是九洲镖局顶尖儿的一等高手,立即暴应一声,退向一旁。
少年略一停顿又道:“黄、素二内侍,亲率十大将军与二十一名已叛帝君的进土动手,不得放走一人!”
原来这黑、蓝、黄、素四老者,就是武作帝君八内待中的四位,那十个押着镖车的大汉,象三爵一样,也是九洲镖局之中的高手,被称为将军之尊,那南高峰下巨宅的主人,正是那心狠意毒的西王子闵东源,这就难怪少年下令不准放走一个活口了!
黄、素二内待俯首听命退下,少年立即转对黑衫老者内侍道:“那两个面生的人,交给你们了,留彼活口,事了迅速接应十大将军,文孟远留给我……哼!”少年停下话锋狠而恨的沉哼一声,不再开口。
黑衫内侍立即扬声说道:“对方即将随着诱敌的车撤来到,火速各按小主人所谕埋伏,不得有误!”
众人并不应诺,因为远处已然传来了零乱的蹄声,但却个个闪身而去,已然埋伏妥当静待敌者自投。
瞬际,三条灰龙由三处不同的地方聚集在一起,蹄声已止,灰龙正在下沉、下沉!当灰龙消失之后,现出来了那队由巨宅之中追搜镖车的人马,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四个人。
他们停在树林外面五六丈远的地方,勒马不前,只听到第二匹马上的那人恨声说道:“没想到那群舔刀口的朋友花样真多,就冲着他们能叫老子白跑了十里地的冤枉路,回头老子得好好的伺候伺候他们!”
第一匹马上的这人冷冷说道:“省点儿力气吧,人家花样不多,是阁下看走了眼!”
这人的声调特别阴沉,果然是那曾经去过双绝城堡的文孟远,听他的口气,似乎有些嫌恶第二匹马上的那人。
那人受他诮讽之后,才想回顶几句,第三匹马上的骑者却探手一扯那人的衣袖,阻住那人再次发话,文孟远看在眼里故作不知,道:“对方故出诱我之计,如今自然早已埋伏妥当。谁有妙计破敌?”
众人无一答话,文孟远冷冷地一笑,道:“行前主人有谕,只准成功,不许失败,赫氏兄弟火速向前叫阵!”
原来第二第三匹马上的汉子姓赫,是亲兄弟,平日即与文孟远不和,闻令知道文孟远有心借刀杀人,但是主子规律极严,此次文孟远奉令带队为首,明知必死也不敢抗令,只冷笑着看了文孟远一眼,双双拍马向松林缓缓踱去,在间隔松林只有两丈五六的地方下马。
赫氏兄弟也极为狡猾,他俩站在马头后面,万一松林之内的敌者暴施暗算,有双马遮挡不至危及性命。
赫氏兄始取得有利方位之后,赫老大方始扬声向林内喝道:“九洲镖局的朋友们请出来吧,好朋友们来了!”
他话声乍歇,林中突地嗖!嗖!嗖!一连着射出十支六尺铁枪,铁枪并非射向筋氏兄弟或巨宅马队,却弧形射到两旁,根根直立在地上,入土约有二尺,每支相隔一支,丝毫不错。
铁枪顶端有一瓶形之物紧附不坠,赫氏兄弟不由暗中皱眉,不知九洲镖局又是施的什么计策。
后面的文孟远也正在沉思此事,并悄悄嘱咐手下,严加小心,免遭暗算,更谕令下马散开,一以便彼此接应。
讵料适当此时,自松林之中突地飞出十朵火花,疾如流星一股分投于铁枪上端所附瓶状之物里面,随即只觉眼前一亮,四周平添了十盏碧色水晶罩灯,五文内立即无物不见,十丈见方形影难隐,这一手确实出乎巨宅二十四名高手的意外,不禁霍地纷纷暴退,队形大乱!
蓦地松林之内有人扬声喝道:“林外可是此间南高峰下巨宅之中的朋友们吗?
哪个为首近前答话!”
文孟远在火花倏出投落晶灯中间的时候,心头已然大凛,这种分毫不失的巧妙手法,若非内功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休想办到,林中敌者计有十八名之多,若是十人各自发出一朵火花,文孟远忖念满无可惧,要是十朵火花乃是一人同时发出,则此人的功力技艺,绝非自己所能敌挡,不过如今势成骑虎,欲罢不能,只好暗自存心随机应变,他念头刚刚转过,林中已在发问为首之人是谁,对方明言请教自己,当然无法回避,立即放作坦然的大步向前。
文孟远停步在相距松林的三丈地方,道:“老夫文孟远,奉巨宅主人之谕,拜会九洲镖局这次押镖的负责人,朋友你要是够称人物字号,就情金身大驾劳动几步,咱们林外一谈!”
林中传来一声冷哼,道:“话是很够分寸,我们东主要我问你一言,你可知道仅半率众阻截镖车通行,等于彼此已经势不两立了吗?”
文孟远嘿嘿阴笑两声,道:“老夫奉命之时,主人曾说,尔等除非立即随老夫回转杭州,或可商量,否则此处就是尔等一十八人的埋骨之所!”文孟远用这种话当作了答复。
林中人再次冷哼一声,道:“你的意思可是答复我们,今破除作生死之搏外,再无其他商量?”
文孟远道:“事实如此何必多问!”
林中突然换了一个声调口音接话道:“这正合我的心意!”
话声中,人影连闪,十五位奇特的英雄,已站于松林之外,个个目射寒光,肃立当场,不怒而威!
文孟远目光瞥处,也点清了对方的人数,立即招手将赫氏兄弟唤到近前道:“对方共有十八个人,林中留下三个必然是守着镖车,我对付那个少中,十招之内格其生擒,你们兄弟莫令穿黑、蓝长衫的老东西接应,招呼其他兄弟们各个认定一人作为对手,余下九位兄弟立即闯进松林抢下镖车,将彼等的马匹惊散,夺下九洲镖旗,先回宅中勿误!”
赫氏兄弟虽说素日不服文孟远,但对文孟远这次的进攻方略十分佩服,立即颔首作答传告其他人等。
这时少年东主扬声对文孟远喝道:“你是此行为首之人,我是九洲镖局的少东主,咱们先捉个对儿吧!”
文孟远阴笑两声,道:“正合老夫心意!”说着他话锋一变,扬声对手下人道:“速按前议立即动手!”
闵东源门下一千武林进土,暴应一声,飞身攻上,内中九名高手却闪出队来分头扑向林内,那知黄、素两位内侍已早有准备,一声长啸,十将军身形倏飞,各距丈远竟将一千武林进士围于核心!
蓦地,一点寒星自素衫内待手中发出,射于半空,寒星脱手发出的刹那,奇声传出,叮叮咚咚悦耳至极,十大将军闻声肃立,继之迅捷无与伦比的一齐撤剑出鞘,剑指冥空一起高声唱道:“以吾之剑兮祀幽冥,以吾肝胆今奉乾坤;香以否身兮遵帝谕,吾行吾志兮产不平!”唱罢只见满空寒光飞驰,剑气纵横,十道匹鳏化成一条光圈,旋飞不已。
霍地一朵黄云自少年身畔飞起,倏忽射下,文孟远身前五尺地方立即平添了一幅黄地金边的大旗,正中一个斗大的金色“闵”
字,闪耀着摄人魂魄的霞光,文孟远不禁神色陡变,退步不迭!
适时光圈自停,十大将军在黄、素两位内侍调度之下,已将包围圈子缩小,各以不同而美妙的剑式开户,一千西王子闵东源手下的进士,皆被困于正中,原来武林进士们早已被迫挤退一处而不自觉。
文孟远这时不顾身份扬声对手下喝道:“事出意外,你们绝非对手,目下不论何人设能闯出重围回报主人,即为奇功一件,火速全力冲破围困不得有误!”
其实一千武林进土当“闵”字金旗出现之后,已知大势去矣,再目睹对方剑式所开门户,越知所料不虚,不待文孟远吩咐,已个个准备突围逃命,文孟远令下,立即有四名进士猛腰刀剑,全力冲向正南地区,讵料十大将军不待彼等踏上禁圈,剑式业已展开,双方立即接触,只见寒光倏飞上下,匹鳏纵损交描,仅仅眨眼的刹那,传出兵刃折断的脆响,继之四声惨吼,剑光倏隐,突围欲逃的四名武林进土,已个个以不同的姿势仆卧血泊之中死去!
这种威凌的剑法,罕绝的剑阵,无与伦比的杀法和气概,已令听有的武林进土胆寒心颤,忐忑不前。
黑、蓝两位内侍,此时冷冷地向赫氏兄弟说道:“汝等昔日未曾参与闵东源大逆不道的恶行,老夫兄弟奉谕留汝等活命,立即束手就缚,尚可保留一身功力,否则莫怪老夫兄弟无情!”
赫氏兄弟加盟巨宅不久,自不知一年前的往事,但他兄弟自觉一身功力罕遇敌手,怎肯束手被擒,冷哼一声,各舒腕臂撤出独门的兵刀“夺魂飞轮”,坐步扬翰,展式以备血搏。
黑衫内侍目睹对方夺魂飞轮之后,立即转向少年说道:
“小主人,这姓赫的兄弟竟是‘广西’独行巨盗“飞轮”赫铮的族人,是否仍然留彼活命?”
赫氏兄弟闻言大惊,少年却干淡的说道:“父虽巨恶,其子未必如是,仍按前渝不准伤彼性命!”
黑衫内待恭应一声,蓝衫内侍却已目注赫氏兄弟说道:“老夫兄弟又凭双掌接尔弟兄三招,动手吧。”
赫氏兄弟互望一眼,双轮猛翻,一取黑衫内待,一奔蓝衫胸前,夺魂飞轮的铸造,功夺天工,五轮互合,柄长尺半,柄际有一消息暗策,若退罕见的高手,对博难胜之时,按动暗簧,非但正中略大的主轮可以突地伸长尺许,杀敌于无防之下,另外四个锯齿银铃,并能立即脱出主轮的规束,电闪般暴射而出,飞击敌者,是故被武林之中称为最最阴狠损毒的兵刃。
不过赫氏家族能够持有夺魂飞轮的子弟,却都是干中选一的好手,并不仗恃飞轮的狠毒而致胜,尤其是目下赫氏族长飞轮赫铮,老来心慈,严谕子侄只能以本门的夺魂飞轮保命,不得随意伤敌。
赫氏兄弟是赫铮的亲子,非但功力极高,赫铮对他们的训教也严,因此赫氏兄弟自出江湖至今,尚未施展过夺魂飞轮伤敌致胜。
今朝却是赫氏兄弟出道以来,第一遭遇上扎手强敌,因此在发招以前,彼此已然示意,准备万一之时,以飞轮绝技胜敌获命。
黑、蓝两位内侍,即知他们是赫铮的族人,自然明了夺魂飞轮的奥妙之处,赫氏兄弟飞轮攻到,二内侍立即飘身左右,互距丈远。
赫氏兄弟飞轮走空,拧身甩臂,各取一人再次攻到,二内传不约而同步步莲花,又避过一式,赫氏兄弟眉头一皱,赫老大招发“横扫千军”,砸甩黑衫内侍腰胁,赫老二一式“风摆荷叶”,虚实并用,袭击蓝衫内侍双肩,讵料两位内侍仍不出手,依然挺腰后纵,闪向一旁。
此时突然数中惨号传来,赫氏兄弟瞥目被困的一干武林进士,在十大将军和两位内情围攻之下,已掺死多人,赫氏兄弟冷眼看到十大将军攻击的凌厉招法,暗自惊心,对方招招含聚无比的劲,式法罕奇玄妙无伦,漫说一干武林进士,即便是自己兄弟抑或是文孟远与对方交搏,亦难望胜,对方攻伐气势,看出是存心不留一个活口,赫氏兄始不禁再次互相示意,已存机心。
黑衫内侍这时却冷冷的说道:“念尔兄弟前无罪咎,让退三招,再次动手却不能容尔兄弟狂妄了!”赫氏兄始并未答话,瞥望了不远地方的镇殿将军文孟远一眼,只见文孟远面如败灰,对面那位少年若无其事的时时纵目观看手下人搏战争杀,文孟远却极端慎重注目少年,不敢松懈。
黑衫内伤冷嗤一声,对赫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