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若现在动手,一是没有借口,李重进的反叛,除了我们几个,皇宫内可没人知道。二是,现在动手,反而会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对于赵普的话,韩旭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姜还是老的辣,一点没错。
“若是解决了南唐,没有南唐的支援,即使李重进起兵,大周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至于北汉,若是他们来了,最多也只是麻烦点,就凭他北汉刘崇的那点兵力,没有了契丹人的支持,他早就成了大周的一个州了。”慕容延钊附和道。
众人一番讨论,又补充了点细节,最终将目光转向了书桌后的赵匡胤,等待着他的定夺。
赵匡胤背对着众人,呆呆的望着地图。
好一阵沉默后,开口道:“则平你拟个折子,直接让延钊明日递到中书省,亲手交给范大人,以范大人的为人,这事不成问题,但派去南唐的人选,你们再参谋参谋。韩通的事,先放放。北汉那边,延钊你刚从北边回来,用殿前司名义发个公文,请邢州安**节度使李继勋,潞州昭义军节度使李筠密切注意北汉的动向,严防其南下。至于韩通和刘思汉,在汴梁城里,他们翻不起大浪。”
慕容延钊点了点头,问道:“以殿前司的名义给边军节度使发公文,是否不太妥当,毕竟他们名义上可并不归殿前司管辖。”
“不错,这倒是我欠考虑了。那就以殿前司的名义向枢密院发公文,请枢密院使魏仁浦,魏大人署名,再以枢密院的名义,发给李继勋和李筠。”赵匡胤说道。
“他魏仁浦会听咱们殿前司的吗?”石守信疑惑道。
赵匡胤想起今日在坤宁殿内魏仁浦的为自己开脱,嘴角扯出个弧度,微笑道:“他一定会的。”
“大哥,李重进跑了,那刺客之事如何结尾,毕竟这事现在满城都传开了。”石守信忙问道。
“呵呵。”赵匡胤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可是闭门思过,殿前司的事由延钊暂代,至于怎么做,是你们的事。忙了这么多年,难得休息一回,我得回家好好陪陪芸儿去了。哦,对了,再有几日就过年了……没错,正好。”说罢,淡笑着若有意味的看了韩旭一眼,抬脚就往门外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赵匡胤竟然在这时候,当了甩手掌柜。
赵匡胤一走,慕容延钊和赵普赶紧去忙其交代之事,转身入了内室。
“行了,事情已经,忙活了一晚上,杂家也该回去眯一会了,天一亮还得早起,真是苦命之人呐。”常欢自嘲般的摇了摇头,出了殿前司。
“喂喂,啥意思,这都走了。”石守信嘟囔着,眼见韩旭也要走,忙上前拉住,笑道:“韩兄弟,哥哥待你不错吧,你看啊,哥哥可替你瞒着白衣女子之事,若不是赵普那老人精问起,哥哥我可是绝对不会说的。”
韩旭一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赶紧摇了摇右手,将包的粽子似的右手递到石守信面前,没好气道:“你还说,若不是你来跟乌龟似的来得那么慢,我会被李重进那老不死的砍伤吗?”说罢,抬脚就走,留下一脸呆滞的石守信。
刚刚越过门槛,韩旭想了想,怎么说人家石守信也算是救了自己,对白衣女子之事也是尽量隐瞒,对自己还是没得说的。石守信人并不笨,只不过太追求完美,有些事反而想得多了点。
于是,韩旭停下脚步,回身提醒道:“殿前司都指挥使是谁?”
“延钊啊。”石守信立马回道,随后一愣神,疑惑道:“你是说?”
“既然殿前司都指挥使是慕容将军,那你费个啥劲?”韩旭摇头不已,说罢就往外走去。这天都快亮了,一晚上的闹腾,估计秦雨山他们一定派人在皇城门口等他的消息,得尽快去报个平安。今个是回不去了,等下在殿前司眯一会,早上还得去文德殿陪小皇帝,顺便偷听点消息。
石守信茫然望着韩旭的背影,喃喃嘀咕:“这也行?”
第104章御史台的弹劾
翌日,天刚蒙蒙亮。
城北一处大院内,陈进言颤抖的手,提笔写下了最后一个字,彷佛用尽了全身气力般,瘫坐在椅子上。身边伺候的年轻小妾,赶紧将一直准备着的毛巾,沾了沾冷水,拧干,小心翼翼的替他擦着额头的上的汗水。
昨晚,大周的禁军闹了一夜,据说还冲了进奏院,围了太尉府,搞得她是胆战心惊。然而,令她不解的是,她的相公陈老爷,听到消息后,却兴奋异常,一晚上的手舞足蹈,这和往日那病怏怏,时常长吁短叹的老爷,简直判若两人。
冷毛巾擦过陈进言的额头,他顿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暗自感叹:“没想到这短短的一会,自己竟然睡着了,看样子年纪大了,精力也不比年轻之时了。”想当年,他学有所成,初为御史,意气风发。拉着往日的那些不得志的同窗,通宵达旦,豪情壮语,指点江山,势必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看着同窗们一个个羡慕的眼神,他陈进言也不由得暗自得意。
然而随着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一代代的朝廷更替,那些以武立国的皇帝们,更欣赏的反而是那些粗鲁的武夫,他们这些心高气傲的文人哪能受得了。凭着御史台的威名,他们联合起来四处弹劾那些犯了过错的骄兵悍将,但往往那些武皇帝,拿着他们的奏折只是淡淡一笑,最多也就是对武将们呵斥几句,下一刻那些奏折就不知道扔进了哪个废物堆里。
直到后周太祖郭威,世宗柴荣的出现,这两位英明的皇帝对文人才开始重视了起来,御史台迎来了春天,陈进言也恰如其名一样,一封封的奏折,不断的进言。虽然这两位大周的皇帝对武将的约束仅仅只是比往朝高了几分,但御史台和他们这些御史的地位却明显的提高了,而自己也因此官至御史中丞,离那空置多年的御史大夫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甚至连他自己都认为,御史大夫的位子非他莫属。
然而冥冥中似乎注定他人生得意之后,接着而来的就是更大的失落。先帝柴荣任命郦希亮出任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而他陈进言莫名其妙的成了御史台第二人,俗话说“挡人官路,如杀人父母”。
虽然对于柴荣的任命不满,但他陈进言可不敢多言。另外郦希亮是什么人?祖上乃唐末大司空郦宏,郦宏仗义执言,被朱温所杀。随后的郦家子孙,多次任职御史大夫,中丞等职位,算是一门忠烈,御史台血统。
让陈进言不满的是,凭什么郦希亮就能成为御史大夫,就凭他郦家的一门忠烈?就凭他是高官之后?更甚的是,他感觉郦希亮似乎处处与他作对,自古以来文人的高傲使得他们不屑与武夫为伍,但郦希亮偏偏和武人,尤其是赵匡胤打成一片,对他们这些人文置若罔闻。长久的憋屈和不满终于让他变得颓废起来,对于郦希亮的愤恨也暗自埋在了心底。
昨夜赵匡胤的行径,让他找到了机会,找到了一个打击武夫,顺便牵扯郦希亮的机会。
兴奋了一晚上的他,引经据典,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片弹劾赵匡胤枉法,以及郦希亮渎职的奏折。搬到了郦希亮,他就能在残烛之年,登上那日思夜想的御史大夫之位,名垂青史。
想到此,陈进言折皱的老脸上,竟然兴奋得显现了不同寻常的绯色。
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在小妾的帮助下穿上官服,正了正官帽,将桌上那道奏折,郑重其事的放入怀中。做完这一切,陈进言彷佛年轻了十多岁,迈开大步,出门而去。
今日的御街似乎并没有因为夜色而显得寂静,一路上兴奋得御史们,相互的打着招呼。大周皇帝,对武人的约束比以往高了很多,他们可不能经常找到弹劾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御史没了弹劾,还叫御史吗?所以,今日对他们来说,简直比过年还高兴。
陈进言掀开轿子的布帘,向着那些同僚,不时的打着招呼。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往中书省而去的队伍,竟然让他生出了一种“文人死谏”的豪迈。
范质安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毕竟昨晚的闹腾让他一宿没睡。此时的中书省,早已不复大唐当年的地位,殿内简朴异常。三省基本上在这五代已经算是名存实亡,皇帝的权利越来越集中。他们中书省还好算好点,柴荣安排了两位宰相在此。更惨的是尚书省和门下省,这时候也就寥寥几个闲官而已。
中书省的官员门正整理着今日的奏折。今日没有大朝会,小皇帝依然会在文德殿处理政务,他们必须尽快将一些重要折子挑出来,给范质过目,而范质又会带着其中极其重要的折子,去文德殿与太后和小皇帝商谈。
“今日,可有重要之事?”范质也不争眼,将头靠在太师椅上,淡淡的问道。
“这个……”王溥看着桌上那厚厚的一叠奏折,支支吾吾。
范质一声长叹,道:“齐物兄,你我同事多年,有事但说无妨。”
王溥苦着张脸,道:“无其他大事,全都是御史台弹劾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夜闯进奏院,拿人之事。”
一听这话,范质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事太后已经发了话,这些奏折就不发了,全都推入库里。”
“是。”王溥点头赞同道,但转而又看了看手中的那本被他挑出来的奏折,欲言又止。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这里还有一份御史台中丞,弹劾赵匡胤和御史大夫郦希亮的折子。”
“恩?”范质睁开了双眼,坐直身体,疑惑道:“御史中丞?陈进言?”
王溥点了点头。
范质见此,起身来到王溥面前,将那份奏折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边。随后,笑咪咪的说道:“不错,陈进言不亏是进士出身,这一手折子倒是写得漂亮,引经据典的,颇为豪气。”
然而,此话刚落,脸色瞬间一变,怒气冲冲的将折子甩在了地上,骂道:“但写得再漂亮又有何用,对于赵匡胤的事,他这是唯恐天下不乱。更可气的是,他竟然连带弹劾郦希亮,御史中丞弹劾御史大夫,他这是心怀叵测,居心不良,这御史台还真是人才济济。”
“那这折子?”王溥问道。
“留待不发,推库里去。”范质张口就道。但是话刚出口,他却怔了怔,随后又低下身,将陈进言的折子捡了起来,放入衣袖中,叹气道:“走吧,去文德殿。”
第105章撒尿也要讲证据
韩旭混混沌沌的在殿前司眯了一会,梦到的全是白衣女子持剑而立,风姿绰约的身影。直到慕容延钊将其叫醒,两人一起往文德殿而去。虽然半宿没睡,但他靠着文德殿的大门,却怎么也眯不起来,脑中一直回想着昨夜之事,猜测着白衣女子的身份?李重进何时起事?
“韩侍卫,你的手?”
一声问起,韩旭回过了神,这才发现宰相范质正一脸疑惑的指着自己的手臂。于是,呵呵笑道:“昨夜刺客来时,在下恰好巡夜。这不,都快在下身手低下,被刺客所伤。”
“哦。”范质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韩侍卫也别妄自菲薄,刺客的身手,老夫也已听说。韩侍卫能逃过一劫,着实不易,难得难得。等会我派人跟常公公说说,让你休息几日。”
“多谢范大人。保护圣上乃卑职职责所在,况且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韩旭赶紧躬了躬,虽然他也想休息,但这关系时候,还是多听点消息,也好想办法保全自己的小命。
范质盯着韩旭青涩而阳光的脸,眼中全是赞许之色,微笑着跨入了文德殿的门槛。
不一会,文德殿内刺耳的声音响起:“太后,皇上昨夜身体不适,今日文德殿论政取消。若有事,可禀奏范大人,一切听从范大人安排……各位大人,请回吧。”
对于太后和皇上的身体不适,众人均是心知肚明,明显是被昨晚的事情给吓的。
“范大人,魏大人,在下有事相禀。”慕容延钊按照昨晚的计策,将赵匡胤的决议一一说了出来。
半响后,范质点了点头,赞同道:“不错,礼尚往来,是该派人去南唐回礼一番,这事交给礼部安排,至于护卫的人手,就从你们殿前司派人吧。”
韩旭一听这话,算是吃下了颗定心丸,从殿前司派人,那都是自己人,自然可以探听点南唐的消息,顺便给李景提点提点。南唐这边的事,也算是搞定了。
“年前确实要主意北方的动静,这样吧,这公文上除了昭仪节度使,安国节度使以外,老夫再给你们加上定州的义武节度使,镇州的成德节度使。毕竟防北汉,就必须防着他们的主子契丹辽国。”魏仁浦淡淡的看了眼慕容延钊,笑道。
韩旭没想到魏仁浦这么好说话,不紧同意了殿前司的公文,竟然连带着还多发了两个节度使。然而他当然想不到,魏仁浦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长期的无所事事所致,对于殿前司还将他这个枢密使放在眼里,他是相当的满意。
一番讨论后,几大官员迈出了文德殿。
范质拉过身边的一位消瘦的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正色道:“希亮,御史台你可得多多担待着点,你应该知道太后对赵大人之事,下了定论,那些弹劾的折子,都被我压下了。你回去,得好好讲明此事。”
“多谢老大人提醒。”御史大夫郦希亮赶忙拱了拱手手。
“恩,无妨。”范质摆摆手,左右看了看,将袖中的奏折偷偷交给了郦希亮,正色道:“你自己御史台的事情,你自己处理,老夫不希望看到大臣间的明争暗斗,这对大周没有好处。”
郦希亮不用看,就猜到了这份奏折的内容,对于陈进言他并不在乎,也不相信此事太后和圣上那边会把自己怎么样,然而即使无事,在太后和圣上那边始终是一个污点。不由得手中将那奏折捏得紧紧的,御下不严,被自己的下属弹劾,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
于是,他对着范质深深的点了点头,恭敬道:“多谢老大人,下官一定办妥此事,不给老大人添麻烦。”
韩旭见此情形,不由大讶,没想到范质这老大人,竟然还有如此一面,虽说从范质的观点来看,这是为大周朝堂的安稳着想,但这怎么说都是官官相互呐。眼见着文德殿已无人,反正小皇帝也吓得躲在了宫里,于是赶紧上前几步,赶上慕容延钊,准备回赵府看往刘三。至于离开岗位的借口,用屁股都能想出十个八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