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口上,除了阮二面现尴尬,便平畏几人也是愣然相视。
不错,这件事他们也是亲眼看见,当然,段芳姑更是清楚,如今她即使含有报复的心理,
他们八人也是无可奈何的,只有干着急!
段芳姑的手脚几乎麻痹,她缓缓的扭搓着,又看看大厅上众人,这才冷冷的道:
“这—路上下来,你丈夫便只与一个女子鬼混在—块,她叫徐小霞,两个人比新婚的人
还热情,你若不信,等他回来当面问他,我愿一边作证!”
施嘉嘉无言的垂下头!
申无忌已走过来,低声道:
“孩子,你千万别上当,若尘不是那种人!”
施嘉嘉偏头倒向申无忌肩头,她没有开口,但表情上宛似中了一记闷棍!
金淑仪立刻扶着施嘉嘉,道:
“我想他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也一定有他的理由,千万记住,要慢慢的问他,不可
以……”
仰面一笑,施嘉嘉道:
“我相信他不会的,他不是个花心人啊!”
潘得寿望了段芳姑一眼,忿怒的道:
“段芳姑,既然你进了金家楼,一切吃喝我们少不了你的,只有行动上得委屈你了!”
段芳姑沉声道:
“本公主并没有打算住你们金家楼上!”
冷哼一声,潘得寿道:
“倒有自知之明!”他话声甫落,侧转头对费云道:“大司卫,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无情报”费云立刻高声道:
“左右护法!”
正厅外面,只见两个大汉跨进来,费云已吩咐道:
“押进大牢,加派人员小心把守。”
段芳姑重重的看了施嘉嘉一眼,哼一声,便被人拖出大厅外面。
大金楼的正厅上,没有人离去,气氛上更见愁云惨雾,因为,到了半夜子时,便是放人
限期,万一真的把楼主一臂送来,整个金家楼便恐慌了!
潘得寿已是第七次追问有没有少主的消息!
阮二八人更是担心展若尘万一同徐小霞呆在一起,事情就不妙了!
大金楼的钟声响起来了,“当当当”的钟声,表示着这一天的即将过去,工作的人也该
放下工作,准备着吃晚饭了,这是金家楼传统的规矩。
展若尘听到钟声,精神一振,自己总算及时回来了。
于是消息很快的传到了大金楼的正厅上,潘得寿等人正望着摆上桌的食物难以下咽,听
到少主返回,立刻便往外面迎上去。
展若尘风尘仆仆的快步走来,潘得寿急急的迎上去,道:
“少主,你总算及时赶回来了!”
展若尘正要开口,只见嘉嘉也站在中间,他立刻走向前去,大方的双臂紧紧搂住,半晌,
他双目滚动着泪水未落下来,却挤出两个字:
“嘉……嘉……”
含泪仰望着展若尘,施嘉嘉道:
“你受苦了!”
展若尘缓缓的松开双臂,道:
“我说过,为了义母的安危,我宁愿粉身碎骨!”
一边,申无忌已大叫,道:
“你们看看,你像是个花心的人?”
展若尘一怔,立刻想起段芳姑,便扶着施嘉嘉,大伙儿一齐进了正厅上!
潘得寿刚坐下来,便立刻取出金申无痕的那绺长发与那封信函,交给展若尘,道:
“少主,你看看这些,楼主的头发与信函,今晚子时期,我们如何应变?”
展若尘双手接过,仔细的审视,嘴角一丝冷笑道:
“形势不同,情况有变,我相信段尔生绝对要改变谋略,他不能不顾着他的宝贝女儿!”
缓缓的放下手中的长发,展若尘尚在思忖,一边,大舅公申无忌已开口问道:
“若尘侄儿,快说说,你这十来天都是遇些什么古景?你是怎么把段芳姑押回来的?”
潘得寿也加上一句,道:
“闻得西陲的‘扫天星’尤奴奴等,也联合另外潜离辽北的‘紫英队’人马,正隐藏于
大漠,难道你没有同这批杂碎照上面?”
展若尘接过送上来的布巾擦了一把面,又猛的喝了两杯茶,他喘口气,道:
“这次大漠之行,我一直觉得幸运,因为……”
于是,他从八角亭与商弘等的搏杀,说到黄渭父女的邀斗,等到他说到“大漠骷髅帮”
地狱城中一幕,便使潘得寿也张口结舌说不出活来……
申无忌更是替展若尘捏了一把汗!
施嘉嘉更是面色大变,直到她听到徐小霞及时推动机关他跃身逃出地狱城,方始喘了一
口气!
展若尘又把押着段芳姑一路由徐小霞协助,方始平安走出大漠,更详细的说了—遍。
施嘉嘉立刻拉着展若尘一臂,道:
“若尘哥,怎不带她回金家楼呢?我一定要好好谢谢她,徐姑娘真是侠义中人!”
展若尘摇摇头,道:
“她不愿意来,因为她知道我已有位贤淑妻子,如果她来了,怕引起你的误会,她宁愿
把自己孤独起来,所以……”
施嘉嘉忙凄凉的一笑,道:
“她太伟大了,如果愿意来金家楼,我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
展若尘面色凝重的道:
“她是位善良而固执的女子,我无法左右她。”
申无忌笑了,道:
“这件事以后再说,且商议如何救出我大妹子的事。”
展若尘立刻问潘得寿.道:
“二当家的意思……”
潘得寿面上紧绷着,道:
“尤奴奴那伙人物纷纷死在大漠,对我们来说,他们的死倒也干净,我们也可以集中力
量对付骷髅帮了!”他思忖一下,又道:“只是我们到现在尚找不到这批王八蛋们藏匿在什
么地方?”
“无情报”费云沉声道:
“每天派出不少人,连个人影子也找不到,他们既不安营扎寨,又不投宿住店,便山林
子里也没有,她妈的,这难道真是一群鬼?”
展若尘冷冷的哼了一声,道:
“他们不是鬼,从这次大漠之行,我发现这些家伙除了毒物之外,武功并不高明,只要
我们能克制他们的毒物,相信他们是不堪一击的!”
坐在一旁的阮二,独目一亮,道:
“少主说的极是,前些时我便吃过一次亏,差一点没要了我的命!”
展若尘点点头,缓缓的道:
“我发现‘大漠骷髅帮’的毒物分成三类,一种是安装在头壳中的‘骷骨毒钉’,那是
一种十分霸道的暗器——”
潘得寿立刻骂道:
“妈巴子的,我就挨过两下子!”
展若尘又道:
“头壳中尚安装有‘骷骨毒粉’,虽不能立刻把人毒死,却能叫中毒人十分痛苦……”
他望了阮二一眼,接着道:“我相信阮二就是中的‘骷骨毒粉’!”
阮二咬牙切齿的道:
“妈的,那滋味真叫人想死!”
展若尘面色一紧,又道:
“最厉害的—种,便是他们的‘化骨毒粉’,这种江湖上骇人听闻的毒粉,只要沾上皮
肉,便立刻会发出裂帛似的声音,中毒的人不出一盏热茶功夫便会化成一滩毒水而亡,而骨
头也全酥了!”
正厅上听的人目瞪口呆,个个汗毛直竖——
展若尘忿怒的又道:
“使用这种剧毒的人物,在大漠骷髅帮都有其一定的地位,堂主也没有,大概只有他们
的大司刑,护法,正副帮主才有这种可怕的毒粉!”
申无忌重重的一顿足,道:
“如此说来,双方一经开打,就免不了惨重的伤亡了!”
展若尘冷笑,道:
”办法总是有的。”他站起身来就在这大厅上踌躇着,缓缓的道:“我曾在长春山以北
与他们的副司刑——常冬遇上,姓常的除了有‘狂风沙’功夫之外,也曾对我施放那种剧毒,
却被我及时闪过去,他本人便在一阵乱流吹袭中,中了剧毒而化成一滩血水,然而,他身上
衣衫尚完好无缺,我以为,只要我们在对敌的时候,蒙上头巾,只露出双目,而双手也套上
手套,遇到敌人施放毒粉,还是尽量躲闪,我们应该可以把伤亡减至最小程度!”
就在此时,外面一人狂叫跑来——
正厅门口廊上,古自昂扑身拦住,叱道: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
是个黑衣汉子,这人到了廊下,立刻举起双手,道:
“有一匹快马,飞一般的越过瓦棚盲冲过来,弟兄们四下拦截,才在马背上发现一封信
函,便立刻送上来,请爷定夺!”
展若尘与潘得寿已双双走出来,古自昂把信递向展若尘,潘得寿已吼道:
“那匹马呢?”
廊下那人施礼道:
“回二当家的话,那匹马像是拖拉大车的马,正拴在外面!”
展若尘已取出信笺看了遍,他冷冷的笑了——
潘得寿取过来一看,不由得大叫:
“少主,千万别上当!”
柳残阳《金家楼》
第二十四章
申无忌忙在大厅上叫起来:
“什么事情,快进来大伙商议,集思厂义,方能想出办法来呀!”
潘得寿匆匆走进大厅把信函送给申无忌,道:
“大舅公,你看这个函上面写的——”
申无忌接过信函看了一遍,道:
“这是交换,要若尘—人带着段芳姑,半夜子时到黑风口交换楼主!”
旋嘉嘉忙问道:
“对方是何人?他们有多少人?”
展若尘面上肌肉跳动的道:
“也是一人,‘骷髅帮帮主’段尔生!”
申无忌忙摇手道:
“不,这样太过冒险,如果敌人设下埋伏,吃亏上当的便是我们——”
潘得寿冷沉的点着头,道:
“我同意大舅公的意思,这是一项绝大险谋!”
展若尘沉稳的道:
“为了义母,即便是敌人有所险谋,也是值得一试!”
他哼了一声,又道:
“行走大漠千里,我能把段芳姑押来金家楼,难道在我们大门口就会跑了段芳姑?”
施嘉嘉拉住展若尘,道:
“你也才从大漠回来,这里还有别人,不一定要你一人前去,你仍得歇过劲才能办事
吧?”
展若尘摇摇头,道:
“段尔生指名要我前去,如果不是我,万一中途有变,我岂不成了金家楼罪人?再说义
母已落入敌人手中不少时日,我们还有什么犹豫的?”
申无忌忙摇手,道:
“不妥!不妥!必须想一万全之策!”
潘得寿忿忿的道:
“信函上言明,金家楼若有人暗中潜往,交换人质便立刻停止,妈拉巴子……”
费云冷哼一声,道:
“我们已变成被动,敌人仍然主动,这种情势上的屈就真令人呕!”
申无忌道:
“若尘九死一生掳来段尔生的宝贝女儿,已经大大扭转了不利的情势,至少我们已不担
心他们最后的限期了!”
展若尘重重的道:
“二当家,我先退回‘如意轩’歇着,二更—到,我便立刻启程黑风口!”
潘得寿紧着双目,道:
“少主决定应约?”
展若尘道:
“我们没有选择余地!”
阮二走上来,抱拳,道:
“少主若去,我们‘飞龙八卫’先行绕道黑风口,少主放心,我们全掩藏的很好,绝不
会让敌人发觉!”
展若尘摇摇头,道:
“问题不在你们八人掩藏的好,而是你们在离开此地的时候,敌人便已经发现了!”
阮二怔怔的道:
“他们真的如此神通广大!”
展若尘面无表情的道:
“如果不是神通广大,这很多骷髅帮的人在长春山附近活动了半年之久,而我们仍尚未
曾发现,这难道不是神通广大又是什么?”
阮二面有愧色,便费云也是黯然的现出一副羞涩样子。
“黑风口”对于金家楼的人而言,是个令人伤心的地方,过去,二当家单慎独谋叛,黑
风口一战便死了不少好兄弟,如今的二当家“火印星君”潘得寿便曾血战于此,而几乎丧命
——
“黑风口”便在金家楼西过十来里地方,那儿是一片杂草矮树林的丘陵地,地形崎岖,
危岩峭立,一条不算宽的土路由边缘曲曲弯弯的延伸过去,土路的另一面是一条半涸小河,
河的背面便是地势险恶,木石狰狞,有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萧煞荒荡!
此刻,夜色很重很浓,没有星月,远近的景物像是浸入一朵墨云中似的,黑中泛灰,灰
中透黑——
马上面,展若尘回头望,“金家楼”隐隐间楼阁栉比,亭台耸立,壮阔豪华的气势依然
伟立在一片朦朦的夜色里,有它那股子雄峙的威仪!
他左手拉着一匹马,段芳姑便坐在那匹马上面——
展若尘冷冷的对段芳姑,道:
“少时到了黑风口,你的一切行动必须听我的,否则你仍然逃不出我的手掌!”
段芳姑仍然被捆在马上,闻声哼了一声,道:
“展若尘,我很佩服你的机智与胆识,老实说,我大漠骷髅帮便需要像你这种人物,只
可惜……”
展若尘偏头哈哈道:
“骷髅帮所作所为,我不敢领教,你们为恶大漠,已至令人发指,尤其你爹……”
段芳姑突然叱道:
“展若尘,你别提我爹,大漠骷髅帮门下数千众,并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各人有各
人的统御方法——”
展若尘忿怒的道:
“你爹遭蹋年轻姑娘,又怎样说?”
段芳姑毫不掩饰的道:
“我爹在练一种阴寒功夫,他须要七七四十九位姑娘的精髓”她—顿又道:“你难道没
有听说过,一将成名万骨枯,我爹也只不过牺牲四十九个姑娘,比起那些牺牲别人成名自己
的人物,那已是小巫见大巫了!”
展若尘怒道:
“听听,妈的,你的心肠已同你爹一般的狠毒了!”
段芳姑吼声叱道:
“展若尘,你还不是一样?你—手握刀,另一手握着念珠充好人,你这种人我见得多
了!”
展若尘神色一凛,道:
“不错,我是杀过不少人,但我确信由于这些人的死而挽救了更多的生命,生与死并不
在于形式,主要的是其内涵,我救人在于自己的良知,杀人却基于正义,段芳姑,难道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