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想请教一下如何抗毒之法,那就得诚意谦虚的请问。”
人人都替梅兴和蒙师爷感到十分难堪,料他们必会发作。
李天祥一看时间地方都不对,目下团结还来不及,如何可以内斗?
因此他插口道:“诸位,意气用事之言,目下不宜多说,须知今夜咱们如若溃退,只怕短时间内,再无探堡机会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咱们这次行动,有许多同道朋友失陷堡中,也有一些伤亡,如果就此退去,只怕将来要被天下武林同道议论见笑。”
凌九重高声道:“凌某即使是孤身一人,亦敢人堡,决不退走。”
他望着蒙、梅二人,目光冰冷,大有挑战之意。
这一来,把这两个老奸巨滑迫得走上同一阵线,梅兴首先发难,道:“哎哟!凌公子真是胆气过大,等我找到许公强,讨取了抗毒之药,我才敢人堡去呢……”
蒙师爷接口道:“许公强自然不屑赠予抗毒之药,因此之故,兄弟如若取得丹风针在手,亦敢入堡一探,那时候不但自身可保,连别的同道朋友,亦可以救回来,真是扬名立万的大大美事。”
人人都感到讶然一惊,思路被他们的话,引向两点结论,一是云散花已与许公强夫妇勾通串同,所以她上次打赌人堡,那艳女黄冠华,至今无影无踪,二她却黯然出来,这也可以解释为何独独只有她不被毒药毒倒,后来还把全队之人救醒。
第二个结论是:她已得到了丹凤针,才不惧诸毒,亦能仗着此针的好外,在鬼堡中横行无忌。
这两个想法,皆是足以令人震惊的,连武当派李天祥道长,也不肯开口了,他隐隐是这次大会的群龙之首,若然开口,说的话必须不被人驳回才行。
云散花感到所有的人目光,都含蕴着奇异的意思,集中投注在她身上,甚至连凌九重、鲍尚夫妇等人,亦莫不如此。
她回想一下,经过情形确实是奇怪可疑,例如居然不大在乎毒力,直到最后方才感到不支,而凌九重他们,个个比她先昏迷,又比她迟醒,所以尽管她也曾昏迷过去,但无人看到。
她的目光射向孙玉磷,心想:“人人都疑心我可能与许公强夫妇串通勾结,但他亲眼得见曾被邑大娘所迫之事,当可作证。”
然而她感到异常的失望,因为孙玉麟的眼光中,也含有疑惑。
这也怪不得他,因为她尚有一大嫌疑,就是“丹凤针”已落在她手中这件事,天下武林名家高手,这次云集此间,舍死忘生的探堡,除了要诛除许氏夫妇之外,那“丹凤针”亦是人人欲得之物。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要孙玉麟作证之想。
梅兴娇声娇气的道:“你是当今武林之中,可以算是来历不明之人,假如大家晓得你的家世师承,便不须左思右想了,对么?”
云散花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人丛中响起了一个真正女性口音,却相当苍老,说道:
“他的话有道理,云姑娘,你与许氏夫妇,可有仇怨没有?”
说话的是黑衣老妇,面瘦颧高,一望而知,是个厉害脚色,云散花见是她开口,心中凛然,忖道:“连她也开口附和梅兴之言,众人非信不可了!”
原来这黑衣老妇姓范名珊,乃是鄂南名家,数十年来,都是一袭黑衣,一对利剑,行踪飘忽,而剑术心计,却都高人一等,也是武林中出名不好惹之人,外号“玄剑影”,与那白狐梅与夙怨甚深。
因此,云散花一看连这个悍辣的“玄剑影”范珊,竟也附和梅兴之言,见微知音,可知今日之事,已引起天下武林之关心,而且更甚于私仇了。
她虽然看不清楚所有人的面孔,可是却感觉得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面上,同时有人迅即燃点起火炬,一连点燃了七八支,分插四下,使她在火炬圈内,照得十分明亮。
她生出一种被围困受审讯的感觉,心中既警懔,而又愤怒。
这等情势,她事先万万没有想到,就算是比她聪明百倍之人,也料不到,现在,她自知如若答复得不妥,马上就会引起轩然大波,或者是永远蒙上不白之冤,成为天下追捕之人。
当然这不是开玩笑之事,因为她谨慎地寻思了一下,这才转眼四望,缓缓道:“范前辈这个问题,在我未回答之前,我想先请问一声,在场之人,数目不少,只不知有多少是与许氏夫妇有着深仇大恨的?或者这样问法,不易作答,那就请回答我,有多少人与许氏夫妇没有仇怨的?
范珊一怔,道:“我们只是问你,这与别人何干?”
云散花道:“当然有关系啦!例如丐帮两位长老,他们与许氏夫妇有着深仇大恨,天下皆知,因此他们不被毒倒而逃了出来,虽然与他们同行之人,不能兔于难,但决计没有人怀疑他们,对也不对?”
胡公干接口道:“对呀!但这又证明了什么呢?”
云散花道:“但据我所知,这许多队人马中,还有些逃得回来之人,与许氏夫妇并无仇怨,这么一来,我们便不能不一个个的弄个清楚了。”
胡公干脾气直爽,高声道:“对!对!这可不能追问你一个人。”
蒙师爷插口道:“纵然如此,凡事总有一个起头,咱们从云姑娘开始,又有何不可?”
梅兴以那令人肉麻的声音道:“其实呢?咱们大伙儿与许公强夫妇有没有仇怨,都不重要,因为单是世上传说的天罡二宝,已足以使各路英雄豪杰,闻风而来了,尤其是那丹风针,谁不想要呢?”
这白狐梅兴巧妙的把云散花另一种嫌疑提起来,使众人注意,此一手段,阴毒异常,云散花心中暗恨,忖道:“只要我有机会的话,一个姓蒙一个姓梅这两个纵火之人,定要死在我手中
此时人人都默然望着云散花,凌九重嘿嘿冷笑两声,道:“诸位这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想找个什么罪嫌,往云姑娘头上套么?”
蒙师爷转头向李天祥等人道:“你们几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和李天祥站在一起的,有武当派名宿白天福、少林高手慧海大师,以及彩霞府飞虹夫人,丐帮穷阔二丐等名家。
蒙师爷故意把火头引到他们身上,只要他们表示了意见,这一宗案件,就扩大力武林各派有关的公案了。
李天祥向慧海大师道:“道友怎么说?”
慧海大师道:“贫衲全无成见,任凭道兄卓裁。”
李天祥以目光向别人征求意见,得到的答复,皆是由他作。
主,他晓得此事非同小可,因此小心地寻思了阵,才道:“关于云姑娘与许氏夫妇有无仇怨一节,似乎不必多问了。”
底下的话不用说出了,可知他决定把重点放在“丹凤针”上。
熊熊的火炬光芒,照射在所有的面孔上,都显得暗淡而严肃,只有站在火炬圈中的云散花,以及凌九重等人,才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云散花本是心窍玲戏之人,一看这等情势,已知道纵然有苏秦不烂之舌,亦难使人释疑。
因此她干脆不作声,亦不向任何人望去。
李天祥真人沉吟了片刻,又道:“云姑娘,贫道在这等情势之下,也有着左右为难之感,只不有知道云姑娘可有什么话见告?”
云散花道:“我没有话说,你们爱怎么样想便怎样想,反正我说话亦难取信于众。”
李天祥道:“目下大家都能平心静气,云姑娘如若放过这等机会,实在可惜。”
云散花道:“这等情势摆得明明白白,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孙王麟朗声接口道:“如果丹凤针不在你手中,你可以说出来,或者大有人相信,亦未可知。”
云散花淡淡一笑,道:“既然孙大侠这样说,那么我问一声,假如我那样说了,你信不信?”
孙玉麟微笑道:“在下肚中自由分教,现在还是先请在场的前辈们,发表过高论再说。”
他这话落在云散花耳中,好象像是表示不便立刻当众支持她,但众人听了,又认为他是不好意思说不相信,故此这般说法,聊以敷衍。
因此众人都又把注意力转回云散花身上,梅兴首先先发难,道:“这就奇怪了,云姑娘分明涉嫌重大,为何无人敢指出?区区认为丹风针已落在她手中,决无差错。”
蒙师爷接口道“假如她已获得了丹凤针,这也不是见不得人之事,反正此宝必有得主,问题是现下有许多人被困在堡中,性命危于虫卵,假如有此宝在手,立刻可以把他们救出来。”
这话引起诸派名家高手的共鸣,果然救人之事,此夺宝还要重要得多,因此群情骚动,都纷纷附和。
云散花突然高声道:“丹凤针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蒙师爷也大声道:“你最好快快拿出来,免得我们对你不起。”
云散花道:“我也没有法子,你们打算怎样,我在这儿等着。”
玄剑影范珊厉声道:“你如敢不拿出来救人,我们便宰了你!”
云散花道:“你们?还有谁呢?”
范珊面泛煞气,冷冷道:“老身一个人,也就够了,你可要试一试?”
云散花道:“不用试了,假如你先上的话,便宜是别人捡,你反正得不到一点气好处。”
她开始设法反击,运用微妙的离问之法,使众人各自力自己打算。
要知那“丹风针”不比普通的宝贝,因此这些人尽管见多识广,但却没有一个肯轻易放夺机会。
梅兴发出女人一般的笑声:“云姑娘,假如你能解释你们都能解毒安返此处,我们听了解释,认为合理的话,谁也不会向你罗嗦。”
云散花道:“我自己也曾昏迷过去,只不过比旁人早醒一一点而已,如何得知是何缘故?”
慧海大师宣声佛号,道:“云姑娘,你这解释实是令人难以相信。”
云散花逍:“不错,所以我早先就说过了,不用多费唇舌,横竖你们都不会相信的。”
李天祥举起右手,使众人都静肃注意,然后道:“贫道查间一点当时情形,云姑娘想必不会介意。”
云散花道:“请吧!”
李大祥道:“凌公子,你也曾中毒昏迷,是也不是?”
凌九重道:“是的。”
李大祥道:“你中毒之后,并非马上就昏了过去,对不对?”
他点点头,简短地应了一声:“对。”
李天祥道:“那么在你昏迷之前,你和其余的人一样,亦都运功拒毒,是也不是?”
凌九重道:“经过情形,我已说过了。”
李天祥迫:“据贫道所知,凌公子的家传绝艺,在江湖中,已算得是少见的高手了,因此连你也抗拒不住那毒药的话,毒力必定非同小可,决计不会自行消失,而需有人施救才行,贫道的推论有没有错?”
凌九重道:“但我们都不曾感到有人施救。”
李天祥道:“那时你们已失去知觉,即使有人行近亦无所知。”
凌九重道:“虽然如此,但如若是有人施救,多少也会留下一点痕迹什么的,岂能全无所觉。”
李天祥道:“这一点大家自然有分数,无须多论,只不知你们回醒之时,是不是云姑娘已经没事了?”
凌九重迟疑一下,云散花道:“凌公子尽管据实作复。”
凌九重这才点点头,李天祥道:“这一点相当奇怪,云姑娘昏迷在众人之后,回醒则在众人之前,这其间你可曾有所察觉么?”
李祥天肃然道:“云姑娘,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假如大家都怀疑那丹凤针在你手中,而你却不肯拿出来,营救中毒失陷之人,则举世之间的武林人物,没有一个不是你的对头了。”
他可不是故作惊人之喻,而是事实上由于有数十人失陷于鬼堡中,那些人皆是各在渊源,与天下武林各家派,都牵扯得上,所以如果他们真的送了性命,则武林中激起的一股怨气,自然全都向云散花找发泄了。
云散花道:“如果丹凤针在我手中,我可不致于把真人这番警告,放在心上了,况且我大可以凭恃此宝,人堡救人,何必与天下武林同道结仇。”
凌九重道:“对呀!就算救人之后,可能面临被夺的危机,然而那时候的机会总比现在大,诸位请深思熟虑一下,便知云姑娘没有得到此宝了。”
蒙师爷阴沉地道:“刚才云姑娘表示她有所察觉,是不是有人施救呢?”
云散花虽是很生气被他们如此审讯,但事出无奈,只好回答:“是的,我仿佛记得有一个年轻男子,走近我身边,但这印象十分模糊,个知是真的?抑或是我的幻觉?”
孙玉麟道:“如果你没有丹风针,则这个印象必然是真的。”
梅兴冷笑迫:“谁敢保证她真的没有得到丹凤针?”
孙玉麟环顾全场一眼,深觉事关重大,不可胡乱说话,何况连他亦不相信云散花之言,所以默然不语。
云散花现出不耐之色,道:“既然你们不信我的话,想必总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这事。”
李大祥不想众人受激出手,以致无法控制这局面,当下高声道:“贫道有一个建议,希望云姑娘肯接受。”
李天祥道:“咱们徒然在口舌上议论,终是不及付诸行动的好,如若云姑娘不见怪的话,贫道打算拜托一位女性的武林同道,搜查你身上各物。”
云散花道:“我既然说过丹凤针不在我手里,为了证明这话不假,倒是很欢迎前辈这个方法,岂有见怪之理。”
李天详目见一转,徐徐道:“飞虹夫人可肯为大家代劳?”
飞虹夫人心中不愿,因为此举只有吃亏的可能,没有一点便宜或功劳可言,例如搜身之时,云散飞说不定会突然暗算等等,即便搜出了丹凤针,对她个人而言,并无特别的好处。
再者就是她对云散花,暗存袒护之心,因为云散花对她的徒弟余小双很好,曾尽力救她的性命。
但她在目下这等情形之下,岂能推辞,当下只好点头,举步走到云散花身边。
火炬照耀之下,一个是极成熟的艳妇,一个是清丽绝俗的少女,站在一起,使人生出截然不同的感觉,而清者更清,艳者更艳,许多人都看得呆了。
飞虹夫人道:“云姑娘,此间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