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看过去约有四旬左右的瘦高个子,模样甚是相像,相互对立,看过去像是扭在一团,其实每人手中有一柄相同的形状的短刀,深深的插入对方的胸膛内,尸身也是立而不倒。
这四人俱都是死状奇怪,令人不忍卒视,只有墙角一个人,靠墙直直立着,瞠目结舌,好似也已死了,只是还看不见他身上有什么伤痕血迹。
众人乍见如此一付景象,俱都吃了一惊,少林寺的慧海大师以及华山的无俚老尼,俱都双手合十,高唱一声佛号。
阔叫花首先身子一摇,来到第一具尸身之前,只见此人三十左右年纪,一身丝绸长衣,黄焦焦的一双鼠目,一望而知不是善类。
姚不义轻轻伸手一拍,这人的尸身“扑通”倒地。
这时凌九重却也同样的在另一具尸身上下手检查,那尸身倒地时,也发出很大的声响。
李天祥忽然道:“这五人看来都已死了,我们走吧!”
说时率先而出,余众见此惨相,也都不愿在此多留,俱都随之而出。
大家转到观后,看看已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华山的无俚老尼突然含笑向李天祥道:“李真人莫非有意让那人逃走不成?”
李天祥点头道:“大师法眼果然超凡绝俗,贫道的确是打这个主意,故意制造机会,好让他自行逃出现去,咱们也就方便下手擒拿他了。”
锡杖大师道:“原来李真人一早就看出墙角那人是诈死的。”
李天祥点头道:u正是,方才咱们如果去察看,那人可能因为逃走无望,而被迫自尽,是以故作不知,让他逃走。”
姚不义一挑姆指,道:“李真人真有一手,这件差事交给老叫花我吧户李天祥方一点头,姚不义已迅即奔去。
他乃是老手行家,已晓得对方将会从什么地方出来,便在西窗外不远处等着。
不久就听得窗户微微一响,一条人影由窗内骤然窜出,疾如闪电般奔去。
阔叫花姚不义哈哈一笑,高声道:“好家伙,你还想跑?”
他身子陡地拔起,两个起落已追上那人,一掌向那人背上击去。
姚不义掌力浑厚之极,那人承受不住,身子向前一个踉跄,差一点栽倒。
但他头也不回,脚下加劲,又向前继续跑。
这人身穿皂色劲装,背后斜背着一口厚背鬼头刀,由后面看过去,只看见一对凸出的腮帮子和一双招风耳,一眼就知是个角黠好滑之辈。
阔叫花姚不义又笑道:“老叫花要让你跑了,这身本事算是跟师娘学的。”
他身子再次腾起,速度快得难以形容,“呼”一声由那人头上掠过去,落在那人前面,双手齐出,已拿住那人双肩。
想是姚不义手头上用不小的劲,那人口中“哟啃”一声,便蹲下去。
姚不义迎面一脚,把他踢了个仰面朝天。
这时李天祥已飞扑上来,见状高声道:“饶他一命吧!”
地上这个劲装汉子,猛然跳起来,一刀直向姚不义头上砍去。
可是他刀才递出了一半,却被背后一人,一把拉住他手腕,同时再听背后的人道:“放手。”
那人手上一酸,钢刀“当啷”一声坠落地上。
他转头看时,那人是个英气勃勃的青年,正是孙玉麟。
只见他手中光华耀目的宝刀,疾然一吐,锋刃已抵住这个人咽喉部位,这人吓得面上色变,高叫道:“不要杀!”
孙玉麟生擒此人,这一手实在是俐落,看来确实不比姚不义差劲。
这时群豪都围过来,孙玉麟剑眉微扬,杀机外涌,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如有一字不实,我这四刀,决不留情。”
他的凌厉气势,以及那口宝刀出击的刺骨寒气,无一不使人心寒胆落。
因此这人吓得双腿直颤,呐呐道:“好汉饶命……我姓高,名冲,外号人称白无常。”
说时一双眸子向人群里乱膘着,好似有些话不敢说出口,孙玉麟正想喝问,只见李天祥在一旁道:“这个先不忙问他,先问他那成金钟藏身何处?这附近还有什么人?”
孙玉麟心中一动,暗想李天祥必有见地,当下改口道:“说,成金钟藏在何处?”
这人伸了一下脖了,眼光视着孙玉麟刀尖,因为对方只要再向前推进半寸,可就非受伤不可,当下吞吞吐吐道:“不错,成金钟是在这边,另外还有好几个人……他们都躲在北面那片菜田地里。”
姚不义道:“混蛋,菜地里怎么能住人?”
孙玉麟冷冷道:“你可看见成金钟押有一位姑娘?”
那人点点头道:“不错,有个姑娘。”
孙玉麟望着众人道:“以在下愚见,不如叫这厮与我们领路可好?”
大家连连点头称是,孙玉麟转过身子,改以刀尖对着高冲背后,道:“走,带我们去,你要是想跑,可休怪我不客气。”
那高冲只好垂头丧气的向前带路,大家跟踪而进。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旷野,高冲小心地停下脚步,用手前指,道:“就是那间屋子。”
众人望时,果见一幢爬满了藤蔓的木屋,耸立在菜园之间。
这群人当中几乎无一人不是武林高手,尤其是江湖阅历十足,大家一打量眼前这片瓜田菜地,俱都感到有点不适。
大家默默无言的打量着眼前的形势,破天枪胡公于忽然大声道:‘滑他的,咱们冲出去再说。”
李天样摆手道:“胡兄不可冒失。”
胡公平讶道:“怎么,李真人敢是有所发现么?”
李天祥指一指前面的瓜田菜地,道:“各位请看,这些瓜菜甚多都不合季节,时已仲秋,这不合季节的瓜菜又怎会如此盛开?尤其奇怪的是,竟然合种一块田地里,同时开花结实,当然事出有困了。”
众人闻言再看时,可就看出了,无不惊异称奇。
李天祥手指田地里飞动的蜂蝶,徐徐道:“这些飞舞的蜂蝶,以贫道看来,也有问题,必也是经过特别饲养的毒物,千万不可小看。”
众人俱属高手,自然也都知道厉害,一个个面视田地,运智思索,不发一言。
凌九重道:“难道咱们就算了不成?”
李天祥目注田地,道:“贫道正在思索人阵之法。”
说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却又摇头叹息一声。
众人目光,这时全聚集在他身上。
李天祥这种奇异的动作,落入南霸天孙玉麟眼中,立时若有所悟。
一旁的慧海大师朗声发出一声佛号,声音中含蕴着无限慈悲之意,在场之人,全都感觉得出。
但见各人表情棋异,锡杖闭目不语,胡公子双目圆瞪,白天福茫然的视着菜田,其余各人目光都看着李孙以及慧海三人,气氛很是沉闷。
凌九重虽然测不透李天祥的心思,但却看得出孙玉麟已经恍然了悟,当下向他问道:
“是怎么回事呀?”
孙玉麟苦笑道:“李真人以及慧海大师,棋都心怀慈悲,看来人阵就困难了。”
凌九重仍然不懂,追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玉麟向敌俘高冲看了一眼,道:“李真人想是已看出此阵威力,但要想进一步了解的话,却须有生命的动物闯入阵去。”
他眼见李天祥微点点头,于是他放心道:“要知此阵的真实情景,尚被隐蔽,如果有活着的动物闯入,阵法立时转动,咱们外面的人,就可以趁阵法分合的一刹那时,看出真情实累了。但此地一时找不到猪牛猫狗等有生命之物,如果用活人去试,李真人和慧海大师焉能不侧然动心?”
群雄大师无不会意,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敌方俘虏高冲身上。
高冲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但当他听完了后几句话,”细味其中之意,分明是不能拿他下手,这才略微恢复了平静。
凌九重身子向前微欺,迫近高冲,高声道:“原来如此,这有何难?去!”
他猛可一掌,击中高冲后背,高冲被他沉重的掌力一推,站身不稳,惊叫一声,冲入了菜田之地。
只见高冲身子一人阵内,随即疾速后退,可是他转个弯,突然摔在地上。
在他身侧种植着的是卷心菜,身躯滚动时,压倒了两三棵,菜身上立时淌出了紫黑色的汁液,同时又见一只黑蜂下掠,落在高冲手背上,那只手立时变成墨也似的黑。
这些情形,看在各人眼中,无不耸然动容。
因为这些情况已证明那真是一个极厉害的毒阵,同时亦可以想知,这些不合时宜的瓜菜,亦必是以毒力催发的。
这些意念,很快的在每个人脑中掠过,当然,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察看阵内的真正情景,他们可都没有放过。
当高冲身子一冲入阵内,田地里的景色立时发生变化,那虽是极为短暂的一霎,可是每个人都看得清楚。
在棋盘也似的瓜菜田地里,他们看见一个年轻的道士,盘膝坐在一片菜花地里,面对残霞,敛眉闭目,似乎正陷于苦思中。
胡公干立时讶道:“咦!那个小道士,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吗?”
李天祥点头道:“不错,他叫杜希言。”
胡公干道:“他是不是被困在里面了?”
说话时,幻象重视,瓜田内,又失去了杜希言的影子。
众人得见此阵之幻变离奇,无不暗自惊心。
凌九重望着李天祥道:“李真人,那位社兄可有危险?受伤了没有?”
李天祥摇摇头。
胡公于皱了一下眉,道:“何以见得?”
李天样道:“他不过是被奇门阵法所困,其实不曾受伤。”
锡枝大师插口道:“以老衲看来,此阵奇毒绝世,难以抵挡。那位道友莫非深通毒功不成?”
李天祥点头道:“大师所料不错,这位小朋友,确实精通用毒之道,贫道所以找他来,正是要借助他精通毒功的本领,来对付成金钟。”
锡杖大师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看他小小年纪,有此本事,倒是不易。”
李天祥又道:“各位想必方才都已看见他背后背着的小药篓了,篓中尽是他配制的各种解毒避毒膏散,是以贫道深信,成金钟这阵内虽然毒气弥漫,却奈何他不得。”
胡公干大声道:“这样,咱们最好想法弄他出来,借重他的毒功,大举入内,合力歼敌,岂不是好?”
一直没说过话的玄剑影范册,道:“李真人莫非已洞悉进出此阵之法了?”
李天祥徐徐道:“贫道确已悟出通行之法,只是对于阵内的奇毒,尚须推敲。”
阔叫花姚不义慨然遭:“李真人既已识得通行之法,事不宜迟,快请说出来,我们也好商量商量,那位小老弟在里面看样子很不好受哩!”
李真人道:“这样吧!贫道先独自入内走一趟,如能相机救出杜希言,自是更好。”
孙玉麟关切道:“李真人要小心点才好。”
李天祥看了他一眼,对方目光中透出的真挚情意,使他很感动,当下微微的道:“孙大侠放心,贫道有闭气封穴之法,虽不能持久,但一盏热茶之内,尚还无妨。”
姚不义点头道:“一盏茶之久,已大不易了,我老化子,最多不过有半盏茶的功夫。”
要知闭住呼吸不难,难的是“封穴”,而由于各家派的内功心法不同,是以这一门功夫,成就亦大不相同。
李天祥先把长襟下摆撕下了一条,问道:“附近可有山水?”
孙玉麟接过来道:“我去找我看。”
说罢转身而去,须臾回转,已把手中布条浸湿,李天祥这时取出一个羊脂的玉扁瓶,由其中洒了一些红色粉末在布上,然后用以包扎着口鼻。
他向众人挥挥手,一幌已向菜田内纵去。
他身子方一纵入,阵式幻影立时又消,众人但觉眼前忽然一亮,随即又恢复原样。
李天祥人阵后,忽左忽右,绕来绕去地行走,半晌才走了两丈之远,但在这“双绝大阵”来说,已经算是深入腹地了。
李天祥费了不少工夫,好不容易抵达方才杜希言盘坐之处,可是非常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杜希言已经不在了。
眼前幻景丛生,毒气弥漫,李天样立定脚步,定神思索,心忖:“莫非杜希言已经进去了?抑或是在前路摸索?”他算计着自己人内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以他的估计,所剩下的时间只够他办下列两件事之中的一件;一是退出阵外,二是直奔木屋。
退出阵外自然是最安全的一着,因为阵外没有毒气可以安心呼吸。如果直奔木屋,谁知到达木屋后,能不能呼吸?
他虽然考虑退出阵外,但是心中却又惦记者杜希言的安危,真个是犹豫不决,进退为难。
这刻杜希言却已悟通了阵法,扑到木屋。
眼前正是那幢爬满了藤蔓的木屋,看过去,整个屋子虽也笼罩着淡淡的白烟,可是较诸菜田内那里白茫茫的情形,却是差得太远了。
杜希言怒由心起,霍地拔出了宝剑,脚下用力一点,已扑到了门前。
他本是遇事十分冷静的人,目下却火气冲天,一抬腿,“砰”一声,踢开了木门,奋身冲入。
屋内一人叱道:“什么人?”
紧跟着,凌厉的一股杖风,直向杜希言劈头打了下来,杜希言持剑一封,“呛嘟”一声,二人各自震退。
杜希言定睛看时,不觉更是忿怒。
对方正是百毒教主成金钟,他惊诧的眼光,望着杜希言道:“你……这小辈,怎么进来的、’
杜希言眼睛向下看了一眼,却怒声反问道:“云散花呢?”
成金钟哈哈冷笑道:“她么?”
话声中双手平持着那条“碧股杖”,摹然抢上一步,呼呼呼,一杖直向杜希言当头打下。
杜希言看不见云散花,心中着急。
但见屋角有一扇侧门,正想扑过去,这时成金钟杖势已至,杜希言诗剑一封,成金钟疾步后退。
不知怎地,对于这个少年,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忌讳,对方所发的招式看似无奇,却怪异难当。
杜希言这时眼现杀机,要知他本想先找云散花再与成金钟一拚的,可是成金钟拦住去路不放,不由激起了他的杀机。
只听他怒哼了一声,猛可扑上,掌中剑如同骤雨般,瞬息之间,已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