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就可以乐得整个月合不拢嘴,想念儿子的心,自然也就抛到爪哇国去了。
我知道白素应付温妈妈的方法之后,又好气又好笑,对白素道:“你这个办法虽然好,不过总不是长远之计!”
白素也觉得好笑:“蒙得一时是一时——谁知道事情突然之间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我摊了摊手——的确只好如此。
这些都是后话,表过不提。
却说当时温宝裕走了之后,我和白素沈默了一会,我道:“温宝裕是决定到那山洞中去陪蓝丝了?”
白素点头:“当然。”
我却摇头——我觉得其中问题很大很多,温宝裕的热情虽然不必怀疑,可是他是不是能够做得到他想做的事情,却大有疑问。
我道:“那山洞是降头术教派的宝地,只有教主才能进去,温宝裕只怕连那个迷阵都过下去,如何能够和蓝丝相会!”
白素吸了一口气:“只要温宝裕有这个决心,就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我还是摇了摇头——这时候摇头并不代表我不同意白素所说,而是感到其中困难重重,温宝裕是不是有足够的坚强可以挺得过去,实在很难肯定。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当年我神游外星,白素就一直守在我身体旁边的这件事情来。
在这件事情中,白素守了足足六年之久。
在那段时间里,可怕的不是六年的长时间,因为在开始的时候,白素并不知道事情六年就可以了结,她甚至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有作无了期守候的打算,这才显得她的伟大。
想到了往事,我紧紧握住了白素的手,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白素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道:“红绫可以进了山洞又出来,可以证明我的估计正确,长老不会对她不利。”
我苦笑:“长老是不是会对她不利,她是不是有能力对抗长老对她的伤害,我们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这种地位就很不利!”
白素纠正我的话:“应该说这种处境很冒险——除非我们准备让女儿在温室中生活,不然就不要干涉她。”
我想到红绫和温室之间,是无论如何扯不上任何关系的,自己也感到好笑,所以本来想提议,我们是不是要去看看她、以便照应,也就没有说出来。
温宝裕去了之后,有一个月之久,没有音信,我当然不免牵记,可是想起白素的话,也只好尽量放开。
在那一个月之中,当然发生了不少事情,有些和这个故事有关,有些完全无关,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把有关的事情在这个故事中记述,至于无关的当然会记述在另外的故事中。先要说的是在一个月之后,傍晚时分,我正在楼上书房,听到通向屋子的路上传来了一阵大笑声,对我来说,再没有比这笑声更牵动人心的了,我立刻打开窗子,向下看去,看到红绫手舞足蹈,正大踏步走过来,我大叫—声,就从视窗往外跳了下去。
同时我们都大声呼叫,红绫也向上跃起,父女二人在空中相会,互相用力拍打对方,情况十分热烈。
都还没行落地,红绫就道:“走,一起去找戈壁沙漠!”
我道:“先回家喝点酒再说。”
我不知道红绫为什么心急要去找戈壁沙漠,可是却知道要留住红绫的方法虽然很多,但只有邀她喝酒是最好的方法。
却不料连这个方法都不管用,落地之后,红绫道:“先去找戈壁沙漠——我会将一切经过告诉你。”
红绫连酒都不想喝,由此可知事情真是紧急无比,我们立刻上了车,在车上打电话留言给白素,告诉她红绫回来了,而我们会在戈壁沙漠那里。
车子开行,红绫遵守承诺,一秒钟也不耽搁,就深深地吸了一门气——这脾气很像我,最不耐烦拖泥带水转弯抹角——道:“要我从哪里说起?”
我一时之间倒难以立刻回答,因为我想在红绫那里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乱成一团,什么该先问,什么该后知,根本理不出头绪。我想了一想,只好道:“从头说起——从你和蓝丝温宝裕一起离开说起。”
红绫点了点头:“我们离开之后,小宝和蓝丝起先是大家互相不说话,接著就开始了争吵——”原来红绫所说“小宝蓝丝互相不说话”的时间很短,就开始了争吵。先是温宝裕在忍不住的情形下,负气地要求蓝丝:“求求你别象是天要塌下来了好不好?”
却不料蓝丝的回答直接之极,立刻就道:“不好!”
蓝丝的回答犹如一记闷棍,打得温宝裕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盯著蓝丝,看到蓝丝那种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是心痛,又是生气,感到眼前的蓝丝和他一直深爱的可爱活泼爽朗神秘的蓝丝简直是换了—个人。
温宝裕顿足:“就为了长老不能开关出来,你就不再做人了?”
这个问题比较严重,所以蓝丝很郑重地想了一会,才回答道:“我不知道,一切要等到接到长老的指示之后才能决定。”
这时候他们正在机场的候机室中,温宝裕听到了蓝丝这样的问答,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引来了保安人员,几乎上不了飞机。
蓝丝抿著唇,显然表示刚才的回答已经是她最后的决定,没有商谈的余地。
而接下来的时间,温宝裕就不断向蓝丝解说,说人的生命属于自己,自己有权利、也只有自己才能够决定自己如何生活,没有任何别人可以主宰,也不应该把自己的生活、把自己应该如何活下去这样重大的事情交给他人去决定。
温宝裕所说的是最浅显的生命道理,就算蓝丝以前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种道理,在温宝裕翻来覆去再三的解说下,她也应该明白了。
可是不管温宝裕怎么说,蓝丝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甚至于并不摇头表示不同意,只是一直保持著那样世界末日已经来临的神情。温宝裕的一切努力就象是用一把以宣纸折成的刀去裁一块花岗石一样!
到后来,连红绫在一旁都听得不耐烦了,她劝温宝裕:“你就不要再说了——现在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不会听得进去,说了也是白说。”
温宝裕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时候说话很难起到作用,可是他感到如果让蓝丝和长老再次有沟通之后,事情可能更加糟糕,现在是唯一阻止蓝丝和长老再次沟通的机会了。
他发极道:“我怎么能够不说——你看她这种样子!她把她自己的生命,简直完全交给了那个长老,怎么能够不拉住她!”
红绫对于蓝丝这种情形,也感到很难过,可是她的想法和温宝裕不同——或许是她也曾经有过和长老沟通的经历,也或许是由于她比较了解蓝丝和长老之间的关系,是人和神之间的关系。蓝丝既然把长老当成了神,自然温宝裕所说的话就毫无作用了。
为了使温宝裕不再说下去,红绫道:“正如你刚才一再说的,人的生活应该由自己作主,她既然决定了要听长老的意见,你为什么一定要改变她的决定,为什么一定要代她作主?”
红绫用温宝裕的话来对付温宝裕,使得温宝裕张大了口,—时之间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红绫又道:“你应该知道长老在她心中的地位,就算她决定要将生命奉献给长老,也是她自己的决定。”
温宝裕只觉得全身发冷,这正是他最害怕发生的事情,而他也知道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极大。所以他的身子不可控制地剧烈发抖,红绫要用力去按住他。
过了一会,温宝裕的神情变得比蓝丝更加难看,不过总算恢复了说话的功能,他一面喘气一面道:“若完全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也无话可说……如果是长老要她那样做,而她听从,那我无论如何不放弃……她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而要去听长老的话?”
对于这个问题,红绫当然无法代为回答。
于是红绫和温宝裕的目光就集中在蓝丝脸上。蓝丝看起来象是完全不关心人家对她说些什么,可是实际上居然全都听到,这时候她道:“就算决定完全听长老的指示,也是我自己的决定。”
温宝裕惨叫一声,伸手要捶胸,蓝丝却抓住了他的手,于是两人四目交投,眼光交织在一起,红绫在一旁也不知道他们在眼光之中交流了什么样的信息。
红绫在说到这一段的时候,说得很简略,那是因为她感情简单,并不了解温宝裕和蓝丝,尤其是蓝丝复杂的心情。
对蓝丝来说,实在是为难之极——在长老和温宝裕之间要做一选择,不论选择了哪个,她都会为了放弃另一个而感到极度的伤痛,这种伤痛,将永远不能消灭!
第二部爱的宣言
虽然说任何人在一生之中都有可能遭遇到一次或者多次这样面临困难抉择的情形,可是却不会比蓝丝所面临的更加困难、更加不论结果如何都难免无法弥补的伤痛。
这种复杂的心情,难以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所以温宝裕和蓝丝互相望著,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而温宝裕实在很混蛋,他这时候就没有想到过蓝丝难以抉择,他却不是那样困难!所以后来白素的两句话点醒了他,他就立刻有了决定。当时他一定是急得糊涂了,所以才没有想到。
当时蓝丝和温宝裕的争吵告一段落——所谓“争吵”,其实从头到尾就是温宝裕一个人在说话而已。
下机之后,蓝丝和红绫直奔宝地,温宝裕当然紧紧跟随。—直到了那个迷阵,蓝丝才对温宝裕道:“到这里为止,你不能再向前去了。”
温宝裕知道进入宝地的禁忌,所以蓝丝这样说,他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紧握住了蓝丝的双手,有些声嘶力竭地道:“你究竟是什么打算,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蓝丝幽幽地歎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话,我要听长老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其实蓝丝这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准备在山洞中和长老相处——虽然在山洞中,她和长老还有三公里岩石的阻隔,可是由于能够和长老沟通,在心理上,蓝丝很实在的感觉到长老就在山洞中。
而最主要的当然是由于她未能完成帮助长老开关出来的委托,使她感到十分内疚,觉得至少应该在山洞中陪伴长老,才能赎罪。
蓝丝当时没有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是由于她实在不忍心当面对温宝裕说她进了宝地之后就没有再打算出来!
她不但怕温宝裕受不了这个刺激,也怕她自己同样受不了这种说明要永别的痛苦,所以才说了这样的托词。
当时温宝裕还是不肯放手,蓝丝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挣,挣脱了温宝裕,向后退去。她一退进了迷阵之中,温宝裕看出去,只见眼前一片迷蒙,已经不见了蓝丝的踪影。
他大叫一声,待向前扑去,却被红绫阻住了去路。红绫抓住了温宝裕的肩头,将他用力摇晃了几下,使温宝裕镇定一些,才道:“你且在这里等我消息,蓝丝打算怎么样,等她有了决定,我立刻来告诉你。”
红绫又警告温宝裕:“你千万不要企图闯进去,这里是降头术教派的禁区,你只要跨出一步,就会有意想不到的祸害,那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红绫说著,又用力将温宝裕一推,推出了好几步,才闪身进入了迷阵。
这种经过情形,在四天之后温宝裕如丧考妣地出现在我们家里的时候,我和白素都不知道。只是白素的推理能力极强,看到了温宝裕的神情,就可以大致推测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她才很严厉的给予温宝裕当头棒喝,质问他“坚持了没有?如何坚持?”
这种质问使温宝裕无法回答,同时也陡然醒悟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却说当时温宝裕等在迷阵之外,等了足足两天两夜——这就是白素严厉质问他“如何坚持”的原因,温宝裕坚持的竟然是在迷阵外面等待,而不是不顾一切地闯进迷阵去,但求和蓝丝在一起,哪里还管什么禁区不禁区,管它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两天之后,红绫出来,告诉了温宝裕蓝丝的决定——蓝丝是不会再离开宝地的了。
这时候温宝裕还是没有不顾一切地闯进去——后来他替自己辩护,说他不是没有想到过,而是想得太多,一旦想得太多,想到的事情就变成了阻力,使他不能采取行动。
他的这种说法,当然有他的道理,然而他两次没有果断地采取行动,总不是为了爱情什么都不顾的疯狂——这究竟是他的优点还是缺点,倒也很难下定论,这是闲话,表过不提。
温宝裕在知道了蓝丝的决定之后,自然伤心欲绝,红绫说清楚就离开,温宝裕浑浑噩噩,据他自己说,连是怎么样来到我们家里的,他都说不上来——不过此人说话一贯夸张,可信程度如何,听他说话的人要自行判断。然而他在我们家里出现的时候,那种可怕的样子,我却可以肯定不是假装出来的。
红绫在这段?述中,我和她印证了在温宝裕身上发生的事情,我真正心急想知道的,主要还是红绫和蓝丝进入宝地之后,长老明白自己无法开关出来之后的反应如何。
长老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十分重要。因为根据以前发生的事情来看,长老好像拥有自行开关出来的能力,如果他知道了蓝丝无法帮他,他自行开关出来,事情就更加糟糕了!
这时候我们已经将到戈壁沙漠住所,我停了车,要红绫先将这一段经过告诉我。
红绫并不反对,她也知道这一段经过十分重要。
当时是蓝丝先退进了迷阵,红绫立刻跟了进去,这是红绫第二次进入迷阵。上一次在迷阵之中,她必须一直拉著蓝丝,她曾经试过放开手,立刻眼前什么也看不到。而这一次情形比较好,她只需要紧紧跟著蓝丝,就可以在迷阵中通行。
而且一面走,蓝丝还一面教红绫通行迷阵的方法。
等到她们来到了山洞口,蓝丝才道:“我请你来,最重要的是你和长老可以沟通得更好,我要你代表我向长老请求原谅,原谅我未能帮助他开关。”
蓝丝还进一步补充:“我实在已经尽了力,可是我怕长老不能完全接受我的信息,所以要你告诉长老,我愿意接受长老任何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