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 \瑜亮 曲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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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 \瑜亮 曲有误-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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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面见过吴主,不凑巧路过都督府上,闻得尊夫人正在奏琴,琴音清越若鸣雁高飞苍穹,壮志在胸,只是——把宫调当作了羽调——说到此,深深看了他一眼。 
杯里的酒浆洒出一滴,深红的桌案顿时生出只晶亮的眸子。 
亮心慕之,闻得此曲乃是都督所作,便向夫人讨教了去,后来还用这曲子,同子敬换了坛都督府的私酿……鲁肃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第006章

从油江回营的路上,周瑜一语不发,鲁肃战战兢兢控着马缰走在他侧后,打叠起无数的说法张致,思来想去,还是不知该如何与身旁这白衣男子搭腔。 
倒是周瑜忽然开口了。眼角也不往鲁肃这厢扫一下,只是自顾自平平淡淡地说了句,这江东风物,落在刘玄德手中,岂不活活糟践了去。 
鲁肃愣了一下,觉得他这句话实在突兀得莫名其妙,却又似乎另有深意,细细想来,又觉得周瑜不过是感慨了一番这冬日江景,可有可无得一点含义也没有。深怕又哪句话勾起周瑜怒气,只得将话题生生转至军旅大事,都督如何许玄德取南郡? 

话一出口又觉后悔,又暗恨自己瞻前顾后好是懦弱,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如坐针毡。 
周瑜皱了皱眉,冷冷一笑,眉宇间满是一贯的傲慢,弹指可得南郡,落得空许个人情罢了。孔明,他又不知设的什么诡计,千回百转地想法子来激怒他。 
只怕他这次打错了主意! 
他就不信他打不下区区一个南郡。他孔明,就有如此轻视于他么。他偏要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就轻轻松松打下南郡来给他看看! 
周瑜恨恨地眯起了眼,嘴角一牵,就是嗜杀的弧度流转。 

回营下马,即刻升帐议事。周郎白袍银铠,端自坐于中帐。 
命蒋钦为先锋,徐盛、丁奉为副将,拨了五千精锐兵马,立渡江攻取南郡。 
大都督周瑜亲自引兵前去接应。所谓接应,他不过是做个姿态,一攻下南郡,就要搬兵回营路过那江夏油口,他就要领这精兵强将,偏要在孔明面前炫耀而过。 
周瑜志在必得,意气满满。区区一个曹仁,他周郎才不放在心上。 
只是。可是。但是。 
蒋钦竟败了! 
周瑜怒气攻心,一见蒋钦便火往上涌,挥手道拖下去,斩。 
他,他,他竟令他出丑。他蒋钦竟敢惨败而归,周瑜修长的手指紧紧按住座旁帅印,只觉恨意直从心底涌上眼中去,惹得眼前一片金芒乱舞。拨乱反正之后就看到那人闲散地笑,他借着刘备之口对他说,曹仁勇不可挡,但恐都督不能取耳。 

那人,手中还松松握着鹅毛扇,笑得洋洋得意如闲云野鹤。他偏要扯碎了这云,煮熟了那鹤。看他如何再得意。 
可是,蒋钦竟败了。 
周瑜那一瞬间真恨不得剐碎了他。 
都督,万万不可啊。战未胜,先斩大将,恐乱军心。鲁肃额角都快有汗珠滚落下来,急得直跳脚。 
周瑜堪堪端坐在帅座上,定下神来,便心下清明如镜。他当然不能。他若斩了蒋钦,便又中了那人计去。孔明,不就是期望着他暴跳如雷气不可遏然后顺着他的谋划往下走么。不就是想看着他乱了阵仗杀将败仗失城丢势么。 

普天下都被他算计了去。 
他偏不。 
周瑜忽然安如泰山。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继续坚持着说要斩要斩怎能不斩。脸色阴沉,眼睛是笑着的,还好被银晃晃的盔甲掩了去,无人得见。 
众将便一一来告免,禀着蒋钦平日如何如何忠诚耿直勇猛无比,他怎会不知?他只是乐于看到这批人慷慨激昂陈词的样子,和蒋钦徘徊在生死之间的表情。 
周瑜惊觉这种做派俨然就是那人热衷的事端。孔明——不就是热爱装模作样装腔作势来惹得人水里来火里去么?他才不要和他同流合污。 
算了算前来求情的人够数了,于是周瑜定了定面色,冷冷道看在各位将军面上,今日且记下。下不为例。说着不经意地扫了鲁肃一眼,子敬纵能看出他是故意卖个人情于众将,只怕也看不出来,他方才,是真想杀了蒋钦吧。 


既然如此,只得亲自领兵,破南郡。 
曹仁不过尔尔,这城,不迟早在自己掌握之中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鲁肃,眼神溜将开去,毅然把他留下,你越想去,越不带你走。 
恨只恨他跟孔明串通了,在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 
诸葛村夫才是罪魁,把好好的一个鲁子敬给教坏了。 
甘宁以三千精兵直取彝陵被困,蓦地志得意满的吃了个闷栗子。 
亏得有周泰,救出甘宁,一场混战之后反把曹仁围在了城中,白得了五百军马,也算得个小小胜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凡做一事,都会想孔明会怎么看,像是中了他的毒蛊。 
不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只狐狸笑话,抱着这种想法,累赘不堪。 
可是,欲罢不能。 
这一次,稳操胜券了。 
远远望去彝陵城一片荒芜,女墙上下旌旗零乱,枪戟盔甲散落一地,怎么看都是一副要逃走的迹象,曹仁能有多大机谋,不过是匹夫一个,量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孔明啊孔明,想从我手中抢走城池,恐怕你还是嫩了些。 

春风得意,自然是马蹄轻疾。 
曹洪败走,曹仁亦败走,乘胜追击入城。 
看着吴军潮水般掩过,率军于阵前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最大的快感,莫过于胜了诸葛。 
变故生于不测之时,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喊杀声,流矢如雨,一声梆子响,曹军平地生出,竟然将周围罩了个水泄不通。 
猛地勒马,却见一道飞矢闪将过来,明明看见,却忘了如何去避。 
这一箭贯胸而入,他望着犹自微微抖动的箭簇,并未觉到疼,周围的金铁交鸣,杀生震天也成了一片空白,冥冥传来一声冷笑,都督此言甚是,到时若都督取不得,我家主公取之,有何不可?什么都不复存在,唯剩下对那个男人的一抹恨意不消,跟着这箭上的毒一道流入肺腑,散落四肢百骸,蚀了心。腐了骨。 

虽刮骨剜肉,也不可收拾。 

一听说周瑜中了箭,鲁肃便抛开一切地赶来。 
甘宁陈泰将事情经过说与他听,听到他中箭,落马,手指一阵抽搐,只得用力握拳,不让人看出自己在发抖。 
胸口似乎也有伤口,一丝一丝向外剥离的疼痛。 
箭上有毒,都督不可轻易动怒。 
侧耳只听见敌军叫阵的声音,口口声声活捉周瑜。 
心里一紧。 
吩咐下去不论如何不得开寨迎战,免战牌高高挂起,违令者,斩。 
从此日日悉心料理他一个人,那些军情,哨探,听则听之,一律不放在心上。清点折损的兵将,不少,可是同他的伤比起来,不及其万一。 
偶尔眺长江的方向去,不知这些日的东流水,是否将赤壁的血水,冲尽了。 

养伤的日子好不轻闲,什么事都进不了中军账,鲁肃在旁一律挡下,看着他每日忙着军机大事,还有建业飞马过来的国事,亦步亦趋事必躬亲还要牢牢记住早一趟暮一趟吩咐厨子熬炖汤药,焦头烂额的样子,倒是把恼他的心,放下了大半。 

他每每遇见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前来问讯,就做出伤重病笃痛不可抑状,急得他跳脚,也不失为乐事一桩。 
看帐篷顶一看就是整天。 
有军士进帐点起一对牛油大烛,原来天已暗了。 
帐子里的东西都看得烂熟,依然不知疲倦地看了又看,尤其是那张行军地图,眼光扫过油江的时候,都要恨恨盯几眼。 
不过传来了鲁肃的脚步声。 
顿时解颐,听着他一点点靠近。 
谁的脚步声不认得,也不可能辨不出他的。 
比如说他一定会在帐门口徘徊一阵,踱到左,又踱到右,小心掀开一条缝偷窥,看看他是醒着还是睡着。 
他总是装睡,那么他就不敢进来,最后还是要进来,一个人在外吹冷风受煎熬。 
今天也不例外,周瑜装睡装得真的要睡着的时候,鲁肃才蹑手蹑脚摸了进来。托着的药放在案上,又悄悄站在床前,伸手想帮他掖被子。周瑜手腕一震,攥住鲁肃的手掌,侧身眯着眼睛看他惊慌失措,忍不住要笑。 

他的手还是冰凉潮湿,毫无进步。 
怎么觉得。自己的行为这么像孔明?那只狐狸总是热爱不动声色地捉住人痛脚,再笑容可掬地收紧圈套——伤口隐约疼起来,抓他的手也不禁松了松。 
公谨——他看着他忽然皱起的眉,努力睁着熬红的双眼,细细的血丝看起来就像要哭。 
一把把他拉入床帷,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还没死干净呢。 
耳畔似乎传来叫骂。 
鲁肃的神情更加紧张起来,但被他双臂紧紧箍住,只能不自然扭动了几下,他把他的脸用力摁进胸前的锦衾里,为了让他安静一点,好听清楚外面骂的是什么。 
周瑜孺子,料必横夭…… 
眉心用力拧成了一个结,他被围,兵败,中箭,卧床,还每日听见曹仁骂阵,这些事情,诸葛亮一定比谁都清楚吧,现在肯定躲在油江口笑得肝肠寸断。 
他不能输。 
宁死也不可以。 
手指渐渐松开来,鲁肃慢慢抬头,一脸被憋坏的嫣红,不想给他看出什么,立刻换上一张愉悦的笑脸,指尖轻轻滑过他的下巴,短暂停留。 
每日帮本都督熬药,真是辛苦子敬了。 
零星的骂词不绝于耳,每一声都直接割在鲁肃可怜的已经足够紧张的神经上。 
周瑜大可以发怒,诅咒,但是他忽然怕鲁肃会吃不消,于是故作姿态,充耳不闻。 
托起鲁肃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三四遍,终于说——子敬连日公务繁忙,还要亲自料理本都督的起居饮食,真是……中指轻掸一下他的面颊……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喝罢药,见鲁肃稍稍心安的离去。 
心里死死拧了个结,牵扯着箭伤,痛到无可理喻,缠绵的绣被揪出一道道伤痕。 

子敬?子敬——只顾自大喊,直到陈普进来说,鲁肃近日劳累,现正休息。 
休息啊,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叫醒他。周瑜伸手握住鲁肃平素用来给他斟药的漆碗,光滑,似乎还略有余温,散发出药汁独特的香气。你去唤众将来此,有事吩咐,目光一指,还是同从前一般果决坚忍。 

齐刷刷一排将领立在塌下,低着头。 
豪气干云的感觉又回来。 
这几天被鲁肃伺候得骨头都软了,早已忘记征战是怎么回事。 
恰好营外擂鼓呐喊的声音又起。 
低声问,这是什么声音?好像很和气的样子。 
众人的声音更低,低得都快埋进泥里,说谎说得这么没创意,周瑜不得不气恼,这些人怎么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他们居然说是军中教演士卒。 
周瑜神色阴沉,像是赤壁风起那日的霾云。 
教演士卒?你们平日就是如此领兵的,打了败仗才开始教演士卒么,陈普—— 
陈普把低着的脑袋往下再按下去。 
你执掌兵权,打量我不知道是曹仁叫阵,为何不报? 
这,子敬说,不可报知都督,箭疮带毒不愈,都督不可动怒,故而高挂免战牌,他还说,妄自出战者杀无赦。 
他……好,他现在睡着了,传我将令——伸手将木碗搁在枕边,立起,指着挂在帐蓬角落里的银色铠甲,替我披挂,待本都亲自上阵,看曹仁小儿究竟有何本领,能取我性命? 
说罢逐个扫视,无人敢应。 
真真无趣,若是鲁肃在,他肯定跳起来反对,就可以趁机发发脾气。 
没有人反对也是件无聊的事情。 
但是他深信自己神色之间的震慑力,并未随着箭伤消退,也许反而更加强烈。 
众将尾随之,寨门洞开。 
正听见曹仁破口大骂,周瑜冷冷斜乜,真是个不积口德的粗人。那么纵马出去,也能给他一个惊喜,微微一笑,继续着不可一世的神情——曹将军,周郎在此,可见否?然后就欣赏到了数百上千人同时错愕的表情,异常华丽。 

曹仁回首谓部下,大可骂之。 
一时间纷纷扰扰什么声音都有,这乱,恍如几日前彝陵城门口,青天白日,呼啦拉飞来的箭,时间一瞬间逆转,眼前一黑,似乎那只箭再一次飞射而来——伴着诸葛亮冷冷的笑声,都督,都督,都督,南郡不取,都督,我家主公取之,亮自当取之……亮自当…… 

喉头一阵腥甜。 
天地忽然倒置了过去。 

第007章

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鲁肃眉头紧锁的脸,一见他睁开双眼又生生扭转成安稳的抱怨,周瑜一阵不爽,这副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守在垂危病人床前的怨妇,一见病人回光返照,便擦干泪眼说没事没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大都督周瑜岂会就此撒手人寰。简直侮辱他的智慧。 
于是周瑜当机立断得意一笑,飞扬的眉目一振,便将箭疮的疼痛全体压了下去,子敬,你当我真如此就晕了过去么?不过是计,罢了。心下一阵盘算,硬生生将一切变成理所当然的,毫无差错的计策。于是笑得越发跋扈,眉宇间都是意气风发的神色。 

此话当真?鲁肃犹疑不定地抬眼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一切都恰到好处,怀疑得很相信他。 
周公瑾这人,最近也惯会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只怕是被那诸葛先生活活带坏了。一切都是计策的话,刚刚如死鱼一般翻在地上的也不知是谁。当然他也可以扬言说那是他自己演技了得,或者为了骗倒曹军施的苦肉计,当然他总是会有理由的。并且不容人反驳。 

于是鲁肃也只得摆出将信将疑的面目,等着周瑜来说服他。 
周瑜却没了声息。半晌才说道,子敬,若是我死了,你待如何?说话的时候微微地低着头,煞白的脸色如玉,配着睫毛衬出的阴影,如果鲁肃再大胆一点,俨然可以用脆弱来形容了。可惜鲁肃最多也只敢局促地说,公瑾你,年少得志,何以妄言生死。 

周瑜便笑了起来,神色却依然是阴沉的,眉梢一挑,子敬,你我故交好友,掉几滴眼泪的情分,总是有的吧。说着却焦躁了起来,如若自己真的身死,小乔自不用说,孙权、鲁肃、东吴将士,不管是否为他伤心,掉几滴泪以示哀悼的情面是要卖的。可是那人,他只怕会暗里笑到摇摇欲坠的吧,然后还要假装悲痛一番,不失礼数。 

周瑜不由得冷笑了起来,都能想象出那人听到这消息的诸多张致。子敬,传出消息去,就说周郎箭疮复发,毒发身亡。 
呃?鲁肃愣了一下,公瑾,你…… 
知我身死,曹军必然轻敌。今夜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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