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人在窗外捧起一个托盘,托盘里摆了三个大菜盘,满盛雪白的大馒头,和一盘牛肉、一只红烧鸡,还是热气腾腾的,那馒头的香味和菜肴的香味,阵阵地飘进大厅里来。
七海飞蛟指着托盘笑道:“七海帮无有佳饭敬客,如果三位肯赏光,就请随意取用这馒头和菜。”
向青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纵起身来,朝七海飞蛟重重地呸了一口,说道:“你把小爷当做什么人?居然拿这种东西作为诱惑。”
何云风姑娘淡淡一笑,不屑地说道:“姓秦的!想不到你这样一位总舵主,竟然技穷到这种地步,俾你这种人,怎么配得到‘苍虚秘笈’这种武林至宝呢?”说到此突然声色俱厉地叱道:“你赶快与我滚远些!”
七海飞蛟慢慢地收敛起笑容,渐渐地变得极其阴沉。霍然单掌一扬,呼地一声,那一托盘的馒头和菜肴,顿时震得四分五裂,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冷冷地一笑,说道:“好朋友!咱们等着瞧,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言犹未了,忽然一声叱喝,蓝姑娘掠身而至,左手聚莹剑一挥,但见青光闪处,一阵“咔喳”的响声,小方洞的铁栅栏齐齐而断,姑娘顺手一招“白云出蚰”,剑光直点七海飞蛟的咽喉。
蓝姑娘如此愤怒一招,出手极为快速,七海飞蛟万没有想到,居然能在里面断栅出洞递招。微一错愕之际剑光已经触及面前,七海飞蛟慌不迭地顿足闪过剑刃,仓忙中又怕蓝姑娘从小方洞里缩身而出,立即挥令关上石板。
等到石板关上之后,七海飞蛟不禁心有余悸,站在那里越想越觉得气向上冲。当时高声叫道:“不给你们颜色看,你们就不知道七海飞蛟的厉害,等着瞧好了!”
何云风姑娘在里面冷笑了一声,连话都懒得理他。
七海飞蛟秦光炎站在那里,心里暗晴地骂道:“我要不把‘苍虚秘笈’弄到手,你们这三个小子也休想离开七海帮。”心里想着,正待转身悻悻而去,忽然远处传来一棒金锣的响声。
七海飞蛟不由地心里一震,这面金锣是安置在岛的最高处,这也是七海飞蛟细心考虑设置的。他心里知道,过去七海帮在海上做买卖,曾经使多少镖局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武林之中只要一树仇敌,就免不了有人寻仇报复.所以七海飞蛟特别设置一面金锣,只要发现有什么动静,锣声一响,全岛起而戒备。
可是这面金锣差不多十年来,从未响过,今天乍然响起,就难怪七海飞蛟要为之一震了,尤其又是这样星月微光的夜里,来人能有这份胆量.功力也就可想而知。
七海飞蛟一面挥手吩咐手下人,从速的去布置,一面自己展开身形向港湾所在,飞驰而去。因为他知道,只有那个地方才是最易于来人登岸的地方。
七海飞蛟一面飞腾疾驰,一面摸着腰间的一把鹅眉分水刺,暗自忖道:“十年苦练,还没有发过这利市,今天倒要考察一下自己,究竟十年苦功,精进到什么地步。”
不消片刻,七海飞蛟已经到了港湾边上,疑神一望,手下的几位高手,无论水陆两项,都已经准备得妥当,灯火齐灭.大家都全神贯注,只等来船一入港湾,一齐发动,无异是张网捕鱼。
七海飞蛟心里暗暗一阵安慰,觉得如此严阵以待,来人有再大的本领,也难得出掌心。想到愉快处,轻轻地嘘了一口气,随意地问道:“来船现在何处?”
手下人轻声地答道:“方才海上有火光,直向我们而来,而且来势极快,可是一到近处,火光突然一灭,此时不知究竟何处。”
七海飞蛟轻轻哼了一声,脚下带一用力,忽地一声,从岸上掠身而起,忽又一折身形,贴水而前,在昏暗的夜里,直如一只扑水惊飞的水鸥,横飞三丈,落到最远的一只船上,刚一稳下身形,就听到有船板拍水的声音,破浪而来。
七海飞蛟久在海上生涯,对于船行已经是闻声知响,立即觉察出来船已在十丈之内,而且船行的速度,快得惊人。
七海飞蛟止不住心里一惊,暗自忖道:“南海之上能有何人操舟到如此地步?而且黑夜之中,能认清港情,显然对这岛上的情形,极为熟悉。”心里闪电一转,顿时改变了主意,挥手作势,制止了手下人的动作,自己朗声发话喝问道:“何方朋友来到七海帮,秦光炎在此恭候。”
七海飞蛟这两句话是有意显示功力的,提足丹田一口真气,舌绽春雷而出,虽然在夜潮澎湃的诲岸上.依然一股声浪冲破海潮,脱颖而出,十丈远近,震人耳鼓。
七海飞蛟这一声朗喝,对方却是杳然无声。七海飞蛟心里一动,立即双掌提至胸前,暴喝道:“何方朋友再不发话,可别怪我七海飞蛟不够朋友了。”这一声叱喝,话音未落,立即听到对方“嗡”然一声声弦声,这一声弦不大,可是,却是清清晰晰地落进岸上众人的耳里。
七海飞蛟正在惊诧不已之际,忽然对面又有人朗声道:“在下肖承远专程拜见七海帮秦总舵主。”
秦光炎真是由惊而怔,想不到不是自己闻而心惊的二绝姥姥,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七海飞蛟是善于见风转舵的人,立即沉声厉喝道:“有事请将来船暂停港外,待过今夜再说。”
突然对面一声苍老的珂呵大笑,说道:“老爷子如果不高兴把船停在港外呢?”
接着有一个人也是笑呵呵地道:“渔老!人家打埋伏,我们要是不听话,少不得也要万箭穿身啁!”
七海飞蛟一听,敢情来的还不是一个人,而且来人口气,似乎对自己知之甚详,而且还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心里微微一动,转而一念,依然沉声喝道:“肖朋友!你要逞强撞进,就难怪七海帮不按江湖礼教接待你了。”说着话,回头对身后船舱里的人,挥手一示意,只听得嘶的一声,从船梢之上,一溜火光.流星闪电直射半空,没于天际。
这一溜火光刚剐射出,突然一声发喊,火把齐明,港湾之内.水里岸上,站满了—两百人,一齐张弓搭箭,只等七海飞蛟一挥手,立即箭如飞蝗而去。
其实,这还是七海飞蛟极工心计的地方。本来港湾里面早就布好了圈套,来船一经闯入,便是自投罗网。否则,只要火光一亮,飞箭齐出,一阵箭雨,也可以射退来船。
七海飞蛟还星顾虑方才那一声弦声,万一碰上克星,岂不是弄巧成拙?这才只摆了这—下威势,看清来船是何许人物再作定夺。
在岸上通明火光照耀之下,只见来船竟是一只不大的海船,船头上蛄着一位面如冠玉.目似晨星,神采飘然的年轻相公,身旁站着两老者,一位是鸠衣百结蓬头垢面的老化子,
一位是白发如银,头戴斗笠的老渔翁,后梢把舵收帆的是一位十五六岁,一身绿裳,美如仙人的小姑娘,旁边坐着一位劲装佩剑的姑娘。这几个人全是面生得紧,七海飞蛟一时倒真的怔住了。
这艘船的来人,正是五扇书生唯一的衣钵传人,以玉扇神剑和一身惊世骇俗的神功,震惊武林的肖承远小侠,和武林前辈二老一神尼的渔礁翁,以及威镇大江南北的丐帮帮主雪地飘风宋允平宋老化子,后梢坐的是薛明霞姑娘和南海二绝姥姥的门人绿忆姑娘。
原来肖承远小侠和渔礁翁告别清昙神尼,在离开邛崃时候,正遇上老化子和薛明霞姑娘赶到邛崃,追赶何云风和蓝玉珍两位姑娘。
四人在山下一会面,才晓得两位姑娘没有抵达邛崃。
老化子当时就摇头说道:“这事有些蹊跷,以两位姑娘的脚程,尤其蓝姑娘是熟路,更该是毫无耽搁,如何还没有抵达邛崃。莫非……”
肖小侠当时也就沉不住气,抢着问道:“两位姑娘的留柬,果然是说明直来邛崃吗?”
老化子止不住哈哈笑道:“老化子要是没有看清楚,岂能,就如此冒失和薛姑娘作千里追踪呢?再说,除了到邛崃来找你,还有何事能使两位姑娘如此情急?”
肖小侠被老化子哥哥这么一说,顿时玉脸泛红,说不出话来。
渔礁翁笑说道:“老化子没正经,人家正在急的时候,还要寻人开味。两位姑娘和你同船离开川中,半路上人丢了,你老化子少不了一份难堪。”老化子呵呵地笑着,正待说话。
薛明霞姑娘却在一旁接着说道:“承弟弟请不必着急,风姐姐和蓝妹妹神功无敌,断然不会有何差错。同时,既然她们没有来邛崃,要追寻她们下落,老化子师叔定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老化子连忙接着说道:“好啊!渔老把事情搁给我老化子,你薛姑娘也来了。”
渔礁翁笑道:“薛姑娘说得对,老渔差点忘了,凭你老化子那一帮穷叫化子,打听消息,还不是拿手的本领,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老化子倒是认真的摇摇头,说道:“要是在大江南北,不是老化子夸海口,慢说是两个人,就是飞走两只雀儿,老化子一句话,也能立即找到,可是,在这西北西南的荒塞边陲,老化子也只有徒唤奈何了。”
肖小侠被老化子取笑了两句,站在旁边半天没有说话,此不忍不住说道:“小弟有一言,不知道老化子哥哥以为如何?”
老化子正颜说道:“有主意大家拿,兄弟有话还不快凶讲。”
肖小侠说道:“我们一行沿着通衙要道,名城大镇,从边疆直奔扛南,如若两位姑娘要是来到这边陲地带,不难在沿途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行踪。万一没有,则江浙这一带是老化子哥哥威力所及之处,自然更能打听清楚。”
渔礁翁点点头又说道:“小师弟说的倒是有道理,两位姑娘若到西北地带,武林之中,自然会有消息。”
老化子笑道:“若是两位姑娘真的到了江浙一带,老化子少不得要发动大讧南北的穷叫化子,两人的行踪下落,包在我老化子身上便了。”
于是,如此决定之后,肖小侠等一行四人,从邛崃奔上驿道,直穿中原七省。
这两老两少各有特色,老化子是崖遢肮脏,疯疯傻傻,成天酒气冲天;渔礁翁—副老渔翁的打扮,打渔的跑到西北边陲来了,已经是令人奇怪,偏偏渔礁翁还有一管不高手的乌溜的萧,更是令人要奇怪的多看上两眼;薛明霞姑娘艳中还带着英气,再加上肖小侠英俊潇洒,临风的玉树,青衫飘拂,是—位年轻相公。这四个人走在一起任何人都要盯上两眼。
这样一路招摇,穿过了中原七省,竟没有得到一丁点儿关于两位姑娘的讯息。肖小侠渐渐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看来两位姑娘分明没有经过中原七省,究竟身往何处?
老化子也看出了肖小侠这几日以来,常常双眉紧锁,寡于言笑,知道小兄弟正担着一把心事,老化子呵呵地笑道:“老兄弟!你尽管放心好了!两位姑娘没有经过中原七省,就逃不了在江浙一带。只要到了江浙一带,还是那句话,包在老哥哥身上。”
渔礁翁也在一旁呵呵笑道:“小师弟!老化子这点本领,你倒是要信得过。”
肖小侠也只好放开心怀,把一切的指望,都放在老化子身上。
一路无事,行程就快,这天肖小侠一行到了宁波,刚刚—歇下客店,老化子就不见了人影。直到黄昏时节,才见他匆匆忙忙的跑进店里。
肖小侠和渔礁翁、薛明霞姑娘,正在上房猜测老化子出去的结果,房门一响,老化子闪身进来,顺手一掩门,脸色沉重地望着肖小侠。
“进门休问枯事,但看颜色便分明。”肖小侠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见老化子沉着脸色进来,便知道事情有不吉之兆。当时霍然站起身来,上前一步说道:“老化子哥哥!可有消息吗?”
老化子一顿,忽又坦然而笑道:“老兄弟!不要急,只要有了下落,还怕找不到人吗?”说着话,佯装没事似的,接着说道:“老化子方才出去跑了一趟,如果这项消息是真的,倒是有些辣手。”
渔礁翁忽然啊了一声,两只老眼—睁,寿眉一轩,说道:“如果要是在宁波出了岔事,难道两位姑娘与南海二绝姥姥发生了过节?老化子这事要先弄清楚。二绝姥姥已经久不涉足武林,连手下人都不让超越南海范围,从何与两位姑娘扯上麻烦。可是,在这一带除了二绝姥姥,谁还能让你老化子说—声棘手?”
肖承远霍然精神—震,两眼神光倏地—射,立即说道:“我知道了!关键还是在‘苍虚秘笈’上面……”
薛明霞在旁接口说道:“承弟弟!先让老化子师叔说明打听的经过再说。”
老化子喘了一口气,在桌旁边坐下来说道:“在宁波据穷叫化子的消息,有两位年轻英俊的相公和一位年轻的孩子,买舟搜海,至今数日不见回来。”
薛明霞姑娘接着问道:“这如何就能断定就是凤姐姐和蓝妹妹呢?”
老化子咳了一声说道:“这些穷化子看人不会走眼,他们先看出了这两位相公都是身具内家功力的高手,再一描绘形象,虽不中也不远矣。”
肖小侠微微皱起眉头,立道:“老化子哥哥没有别的凭据吗?”
老化子点点头向肖小侠说道:“最大的凭据是许久蛰而不动的南海派,突然侦骑四出,追访‘苍虚秘笈’的得主,忽然又消声敛迹。如此两相对照,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肖小侠低头沉思了一阵,霍然抬头朗声说道:“既然南海二绝姥姥执意要会‘苍虚秘笈’得主,小弟就专程跑一趟南海,即使两位姑娘不在,也好了此一番心思。”说着话昂然拉门就走。
渔礁翁在身后叫道:“小师弟!何必急在一时,明天大家同行,老渔也要见见这位以神掌与琵琶称绝于当年的武林高人。”
肖承远因为从邛崃越过中原,一直牵念着两位姑娘,而又毫无音信,如今一稍有消息,难免怦然心动,而且,二绝姥姥之事,蓝妹妹曾经一度提到,如若两位姑娘果真前去南海,而隐身于二绝姥姥之处,自是凶多吉少,不能不为之情急。
及待渔礁翁如此淡淡的一说,才一顿而停,一阵红晕泛上脸面,一向稳重而不浮躁的肖小侠,为何一听老化子得来的消息,便率然撒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