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船上一贴水面向港内横掠而去。
肖小侠喝道:“话未说清,总舵主要到何处?”言犹未了,从船上一个“灵鹊渡桥’,流星一点,只一闪之间,掠过四只大船,在七海飞蛟面前站住。
七海飞蛟自认自己除却一身水上功夫之外,这轻功造诣可以傲视武林,方才如此尽力后扑,成心显露一手,没有料到自己身形未稳,人家早就抢在前面,拦住去路。七海飞蛟一惊之后,霍然退后一步,胸前刀光一闪,鹅眉分水刺横在胸前,说道:“尊驾意欲伺为?”
肖小侠微笑自若,飘然而立,毫不介意地说道:“三位年轻相公现在贵帮何处?总舵主何必匿而不宣?”
七海飞蛟此刻心里不住地盘算:“手下张弓引箭,都是投鼠忌器,不能动手。不若先撇过此人,一顿弓箭,射他们回去,再作以后打算。”心里在想,手里钢刺一晃,冷笑说道:“肖朋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七海帮不给颜色看,你倒是纠缠不休。”话音未落,七海飞蛟早就长身进步,左手一带眼神,右手鹅眉分水钢刺,闪起寒星一点,扑心便刺。七海飞蛟一身功力极为不弱,鹅眉刺又是短兵器,贴身递招,极为快速,招到人到,令人眼神为之缭乱。尤其是在船头动手过招,脚下慌忙不得,稍有闪失,便要落水。
肖小侠轻笑一声,朗喝道:“来得好!”
七海飞蛟扑身进招,招式不老,可是,钢刺未及变式,对面人影已经晃然不见。正自一愕之际,身旁一阵风响,赶紧鹅眉刺一护面门,双脚交叉一点,旋风疾转,倒退四尺。留神看去,迎面俏立的却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
风目含威,秀眉带怒,说道:“姓秦的!凭你这种三脚猫的把势,也配动手。”
七海飞蛟无暇顾及眼前分明是个年轻相公,一变而成为风姿秀丽的姑娘。更不答话,震腕滑步,人走偏宫,右肘疾回,一式“白鳗戏水”,径扎姑娘“笑腰”大穴。
肖承远小侠在七海飞蛟身后笑道:“薛姐姐!此人内心有诈,姐姐手下留情,请留活口。”
薛明霞轻笑一声,应道:“承弟弟放心。”人在说话,身形却自一闪,柳腰微错,斜地里却以分毫之差,贴着鹅眉刺欺身反进。左手玉掌微舒,极其巧妙地向着七海飞蛟的右臂“曲池”,拍出—掌。
秦光炎自南海混字号以来,不少专走水镖的有名镖头,都丧生在鹅眉钢刺之下,自视甚高。虽然后来受制于二绝姥姥,时时心有未甘,没想到今天遇到这样一位年轻姑娘,竟在谈笑之间,空手过招,视自己如无一物,这份羞愤.引起无名火起三丈。
当下一撤右手,避过薛姑娘一掌之势,鹅眉钢刺尖刀上挑,左翻下扎,右旋横穿,疾演“犀牛望月”、“白鳗追踪’‘游鱼摆水”,一连攻出三招。
三招出手,功力顿见,七海飞蛟所以能在南海立足多年才受制于二绝姥姥,是有其原因的。每攻出一招,招式诡变,点到即收,对方只要稍一不慎,立即虚招变实,流血五步。
薛姑娘也是有意轻敌,没有把七海飞蛟放在眼上。一时三招攻来,顿时觉得跟前寒星乱闪,鹅眉钢刺处处不离要害,这才知道七海飞蛟不甚好与。自己一着大意,立即处于下风。
薛姑娘也是见过大阵仗的,虽然一时失策,临危不丑。当时吸气缩胸,错腰后闪,险煞人的先让过迎头一招,立即左掌扣劲,横推一掌,脚下一勾船舷,身开一折,—式“斜扯阳旗”,表现得正恰到好处,刚巧避过“白鳗追踪”的一刺。姑娘立即提气挺身霍起,青钢长剑早就横在手中,藉着身形上拔之势,剑走一字,横掠左肋,提足七成真力,硬封上去。
只听锵啷啷的一阵金铁交鸣,薛姑娘趁这一震之力,身形一顿,气势立匀。
这三招连闪带化,丝毫不乱,站在一旁的肖小侠忍不住高赞了一声:“好身法!”
薛姑娘好容易扯回均势,不待稍缓一口气,一震右腕,剑走龙形,闪身疾进,刷、刷、刷一连几剑的抢攻,顿时剑幕干层,剑光一片。
七海飞蛟此时已经豁出去了,把心一横,手中鹅眉刺一紧,招招硬截,式式硬封。三招过去,用意即为薛姑娘看破。
薛姑娘忍不住心里暗暗地骂道:“好恶的东西!欺我腕力不如你,要想以硬拼取胜吗?”姑娘也一时怒气勃然.立即功力双臂,青钢长剑不撒不上,也是每招送老,硬迎钢刺。
两个人如此一较上真力,暂时却落个半斤八两,势均力段,一时间,叮叮当当,龙吟不断,看得七海帮围住的高手,都惊得呆了!几时见过这种硬拼硬斗,消耗真力的打法?
肖小侠站在一旁也暗暗为薛姑娘提着心事。肖小侠已经看出两人之间,论招式之精练,七海飞蛟秦光炎要稍逊薛姑娘一筹,若要如此拼斗真力,薛姑娘吃亏先天不如男人精力充沛,时间一长,薛姑娘就难保不败。
肖小侠一面担着心事,一面看着两个拼斗之间,已经互拼了五十余招,双方递招愈来愈慢,每出一招,都是贯足真力,硬递过去,这已经不像武林高手在递招,而像是时下粗汉互殴之际,完全在以力取胜。
肖小侠终于忍不住,一逼丹田真气,朗声发话说道:“薛姐姐!何必拘于力取。”他知道此刻两人都在集中心神的拼斗,已经是心无旁鹜,惟恐一说话分了神,导致失着。乃用真力朗喝,即使分神,双方都受影响。
无奈此时薛姑娘已经横定了心,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再放手。其实姑娘心里何尝不明白,如此长久硬拼下去,自己要在吃亏面占多,如果换以剑术游斗,七海飞蛟迟早要折在剑下。可是,薛姑娘当初所以要硬拼,也只是为了一口气,如今半途变志,这一口气如何忍得下?
人要是意气用事之时,机智就自然丧失,所以,肖小侠虽然朗喝提醒,也动摇不了薛姑娘的用心。
两个人又互拼了二十余招,七海飞蛟似乎感到自己在力道上渐占优势,精神为之一振。立即一声地暴喝,长身进步,鹅眉钢刺硬化判官笔的招式,一式“横扫千军”,提足右臂力量,拦腰横扫过去。
薛姑娘长剑随手一翻,一式轻灵剑式“倒插垂柳”,剑刃倒垂而下。
肖小侠一见大惊,这七海飞蛟用的是硬招,薛姑娘既不闪避,又不藉势卸招消劲,如此剑演轻灵招式,岂非寻苦吃吗?
肖小侠念头刚一转动,但见薛姑娘霍然沉桩而喝,右手长剑已经突变而为鞭法,疾演“一柱中流”,迎着七海飞蛟横扫而来的鹅眉刺,又是硬接一招。
七海飞蛟满以为这一招判官笔式,用得恰当,至少可以击退姑娘桩步,也或磕飞姑娘长剑。没有想到薛姑娘人更机灵,在一瞬间,长剑飞快的变招换式,柱地而迎,在力道上占了不少便宜。
这一震之下,七海飞蛟反而掌心发热,几乎握不住钢刺,险些要脱手而飞。七海飞蛟作法自毙,心里难免一慌,收招一缓,立即被薛姑娘长剑一桃,滑起鹅眉钢刺,斜刺里直劈下去。
七海飞蛟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错腰桩步一沉,右手曲时一抬,鹅眉刺力架姑娘长剑护手。顿时一把长剑,一柄鹅眉钢刺,凌空而宋,彼此真的较上了内力.
双方如此一胶着,薛姑娘把方才那一招优势又告失去,七海飞蛟鼓足余勇,劲贯钢刺,力震姑娘剑身,此时双方都不能撤势,只能作最后一拼。
渔礁翁站在船头说道:“小师弟!薛姑娘真力有不继之势。”
肖承远小侠何尝没有看到?当时顾不得酶咕娘愿意与否,正待跃身上前,接过这场拼斗。忽然远处黑影中一声清叱,说道:“薛姐姐!让小弟来收拾这位七海飞蛟!”
这一声叱喝,听在薛姑娘耳里,不由地心花怒放,精神倍增,手中长剑—紧,右臂猛推,一式“五雷裹顶”,遽压七海飞蛟。
七海飞蛟一听方才这一声叱喝,却是心为之一震,心里暗自闪电一想:“他们如何逃出来呢?看来今晚凶多吉少。”
七海飞蛟如此一想倒不禁生了以死相拼的心,正好薛姑娘一招压至,豪气顿发,大喝出声,钢刺倏收倏送,这种冒险走招,若是差之毫厘,就谬不堪言。
七海飞蛟认定危机四伏,乃铤而走险,鹅眉刺倏收而突迎薛姑娘攻来之力,倏送则力尽反击了一招,这一收一送都用得恰到好处,只听得又是“锵锵”一声,薛姑娘震得下盘不稳,遽退两步。等到蓝玉珍和何云风赶到的时候,七海飞蛟蓦地一个倒纵,飞腾一丈多余,双足刚一搭及船板,又遽然而起,只两个起落,七海飞蛟已经远去数丈,落在环伺而立的七海帮众之列。
小向青此时正好随着蓝何两位姑娘赶到,—见七海飞蛟遁走,哪里肯依,“刷”地一声四尺二寸奇门剑,应声出鞘,点足就追。
肖小侠一见赶紧叫道:“青侄快停下来!小心中伏。”言犹未了,只听得突然一阵弦声,一片火光漫天而来。顷刻肖小侠一行人面前,顿成火海一遍。小向青因为追在前面,已经被火光围住。
肖小侠仓促之间,推出两掌,劈开火势,趁隙一掠而前,一把挟起小向青,穿焰而出,落回自己的船上。
此时何云风和蓝玉珍、薛明霞三位姑娘,站在另—艘七海帮的船上,节节后退。这种水上火攻,颇叫人有束手无策之感。
突然这时候一阵叮叮当当的琵琶弦声,苍凉复又锵然的悠然而起。深夜琵琶本极凄楚动人,不过这时的一阵琵琶声,更是苍劲,凄凉,明明白白的听出那是一首“白头吟”。和着海风夜潮,听来更夹杂着无限悲壮的意味.
说来奇怪,这阙琵琶乍起,对面火箭俱停,人声遽歇。
忽然从肖小侠船上轻盈如一只海燕样的凌空纵起一人,拔起四丈多高,在半空中只一拧身之际,就落在七海飞蛟身旁。
七海飞蛟此时正沉湎在那一阙琵琶声韵之中,一股凄凉意味萦绕在心头。等到忽然惊觉到有人欺近身边,左臂已自—麻,手腕脉门遭人拿住。
七海飞蛟大惊而顾,拿住自己的正是方才在船上掌舵操舟怀抱琵琶的小姑娘。
七海飞蛟还想反手擒拿,旋身回肘,翻掌疾演“金丝缠绕”,反叨绿忆姑娘。刚一有这个意向,立即觉得左臂一麻,劲道全失,血脉倒流,逆攻肺腑。
绿忆姑娘一见七海飞蛟已是痛苦啮心,便一卸劲,轻轻—笑说道:“姓秦的!你不遵照我师父的规约,擅自虏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七海飞蛟半响才回过气来,瞠目问道:“姑娘令师是……”
绿忆姑娘淡淡说道:“二绝姥姥!”
七海飞蛟脱口“啁”了一声,脸色俱变。
绿忆姑娘也不理会他,左手抱起琵琶,右手轻摸慢挑,“嗡,嗡”两声,站在七海飞蛟身旁的持弓而立的众人,都霍然一震,神智—清。
绿忆姑娘再回头对七海飞蛟说道:“对他们说几句话。”
七海飞蛟一脸颓丧之色,略一沉吟便向四周围说道:“二绝姥姥派人来调节此事,各位请回,听候消息。”
秦总舵主还是有他的威势,一挥手之间,众人悄然而退,只留下几盏高镜的风灯在船头上,与方才那一阵烈焰相对。
绿忆姑娘只说了一句:“你的事回头再说。”
七海飞蛟此时像是神智入迷一样,一则惊恐于二绝姥姥的神功,再则惊于绿忆姑娘那种人间罕见的美,对于绿亿姑娘的话,只有唯唯应是的份儿。
绿忆姑娘撤下七海飞蛟,飘然而回,刚一落身船上,立即看见了蓝玉珍握住薛姑娘的手,絮语绵绵。突然,一阵辛酸遽袭心头,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自己失足深山绝壑,遣世孤立,四顾茫然,不禁两行清泪,凄然而下。
肖小侠和何云风姑娘正诉说着别后的情景,蓝玉珍和薛明霞姑娘正互道着旅途的艰辛。小向青站在一旁,也不时插上两句补充,只有渔礁翁和老化子两个人站在一侧,看着这些别后重逢的年轻人那种欢笑莫名的言状,也不禁为之灿然。
在这只船上,没有人想到绿忆姑娘,并不是大家忘记了她,而是在别后重逢的情形之中,绿忆姑娘究竟是要比较陌生的。
正在大家絮语不休的时候,突然一条人影在火光余烬里,一掠而近,立即在港湾外面有一条船扬帆撑舵.去势极快,趁着黎明前的潮风,破浪而去。
老化子忽然心里一惊,想到—件极大的遗憾与误会。老化子可以立刻断定这驾船而去的人,一定是绿忆姑娘。连忙闪身穿越舱顶,落身船梢,朗声叫道:“绿忆姑娘请回,老化子有话相告。”
海风里只传来一声冷笑,和一声凄凉的叹息,接着是“锵”地一声弦音破浪而起。
老化子知道姑娘碧玉琵琶厉害。他也知道姑娘此刻的心情,如果自己想赶上去,难得讨到好处。急切间。老化子跺脚叫道:“珍儿快追绿忆姑娘!”
蓝玉珍一听“绿忆姑娘”四个字,遽然问道:“绿忆姑娘在哪里?”
老化子跌脚叹道:“这是一个误会,好容易把二绝姥姥化除敌意,只怕此番又要多费口舌了。”
蓝玉珍姑娘简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肖小侠也只知道绿忆姑娘离去得突然,无法想到其中的原委。但是,他一见老化子哥哥跌脚而叹,急到如此程度,至少可以想出绿忆姑娘之突然离去,是事出有因,而且是一种误会。
肖小侠凝神一打量,绿忆姑娘所驾的船只,就在这一瞬之际,已经远出十七八丈开外,而且风帆渐饱,去速有增无减。
肖小侠霍然意念一决,顺手一劈船舱,劈蒋两块木板,毫不犹豫,掷于水中,随势凌空一拔,奔雷掣电之势,追随着掷出的木板,凌空点足藉劲,一跃蹑空,提气疾演“八步赶蟾”的轻功,直掠十丈开外。
等到第二块木板再度掷出,肖小侠在一口真气未泄之际,藉势又起,如此凌空两跃,配合“一苇渡江”与“八步赶蟾”的功力,宛如御风而行,竟然赶上绿忆姑娘的船只。
绿忆姑娘此时正是悲愤填膺,极端失意之时,一见肖小侠蹑空跃来,更是触痛心弦,右手操舵,左手微抬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