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先行补向各位致谢.”
宏清大师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惜乎当时各位兼程纷纷来到少林寺之时,老僧未将原委先行说明。此次团结武林之举,系肖小侠以悲天悯人之心怀,高瞻远瞩之卓见,专程至少林寺提醒老僧,故而老僧才有此举,肖小侠功力盖世,非他不足以当此重任。”
宏清大师说到此地,各大门派几乎是异门问声地说道:“大师如果坚持此见,敝派人等,只有告退。”
衡山派此时说道:“当年六剑一杖会秃鹰,秃鹰不战而逃,今日各大门派,如果要听命于一位后生晚辈,先声败绩,恐怕此次败走的不是秃鹰,而是我们,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肖承远小侠上前,向宏清大师抱拳说道:“大师如若坚持己见,晚辈断不能应命。若因此而导致各大门派遽生歧见,晚辈罪莫大焉。”
宏清大师歉然低喧佛号,说道:“肖小侠若因此而生退志,岂不令老僧失望,而有负当时初衷?”
肖小侠慨然说道:“晚辈虽不敢遵命主持其事,但断不置身事外,只在洞宫山追随大师之后,听凭驱使。”
宏清大师连称“善哉”!肖承远小侠径自回身,挽住愤愤不平的一群,回到迎宾馆内。
连石啸天老帮主也为之叹息道:“各大门派仍然一如往昔,自视过顶,将—班江湖人士视为草莽,如此夜郎自大,不能破除门户之见,才真正是武林之隐忧,较之群魔并起,尤堪忧虑。”
只有老化子宋允平依旧是笑嘻嘻地说道:“既然日期又延到明天,我们还是多作休歇,小兄弟虽然不是统领其事,只怕少不了要你出力担当。”
蓝姑娘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不如袖手旁观,看他一个结果之后,再说我们的事情。”
肖小侠微笑说道:“蓝妹妹!我想这就是家师告诫要为大局设想的原因,说来也无足为怪,此次大会为数十年武林少见的大事,如果不是一位名望地位武功均符人望的武林前辈来主持其事,如何令人心服?凡事能代人设身而想,也就自然心平气和、不以为怪了。”
这席话说得大家心服口服,虽然心里一口气未必坦然,但是,对于肖承远小侠这种恢宏的气度,令人钦佩不已。
洞宫山虽然风景不恶,而且目前更是气象万千,可是,在此时肖小侠等一行人心里,谁也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去游赏洞宫山上的风光。大家都趁这个机会,各自在房里调息养神,而且多少都抱着一点隔岸观火的心情,等待明天正午的正邪大会。
入夜之后,肖小侠安顿众人各自安歇.并且一再说明,黑风帮既然以迎宾馆相接待,也断不致暗中下手,所以,夜里不必派人巡守。
奸在大家都是身负上乘武功的好手,即使没有人巡守,夜里稍有风吹草动,还能不知道吗?所以,也都安心休息.养精蓄锐。
肖小侠等大家都安歇以后,复又独自一人轻步徜徉于庭院之内。仰望夜空,微月星光.夜雾极重。肖小侠—人静立一会,心里渐渐觉得沉重。
肖小侠极其冷静地分析着黑风帮的实力,确是近百年来.肖小侠所听闻到的历次魔道猖狂事实中,仅有的一次。如果这次不幸武林正道败绩,则尔后百年之内,中原武林正道实力荡然无存。
中原武林各大派实力如何?肖小侠不敢妄加蠡测。他知道仅就少林寺宏清大师所率来的少林十八位高僧而言,那已经就是一支不可轻视的力量,再加上其他各派高手如云,也可以说是中原武林少有的如此倾众而出的力量。
就人数而言,以少林寺宏清大师为首的各大门派,是占着绝对优势,但是,就真正的实力而言,肖小侠就断然不敢如此乐观。
洞宫山黑风帮现有的鬼眼婆婆、秃鹰西门番、扶桑一叟、黑白两怪、百毒尊者,还有未曾断定是否来到洞宫山的骷髅怪,这些人无一不是震慑一时的人物,就连黑风帮主严奴娇算上,也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而且这些边陲高手,都是以逸待劳,处心积虑。较之各大门派之间难能共谋一致的情形,更令人担心。
肖承远小侠苦思许久,他暗自思忖:这一场空前的拼斗,重任仍须负在自己的肩上。
想到这里,肖小侠轻轻地长嘘一口气,暗自将自己一行而来的人,作一个初步的分派,除了剧毒侵人的骷髅怪、鬼眼婆婆以及未谋一面的百毒尊者,必须由自己对付之外,几位姑娘和老化子,是必须借重的力量。
但是,想到对付这些身怀剧毒的鹰头,肖小侠也深恐自己独力难支而误了大事。思索良久,倏然回到房中,取出碧雪神剑,走到绿忆姑娘的房前,轻轻扣指弹门,低声叫道:“绿忆!可否容我进来一淡。”
顿时听列绿忆姑娘在里面应声:“承哥哥还没有入睡吗?”
肖小侠在外面说道:“我有一件事,要跟绿忆面谈。”
绿忆姑娘已经拉开了房门,一身绿裳,笑容可掬地站在门房,轻轻说道:“如此深夜,承哥哥还没有入睡,有何重要事.要与绿忆相商呢?”
肖小侠无言地走进房里来,只见房中床席整洁如初,丝毫未动,便知道绿忆也是没有入睡,只是在静坐行功,看来也是为着明天的一场拼斗而暗自准备。
肖小侠摇头含笑向绿忆问道:“绿忆,你对明天黑风帮总坛之会,看法如何?”
绿忆姑娘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承哥哥!你深夜来此,就是为着这一句话吗?”
肖承远忽又轻轻叹喟一声,说道:“这次洞宫山之会,是近数十年以来,未曾一见的大拼斗,孰胜孰败,关系中原武林非常重大。”
绿忆姑娘凝眸而视,点点头说道:“承哥哥是否觉得中原各大武林门振,实力堪虑,明日之会,败占多面,而为此忧虑否?”
肖小侠点点头。
绿忆姑娘接着说道:“各大门派自视甚高,稍受挫折,也是应当。”
肖小侠摇摇头,说道:“绿忆不必为今日迎宾馆前之事存芥蒂于心。各大门派败后,我们能否脱身事外?既不能脱身事外,又何必先让各大门派徒遭流血?”
绿忆姑娘轻笑—声说道:“承哥哥!你今夜突然来此,是为了跟我谈论这一个母须争论的事吗?抑或是另有差遣于我?若有差遣,就请明言,此时夜色已深,承哥哥也当稍作调息才对。”
肖承远被绿忆这几句话,说得脸上一红,也笑着说道:“只是顺口说来,不觉离题!明日正午洞宫山之会,各大门派受挫为必然之事,我们要义不容辞。暗地里担当这场拼斗的重任。其他各路魔头,自有各大门派和凤姐姐蓝妹妹以及老化子他们接场,至于群魔弄毒之际,那我就要借重绿忆你了.”
绿忆始而微微地一馆,立即就莞尔一笑,说道:“承哥哥要我做的事,绿忆从不会稍有退缩,难道承哥哥就为了此事.深夜前来说服于我,怕我不应吗?”
肖承远小侠连连摇手,忙说道:“我不会如此轻视绿忆。”
绿忆姑娘闻言微拽着绿裳,轻盈地一个转身,飘然地坐到房的一角,笑盈盈地望着肖小侠,美妙自然中,轻含着一些调皮的韵味。
肖小侠第一次意味到,绿忆已经成熟,已经不是当时豆寇年华的小女孩矣.
这一个微妙的感觉,使肖承远小侠不自觉地站起身来,走到绿忆姑娘面前,伸手轻轻地握住—双柔荑.轻轻地说道:“绿忆!你调皮了。”
绿忆姑娘大眼含情默默地一转,嘴角微露着一丝羞意,又带着一丝喜悦的笑容,凝视着肖小侠,良久,才轻轻地说道:“承哥哥!明天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肖小侠松下双手,从腰闪取下碧雪神剑,拔出“无价剑鞘”递给绿忆姑娘,说道:“明天,若有毒器毒物出现,绿忆和我便要全力对付。这是一件重任,我遽然地请你担任,绿忆会体会到我的用心的。”
肖小侠说完这几句话,神色—变而为严肃,眼神流露着恳切之情,凝然望着绿忆姑娘。
绿忆姑娘不由地神色一正,略一思忖.便伸双手接过“无价剑鞘”,也极其沉重地说道:“绿忆愿尽全力,以符承哥哥之愿望,”
肖小侠右手按住剑鞘,低声说道:“祝你成功,绿忆!”
说着话,便飘然从房中而出,绿忆姑娘刚一掩上房门,就听到一阵衣袂划空,嗖然而起。姑娘心里一动,立即悄然一掠身,穿到庭院,挺身一拔,凌空三四丈,凌空一瞬回顾,顿时看到左侧屋脊之上,有两起人影掠过。姑娘就趁真气未泄之际,振臂划空,拽裳一抖,身形顿化“掠水横波”,复又横掠而过,全凭一口真气未泄,使出轻功中的上乘功夫,绿忆姑娘因为刚一听到衣袂飘风,就不见了肖承远小侠,便断定是追人去了,姑娘如何不急?
绿忆姑娘如此横身一掠,刚一站稳身形,忽然眼前人影一晃,肖小侠拦住面前,低声说道:“绿忆到房里安歇,来人没有恶意。”
绿忆姑娘关心地问道:“来人究竟是准?”
肖小侠只说得一声:“武当派弟子。”
便转身一闪而去,因为夜色迷蒙,而肖小侠又是全力凌空一闪,所以立即失去踪迹,绿忆姑娘也只好回到房里去,未作声张。
其实肖小侠并未远走,一闪而去,忽又一掠,落身在迎宾馆前的一角树荫之下。
树荫下,站着四位中年羽士,青袍长剑,气宇昂藏,个个横眉怒目,气势汹汹。一见肖小侠前来,便上前说道:“姓肖的!你今天若不将千山寒江冷面老儿的行藏说个明白,我们断难善罢干休。”
肖小侠此时手中还提着没有剑鞘的碧雪神剑。此时提剑在手.情势自然不同,肖小侠不顾来人,先将碧雪神剑抛掷于地,拱手说道:“诸位深夜寻找在下,是否系奉贵掌门卿云道长之命?”
四位道人当中的那位昂然上前一步,说道:“为大师伯报仇,为武当派任何一位弟子之职责。”
肖小侠笑道:“如此说诸位并未奉命行事,如此在下可以奉告诸位,诸位找我寻仇,太过武断。肖承远与武当派素无瓜葛,诸位这寻仇两字,是否太欠妥当?”
那道人叱道:“你与冷面钓翁老鬼有旧,当不会假。何况冷面老儿行凶武当之事,你也有关联,但能脱身自净否?”
肖小侠长叹一声,说道:“诸位在武当派门下地位已是不低,功力修养当不能与江湖道相提并论,当不致如此不明是非,不分轻重。”
那道人闻言怒叱一声,“你敢狂言教训?看招。”
人说“看招”右手一扬,当胸平提,疾推一掌,这一掌似平淡无奇,但是却是硬招式,暗藏大力掌法,劲力霸道,来势疾速。
肖小侠偏身一闪,口里说道:“诸位当知目前面临大敌,应当同仇敌忾,共对魔头,何必此时此地同室操戈?即使在下与贵派有仇,留待来日亦有清算之时,各位以为如何?”
肖小侠如此临招避不出手,而且还和颜悦色说明.已经极尽谦让之能事,这四位武当派的羽士如果能够稍稍思虑一下后果,以及稍一为当前局势着想,便不会如此莽然无端寻仇于肖承远小侠.
无奈这四位羽士在武当派曾受问云道长武功上亲自指点之恩,所以,对于问云道长的惨死,梗于心中,始终未忘。及至卧云道长回山,卿云道长在今日迎宾馆前的说话,如此一知半解的便认定肖承远就是仇人,这才深夜前来寻仇于肖小侠。正巧肖小侠离开绿忆姑娘房内,一见有人便拧身而追,如此双方对面,四位羽士便成了铁打的心肠,任凭肖小侠如何说明,毫不改变要向肖小侠报仇之心。
一则武当派这四位高手对肖小侠知之不深,虽则宏清大师曾经当众一再推祟,毕竟不能相信如此年轻的后生能有多深厚的功力。
再则四位羽士自视极高,在武当派内除去掌门人和卧云道长,功力无人能出其右,平时偶尔行道江湖,鲜有对手,所以也不会把肖小侠放在心上。
第一人如此贸然一掌,掌力落空,他没等到肖小侠说话,已自肩上撤下了青钢长剑,脚下步法一变,长剑一抖,碗大的剑花,随着前扑的身形,罩向肖小侠。
武当派以剑术称名于武林,这四位羽士在武当派也确是一流高手,所以,这出手—招,虽无甚精奥之处,但是,部位、步法,速度,无—不是上乘之选,换个功力较逊的人,只此一招,便要失尽先机,落得缚手缚脚。
肖小侠暗自嗟叹不能获得武当派的谅解,要作无谓的拼斗。
当时仍旧是一闪身.正待说话,没有料到这迈人的迎面一招。是暗藏变化的精绝之学。他也知道肖小侠功力必是相当不凡,所以。出手一招.招式不老。临招化式,就在肖承远小侠—闪身之际,只听微啸一声,手中长剑倏变,一连抢攻三招。一招紧跟一招。一招快似一招。照准了肖小侠的要害,急攻一轮。顿时剑气纵横,凉风刺骨.
肖小侠—见对方竟然到了不可以理喻的地步,而且也不管自己是徒手无剑,如此毒招抢攻,用心可鄙,当时也不由地微有气愤。
迎着攻来的三剑,脚下顿演“苍虚缥缈步”。这种神妙的步法,只一晃间,便脱出了剑之所及,朗声说道:“诸位如要苦苦相逼,在下只好不奉陪了。”
说着话,便走到碧雪神剑地方,弯腰取剑,转身就要离去。
这道人一连三剑都是武当剑法中的精华,没有料到对方竟在一晃之间,便倏然避开,不由地为之一怔。
如果要是识趣的,只此一招,便应该知道自己功力与人相差远甚。如果再不知道进退,无疑地就要自取其辱。肖小侠此时要走,岂不是正好借机下台?
无奈这四位道人立意不变初衷,—听肖小侠要走.反而一齐撒剑,清叱一声,四人分取包围,把肖小侠团团围住,说道:“姓肖的,要走吗?“
肖承远小侠回顾四人,四支长剑一式平指,不觉说道:“如果诸位决意如此,在下只好奉陪,不过剑刃无情,万—伤了诸位,不甚好看,我就空手来接诸位几招,以了诸位心愿。”
说着话,碧雪神剑脱手而出,倏地一道清光,直穿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