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千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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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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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强调一次。
  陆丹却在心中想道:“我不能阻止你,但你到峨嵋去,也将找不着我。”
  他回头叫道:“师兄,请你过来……”
  邓小龙和方巨赶快过来,方巨宏亮地叫了钟荃一声。
  钟荃歉然道:“巨儿体暂时还得跟陆姑娘先返峨嵋,我迟几日便到峨嵋去,你不会生气吧?”
  方巨呵呵笑道:“我爱跟姑娘在一块儿,师兄你过几日一定要来啊!”
  他点点头,随即将薛恨儿下落告知邓小龙,并且将自己的决定也说了。
  邓小龙听他往隐贤山庄找人晦气,心里立刻明白其中必有隐情,但此刻却不便询问。
  于是,四人分作两拨,这离别的滋味,大有不同,首先说那邓小龙,他一见了陆丹,便直想起他失去的镖货,但在这情形之下却又不便询问,只好有点儿不舍地离开。
  方巨一片浑饨,既知师兄很快会来找他,故此仍然甚是兴头。
  钟荃满腔说不出的妒恨,此刻心上已无余隙可以容纳其他感情。
  唯有陆丹,这位容貌和武功都称绝天下的少女,星眼里泪光微闪,玉容寂寞。
  只有她暗中知道,目下这一别,就等如人天永隔。
  她再也不肯和他再见。不管他是情意如何地真挚,能够容忍她的一切不幸。
  但她却不能容忍自己的贬值,她不能忍受日后老是觉得不匹配的痛苦。
  甚至于那从一而终的观念,也足以令她极之苦痛,虽则她并非自愿地让别人占有,可是事情既已成为事实,她知道已无从逃避。
  钟荃和邓小龙一径转身向回路走,沿着汉水,走向下游方面。
  他们经过了蛇塘。却没有发现什么,一直走到数里之外,那儿有座村落,村外另有一处人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庄院,可是数幢房子孤立村外,对比起村中的矮陋房屋,便觉得自有一番气象。
  邓小龙在一株大树下停住脚步,有点儿喘息地道:“是了,这一处定是那蛇塘的主人费家……”
  当下他将经过情形详细告诉钟整。
  结论道:“这里走出江边,正是我解那无人小船的所在。真奇怪,这费家既有这等治蛇的本领,何以我并没有所闻?记得以往倒是有个姓刘的,传说家里蓄养无数毒蛇,不过这些并不属于江湖道,是以我也没有留意。”
  钟荃道:“师兄既然不知,小弟更加不会明白。可是师兄你为什么会喘息呢?敢情是真气被那血掌尤锋震伤么?”
  一面说着,一面探手囊中摸些什么。
  邓小龙点点头,道:“那老家伙掌力的确厉害,那一下对掌,我根本没挨上他的肉掌,已被他的掌力在半尺之远给震回来。若换了内力稍弱的,怕不在一尺之远已给震伤,这老魔头的是厉害……”
  钟荃伸掌过来,掌心托着三粒丹药,道:“师兄请服下这药,相信可以立刻治愈这等内伤。”
  邓小龙但觉得清香扑鼻,知道乃是昆仑驰名天下专治内外伤的火灵丹,连忙接过服下。
  这火灵丹人口便化,即使在昏迷状态中,依然可以服用。
  歇了片刻,邓小龙的声音响起来,他欣然叫道:“妙极了,现在我已经全好啦!”
  钟荃道:“那么我们走吧,小弟真想立刻赶到隐贤山庄,找到那小子“陆姑娘不是说隐贤庄已被烧毁为平地么?你还想在瓦砾中找谁?”
  “我总得走一遍才死心。”
  他坚决地道:“现在我真可惜第一掌用般若大能力时,没把那上官老魔头也击毙。这些人决不会教出好人来。”
  邓小龙没有做声。
  钟荃又道:“幸而那尤锋没有逃得性命,其实他若不是以全力硬碰,只恐也无法杀死他。”
  “那么我们动身吧!”
  邓小龙岔开话题,他的确不愿意见到钟荃发狠的样子:“我先陪你走一趟,再到华山找桑姑姑报讯。真奇怪,薛师妹为什么跟他们走呢?难道她真爱那毒书生顾陵么?但也不应形同私奔啊!”
  钟荃道:“好,我们动身。”
  两人奔出数步,忽见村外那幢屋子里灯火闷闷,两人去路正经过那些房子。
  邓小龙道:“我们顺便瞧瞧那是不是费家,现在为什么会点起灯火呢?”
  他自言自问,脚下一用力,疾扑而去。
  钟荃也自紧随在后,他虽然甚是心急,却不便反对师兄之意。
  两人到了切近,邓小龙首先飞纵上房,略一瞻顾,便低声对后面的钟荃道:“这不正是贾家么?你瞧……”
  原来里面一个小院子里,这时灯火甚亮,但见这院子里遍地是蛇,有两个人在里面正在喂饲这些蛇。
  忽然另一道角门打开,一个浑身水迹的壮汉匆匆进来,大声道:‘顺父,咱们那蛇塘的网给扯破了,那是被人用咱们的饲蛇船勾破的。也不知是无心抑是有意,正是用咱们船底特别的药钉勾破的。”
  一个人抬起头,却是个中年人,他道:“那么你们有没有赶紧修好那网?”
  声音甚是明细。
  “有,有,但已走散了许多,而且北塘里那条双首铁线蛇也失去踪迹。”
  “什么?你看清楚了?那双首铁线蛇奇毒无比,天下有谁能将之盗走?啊,是了,定是刘家师兄弟不愤我独传刘师父秘技,故意来捣蛋。”
  他说完了,便继续饲蛇,好像不大介意。
  邓小龙一拉钟荃,飘身飞退出这屋子,重复上路,一面道:“原来这费家乃是姓刘的徒弟,这就无怪有这么多蛇,想不到我误打误撞,使他们兄弟多了一桩心事,可是我没有去动那什么铁线蛇啊!”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那是白鸢雪儿的杰作,只因雪儿大生以蛇为粮,特别喜欢和奇毒的蛇作对,故此它是晚和那双首铁线蛇大战了好一会儿,得胜之后,忽然瞧见邓小龙手中抱着的钟荃。
  这雪儿灵慧无比,立刻飞回去拉陆丹赶来。
  这两人脚程何等迅速,赶了大半个更次,已过了汉中府。
  邓小龙在晚风残月,晨曦迷茫中,回首翘望,喟然叹道:“想那大内双凶,声名赫赫,威震衰宇,如今也落个身败名裂。我邓小龙何曾不是叱咤一时,然而现在呢……”
  言下不胜怅惘。
  他们一直没有休息,是日傍晚时分,已到了隐贤山庄。秋风夕阳下,杳元人迹,更显出加倍的荒落凄凉。
  钟荃楞了许久许久,黯暗无语。
  如今他知道这怨恨已是无法可报。
  他道:“师兄你不必陪我了,我自个儿到峨嵋找她,你最好快将薛师妹的消息告知桑姑姑……”
  邓小龙点点头,他瞧得出钟荃那种抑郁无奈的心情。
  本来有好些话想说,诸如镖货之事,却只好理在心底。
  假如他说出来,那将是最不近人情之事,他道:“师弟,你好生保重,愚兄这就立刻动身前往华山,然后返回南昌故里。你可以在剑会举行之前,到我家里暂住。”
  钟圣感觉得出他的诚意,便衷心地道谢,道:“届时小弟定必拜扰师兄,那时,也有许多话要告诉师兄,如今,唉……”
  邓小龙明知再说下去,徒然无益,朗朗说声再会,便迈步先走。
  钟荃一直等到瞧不见邓小龙的背影,这才茫然四顾,顺脚向遍地瓦砾焦炭的庄中走去。
  猛然心中一动,放步疾走。
  原来当他转过一堵破墙,忽然瞧见遍地败瓦残砾中,尚有一座屋子,巍然屹立。
  他自家也不知怎样想,却疾如奔马般急朴而去。
  临切近,只见这座巍然独存的屋子,并不高大,墙上尽是火炙之痕,粉尘完全剥落,露出已烧得焦黄的石头。
  他举掌一击,用了七成力量,但觉腕臂大震,竟然击之不动。
  当下便估出这石墙最少也有半丈之厚。
  “怪不得这座石屋巍然独存,原来墙壁这么厚,这样说来,若有人躲在屋中,也不致被火炙死。我且设法入屋一探,若果没人。便得回头往那些没曾被毒书生顾陵杀死的妇孺居处寻访。”
  主意一定,便绕屋而走,转到那边,忽见在一堵墙之下,坐着一个人。
  钟荃心头一震,想道:“这厮年纪甚轻,面目俊美,却甚是憔悴,独个儿坐在此地,当是本庄之人,难道我合当报得此很,天教那厮在此处等死?”
  须知钟荃为人虽然朴实淳厚,但并非愚蠢之辈,当时听陆丹一说不知那厮生死,心中便估量出尤东霖多半没死。
  此后他便一直不再寻思尤东霖有否被陆丹杀死之事,却只恐怕他会在后来给毒书顾陵杀死或是被火烧死。
  现在他不知打哪儿的灵感,立刻认定那俊美少年便是尤东霖。
  这种超乎理解的奇异感觉,的是令人时常为之讶异。
  他一直走过去,那俊美少年已听到声息,抬目瞧着他,等到他走近,忽然道:“你可是昆仑派的?”
  声音甚是微弱。
  钟荃愣了一下,反问道:“你可是尤东霖?”
  那俊美少年也为之一愣,提高声音:“小弟乃是从尊兄步履动作间那种独得的滞洒从容风度中,猜知尊兄乃是昆仑派高人。但尊兄却何以得知小弟贱名?实是令人莫测高深。”
  钟荃眼光陡然变得冷峻异常,凝射在他那俊美的面庞上。
  他之所以不立刻指斥动手之故,便是因为他心中本来认他是个傲横无行的纨绔子弟,不料在一见面时,毫无成见中的形象,而且待人谈吐时,甚是彬彬有礼。
  只这么两句话,便已完全扭转了他的观感。
  “你真个是尤东霖?我本不认识你,可是我正要找你……”
  “找我?尊兄贵姓高名?有何指教?”
  钟荃忽然心中一转,变得怒气勃勃,想道:“大凡奸恶之徒,多半装得非常温文动人,这厮大概也是这一类人。而且,她也许便是被这厮的伪善面孔所欺,没有立刻杀死他!”
  他心中想着,脸上的颜色不住变换,把个尤东霖瞧得十分奇怪,而且还有点儿恐惧之感。
  “你可是负了伤?”钟荃有点儿咄咄迫人地问,这种态度,他平生未曾用过。“怎样子受的伤?”
  ‘哦……我是受了伤。”他嗫嚅地答:“尊兄找我何事,难道不可以见告么?”
  钟圣到底不是那种偏激自傲的人,因此,霎时间又转过心来,想道:“这厮不似是伪装的,只看他一派斯文,盎然于面,真是彬彬读书君子,我且不要发作,先问清详情再说。”
  当下变得温和地道:“且不必问我来意,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便是昨夜我曾与峨嵋的陆姑娘谈过一阵,你可认识她?”
  尤东霖身躯一震,勉力扶墙而立,问道:“你……你遇见陆丹姑娘,她提起我么?”
  钟荃点点头,忽然又觉得心中怒火焚涌有点儿按捺不住。
  尤东霖见他脸色不对,蓦地颓然坐下,低声道:“你们都是四大剑派的,大概她托你来杀死我,是么?”
  钟荃冷冷道:“我正是要来取你性命。”
  “尊兄请便,小弟绝不敢还手。”
  “还手?哼,凭你也配。”
  尤东霖那优美谦雅的面上,忽然闪过一道光亮。
  那是一种振奋的神情,但他随即又表现得非常灰心。
  “随便怎样说也一样,反正她有心杀我,我绝不能抗拒。”
  “为什么?她为什么有主宰你生死之权?你说……”
  “我不知有什么理由,但当我一想到她也想我死之时,我便觉得再活下去也毫无意思,况且,我已被她用剑风震伤内腑,即使想抗拒,也是不行啊!”
  “这是我的意思,是我要杀死你。”钟荃斩钉截地说:“她只没有阻止我便是了。”
  “你的意思?究竟你是谁啊?”
  钟荃微笑一下,他此刻又从他俊美的面上,瞧出那种振奋欲起的神情。
  霎时一个念头掠过心上,便道:“我是谁你不必管,可是我昆仑派弟子,绝不能乘人之危,而且最低限度我也没有主宰你愿死或愿活的力量和身份。现在你先服下我的灵丹,片刻便能复原,之后你要休息多久,全都可以,这样你如被我杀死,当不致瞑目吧?”
  尤东霖脸上闪动奇异的光辉,他道:“现在我明白了,你是因为她而要杀我,你根本没有权利这样做。”
  他嘲弄地笑一声,继续道:“可是世上的人,往往是这样地自以为是。”
  钟荃微哼一声,递给他三粒火灵丹。
  等他服下了,才道:“也许你说得对,许多人常会自以为是,而我偏偏便是其中之一。”
  尤东霖似因药力行开,开始打坐运气,没有回答。
  钟奎在一旁耐心地等候,宛如猫在伺候耗子般,寞然而又全神贯注。
  大约过了顿饭工夫,暮色渐深,光线已有点儿朦胧。
  尤东霖蓦然睁眼,道:“谢谢你的灵丹,我现已经完全好了,甚且比未伤之前更好,昆仑火灵丹驰誉天下,称为至宝,果然不诬。”
  钟荃道:“你须休息多久?或者要安排些什么后事?”
  尤东霖奋然站起来,道:“你虽是昆仑名门弟子,但也不必太过自负,我尤家绝艺,也不是可以轻侮的,我这就去捡拾我的兵器,就在厅子里。”
  钟荃冷笑数声,并不置答。
  他之所以不说出血掌尤锋已死在他掌下之故,便因他觉得这桩事纯是一件意外,而他乃用无坚不摧的先天真气功夫把人家杀死,算不得真功夫。
  同时也不应在这时候说出此耗,使得尤东霖心神散乱,这可属于不公平和不正当的手段。
  片刻之间,尤东霖已经捧刀出来,身形起落之间,那份轻疾迅快,使得钟荃也为之矍然动容,不敢像起初那样轻视。
  要知尤东霖天资绝佳,自幼便得传大内双凶的绝技,集两人秘艺于一身,是以细论起来,尤东霖也可算是武林年轻一辈中,非常特出的好手。
  钟荃朗声一笑,道:“好,我们就在兵刃上见个生死,倒也爽快。”
  尤东霖道:“一任尊便,但你可以放心,即使我幸而得手,也不会伤你性命。”
  钟荃仰头长啸一声,锵地掣下背上金光闪闪的太微古剑,振腕一抖,泛起金光万道。
  尤东霖倏然退后两步,凝眸打量他的太微古剑。
  钟荃冷冷道:“此剑虽有金光异彩,但并不能斩金切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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