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二师今晚除了三团和大本营一起留守东光,一团二团立刻出城,向三师的东侧进行运动包抄。”
姚梵点头,再次口头拟电,崔广文立刻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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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驻扎泊头的营寨中,主将是刘铭传。
在西北平乱中,因为武毅军曹克忠部在陕甘哗变,刘铭传被指责所用非人,被解职归田。这还没隐居几年,山东大乱,李鸿章得力干将周胜传战死,于是便又想起了他,立刻将其秘密召回京中,重新委以重用。
作为铭军创办人,刘铭传在听说了山东和苏北的大败后极为震惊,苦于对姚梵的军队毫无了解,本不想接这个任务。
怎奈朝廷命令无法违抗,刘铭传只得重新披挂上阵,带了海运而来的铭军十二个步兵营6000多人,外加盛军13个步兵营,2个骑兵营,8000人,还有李鸿章在天津的三个洋炮营1800人,16个250人编制的蒙古轻骑兵营4000人,八个河北各地抽调的守备绿营4000人,总兵力两万四千多人在泊头驻扎,从西向东连营十五里,拦住了北上沧州的去路。打算和姚梵在此决一死战。
刘铭传的战术,还是“结硬寨,打呆仗”,但刘铭传很聪明,他选择了地形上易守难攻的泊头镇地区作为战场,希望用夜袭弥补武器劣势。
“将军,胶贼连续派人袭扰我军营寨,远远开枪打死我军近百人了!我军开枪回击,怎奈枪不及远,加之胶贼兵力运动诡异,队形极其分散,总是打不中胶贼啊!”铭军营官陈金玉满脸焦急地汇报。
“骑兵呢?”
“两哨骑兵去冲,结果中了胶贼隐蔽处连珠机枪埋伏,死伤惨重,余者全都逃回了!”
刘铭传的脸色更差了,他面带忧虑,右手不停地捻着胡须尖:“吩咐各营开炮威慑!不管打不打得中,间或开炮!一直打到天完全黑!天一黑,胶贼便无法打冷枪了。无论如何,不能影响今晚的夜袭。”
“标下明白!”
刘铭传说罢,对帐内的蒙古将军道:“噶噜将军,今晚我军夜袭胶贼,还有赖贵部蒙古好汉的四千骑兵打头阵!”
噶噜散着一脸大胡子,抱拳道:“刘将军放心,为皇家效力,噶噜义不容辞!”
刘铭传缓缓点头,走出帐外,登高远望,此时天色昏黑,已经望不远了。这时候月亮还没升起,大地上反而比半夜里来的更加漆黑。
因为他的授意,远处的火炮突然响了起来,胡乱的轰着。
刘铭传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胜败在此一战,胶贼火器犀利,若不夜战,依多为胜,白日里对阵,恐怕要蹈王正起、周胜传覆辙啊!”
这话仿佛是给他自己壮胆一般,说完后,刘铭传自己给自己点了点头,再次认可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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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广亭接到电报后立刻吩咐三师加快构筑工事,政委张二炮随后道:“广亭,我觉得这么打有点被动了吧?”
胡广亭闻言一怔,眼睛一亮,点头道:“我也觉得有些被动,我同意指挥部的判断,清军不肯在沧州城里坐以待毙,却又在野战中屡屡败北,这次突然大军出动迎战,一定是有备而来,就像指挥部判断的那样,八成要对我军发起夜袭。清军想要利用夜晚,抵消我军火力优势,依仗兵力优势,与我军拼人头,乱中求胜。”
副师长杨为益道:“天已经黑了,月亮还没起来,清军要进攻,一定是骑兵当先,而且要月挂中天的时候,借着月光进攻。”
胡广亭借着蜡烛,看着桌上地图沉思起来。
张二炮走过来一起看着地图,说道:“主席一直都告诉我们,作战要主动,广亭,你最擅长进攻,咱们三师应该扬长避短才是。”
胡广亭从裤兜里取出他一直随身携带的步兵连排战术,将皱巴巴的书直接翻到夜战规则,指着书道:“主席下发的战术中,专门有论述步兵连排夜间对阵地防御之敌进攻,我们之前却一直没打过夜战,说实话,我一直憋着许多问题,想要打一仗夜战,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杨为益有些担心,走过来说道:“你们两个不要擅自更改上级指示,指挥部既然要我们构筑阵地,我们还是听指挥部的。”
第193章 星河影摇三军动(二十一)
193星河影摇三军动(二十一)
胡广亭拿起书,正色厉声念道:“最高指示!”
杨为益和张二炮肃容站立,听胡广亭读书。
“近战、夜战必须成为我军的优良传统,夜间便于达成战斗的突然性,减少敌火力对我们的损害。”
听胡广亭读完,杨为益低头皱眉道:“可是现在我们的火力占优势,白天战斗才对我们有利。”
张二炮急道:“为益,现在不是我们要夜战,是清军要夜战,我们如果躲在壕沟工事里,那就被动了!何况我们这边阵地上没有高地可以利用。”
杨为益为难道:“夜间作战,观察、射击、指挥、协同、通讯都不方便,还容易迷路,我看指挥部不会答应的。”
胡广亭指着刚刚根据各个侦察连汇报的情况绘制的清军营寨布防图,吼道:“清军的营寨从西向东连成一片,有什么可迷路的!他们这样的集中部署,用主席的话说就是一群原始人!你们看!他们连战壕都没有!”
张二炮赞同地补充道:“广亭说的对!我们今晚即使构筑战壕,在这一片旱田里,连可以依靠的高地都没有,夜色漆黑中要抵御骑兵冲击,不可能不被骑兵冲进来,一旦造成伤亡,那一定是非常惨重。
之前侦察连在敲打清军骑兵营寨时,发现清军骑兵少说也有三四千人,我们全师加上炊事班、卫生连、通讯连、运输队也才四千人罢了,要是没有有利地形作为依仗,被清军骑兵一股脑冲进来,死伤不可想象!野地里骑兵冲击,一公里也就一两分钟,百米用不了十秒!”
胡广亭连连点头:“二炮,你和我想的一样,眼下咱们要么就立刻撤回东光县依靠城墙固防,要么就趁夜猛攻,决不能留在原地,坐等清军骑兵冲击!”
杨为益忧虑地劝道:“我们可以在阵地前多多设立照明火堆,用机枪封锁。”
胡广亭道:“之前我们每晚都这样作,我实地看过很多次这样的部署,还用机枪反复的尝试了瞄准,可是效果有限。一旦遇上骑兵,恐怕拼刺刀是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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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姚梵在东光的指挥部中,也在为同一件事而焦虑。
“海牛,你是骑将,清军骑兵如果趁夜劫营,你能靠战壕守住吗?胡广亭说了,他们阵地附近没有像样的高地!”
李海牛也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闻言立刻道:“主席,我看还是叫胡广亭他们立刻撤回东光县城吧!天亮再出去打!”
姚梵闻言,跺脚惊呼道:“不好!你都没信心!不能叫胡广亭继续在前面对峙了!”
姚梵正要发报,崔广文却冲进来道:“主席,三师来点。”
“读!”
“指挥部
我师判断清军数量庞大,我军地形不利,一旦夜战,后果难料,希望指挥部同意,由我部主动发起夜战进攻,全师以班排为单位,以手榴弹为主攻武器,对清军营寨实施全面强攻,对敌阵地实施大宽度的散兵切割和穿插,将敌人彻底打散打乱。
胡、张、杨。”
姚梵凌空重重一挥手,对电报员崔广文道:“批准!告诉胡广亭!立刻发起进攻!越早越好!清军想要乱战!我们就先动手!看看谁先乱!”
李君高声道:“对!与其在我军阵地上乱,不如我们冲过去,到他们营寨里乱去!”
李海牛握拳道:“我同意!”
姚梵命令道:“告诉二师刘进宝!改变与三师汇合的路线,二师立刻向东北方向穿插!直接对清军营寨发起夜间强攻!全师不要停留!要勇猛,要穿插到底!”
李海牛道:“还要通知一师萧初开他们,加速行军。”说着李海牛看了看表:“现在七点刚过,直线距离三十公里不到,一师最好在十一点之前到达!”
姚梵凝眉点头:“告诉萧初开,必须在十一点之前到泊头镇!到了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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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广亭接到电报后重重一拍大腿:“指挥部和我们想的一样!为益!二炮!通知全师!立刻进入战斗准备!全体指挥员听师部指示,立刻针对清军营寨横向散开,一小时后必须全部就位!等待总攻命令!师属迫击炮营立刻就位,对清军右翼两个前出的骑营大寨实施单发打击!每分钟一发!没我的命令不许停!叫他们不得安生!……”
随着三师指挥部的一道道命令发布下去,全师四千人顷刻间动员起来了,遍野的火把攒动,如燎原的星火般辉煌。所有刚吃完晚饭,正在挖掘战壕的士兵们一个个从地上集中放置处找回自己的钢盔戴上,冲进战壕边的各排帐篷中取出子弹手榴弹携行具,互相帮助着捆扎在身上,开始按照部署紧急运动。
李璐因为识字,参军不久就成了排长,要强的性格,让他在训练中很快脱颖而出。当紧急集合的命令下达之时,他正在战壕边和一个叫毛头的娃娃说话。
“毛头啊,革命军队真的不能随便收人,你还是回去吧。这狗和狗皮我们也不能要,部队有规定,私下收百姓东西要吃处分的。”
“首长,俺不要饷,真的不要!俺吃饭也吃得少!一天有个窝头就行,俺就要跟你们走。”毛头泪汪汪的哀求道。
“毛头,部队哪有窝头给你,都是馒头。”
“首长,俺自个带了菜,不要部队的。”
李璐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他是个心软的汉子,毛头是部队过河后,在清河县实施土改后跟着部队的,他家是从河南沿着黄河流浪过来的失地雇农,和乞丐没两样,穷的叮当响,全家只有三个破碗,住在地头上一个高不过腰的草棚子里,给清河县当地地主扛活,如果没有土改,也许今年过冬就得全家冻死在地头。毛头姓王,他爹大字不识,只会干农活,他妈死得早,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部队到他家时,全家只有他爹穿着褂子和裤子,三个孩子浑身**,全部光着腚,全家没有鞋穿,脏的像是泥里钻出来的。
部队在清河土改后,把清河县几个大地主全家老小经过公审,几乎全部杀光了,地主家的围子里有72间房,分了一间给他家,还分了衣服、鞋子、被子、锅碗、箱笼。
李璐借着月光,抬眼看看毛头,见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女人褂子,裤子是他爹土改之前穿的那条,脏破程度简直不能看,褴褛的像是随时会在风中解体。他腰里系了一根草绳,上面用一根黑乎乎的细绳拴着一长串白菜帮子,提溜打挂的在腿边晃着,一双打土豪时候分给他的布鞋,紧紧地插在胸下的草绳上,舍不得穿。毛头左手提着一条剥了皮的死狗,右手拎着狗皮,脚趾头抠着泥地,眼泪汪汪的看着李璐。
李璐心里酸酸的,不知道咋对这个死活要跟着部队参军的孩子开口。
“首长,俺会挖坑,你让俺帮你们挖坑吧。”毛头提着死狗继续哀求。
“算了,大不了我分一口给他。”李璐心中叹息。
“你把狗放下,回头我跟连里问问,看能不能让你去炊事班打下手。”
毛头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扔了狗就跪下,要给李璐磕头。
李璐赶紧把他抱起来:“俺们革命军队不兴这个,这是姚主席的军队,要为穷人打天下的,你以后不许跪,听见没。”
“嗯,首长,俺去给你烤个狗腿吧?”
“胡闹!你现在跟我说,这狗哪来的?”
李璐正说着,紧急集合的军号就吹响了。李璐赶紧冲到一边拿起钢盔扣上脑袋,吹着哨子招呼着排里战士们集合。
连部的命令很快下达了,李璐所在的排立刻向东北方向前进,在清军营寨一公里外就地等候,冲锋号一响,就要作为突击群第一个对清军大寨发起进攻。
按照连里的安排,李璐命令全排三个班带足了手榴弹,二班作为爆破组携带四捆五公斤的TNT炸药包,准备对清军竖在小河沟边上的木栅实施爆破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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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光县指挥部中,八根收缴来的寿烛点的厢房里通明透亮。
“再问问萧初开!他们到哪了!他们一师还要不要打仗了!还有没有军人的自觉!”姚梵焦急地对崔广文呵斥道。
李海牛沉着脸道:“主席,咱们别等了,这都快十点了,月光亮的很,清军马队随时可能出寨夜袭。三师已经进入战斗位置一个小时了,全体都就位了。”
姚梵果断下令道:“告诉胡广亭,三分钟后发起总攻!另外,给我继续发报催萧初开!”
“是!”
“通知刘进宝二师师部,立刻实施作战计划,一团强攻右翼清军骑营,二团包抄清军后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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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指挥部命令,胡广亭立刻下令全师开始夜袭进攻。
“嘀嘀嗒嘀~嘀嘀嗒嘀~~~~~~~~~~~嘀嘀嗒嘀~嘀嘀嗒嘀~~~~~~~~~~~”尖利的冲锋号划破了夜色的寂静,杀气腾腾地回荡在大地上。
一时间,遍野响起了喊杀声,听上去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袭来。
刘铭传在大营中听见解放军的冲锋号,惊道:“胶贼要夜袭?!妈的!老子还没夜袭!他们反而要夜袭?”
“大人!怎么办?是不是立刻出动马队,夜袭胶贼后阵。”
刘铭传重重挥手道:“不要慌!先看看情况!
传令下去!各部严守营寨!依靠木寨,射杀胶贼!
命噶噜将军,蒙古骑兵全体待命!随时听我命令,准备开后寨寨门,出寨杀贼!”
正在这时,噶噜派快马来报刘铭传:“胶贼火炮连续轰打东面骑营大寨,现在东边的骑营死伤惨重,噶噜将军要求现在就出战。”
“混账!叫他继续等着!没我命令,谁都不许出寨!”刘铭传恼怒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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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璐终于听到了冲锋号,他猛地吹了一声长长的哨子,吼道:“全排突击!散开!散开!爆破组跟上!杀啊~~~~~!!!”
全排战士立刻从各自隐蔽的草丛和土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