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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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帆岛-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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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不出来砍树枝?咱们现在,差不多算逃出去了。你可要绷紧了弦,别让其它东西分你的神。”苍图把手里的朴刀递给唐休,又拍拍他的肩膀,自己捆绑绳子去了。

唐休机械地砍着夹住小游艇的树枝,雨水很快将他顺畅的头发打湿,顺着脸颊淌成直线。如果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哭泣,是很难被人看出来的。

苍图才不理会盗梦猴的挑衅,毕竟抢了人家的宝石,怎能再指望对方好脾气。只要这家伙不耍滑头,不打这些宝石的歪主意,苍图是不会对他动刀子的。

见唐休没注意自己,苍图绑好一处绳子,把脸扭进船舱。花梨莎正揽着米莎,毫不回避苍图直直瞪视的目光。这张女人脸太迷人了——一种可以摧垮男人铁石心肠的温柔和美丽。

苍图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咬着牙,焦躁地提醒说:“别在这个时候闹!好吗?这船上有四千颗宝石,现在又渐渐脱离危险,大家的关系很紧张,随时都会残杀起来。我们必须警惕!”

花梨莎满脸流着眼泪,并不争辩什么,就仿佛苍图言中了她的心思。

“别再去幻想那些了,你母亲不可能还活着。昨晚的一切,你也看到了。咱们现在必须离开。让唐休打起精神来,不然他真会被人一刀宰了推下水。”

花梨莎什么也没说,两眼茫然地注视着脚下,眼泪汩汩流淌。

“你这个坏女人!别再碰我了。你都快把他变成傻子了。”苍图收起训斥的脸,又转到船外捆绑绳子。

四条粗制船桨很快做好,套在预先绑好的绳子上,左右各坐两人,开始了人类最原始的动力航行。

除了尼克和昆帕帕,其余四个男子都在拼命划桨。根据盗梦猴所言,大家还并未完全撤离出焰鬃部落出没的范围。而且猎头一族的人已经出现了,天知道他们又会在哪里划出巡查警戒线。

雨水一直没有停,不过风小了很多。为了远程航行,大家早早用浸湿水的衣物裹在手上,防止磨出水泡影响划桨。

或许是阿鲁伊娜的生物攻击太强大了,就像当初原子弹夷平广岛和长崎那样。原本广袤喧噪的丛林,现在除了雨声,再也难以听到鸟鸣兽吆。

一行人白天悄悄前行,有时晚上也会打开探照灯赶路,一连两三天下来,直到每个人精疲力竭,食物空亏,虽然没遇到敌人追赶,但死亡还是步步紧逼。因为蚊子把他们咬得太厉害了,幸好有昆帕帕在,采了一些专门驱虫的藤萝,挂在大家脖子上,这才令众人好受了许多。

不仅如此,昆帕帕还会垂钓食人鱼——这可也是头等大事。他用削好的枝条搅动水面,把鱼儿引诱过来之后,再把青蛙肉挂在弯钩上,运气好一天能钓七八条。毕竟,大家不用饿死了。

米莎有过发烧,开始大家担心她患了疟疾,尼克哭得死去活来。但很快就好了,只是着凉而已。尼克不住祷告上帝。

途中还遇到几条觅食的公斗白眼鲛,其实就是大鲨鱼。从海里巡游进淡水里来的,它们不像其它鲨鱼,体内细胞脱离盐分就会爆裂。这些家伙很嚣张,利用尾部特殊腺体存盐,可以几个月在淡水捕食。这些公斗白眼鲛,大概是饿坏了,花了足足几小时,紧紧跟随小游艇,并试图把船撞翻。大家并不慌张,只是庆幸没乘坐小扁舟,不然都要葬身鱼腹。

这样的逃亡,似乎令人难受之余,还隐藏了几分惬意。可是好景不长,就在众人把插满树枝、伪装十足的小游艇划进一条宽敞的森林河道时,小游艇意外渗水了。

没人知道原因,除非相信某个土著巫师在诅咒他们,才会降临这样的灾难。最后,还是杂佛的推断,让大家不再议论什么。

“小游艇的确是被撞破的。很可能是在暴风雨那一夜,剧烈的颠簸把船底弄伤了,而后又遭遇那些可恶的鲨鱼。现在船底有了裂缝。”

恐慌再次回到每个人脸上,在这种荒蛮的毫无边际的原始森林,搁浅无异于一种慢性死亡。更何况,本身就是对急于逃亡的人而言。

小游艇像一只被猎枪击伤的白天鹅,依靠在几棵高出水面的大树上,再加之有绳子提前拉住,所幸还没沉入水底。晚上,大家可以踩在上面数星星,假如还有那种心思的话。

雨水不依不饶地哗哗下着,大家彻底绝望了一晚上,甚至开始商量分掉宝石,各自揣在身上,等到了另一个世界,也好有殷实的盘缠。

但到了第二天,杂佛和苍图就早早地起来了,拿着砍刀在争分夺秒地砍伐大树。他们打算做一扇木筏,靠尾部摆浆的方式,作为前进的动力。虽然有时会遇到逆风,但毕竟是在顺流而下。

当然,如果这样的话,等到再有公斗白眼鲛盯上他们,结果可想而知。

就在几个人呕心沥血地做好一扇大木筏,正准备在上面搭建一个遮雨用的茅草篷,一艘像是从天空中俯冲下来的巨型大船,突然隐隐约约出现在河道尽头的蒙蒙雨幕中,直逼他们而来。

第五十章:铁胡子船长(1)

那几乎是一艘铁甲战船,巨型大船的外壳,在雨中透着黑黝光亮,宛如长满金属鳞片的神兽。

湿透的风,令帆布在桅杆上无精打采地蜷缩着,但那粗大的桅杆,依旧像四周的火炮一样笔挺,张扬着一种征服者的横冲直撞。

大船行驶的速度不慢。辽阔的甲板上,几个披着雨衣的水手,正举着步枪在狩猎树懒。他们像不受任何约束似的大笑着,用步枪射杀周围树林里那些被发现的几百米外的树懒。

这种血腥的乐子,显然不像为了食物。看着一只只目标被子弹击碎头颅栽下水,水手们的喧笑声更是狂放。

甲板中间的盖子,突然翻了上来。一个面容尖酸,体型干瘦的小个子,麻利地钻了出来。随即撑开一把雨伞,毕恭毕敬地站着。

紧接着,一个满脸雀斑的老家伙,头戴一顶卷羊皮毡帽,肩上围着灰尼绒披风,拄着拐杖毫不费力地走上来。雨伞恭维地遮在他头顶,新鲜空气滋润着这个老家伙脸上的皱纹,使他那双灰蓝的眼珠,亮得格外诱人。

他捋着火红浓密的大胡子,环视了周围一眼,粗鲁浑厚的声音,从魁梧宽阔的身板里一发出来,就像滚旱天雷似的,令几个大笑的水手立刻收起步枪,站成了一列。

“好了,好了。我的孩子们,别玩了。去巡查一下动力舱和武器库,顺便看好咱们的备用船,我可不想你们谁再掉以轻心,使不速之客闯进我的铁耙号。要知道,我是很不忍心把失职的水手投给鲨鱼吃的。”

红胡子船长话一说完,身旁打伞的小个子,就把一根雪茄塞进他嘴里。“哦!郎奴博,你这个笨管家,小心点,这里有风,别弄坏我的胡子。”

小个子管家踮着脚,极为谨慎地为船长点燃了雪茄,等到几个水手都麻利地走下甲板,才转动着一双螯虾似的蓝眼珠,谦卑恭敬地说:“船长阁下,我们现在距离土著部落已经不远了。明早就该到达焰鬃部落的领地。”

红胡子船长吐了几口浓郁的雪茄烟,抚摸着手指上几枚硕大的钻石戒指,抿了抿嘴唇说:“这雨下得不错,再过几天,咱们的铁耙号,就能一直开进雨林腹地。”

小个子管家陪船长走了几步,手上的雨伞便被接了过去。“你去吧,告诉他们,天黑之前找一处隐蔽的地方,把船停下来。别行驶得太激进,搁浅就麻烦了。”

管家点了点头,缩着脑袋跑下了甲板。

发生在甲板上这一切,都被杂佛手上的望远镜提前窥察到了。杂佛皱紧眉头,眼神变得格外警觉。“这是一艘配备武装的巨轮,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巴西政府发觉了这里的一切?”

苍图快速接过望远镜,向那艘远远而来的大船望去。紧张和焦虑也蔓延上他的面孔。

“哦!上帝开恩!兴许咱们能借到一艘备用小船。”尼克哆嗦着,冷雨将他和米莎冻得像两捆挨在一起的稻草。

“这船来者不善!咱们还是抓紧时间避一避。”苍图跳上损坏的小游艇,急着去搬那些宝石箱子。

盗梦猴气急败坏地呵骂起来:“该死的!咱们若是有那样的大船,就用不着像现在这么狼狈!听我说伙计们,咱们得去抢了那艘阔绰的大船,趁他们还没发现之前。”

“那艘船是往回航行的,难道他们要去土著部落?”花梨莎自顾哀婉地说着,正忙于搬宝石箱子的唐休,不由停下手里的活儿,向她瞅了一眼。

苍图心里很清楚,花梨莎一直不甘心,总以为母亲还活着,还被困在某个土著部落。如今眼看就要离开,除了唐休立场不坚定,恐怕花梨莎再也劝说不动第二个男人了。她之前还试图令唐休吃醋,可唐休虽然心里很难受,但始终没向苍图开口,提及再返回土著的想法。

一想到昔日那些狂暴嗜血的土著兵,谁又还愿意再回去,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再走一趟鬼门关呢!

“昆帕帕,瞧瞧那艘大船,你认识吗?”杂佛抓着昆帕帕的脑袋,把望远镜扣在他脸上。

~5‘雨又下大了一些,昆帕帕仰着渐渐消肿的脸,拧着眉头望了一阵,说:“不认识!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船。”

~1‘杂佛很不耐烦,正要夺回望远镜,昆帕帕却又说:“等等……上面有个撑伞的老头,还拄着拐杖,我好像见过他。”

~7‘众人一惊,所有目光一齐望向这个土著男孩。

~z‘“你认识他?”杂佛急切地问。

~小‘“嗯……也许几年前见过。那时候我还小,有个满脸红胡子的老船长,跟我们做过交易。三个部落的铁器,大都是用毛皮、瓷器或者战俘跟他交换的。那个时候,我们都叫他铁胡子船长,他是个独眼龙,有一只非常逼真的假眼球。”

~说‘“他是个坏蛋吗?”苍图问。

~网‘“什么?”昆帕帕一时不解,不知道如何用坏蛋的标准去衡量出那个铁胡子船长的为人。

杂佛摆了摆手,示意昆帕帕不必再为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伤脑筋。“管他呢!至少他应该是一个狂热的淘金航海商人,瞧见船上那些大炮和持枪水手没有?咱们这四箱子宝石,若是给这些家伙发现了,哼哼,恐怕连上帝都会被他们抛弃!”

“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礼貌性地去求救。如果怕宝石被发现,不妨分开行动,留一部人看守宝石,另一部人扮作落魄的穷鬼,向船长讨要一只小船。这样既可得到船,又不会被人打歪主意。”

尼克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可没等大家思考,盗梦猴就不耐烦地嚷嚷着说:“住嘴吧!你这该死的美国佬!没听那个小野种说吗,土著人可以用战俘向这位铁胡子船长交换钢铁。这说明什么?拍拍脑袋想一想,现在可不是奴隶时代,也更没他妈的种植园,等着剥削廉价劳动力。一个光屁股的活人,怎样才能换到大价钱?——是他们的眼角膜和肾脏!”

苍图眯缝着眼睛,看了杂佛一眼,彼此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大家准备一下,把咱们小得可怜的船盖严实点,天就要黑了。如果这艘大船走不远,咱们晚上就悄悄摸上去,偷一艘小船,继续我们的逃亡。”

第五十章:铁胡子船长(2)

暮色像雨水浇烂的泥,从天空很快压下来。铁耙号放慢了航行速度,那些冷血水手,被船长赶下甲板之后,再也没有上来过。众人隐藏在树冠后面,忐忑不安地盯着这艘巨大的雨林怪兽,缓缓从距离两百米远的河道上掠了过去。

粗制木筏载着苍图、杂佛和盗梦猴三个人,借助落雨纷杂的夜幕掩护,从右翼悄悄跟着铁耙号,一直回返数公里,大船才慢慢停了下来,泊进一片围城似的树林中央。

亚马逊雨林的树,也许是世界上最顽强的生命,无论水位如何上涨,它们总会把头向上举着。木筏像一名无声的刺客,很快接近到铁耙号的尾部。

那里有一簇茂盛的树木,三个人用树枝伪装了一下,又二次检查枪械后,便试着往高高的大船上抡绳子。

铁耙号两侧的船体,的确镶嵌了很多金属,宛如鳞片似的,不仅保护着船身,也大大增强了湿滑度,犹如一条巨型泥鳅,使任何指爪动物都很难攀爬上去。

雷声不再暴躁,闪电偶尔会像闪光灯似的,短促照亮一下。三个激进大胆而又别无他选的不速之客,彼此打着掩护和手势,开始一点点往甲板上攀爬上。那些插满在他们身上的湿淋淋的树枝,不断被闪电映亮,又突然掩盖在黑夜中。好在他们是在大船底下,纵使甲板上有水手在巡查,也不容易发现这种死角。

“劳伦斯,瞧你垂头丧气的样子,像条挨过打的狗!不就今晚赌输了吗,随它去吧!就让那个娘儿们陪墨西哥人睡一晚,明天再把它赢过来。”唰唰降雨的甲板上面,传来一个粗嗓门的汉子声音,他的英语讲得怪腔怪调,很是像个古巴人。

这种突然的谈话声,把悬在绳子上的苍图几个人,吓得浑身一惊。他们刚才藏在船下的时候,并没发觉甲板上竟然还有水手在巡逻。

“桑丘司,换了你也不会甘心!我差一点就赢了那把牌。本来那个娘们儿今晚该陪我睡。这下倒好,湿淋淋的巡完岗,还要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床板上,听着那帮混蛋逍遥快活。”劳伦斯厌烦地抱怨着,他那锯木头似的嗓音,听起来也像个古巴人。

“哎,我说,铁胡子船长应该睡了吧?不如你一个人巡岗,让我下去试试手气,兴许我可以赢一个娘儿们。这样你就不用睡冷床板,咱俩一起享用。”桑丘司一边诡秘地对劳伦斯怂恿着,一边迫不及待搓起了手,十足一个赌鬼跃跃欲试的样子。

悬吊在船下的苍图几个人,心脏突突跳着,已经可以清晰感觉到头顶的脚步。那是一种坚硬的牛皮靴子,摩擦木板时发出的沙沙声。

他俩一边谈着今晚的话题,一边将手电筒四下照射。两道刺目的光柱,从苍图身外几米的距离扫过,像萤火虫追逐似的划了过去。

河道上的水流很急,盗梦猴用手和脚吃力地拉着木筏,紧紧贴靠在船下。杂佛蹲在木筏上,紧张地讲弓弩举了起来,一旦上面的水手意外发现钩挂在船舷上的绳子,惊慌失措地向下窥望,那就得先把他们的脑袋射穿,第一时间抢上去。否则,就只能给这些家伙的步枪扫下水。

两个巡逻手水,继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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