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帆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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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帆岛-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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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土著小女孩将食物撒了满地,慌乱抽缩的身子,险些栽进火坑。皮基卡挥着步枪跟进来,像故意吓唬她们似的咧开大嘴,“都不许出声,否则打死你们这群小崽子!”

年龄最小的一个土著男孩,吓得嘴唇一扁,两颗眼泪刚要滚出眼角,皮基卡又把步枪一横,厉声吓唬说:“不许哭……宰了你。”

那个小土著虽然听不懂英文,但也知道恐吓,立刻就把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自从听了卡萨卡的讲述,萌生在苍图内心不祥的预感终于应验了,疯瞳组织那几个魔鬼,果真将任敏抓到了这里。苍图像做梦一样,踟蹰在噩梦与好梦之间,万般震惊地瞪着任敏。可是任敏的两只眼睛依旧空洞,仿佛根本不认识他,更甚至像是看不见他。

时间紧迫,苍图来不及多耽搁,看一眼那个挤进男孩堆里抖成一团的土著小女孩,正像看到魔鬼一样惊恐地望着自己。苍图也不由愣了愣,但他没法讲土语,或许他也已经猜到,这个懵懂的土著小女孩,应该是被那些恶徒洗了脑,错把自己当成坏人。好在苍图记得昆帕帕的土著名字,于是赶紧对这个几乎要哇一声大哭出来的土著小女孩连声说:“昆帕帕,昆帕帕。”他一边说着昆帕帕的名字,一边用手指向窗外。土著小女孩倒也蛮聪慧,顿时就明白了苍图的意思,也跟着念了起来,“昆帕帕,我哥哥,昆帕帕,我哥哥……”

苍图一把抱起几乎还像植物人一样的任敏,命令皮基卡说:“背上她,这就是昆帕帕的妹妹!哦等等,把身上的食物拿出来。”苍图又轻轻放下了任敏,快速从自己腿上解着带子。

皮基卡一愣,似乎有些不情愿。

“快点!磨蹭什么!”苍图有些生气了。

皮基卡这才弯下腰,将绑在膝盖上的几包饼干和干牛肉交在苍图手里。苍图用刀子划开食物包装,杂着一捧烘干的虾仁和巧克力,撒在这些土著孩子身上,然后快速撤离了小木屋。

苍图抱紧了任敏,在腰高的草丛里奔跑,像一只衔回幼崽的公狼开始野性十足,仿佛生怕再有人将他怀里的东西夺走。皮基卡背着昆帕帕的妹妹,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跟着,嘴里不住地抱怨。

杂佛和桑丘司从侧翼穿插过来,很快跟随上他们,彼此形成火力掩护。

周围的树枝颤抖得更加厉害,毛茸茸的细雨逐渐像蚕豆般大小,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闪电犹如睡醒的蛟龙,在乌云密布的夜空里翻滚着。

随着一道闪电映射下来,苍图突然止住脚步,嗖地躲进一棵树后,同时也抽出了手枪。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跟上来的隐约有三个人,不只杂佛和桑丘司。

第一百零五章  难缠的老妓女

杂佛跑了过来,见苍图握着手枪虎视眈眈,忙解释说:“别担心,我们带了另一个宝贝儿!”正说着,桑丘司拽着另一个人影晃晃悠悠跳出了草丛,他一个劲儿地催促,抱怨那个脚步踉跄的跟随者移动太慢。

苍图迎向前去,却见是个满头金发、有些佝偻的白人妇女,这女人裹着很多零碎的兽皮,浑身湿漉漉的,松弛的嘴角和几道浅生的皱纹,连接在凹陷的面颊上,虽然样子憔悴,倒也风韵残存。两只惊恐不安的眼睛,闪着魅惑的蓝眸,表情很是怪异。

“英俊的小伙子们!带我离开这里吧,看在上帝的份上,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比起那些年轻姑娘,我有我的好处,不会令你们失望的。”她极力讨好地说着,甚至撩起裙摆故意展露丰满的臀部,将女人的气味儿随着她那坠鼓鼓的胸脯一齐抛洒出来,样子活像个落魄的老妓女,在为一块面包而打起精神勾引男人。

苍图觉得她有些面善,但面对这股风骚劲儿,不由疑惑地望着杂佛,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况下纵容桑丘司拐带一个慰安妇。

杂佛淡淡一笑,反而乖张地瞪着苍图说:“瞧!我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个老宝贝儿!我们可没想找她,是她自己一见到我们就蹦出来,要吃要喝要跟我们走。好了,别生气,你再仔细瞧瞧,她俩真有几分相似!”

苍图上前一步,撩起白人妇女那垂下的长长额发,像辨别嫌疑人似的又细看了几眼,她的直挺的鼻子,妩媚的蓝眼睛,立刻使人想到了花梨莎。苍图自己也惊讶起来,杂佛抿着嘴角儿,一脸卖乖地说:“我见过那条项链,应该就是她,你若觉得没必要,咱们再把她打跑就是了。”

“你是花梨莎的母亲?”苍图试探着问。

这个白人妇女一愣,满脸漾起惶恐之色,仿佛“花梨莎”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她鼻子抽动了一下,眼睛却突然湿润,“哦!上帝啊!你们行行好吧,快告诉我,她在哪儿?还活着吗?”

苍图见这个白人妇女有些控制不住清晰,忙劝慰说:“别担心!她很好,我们不是坏蛋!你必须马上冷静下来,这里很危险,赶紧跟着大家走——桑丘司,照顾好她,别再唠唠叨叨。”

白人妇女很是错愕,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直到桑丘司砍了一根木棍,交在她手里要她拄着走,她才彻底清醒过来,赶紧用衣襟抹干眼泪,脏兮兮的食指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微笑起来的嘴唇上,露出污秽发黄的牙齿,与刚才风骚妖媚的模样判若两人。“谢谢!谢谢!上帝会保佑你们!”

苍图最担心的是怀里的任敏,她身上体温很低,绷带下面的伤口,一定很久没更换过药物,说不定已经开始发炎。

负责接应的唐休和利昂德,同样没有遇到危险,见苍图他们果然找到了人回来,立刻抓起备用的弹药包,跟着一起往快艇的位置跑。

一冲进快艇里面,苍图就像只热锅蚂蚁似的团团乱转,焦急地喊起来:“快,把这些该死的行李拿走,找些东西将窗口遮住,拿手电来!快点,升一小堆炭火。”

尼克被指挥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做什么。见苍图急成这副样子,三个水手也跟着手忙脚乱地忙乎,将那些美元包裹挪开,腾出足够的地方,使任敏平躺在干燥的橡皮筏垫子上。

唐休用手电照任敏的脖子,随着苍图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阵阵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这令苍图心里更是焦急,缺医少药的恶劣环境下,生怕伤口恶化得过于严重。

任敏紧闭着嘴唇,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船顶,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包括她自己,都不再值得在意。众人在她身上七手八脚地忙乎,随着陈旧的纱布脱落,一条红肿的像大虫子似的伤疤,暴露着裂开的缝合线,从任敏脖子底下斜着翻开。那是血腥小丑当初留下的一刀,花梨莎只看了一眼,顿时捂住嘴巴,眼泪像撒豆子般落满在手背上。

消毒碘伏、止血粉、抗生素,急救药包里能用上的药品,全都给她用上了。望着任敏忧伤的眉宇,不时被疼痛扯得发抖,苍图心里简直比刀割还疼。他克制住焦虑,轻声安慰着任敏,并用手术刀一点点剥落那些化脓的疮痂,直到把要害部位彻底清理干净,才重新缠上干净的纱布。

尼克将火炭移到任敏脚边,烤着一双因为没有鞋子而在丛林里被扎得血迹斑斑、不停颤抖的小脚,并握起她冰冷的小手,将手心里热乎乎的温度传给她。花梨莎找来一只钢盔,走出船舱准备盛些清水回来,给任敏擦洗一下头发,却猝然没有提防,被一个乌头垢面、衣衫褴褛女人迎面抱住,吓得她险些尖叫,将对方推下船头。

“花梨莎,我亲爱的女儿!我是妈妈,茉妮娅,上帝保佑!你还活着!”

花梨莎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母亲,此刻就像从天上掉下似的,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苍图几个人出去的时候,她还祈祷上帝,希望母亲的灵魂可以安息。因为自从海盗船炸平了雾鬃部落之后,花梨莎寻找母亲的希望归于破灭,而随后自己面临的生存危机,已经令她无暇他顾。

面对母亲热泪盈眶的双眼,一声声无比亲昵的呼唤,花梨莎一下扑进她怀抱,被惊喜和幸福淹没了。

“好孩子!快别哭了,你爸爸呢?他也被抓进来了吗?”茉妮娅的询问令花梨莎抱得更紧,哭得也更伤心。作为年长的母亲,不难预料到这种结果,忙安慰自己的女儿说:“别再伤心了,他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个男子汉,愿他在天堂快乐!”

“妈妈!我亲爱的妈妈,自从你被抓走,爸爸和我就逃亡到了东南亚。可那些杀手比魔鬼还难缠,为了救我,爸爸被他们开枪打死了,遗体还留在越南!他……”花梨莎泣不成声,无法再说下去。

第一百零六章  苍天之怒

茉妮娅已无太多惊讶,爱抚着花梨莎的头,捧起女儿的脸蛋望着她:“如今我们母女平安,你爸爸也会高兴的。傻孩子,你是为了找我才又回到这里来的吗?”

花梨莎并不说什么,只是紧紧抱住母亲,久久不愿与她分开。突然,船舱室里传来昆帕帕一声大叫,母女俩登时惊呆,赶忙冲了进去,只见一船人都怔在原地,看着昆帕帕将妹妹的一只小手捂着脸上,挺着脑袋砰砰地撞木板。唐休急忙上前制住他,问他究竟是怎么了。

昆帕帕哭得直咳嗽,整张脸憋得乌青发紫,几乎背过气去,可他仍旧死死握住妹妹那只小手,仿佛在向苍天控诉:“我妹妹……我妹妹的手指不见了,五个指头都没了,被那坏人活生生给咬下去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要报仇,要杀了他……”

唐休紧紧抱住蹿跳难安的昆帕帕,不让他再伤害自己。见哥哥这副愤怒伤心的模样,小妹妹也跟着被吓哭了。“现在不能冲动!我们先逃出去,以后有的是机会复仇!”唐休一面劝慰,一面捂住昆帕帕的嘴,害怕他再次哭出大声,暴露了快艇的踪迹。

苍图将任敏伤痕累累的双脚清洗干净,又给她抹了药,用纱布一层层包扎好。炭火渐渐将小船舱内烧得暖融融,任敏瑟缩不止的身体,终于有了些平静,苍图把捣碎的饼干和巧克力泡进体能水,掰开任敏的嘴喂给她。然而,他自己却被吓了一跳。

任敏嘴里黑乎乎的,乍看像含了一口煤灰,软绵绵的略带塌陷,苍图的心像被烙铁烫到,面容猛地一颤,赶忙将手指塞进任敏嘴里,在上下两排牙床上摸了摸,整张嘴巴里居然没一颗牙齿。

“她的牙齿被拔光了,是那个坏人干的,拿钳子打开她的嘴,一颗颗拧下去的,她甚至连哭都没哭一声。”昆帕帕的小妹妹,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当昆帕帕把妹妹的土著语翻译出来,众人不由大惊失色,心头泛起阵阵森寒。可想而知,好端端的牙齿被铁钳生生扯下去,会是如何一种残酷的折磨。

苍图内心像被毒蛇猛地咬了一口,端在左手里的合金杯子,咔嚓一声被捏扁,岩浆般的怒火在他胸腔翻滚,脑仁像被炸过似的嗡嗡鸣叫,刺痛直往脊椎深处猛钻。他也想像昆帕帕刚才那样,大吼一声不让自己被仇恨憋爆,但赤红的鲜血挤压在他两颗瞳孔上,犹如魔鬼般吓人。

仿佛是艰难地咽下一口毒药,怒火冲天的愤恨,终于在苍图血灌瞳仁的双眼中刹住,他极力克制住自己,不爆发出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告诉我,你还看到了什么!”

昆帕帕的妹妹有些害怕,下意识瞅了哥哥一眼,昆帕帕抱住妹妹的肩膀,对她鼓励说:“别怕!把看到的都说出来,我以罗密库姆女神的名义,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找到这个坏蛋杀死他!”

雨声占据了整片亚马逊丛林,利昂德披着油亮的雨衣,谨慎小心地驾驶着快艇,沿环绕森林的密流河道行驶。弥鬃部落就在西南方向的大森林后面,闪电和雷声交替翻涌,如魔鬼遮天般从那边传来,使任何一个想要经过那里,平安驶向雅皮因小镇的行人感到心惊胆战。

昆帕帕的妹妹年纪尚小,很多事情没法说清楚,但她记得最近一次,血腥小丑用狗项圈套住她和任敏的脖子,拽着两个小姑娘在荆棘丛生的林子乱跑。她们两个人满身泥污,靴子都跑丢了,可是血腥小丑豪不理会,一个劲儿地拿鞭子抽她们的腿。任敏脖子上初愈的刀口,正是被血腥小丑用绳子勒得复发了。

耸人听闻的讲述,令三个水手也听得面面相觑,不由得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地咒骂凶手,发誓日后见到这个家伙,一定狠狠地收拾他。

昆帕帕的妹妹继续说,她们本来是要被血腥小丑带出丛林的,可是逃跑的时候,林子里突然闪出一男一女,两人都蒙着脸,只露一双寒森森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但血腥小丑那几个人,却像老鼠见到猫一样,顿时慌了手脚。

其中一个蒙面女人,像鬼魂似的,嗖嗖闪了几下,眨眼就移到血腥小丑近前,用獠长锋利的刀子往他肩胛骨上扎。血腥小丑和她打了起来,没几下就被踢得口鼻流血,最后冷不丁提起她和任敏的脖子,朝那个女人扔去,自己却趁机溜走了。

另一个满脸长着火红色络腮胡子的坏蛋,脾气异常暴躁,大吼着向蒙面女人扑去,根本不顾同伴的呼喊,硬是拼打了起来。她和任敏躲在树后看着,只见长着火红色络腮胡子的坏蛋,飞起来就是一脚,踢得大树摇晃不止。可是那个蒙面女人,却像灵蛇一样在他眼前飘飘乱转,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只听咔咔两刀,那个长着火红络腮胡子的坏蛋,两只膝盖股登时被刺穿,猛地摔在地上,接着双肘又被挑断了。

另一个蒙面男子,生有一双猩红的眼睛,瞪人的时候格外恐怖。他和好几个人搏斗,打得难解难分,刀光像雨点似的在他们之间闪耀,根本看不清楚动作。后来,有个坏人喊了一声,十几个部落勇士一拥而上,用自杀的方式冲上去死死抱住那人,才令其余坏蛋跑掉了。但那些部落勇士的脑袋,稀里哗啦滚了一地。就这样,她和任敏活了下来,没有被带出丛林,再后来就和很多部落的流民被驱赶到了难民营。

苍图心头一沉,虽然昆帕帕的妹妹说不清那些恶魔每个人的名字,但他已经猜出八九分,满脸火红络腮胡子的家伙,应该就是“疯眼暴君”,这家伙意气用事,显然是被高手废掉了四肢。

杂佛转动着眼睛,附耳对苍图说:“哈伊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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