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他们退回的地方!”吴一谔道:“狡兔三窟,以常奇的为人而言,可能已准备退走这
条路!”
“前辈!”小方道:“有一点,晚进想不明白?”
“说说看!”吴一谔道:“方少兄也许比老朽的回答,更为清楚!”
方怀冰回顾了田长青,暗道:他是我们一旦起事的兵马大元帅,也绝对强我十倍,不知
他是否能解开我的疑问?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以常奇之老奸巨猾,当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该明
白,形势对他十分不利,为什么不肯借机遁去?刚才,他要退走,我们截下他的机会不大,
这区区一座宅,他岂会舍不得呢?”
“田少兄有何高见?”吴一谔道:“常奇宁作困兽之斗,却不肯离此而去?”
“大隐于市!常奇把手中精锐,集于庐州城中,借沙九的身份关系,做为掩护。”田长
青道:“大出了搜捕铁骑的意料之外,又能约束手下,一年多风声不泄,确是一位高明人
物!临危不退,想是有所仗恃,在花园布下陷阶邪术,亦可能大援在外,三、五日就会赶
来?”
大援在外,这句话,使得小方和程姑娘频频颔首,他们也想到后花园中有弄邪、布险,
却未想到还有后援。
“连吴某也几乎被他骗过了?田少兄的推断,虽不中亦不远矣!唯一的修正是,后援在
内。后花园中,藏的有十万甲兵……”
“那是说!”程小蝶道:“他的练法,已可在近日中派上用场了。”
“常奇为人,向极自私!”吴一谔道:“他能舍弃白莲教主,自行逃命,是一个不折不
扣的怕死人物!除非七成以上的把握,绝不行险。
我依据他的言行推断,他的练法成期,可能在半月之内,现在看来,可能就在一两天
中,唉!你们选择的发动日期,正是紧要关头,这也是徼天之幸,千万黎民,逃过了一场兵
连祸结的灾难。”
程小蝶吃了一惊,道:“如此说来,只要他能撑过一两天,我们就无法奈何他了?”
“不要低估常奇!”吴一谔道:“一旦他练法成功,我们眼下之人,就很难逃脱他的毒
手。庐州自是首当其冲,很可能就是他再举反旗的根据地了。”
田长青站起身子,道:“现在应该发动了。”
吴一谔抬头看看天色,道:“急也不在一时!”目光一掠程小蝶道:“去见见郭总捕头
吧!要他把调集人马布署在沙宅四周,不用进入沙府助战。定然十分激烈、诡异,不宜人
多。”
他说得虽然含蓄,但在场之人,心中明白,武功稍差的人,进入花园,只有送死的份
了。
程小蝶起身说道:“好!我这就去。小文、小雅,我们走吧!”
小文、小雅自知本身武功,尚在起步,留下来,只是累赘。站起身子,对群豪躬身一
礼,随着程小蝶向外行去。
田长青正要阿横、阿保,护送三人,吴先生已站了起来,道:“我送他们一程!”一面
低声对田长青道:“飞轮三太保,如若无法为我们所用,就废了他们的武功!我们虽然精
锐,但人数太少,通知你那两位红粉好友,要她们尽量下手,先消除一部敌人的实力。”
田长青点点头。
吴一谔、程小蝶重回到“迎香阁”时,天色已近五更。
沙九一家人早已惊醒,聚集一处,连灯火也不敢点起来,事情发展得凶险万分,一家人
只能坐待情势变化。
好在,沙九这只老狐狸和常奇早有约定,双方的住所,划分得很清楚,尚能保持个乱中
有序的局面。
常奇的十三太保,已去其八,神刀三太保失陷在田园中,早已被田长青废去武功。飞轮
三太保躺在“迎香阁”中,也成了废人。
苗兰、花芳临阵倒戈,反成了常奇最大的祸害。各处伏兵、杀手,全毁在了二女手中,
现在仍然惜夜色掩护,驱施毒蛇、飞蝗,向花园中的巡守白莲教弟子施袭。
追随常奇撤入花园中的,只有神剑三太保,和善施毒药暗器的天蝎手林立、飞砂手梁
成。两人花了半年时间,训练出三十六个施放毒针、匣弩的弟子,全死在飞蝗和毒蛇口中,
连一点威力也没有发挥出来。
常奇十分恼恨两人无用,但他是大奸大恶的人,忍下去没有发作,反而把两人招入花园
之中。
这样的两个善施毒药暗器的人物,在目前情势中,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常奇把他们安
置在大厅中,以免被毒物暗袭所伤。
扼守在花园中的人,是常奇真正的弟子、心腹,人数亦有三十六人之多,平日里分三班
护守法坛,每班有十二个人,加上坐镇法坛的二法师清风道人,五位太保,总共还有四十三
人之众。
法坛设在花园地下密室之中。
至于另外数十位收罗而来的江湖人物,及数十位男女弟子,全都被拒入花园,不是死伤
于毒蛇、飞蝗之口,就是乘机逃出了沙府而去。
最使常奇恼火的是苗兰、花芳的毒物,一直不停地暗袭,使派守在四合院外的弟子,又
被伤了七个人。
常奇恨二女咬牙切齿,但他竟还是忍了下来,干脆把所有的人手,撤入四合院中,闭上
门窗,以拒毒物,室中燃起灯火,窗口以棉被遮掩,却又故意留下一些空隙,诱入毒物。
这方法十分有效,侵入室中的飞蝗、毒蛇,在灯光耀照下,无所遁形,被弄死了不少。
苗兰、花芳发觉了毒物损伤众多,只好停下攻击,退入“迎香阁”中。
看二女懊恼神色,田长青已知遇上了挫折,微微一笑,道:“常奇想出来对付你们的办
法了?”
“是!”苗兰道:“他们已撤入室内,闭上门窗,诱伤了我们不少毒物!”
“我已失一半飞蝗,它们利齿伤人!”花芳道:“却无法刀枪不入。”
“两位姑娘是今夜之战中,最大的功臣!”吴一谔道:“埋伏在沙府中的暗器杀手,全
都伤在了两位手中……”
“如非两位姊姊出手援助!”程小蝶接道:“我们不会如此顺利地把常奇逐入花园之
中。而且,也将伤亡累累,说不定全军覆没了。”
“不错!”小方道:“我们也不是刀枪不入啊!毒针、匣弩,矢如骤雨,在下就应付不
了。”
“苗兰、花芳,我们真的感谢你们!”田长青道:“两位已帮我们清除最难应付的敌
人,使得多年心血培养之物,伤损过半,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们就要展开火攻,余下的事
由我们接手啦!”
苗兰忖道:“我的毒蛇,花芳的吸血飞蝗,都怕大火,你们要用火攻,我想帮也无法
帮。”点点头,道:“我们巡守四周,不让他们逃走就是。”
“应该开始了!”吴一谔道:“郭总捕已开始布置,琴、棋、书、画,早已待命行动,
田少兄就下令吧!”
“阿横、阿保!要他们开始吧。”
一声令下,立刻焰花连绵飞出,百数十道火花,一齐射入了后花园中。
这些攻势,和上次不同,焰火集中一定的位置,再加投了油侵的棉花火球。片刻之间,
就引起熊熊的大火,连还在开花的秋菊、花树,也引燃起来。火光烛空,照亮了半边天空,
炙热之气,一阵阵的冲入了迎香阁来。
好一场声势惊人的大火。
幸好沙宅四周,人家不多,早已被郭宝元疏散开去。花园和园外有一道围墙阻绝,火势
虽烈,还未波及到花园之处。
一刻工夫之后,郭宝元带着一百名兵通捕快,进入了沙府,提了火叉水桶,把火势阻集
于花园之内。
“迎香阁”外的荷池,积水不少,又近在咫尺,方便了不少。
一座三、四亩地的大花园,已完全被大火笼罩,如非有避火之外,只是这一阵凶猛的大
火,就能把花园夷为平地,人物尽化乌有。
凝神而听,也可以感觉到花园中有扑阻火势的举动,但却无惊叫哀嚎声音传出来。
常奇果然是早已有备,似是没有人被大火烧死。
“看起来!他们避火的设施,相当完备。”田长青道:“似是无法用火烧,逼他们放下
兵刃投降了。”
吴一谔道:“不错!很难免一场恶战。半个时辰之后,让他停止火攻,咱们兵分三路冲
进去,搜觅敌踪,寻找法坛。程姑娘和吴某一路。”
田长青道:“阿横、阿保,你们追随方怀冰,成为一路!”
“主人呢?”阿横道。
“我带琴、棋、书、画四女一路。”田长青道:“郭总捕头和苗兰、花芳,在花园外面
截击敌人。”
小方笑道:“就算他们没有烧死,也被浓烟呛得差不多了。只不知常奇,会否施展邪
术,一旦施展,那就不易应付了。”
“名义上虽分三路攻入,但彼此之间,距离不可拉得太远,保持着目光可及的距离,以
便能彼此相互接应,随时移转敌手,以便调整应敌的方法。”
郭宝元拿出六个竹筒,道:“筒中是黑狗血,请诸位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好极了!世间真有邪术,也许真有破解之法!”小方当先取了两筒。
程小蝶也取了两筒,琴、棋二女不待吩咐,各取一筒,握在手中。
吴一谔笑道:“也许真会有用,尤其是进入法坛之后,小蝶,我们先走!”
大袖一挥,飘然而起,飞入了围墙。
程小蝶紧随而入。
小方、阿横、阿保,紧随着飞入围墙。
田长青默运内功,劈出一掌。
大龙真气化成了一股强猛绝伦的掌力,竟把围墙撞出了一个缺口,回顾了苗兰、花芳一
眼,道:“两位请辅佐郭总捕头,应付逃出园外的人,尤其是大法师常奇,不要强行阻拦,
但不能失去他的行踪。”
二女点点头,看了郭宝元一眼。
郭宝元阅历是何等丰富,立刻抱拳一礼,道:“仗凭两位姑娘!”
二女相视一笑,道:“郭总捕不用客气!”
她们心中哪会把郭宝元看在眼里,所谓辅佐,就是听命行事,但又不便不听田长青的,
只好点头,答应得很勉强。
但郭宝元这抱拳一礼,化去了二女心结。
田长青回顾郭宝元,低声道:“郭兄关照!”
“田公子但有所命,郭某无不全力以赴。”
听起来!似乎有点答非所问,但说的有心,听的有意。
田长青武功卓绝,但身份一旦摆明了,可是皇上钦命捉拿的要犯啊!
郭宝元是捕头,专责捉拿要犯的人,自己应付不了,可以向上级报啊!朝廷一声令下,
会聚集全国的捕快精锐,追捕他们。
琴、棋、书、画四婢,拥着田长青行入了花园中。
四婢都亮了兵刃,田长青也拨出了三棱剑。
他技艺精湛,但却也不轻估敌人。
花园中的火势,已消退很多,花树被烧光了,四合院也被烧得十毁六七。但还保住了一
个架子,常奇等扑救能力,却也令人佩服。
吴先生、程小蝶守在宅子南首,小方和阿横、阿保守在北面。
吴一谔挥挥手,道:“田少兄、方少兄,我们三个先进去,余下的请暂在外面候命,防
他们向外突围。”
阿横、阿保,一向是急先锋,要他们守在门外,甚是不以为然。但田长青指点,两人只
好从命。
吴先生当先向四合院中行去,步履从容,大摇大摆而入,手中也无兵刃。
小方不敢托大,右手取出寒玉尺,左手还握着一支竹筒。
他是非常杰出的年轻高手,但自知比起田长青,有所不及,吴先生就更难测高深了。
急行两步,和田长青一左一右的追随吴一谔的身后,保持了两步的距离。
卧龙生《女捕头》
第十七回 赴约涉险
此时,天已黎明,景物隐隐可见。
一进厅门,迎面飞来了一蓬细如牛毛的毒针。
是天蝎手林立的蝎尾针。
他隐在大厅一角,早已蓄势戒备。
这一把蝎尾针,至少有百支以上,有如一团烟般飞了过来。
田长青、小方,都为吴一谔担心,如此近的距离,如此众多的毒针,两人手中有兵刃,
可也没有把握能全数击落。
这时刻,就看出吴一谔的真本领了,只见他双袖急劲地挥出,身前尺许处,似是突然多
了一扇墙壁,数百支蝎尾针,竟难越雷池一步,全部被挡落身前。
是的!玄门太乙神功,有如铜墙铁壁般,连一支毒针也未透入。
小方暗道:“果然是神乎奇技的高人。看来!我的寒冰掌,也难伤得了他。”
心念转动之间,另一片数尺方圆的黑色烟雾,又急劲地袭了过来。
飞砂手梁成的毒砂出手了。
挟带着腥风的毒砂,飞卷而至。
吴一谔冷冷说道:
“好歹毒的暗器,不能留下你们为祸人间了。”
大袖挥出,一片罡风,击落毒砂。
田长青一记劈空掌,打了过去,含着大龙真气的掌力,遥击向丈余外的飞砂手梁成,活
活把梁成打的七窃涌血,倒地而毙。
小方的寒掌,也劈了出去,他担心功力难以及达,疾快地向前行了三步。一道冷凤,直
飞而出。
天蝎手林立,第二把蝎尾针,尚未出手,只觉寒气罩身,人已晕死过去。
吴一谔回顾了两人一眼,笑道:“好功力。”
田长青笑道:“老前辈认为不能留下他们为祸人间,晚进是奉命行凶。”
“是啊!长者命,不可违!”小方接道:“只是太便宜他们了!”
吴一谔微微一笑,道:
“现在,他们大概不会和我们正面动手了。他们已躲入密室中,以防守为主。”
田长青叹息一声,道:“前辈果然有先见之明,如若阿横、阿保抢先而入,这一片毒
针、毒砂,可能要他们见不到今天的日出了。”
“田少兄的属下,都有相当高明的武功!”吴一谔道:
“对阵搏杀,他们都是勇将。但常奇的鬼城伎俩,就叫人防不胜防了,非两人这等杰出
成就的高手,就很难应付了。”
“其实,晚进一直在想!”田长青道:“刚才,如是晚进首当其冲,只怕是很难应付下
来!三、五支毒针,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