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言公子有什么高见发表?”
小雅刻意的修饰一番,才让人把素喜带入了雅室之中,绣廉低垂,红烛高烧,红漆小方
桌上,早已摆好了四样精致的佳肴,一壶烈酒,两幅小巧的白银筷子。
有些精心设计的摆设,就能让人生出强烈的反应,素喜看看佳肴美酒,目光才落到小雅
的身上。
一件蓝缎子束腰短衫,绣花垂地的大罗裙,掩住了双足,但也更突显蜂腰秀肩的窈窕身
材,两条油光的大辫子,分垂双肩,脸上薄施脂粉,看上去十分地素美动人。
小雅姑娘本就美,是那种浓装淡抹总相宜的美人胚子。
素喜有点惊艳了,双目凝注在小雅身上,打量了好一阵,道:“你是谁?找我来干什
么?”
“陪我喝酒。”
小雅看清楚了素喜之后,暗道:张班头有一点言过其实,害得我薄施脂粉细梳装,准备
秀色争短长!
敢情,自负有点才貌的女孩,除了斗智谋,斗武功之外。也很注重斗美丽。
本来嘛!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我只是一个囚犯,身份低微的丫头。”素喜道:“你能在刑部中如此作为,定然很有
权势!”
“倒也不错,所以才能把你请出来,陪我喝酒,请坐吧!”小雅道:“主、客,只有我
们两个人。”提起酒壶,斟满了两双酒杯。
“莲花白,是烈酒?”素喜道:“如此对一个囚犯体恤,必有要求,姑娘请问吧!我能
回答的,不会推辞。”
“不忙,不忙,我先敬一杯!”小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纤纤玉手,樱桃口,一口吞下了一杯烈牺,颇有女中丈夫气慨。
素喜缓缓端起杯,就唇口,乖乖,也干了。
她举止轻巧,但喝酒的能耐、豪气,绝不在小雅之下。
小雅呆了一呆,道:“好酒量!”双目又盯注在素喜的脸上。
“言大人喜欢好玉,也爱喝几杯,最爱喝莲花白,婢子跟着他,也就练出了喝烈酒的本
领。”
这是自己找上正题了,用不着主人费心机。
小雅笑一笑道:“痛快,谁说红粉不英雄?坐,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晚咱们要喝一个不
醉不归。”
心中却是暗暗忖道:不简单啊!这丫头似是见过世面,经过风浪的人物,别要偷鸡不着
蚀把米,栽倒在她的手里!“言大人的酒量很好……”
“不好!”素喜打断了小雅的话,接道:“三杯之量,再多喝,就胡说八道了。”“酒
后有德也!”
小雅已感觉到,人家已准备好自行招认,但胸有成竹,必作保留,小雅希望素喜借酒
意,说出一些真正的秘密,所以用词很小心,不愿词锋尖锐,伤害到素喜。
“酒后有德的男人,我没见过啊!”素喜提过酒壶,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去。
她接道:“平心而论,言大人不能算好色的人,只是他吃我的机会太多了,一天能过,
十天也好过,但一年多,就不容易逃过去了。
半年前,他喝了酒,有点醉意,就在书房里,吃了我,事实上,我也早有了心理准备,
夜夜陪着他赏玉侍酒,能够逃得了吗?他能摆了我半年,食指不动,也算是不容易了。”
小雅道:“你有过什么打算?准备作小,还是求他放了你?”
“没有打算过,小时候,我妈替我排八字,说我命里犯桃花。”素喜道:“就女人命理
而言,是不能从一而终,卖入言家作丫头,又被言夫人挑到身边侍候,这命运早已注定了,
所以我没有哭过,也没打算过借机会讹诈一下言大人。
事实上,他非常庞爱我,只要我撒撒娇,敲他一笔银子,并非难事,但我从没有这样想
过,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
“言大人快五十了吧!”小雅道:“哪里可爱呢?”
“言大人今年四十七岁,我才十九岁。”素喜道:“论年纪他似乎是大了一些,但言大
人另有他可爱的地方,他的死,我心最苦,但我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小雅暗暗吁了一口气,忖道:这丫头能言善道,条理分明,不能被她蒙住了。
心里盘算,人却笑一笑,道:“言大人哪里可爱呢?”
“学问。”素喜道:“尤其是玉石方面的知识,真是渊博啊,一般人纵然读过万卷书,
也没法到达他那种境界,同样是一块美玉,别人只知道它的成色好,硬度强,却不知道它还
有别的作用?但言大人知道。”
小雅有些吃惊了,这种意外的收获,使她对素喜要另作估算,不禁又看了素喜一眼。
这一看,又是一惊,几杯烈酒下肚,素喜的人完全变了,只见她脸泛桃红,浮动着一种
媚态,媚得人想伸手去把她抱入怀中。
小雅是女人,就有这种感觉、冲动,如果是男人,绝对难逃这一道色欲之关。
这么一个天生妖媚的女人,摆在了言侍郎的身侧,伸手可及,张臂能抱,要他声色不
动,岂非缘木求鱼。
小雅相信了,言侍郎确非好色之徒!
“素喜姑娘,也学会了一些识工的本领了?”小雅尽量使心情不波,语气平静地说。
“时间太短了,只学会了一些皮毛。”素喜道:“倒是听他谈起过一些玉中奇珍。”
“例如呢?”小雅道:“言大人收藏了千件以上的珍贵玉器,应该有几件稀世之宝
了?”
“听他提过一两件。”素喜道:“有一块移墨玉,能使墨渍消失,不伤绢料、纸张。”
“好宝玉,不知它现在何处?”小雅道:“可是言大人收藏之物?”
“我只是听他说过,没有见过。”素喜道:“不过,移墨玉已被言大人收藏起来,绝不
会错。”
小雅提起酒壶,斟了两杯酒,又吃了几口菜,笑道:“还有吗?如闻仙乐,如归故乡,
听得令人神往啊!”
素喜道:“还有一件避毒玉,色如泼墨,寒透肌肤,能避毒,也能吸毒,听说是人间至
宝,可惜,我也没见过。”
但小雅见过了,不是那双异色蟾蜍吗?就放在言府库房的木架上,那里存放着千件以上
的珍贵玉器。
这个讯息,使得小雅有着很难抑制的激动,连续换了两口长气,吃了两口菜,喝了一大
杯莲花白,才稳住了震动的心情。
不是吗?武林中人,梦寐难求的避毒蟾蜍,竟然在一个不会武功,和武林中人全然无关
的官员手中,也不知他收藏了多久的时间?
看到了,也摸过了,总捕头还把它拿在手中把玩了很久,却不知道是价值连城的避毒蟾
蜍!
还会有些什么呢?言侍郎究竟收藏了多少名玉?
素喜干了面前酒杯,道:“可惜呀!可惜,姑娘也是女儿身。”
看着素喜动人的妖娆媚态,小雅怦然心动的笑一笑,道:“如果我是男人呢?”
“我会忍不住投怀送抱。”素喜道:“言大人生前赞过我一句话。”
“说你什么?”小雅道:“是否又是一件惊人的奇玉珍品?还是说的是人?”
素喜理一理散发,笑道:“我不是人间的美女。”
小雅忖道:这倒是说的实话,你只能算是一个满讨人喜欢的女孩子,说你是美女?就有
些言过其实了,小文和我,都比你长得好看,就别说天仙化人的总捕头了。
“但说我是天生媚骨的女人,只可惜我的双颊上颧骨高了一些!”素喜道:“掩去了天
赋媚态,必需要借酒力才能稍作发挥,但如经过改造,那就完全不同了。”
“倒也不错。”小雅道:你几杯烈酒下肚,脸上娇媚横生,春情荡漾,能逃过这个情关
的男人,大概不多!”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改造?怎么个改造呢?天生父母养的,难道去换个脑袋?”
“换个脑袋,就没有媚骨了。”素喜道:“言大人说的话,都已成明日黄花,不说也
罢!”
小雅道:“说出来,听听何妨?天生媚骨的女人。又能怎样?”
“那是万中无一的奇骨,它会使男人淘醉。众生倾倒!”素喜道:“只要我改过面相,
就会千娇百媚随着来,一颦一笑,都将会令人疯狂。”
“听一听就让人醉了!”小雅道:“任何一个女人,也受不住这种诱惑,言侍郎可真会
欺骗女人。”
心里却暗暗骂道:胡说八道啊!人世间那会有这种事情?动个易容手术,就会改变命
运,让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
素喜道:“那是大手术,不但要忍受很大的痛苦,也冒着很大的危险,当然,还得有一
位手术精湛的大夫操刀。这位大夫,并不难找,而且他就在北京城中。”
小雅听得心中冒上来一股寒意道:“看来你很想试试这个变人形貌的手术?”
“当然想,虽然要忍受极大的痛苦,冒着生死的凶险,但想想看,一旦改造成功,成为
倾倒众生的美女,那份满足和快乐,身为女人,有什么能够取代呢?”素喜神驰回忆,无限
向往地说。
她又道:“此情已然成追忆!言大人死了,这一切都成过眼云烟的笑话。”
小雅微微一笑,带点讽刺的意味说道:“如果,你当时就要求言大人早动手术,也许,
现在已经是媚骨暴露,男人疯狂争相拜识的美女了!”
“不是美,是媚。”素喜道:“美如天仙,人间绝色,也许能令人赞叹宠爱,但不会使
人疯狂,但媚字则不然了,它使人心生爱恋,不惜生死要一亲芳泽……”
小雅道:“高明啊!你还知道真多呀,我得甘拜下风。”
“蓬门碧玉农家女,那知茅屋育佳丽,这些话都是言大人生前说的。”素喜道:“我能
奉告的,只有这么多了,送我回到监房去吧!”说走就走,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不用急啊!说的传神极了。”小雅的身躯一晃,拦在了雅室门口:“我听得心神向
往,连正经事也忘记谈了。”
素喜道:“还未说入正题啊?可是我已经尽吐所知了。”
“这些都是闲话,无助案情。”小雅道:“你只要据实回答我的问话就行了。”
变脸了,摆出了女捕快的面孔。
素喜点点头,退回到原位坐下,不知是要冲淡心中的紧张,还是酒瘾难熬?抓过酒壶,
一口气连喝了三杯酒。
小雅道:“话接前情,言大人喜欢你酒后的娇媚,大夫就在京城,为什么不让你早些易
容,是不是心存怜惜?怕你受到了伤害!”素喜道:“你真想知道?这和案情何关?”
“你据实回答就好。”小雅道:“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而且我可以答应你,以后每
天供应莲花白烈酒一斤。”
“我可以说,但你未必会懂。”素喜道:“我也是问了半个月,才问明白言大人学问之
博,已到了学究天人的境界,只可惜,死于人暗算之下,不但使我的美梦成空,也是人间的
一大损失,再给他几年时间,我相信他真的会找出延人寿命的药物……
小雅道:“素喜!言侍郎被人谋杀了,带着他卓然有成的知识,抱恨泉下,也自给你一
廉幽梦,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替他报仇,找出凶手,对不对?”
素喜点点头。
“你是他最亲近的人,能不能提出几个有嫌疑的人,当然要说出他们的身份姓名,就算
你报偿言大人对你的知遇恩情,也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呀!”小雅道。
“太高估我了,说穿了我只是言大人身边的丫头!”素喜道:“他如果说一句要我上
床,我哪里敢不听从,只不过他是个读书人,举止文雅一些,我能听到的,也都是他自己想
说的话。
他从未和我说起过他的朋友,我不能问,也不敢问,因为我只能作一个乖巧的听众,我
这丫头的身份,不是他论事、谈心的对象。”
回答的曲折有致,但却是全无内容。小雅立刻火冒三丈,忖道:滑头得很啊?看来,不
能再对她客气了。
脸色一变,似想发作,但却又突然放下脸,笑道:“说的也是,身份悬殊嘛!他不说,
你就不好问了,今先回监房中委屈一下,过几天,我想法子,把你安排个雅房独居,咱们说
得投机,一见如故啊!”
双手互击两掌,两个佩刀的捕快,行入了雅室,带走了素喜。
素喜很沉着,点头笑一笑,随着捕快离去,未发一言。
小雅掩上房门,程小蝶和郭宝元已由暗室中转了出来。原来,这是一间经过特别布置的
雅室。
卧龙生《女捕头》玉掌青苗
第 三 回 潜伏牢房
“总捕头,素喜刁得很,我几乎被她蒙过去了。”小雅道:“为什么不让她吃点苦头
呢?”
原来,隐在内室的程小蝶施传音之术,阻止了小雅姑娘的发作。
程小蝶道:“你和她相对而坐,看得清楚,你说她会不会武功?”
小雅呆了一呆,道:“小婢瞧不出来,姑娘可有发现?”
程小蝶摇摇头,道:“我也看不出来,所以才可怕呀?但她应对的从容流畅,似是早已
有了成算,一个侍候人的丫头,怎会有此气势,尤其是临去时那份沉着,完全没有把你放在
眼中。”
小雅沉吟了一阵,点点头,道:“对!她心中全无畏惧,应付审讯,似是和朋友叙旧谈
心一般。”
“但她还是泄漏了很多秘密!”郭宝元道:“至少,我们知道了避毒蟾蜍和移墨玉,收
藏在那些玉器之中。”
程小蝶一皱眉头,欲言又止。
但小雅看出来了,低声沉道:“姑娘可是有所怀疑!”
“希望赏玉大会上,能够鉴识出来。”程小蝶道:“如若素喜说的真话,用心何在
呢?”
“也不像全是假话。”郭宝元道:“她透露出言大人的识玉才识,就不是全无了解的人
编得出来。”
“对!她透露出了言侍郎召来杀身之祸的原因。”程小蝶道:“他得了一块青苗玉也知
道了它的珍贵之处,别人既怕他追查失物,又怕泄漏了青苗玉秘密,只好杀了他。”
“姑娘,素喜她目的呢?”小雅道:“她在帮助谁?名为丫头,实已为言大人的侍妾,
难道她没有一点情意,还有她说的那段鬼话,什么生具媚骨,万中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