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武功精湛,机智过人。
张重的武功不够札实、精湛,但自信应付事件的机智,却有过人之处。
张重也暗中下了决心,要用番苦功,使已学得的武功,能得落实。
小雅回到宿住闺房,小文果然未归,总捕头程小蝶也未回来。
这一日夜间,小雅自觉侦察良久,但必须要布线撒网,才能调出更重要的人物。
但小雅想不通程小蝶为什么乃未回到刑部,是否遇上凶险?小文安危就更可虑,她负责
监视素喜,但素喜却乘夜摸到白云观后山和土狼打了一架,由敌对之势,转成了雇佣伙伴,
小文却形踪不见,是不是被素喜坑陷了?
明日的赏玉大会,后天的群雄会宴,都是大事,程小蝶不能亲临主持,一旦出事,郭宝
元和自己,都无法负起这个责任,想到此处,哪里还有睡意?
索性跑到程小蝶的公事房中,燃起灯火,对灯独坐。
心中暗作盘算,天亮后,总捕头还不回来,只好走一趟大通镖局,打听程小蝶的下
落……
正在心念转动之间,木门呀然而开,程小蝶和小文先后行了进来。
小雅一跳而起,迎了上去,道:“姑娘,急死小婢了,平常日子里,我自觉满有主见,
有多少事,都能从容应付。
但真正遇上了大事,却如爬上了热锅的蚂蚁,上下无个落脚处,不成啊!马前先行官,
就是做不成统军的主帅。”
程小蝶笑一笑,道:“看情形,你有了不少的收获?”
“是!小雅有很多事要向小姐报告,但副总捕头安排的赏玉大会最为紧急,紧接着是后
天中午群雄大会,郭副总捕头心中的焦急,绝不在小婢之下。”“还算回来得及时,差一点
被他设计的牢笼困住了。”程小蝶道:“赏玉大会,几时开始?”
“明天上午。”小雅道:“一千多件玉器中珍品不少,要保护一件不受折损,实也不太
容易,人性贪卑,就算那些鉴赏名家、古器店的老板,也可能为之心动,这一点姑娘要早作
预防。”
“不论敌势如何强大,但他不到迫不得已,还不愿和刑部公开作对。”程小蝶道。
“明天赏玉大会中,如若戒备太过森严,会破坏大会上的轻松气氛,引不出真知卓见,
所以要外松内紧,选一些精明的捕快,扮作送茶上酒的伙计。把所有玉器分成十组。
每组有两个人负责管理,但都要穿上店伙计的衣服,件数、形状,列案登记,总案目,
交我保管,如有遗失,负责管理的人,负重要责任,你和小文易装巡视全场,暗中监视全
场。”
“主帅就是主帅,重重难题,都被小姐一语道破,条理分明,迎刃而解,我这就去转告
副总捕头。”
小雅转过身,郭宝元已推门而入,道:“在下看到灯火,就赶来待命,不劳小雅姑娘的
移步了。”
小雅笑一笑,道:“我们感觉的各种难题,姑娘都解决了。”
郭宝元道:“总捕头吩咐的事,在下这就命人即刻准备,天亮之前,也应该完成了。”
“郭叔、小雅、小文,搜集了不少的消息,还要借重郭叔的江湖历练,指点指点。”程
小蝶道。
小雅说明了这一日夜的耳闻目睹,最重要的归纳了两点出来,五狼人受雇杀人,要杀什
么人?素喜能和五狼人勾通雇用,又能自作主张拿出十万两银子,证明了她是位大将人物,
她又代表了哪个组合?
大家心中都可能有个底子,但没有人作出结论。
小文打量了小雅一阵,脸上是一片敬佩之色。
她道:“小雅,你能如此改变形貌,勿怪收获良多,我实在有所不及,素喜和土狼之
战,我也隐伏在竹林一侧,素喜固然是早知道了,但也没有瞒过青狼,这说明了五狼人武功
造诣上,相当的不错,但我也追丢了素喜。”
“是不是丫头的轻功高绝,我们有所不及?”
“倒也不是,小雅,不要灭自己的威风。”小文道:“素喜武功不错,但我们在伯、仲
之间,她试过甩掉我,引我到城郊,比试了近一个时辰的轻功,但我始终保持二丈左右的距
离。
她借了我的宝剑,和我相约,先找出要杀她的主脑人物、她对天立誓,绝非杀死言传郎
的凶手,所以,她没有犯罪。
但她能和土狼一战中,收雇五狼为其杀手,倒是出了我意料之外,这说明她的心计比我
精明深沉,摆脱了我的原因,是她有人协助,阻拦了我的去路,让她逃脱……”
“你们的收获都很大。”程小蝶道。
“最大的收获,是把千头万绪的线索,理成了两条主线,而且,也给了我们追查的方
向,上林画苑有问题,只不过,还无法料定是否牵涉到三个画师身上?
案情起源于杀官、夺宝,事实上,牵涉了两个力量强大的组合斗争,重点集中在青苗玉
上,它绝不是只供赏玉玩的东西。
放长线钓大鱼,先让他们两大组合斗上一阵,我相信他们要杀的人,还不会是我们刑部
中人,因为,到目前为上,还涉入不深。
他们设下对付我的陷阱,只围困住我,没有取我性命的安排,当可为证,这几天咱们乐
得放手,举行过赏玉大会,群雄会宴之后,再集中力量对付他们,二选其一,助一方,打击
一方,以便个个击破。”
“好办法。”郭宝元道:“求功不能心切,一切依照总捕头预定的计划行事,我先去安
排好明日的赏玉大会。”
程小蝶道:“大通镖局的总镖头谭文远,先我涉险,不幸受伤。”
“很重吗?”小雅道:“大通镖局几个重要镖师也都出动了,但愿陈老板未受伤害,他
似是知道不少的片段内情,是个重要人证线索。”
“谭文远伤得不轻,看样子,要十天半月休养才能复原。”程小蝶道:“先让陈老板住
刑部中,好好休息一阵,你们两个也去睡吧!明天,还要全力照顾那珍贵的玉器。”
赏玉大会,就设在言侍郎的府中。
受到邀约的人,并非很多,程小蝶以刑部总捕头的署名,发出四十八张请帖,也来了四
十八位客人。
四十八个人,都和玉器古玩有关。
不是玉器古玩店的老板,就是评鉴书画玉器的名家。
程小蝶下令在言府的庭院中,搭起芦棚,一千多件玉器,全都移在芦棚下的木案上,排
列得整齐有序。
四十八位客人,却动员了近百名捕快,但穿着捕快衣服的,只有八个人,他们分守在芦
棚四周,倒是一个个面肃冷厉,抱刀肃立。
有一种戒备森严的感觉,但人数很少,就不至破坏场中的气氛。
二十四个穿着蓝布衫裤,头戴瓜皮小帽的年轻伙计,分守十二个陈列玉品木桌旁,笑脸
迎人,一点也看不出是捕快装扮,郭宝元化了不少心血训练他们。
十二个侍客童子,一色青绸长衫,捧着木盘分送茶水。
最妙的是有四十八位扮作客人的捕快,一个盯一个的跟在四十八名客人身边,鉴赏各种
玉器,暗里监视,却也装扮的不着痕迹。
小文、小雅,穿着鲜绿色的衫裙,像二只依人小鸟,飞舞全场,两人的美丽、亲切、燕
语、莺声,活泼了全场生机,也引发出各人的高论。
程小蝶陪着两位鉴赏玉器名家,常香亭、罗田成,希望能借重他们渊博的知识,识辨出
这一千多件玉器中,有多少件稀世奇珍。
这些玉器,件件都算是玉中极品,引得懂得玉器的掌柜、老板们,全心投入。
常香亭、罗四成,缓步绕案而行,频频点头,表示每件玉品,都有着相当的价值,但他
们并未动手触摸、取阅,或停下来仔细的查看。
程小蝶把两件形如石块,颜色土黄,未经雕琢之物,放在第三张木案上,因为,实在看
不出它的可爱所在,弃之道旁,也未必有人捡它。
但言侍郎是识玉大行家,绝不会收藏没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把它放在第三张木案上,
是因为那里光线明亮。
程小蝶把这些玉器移放庭院芦棚之中,也是怕在房中灯火之下,难以看出真色,让人忽
略过去。
这是程小蝶去了一趟万宝斋,学到一些知识,夜不观色,大白天阳光之下,才能一眼辨
认出宝玉奇珍。
果然,常香亭、罗四成在第三张木案前停了下来。
翠色悦目,晶莹透明的美玉,并没有吸引他们,倒是两块色如黄土的石块,吸引了两人
的目光。
这两位誉满京畿的名家,未为万宝斋罗致,是能以自己的识见,不受约束,自由发表意
见的人。
事实上,十几个玉器古玩店的老板,都跟在两人身后,两人已停下脚步,这些人立刻围
了上去。
“罗兄,两块土色玉,未经雕琢,却也摆在此地。”常香亭道:“罗兄有以教我吗?”
“常兄是考验兄弟了。”
罗四成冷笑一声,道:“玉中三奇,玉胆垫后,这两块玉,胆都重过十两以上,千两黄
金一钱玉胆,常兄,算算它值多少黄金呢?”
“罗兄果然高明。”
常香亭伸手出去,抚摸着一块土黄玉,道:“玉中三奇,今睹其一,诚毕生之大幸
也。”
程小蝶听到了如此贵重的价值,还真被吓了一跳,但可惜两个老夫子,都未说明它的贵
重之处何在?
“真是玉中胆哪?”
罗四成也伸出手去,取一置掌中把玩一阵。
他喃喃说道:“和典籍记载的一样,玉中之胆,其貌不扬。”
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回顾常香亭,四目互注,相视一笑,顿有认识三十年,今日始相知
的感觉。
“常老、罗老,小子是长福玉器店的东主李长福,由家父手中接下经营,亦有五年之
久,亦闻过玉胆之名,知道它很名贵,今日目睹玉胆,却是瞧不出它名贵之处何在?两位老
人家,能不能指点出来让长福一开茅塞。”
这也是跟随在身后十余位玉器老板心中所思。
常香亭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一方玉胆,能使方圆数丈的玉器,光泽明润,玉
胆最大的功能是养玉。”
“只此一项,就能值千金一钱吗?何况一钱的玉胆,又能什么用呢?以钱计价,必有所
值,两个老人家何不多明示一些?”李长福道。
“物逾其值,用在意外。”
罗四成淡淡一笑,道:“你老弟能够想到这一点、已非常人能及,不过,器有所量,才
有所限,有些事,不太了解的,也不用去勉强知道。”
李长福愣住了,羞红满脸,莫知所措。
读书人的老毛病,孤芳自赏,目中无人。
程小蝶心中冒火,忖道:学武人隐技自珍,留一手不肯传人,所以,兴盛一时的门派,
会日渐势微,学问好的人目无余子,也不肯授业解惑,开导晚进,所以,有很多真知灼见,
流于失传……。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玉胆以一钱份量计价?其用处也在这一钱的份量之上,两位
老前辈既已提示纲领,为什么又言不尽意呢?”
话虽说得很客气,但也隐隐间透出了责备之意。
“罗兄,也是一番好意。”
常香亭道:“有些事不便明说,因为它出于传言,以药方为例,经一番治疗见效的药
方,为之验方,才能传诸世面。
玉胆的名贵,一钱千金,但谁能真肯以千两黄金去买一钱玉胆呢?就算有人肯买,又敢
用它,那人亦必学问渊博,深得其妙,敢于行险一试,生死出于己之心愿,其责自负,和人
无关了。”
说了一番大道理,还是未把用处说出来。
幸好罗四成接了口,道:“赏玉大会,以论玉为主,逾其范围,就非本题了,老朽可以
畅所欲言,但却不能负其责。
总捕头一定要我说出,自当遵从,但赏玉大会中言,未经验证,当真不得,日后因此惹
出了什么麻烦,可和老朽无关。”
“两位老前辈对此陈列玉器,有何高见妙论,尽管畅所欲言,任何的后果、麻烦,刑部
总捕头一肩承担,小蝶言出至诚,可质天日。”程小蝶道。
“好!有了程总捕头这句话,老朽当可畅所欲言了。”
罗四成道:“传说玉胆另一功能,可养颜益寿,拔风固本,止血生肌,通经过脉,是配
制回生金丹的主药之一,至于还要配合些什么药物?就非老朽所知了。”
常香亭淡淡一笑,道:“瘫痪在床,寸步难行,以玉胆合药,可具神效,千两黄金一钱
胆,要看病倒的是什么人了?
不过,玉胆为玉中三奇之一,我活了六十年,也是第一次看到,它的名贵,是可遇不可
求,纵有如山金银,也无法买得玉胆。”
“原来如此!”李长福叹息一声。
程小蝶心中一动,付道:玉中三奇,青苗玉名列第一,玉胆垫后,这第二奇,是些什么
呢?
心中想到了,却未多问。
程小蝶也感觉到不宜多问了,因为,她已发觉,很多人的目光,投注在两块玉胆之上,
脸上是一片神往、贪婪之色,就不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卧龙生《女捕头》玉掌青苗
第 七 回 三狐娇客
罗四成、常香亭缓步而行,绕案走动,又在第七个木案前停了下来,四道目光盯住在一
个白色的玉镯上,凝视良久。
常香亭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取过玉镯,合在双掌之中,良久之后,才放回原处。
“常老,这玉镯可是温玉?”问话的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青丝夹袍,头戴黑色绒
帽。
“张东主好眼光。”
常香亭道:“是一件温玉制品!”
他似是不愿多言,应酬了一句,立刻闭口。
罗四成嘴巴闭得更紧,而且举步走向另一座木案去,咬紧了牙关不多口。
程小蝶暗中计数,这两大名家,至少已对五六件玉器,投注了特别关注的眼光。
走到最后一张木案上,常、罗两位老夫子,又停下了脚步,目光投注到黑如泼墨的三足
蟾蜍上。
此物之名贵,程小蝶已心有所知,倒有些担心人说出来了。
因为,程小蝶的心目中,避毒蟾蜍,才是江湖人物心中至宝,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