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升起了晶莹的星星,月华如水,山静林幽,偶尔几声虫悲鸳啼,平添旷野无限的幽深与冷清。给人一丝阴森与凄凉的感觉。
亦不知遇了多久,恨天终于从昏厥悠悠醒来,但觉浑身酥软乏力,有如虚脱,内腑的创痛却减轻了不少,体内真气如涛,沿四肢百骸,奇经八脉,绕大小周天循环流动,喉间干渴欲裂,几欲冒烟一般,犹疑是在阴间地府,受炼狱之苦。
深深的吸了口气,咬了咬舌尖,有一丝脆弱的疼痛,始相信自己任还活着,暗道一声“侥幸。”睁开了沉重的眼,月明疏星跃人眼帘,山幽林静,夜气清寒。
瞥见仇臣昏厥无知的躺在身畔,神色剧变,心中大惊,痛苦的轻呼一声“老伯。”泪潜然涌出,挣扎着坐起,伸手疾挥他鼻息。但觉呼吸若有若无,紊乱不堪,似己濒临死亡的边缘。暗呼一声:“不好,老伯硬中了多情老鬼两掌,内腑似碎,怕难以救治。”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泪如泉涌。
咬牙忍痛,含仇饮恨,噙泪探他胸部,尚有一丝温热,暗松了日气,也不顾自己的伤势,盘膝坐下,单掌贴在他百会穴,默提残余真气,自劳宫穴输出,注入他的体内,绕奇经八脉游走,直疗其受伤的内腑。
亦不知过了多久,恨天的头顶冒出了蒸蒸热气,汗水涔涔涌出,湿透了衣衫。仇臣的呼吸渐渐的加粗,脸上亦有了一丝淡淡的血气,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断断继继道:“少爷……少……爷,你……别……别顾我了……我内腑……己……己碎,活……活……不成……成……了,你……你要……保……重……重。”
话一出口,吐的喷出一口鲜血。喘息不已。恨天见仇臣酥醒,暗松了口气道:“老伯,你别说话,我一定设法治好你的伤。”
“没……投有救了。”仇臣喘息良久,无力的挥手道:“你听……听我说,我离死己不远,支持……不了多久。”说着剧咳不此,咯血如注。
恨天神色倏变,心中大惊,悲苦交集,泪如泉涌,深信仇臣所言不虚,内腑己碎,纵是华伦在世,扁鹊重生,大罗金仙下凡都无能为力。默默的点子点头,咬牙不语。
仇臣咯了一会儿血,呼吸顺畅不少,嘴角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喘息道;“少爷。你要好好的保重自己,从今以后,再没有人在暗中保护你。”
换了口气道:
“各大门派中人与天杀老怪的人各怀鬼胎,你不要轻信他们的话,一定要记住,免上他们的当。”
仇臣此言一出入恨天渐身暗震,心中明白了不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是唯一个真心帮助自己,多次以死相救,无怨无悔,一无所求之人,默默的流泪不语。
仇臣又喘息良久,无力的摸着恨天的手道:“你父母泉下有知,有你这个儿子还活着为他们报仇,亦该欣慰了。称别哭,要坚强的活着,报了仇,不忘去甘肃你父母的墓前添……添……咳,咳……”语音于此,又咯血不止。
恨天见状不禁心如刀绞,悲痛欲绝,紧紧的握着仇臣的手咬牙道:“老伯,我一定听你的话,你息一会吧。”说着又输出一股内力。
仇臣缓过一口气摇头道:
“少爷,你别插话,我己到回光返照的边缘,你切记要去为你父母添上一柱香,我无力替他们报仇,只有愧对他们了。”越说越急,“了”字出口,哇的喷出口鲜血,头一歪,缓缓的闭上双眸,断气身亡。
一世忠仆,侠义忠义,就此含恨九泉,恨天不禁痛呼一声,“老伯!”抱着仇臣的尸体悲痛欲绝,目流泪,大悲地衰,星凄月黯。
恨天紧紧的搂着仇臣的尸体,默默的流泪无言,仿佛连呼吸都亦在悲痛中窒息,思绪己在哀伤消失,脑海一片空白,竟连他的尸体僵硬都浑然无知。
时间在悲恸中流逝,星光在泪珠中闪烁。月几在悲哀中悄悄西移。
蓦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这小子受了重伤,又带着一个人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恨天乍闻之下浑身一震,清醒过来,暗呼一声,“多情鬼。”咬牙不语,游目四顾,见四周树林丛生,方才知道自己处在崇山之中。思绪疾转,暗忖:“我内创未愈,功力消耗不少,又带着老伯的尸体,此时不宜与他们交手,君子报仇……”意念至此,忽然听到风月婆的声音传来:“这小子今日不除,日后怕后患无穷。他的武功之高,眼下都似不在盟主之下,到时只怕纵是我们连手,也非其对手。”
多情鬼道:
“如仅对这小子,凭本盟的实力,要至他于死地倒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自道中人在暗中虎视眈眈,天杀老怪的后人也似欲趁机捣乱。”
二人说话间,渐渐远去,恨天心中暗震:“如此说来,老伯早巳发现了他们之间的阴谋,我得相机行事。”主意一定,钢牙一欠挫,横抱着仇臣的尸体与二人背道而驰。
恨天运足目力,寻径觅道,一路疾驰,并没有遇上飞天盟之人,暗自放心了不少。
天亮时分,驰出莽莽山脉,到了一个小湖泊边,四周芦苇丛生,湖水悠,绕于低丘小岛之间,平无人家住户,显得十分冷清与幽静,心中暗想:“总不能永久把老伯的尸体带在身畔,此处环境清幽,就安葬于此吧,”主意一定,游目四顾,见湖畔左侧有一棵五人合围大的古松,枝叶茂盛,倒映湖中,心中哀然一叹,横抱着仇臣的尸体疾步走过去。
将他放在松下,就在左侧选了平整之地,咬牙提气,用剑挖起坟墓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挖好,人己喘息不己,汗流泱背。
长长的吁了口气,放好剑,默默的注视着仇臣的尸体,喃喃自语道:“老伯,你就在此安处,以后小侄会来看你,”话一出口,难过的将他放入坑中,放平,暗运内气,用掌将两旁的泥上掩在他尸体。
恨天安葬好仇臣,人已疲惫不堪,内腑的伤已隐隐作痛,无力的坐在坟畔,黯然神呷,想起他再次以死相救,自己却难消心中疑虑,最后不幸惨死,泪不知不觉的涌出了眼帘。
一个“打不死”的人,最后还是死于仇人之手,这分痛与苦,悲与恨,直压得恨天伤心欲绝,痛不欲生,默然流泪。良久始咬牙强抑血仇苦恨,痛苦的摇了摇头,疲惫的站起身,游目四顾,太阳己探出了头,无言的普照大地。
山列湖幽,鸟语啾啾,似在哀悼一个忠义的灵魂,恨天心底哀然一叹,拭去眼角的泪痕,默默的仁立坟前,心苦无语。
一撮黄土,一缕孤魂,就这们埋葬着一个忠义无悔的人!天可堪悲。
终于恨天咬牙吐出了几个冰冷的字:
“老伯,你安息吧,此仇此恨,我恨天只要有一口气在,誓必雪仇。”话一出口,头一甩,乱发飘发,大踏步离去。
娇阳如火,湖风情爽。恨天沿着湖畔,觅径而行,却感觉不到一丝丝暖,仿佛心己冷,就连呼吸都是冰凉人肺。双眸中闪烁着怨恨而冰冷的寒芒;似欲透视人生的凄楚与命运的沧桑。
沿着湖畔,转过两座小丘,孤坟已沓。恨天唱然一叹,展开轻功,直朝湖外掠去。身形如电一连几闪,已掠过湖西,游目四顾,前面开阔一处,低丘小山,远处有炊烟袅袅,房舍星罗棋布,偶尔传来一两声鸡鸣犬吠。
换了一口气暗自寻思:
“我如今不知身在何处,又受伤不轻,得寻个地方疗伤,免得再次……”意念至此,忽然听到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响起。
乍闻之下一惊,循声望去,十丈外的古道上浓尘滚滚,一行人马疾驰而来,灵智一闪,暗禀:“难道是飞天盟中人在这一带寻找我,不好……”意念至此,暗忖一声,“先得避避他们。”主意一定,闪身掠入小径左侧的一棵浓荫树上。
恨天方匿好身形,随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响起,六七人己纵马驰到了湖边。齐勒缰绳,健马啼幸幸一阵嘶鸣,停止了前进。但见为首一个年约七旬,骨瘦如柴,目烁精光,身着华服的老者面然凝重道:“那小子也真厉害,重创多情二十-四刀手,在多情长老与风月长老、无情护法三大高手的围攻之下带伤抱着一个人走脱。”
恨天乍闻之下暗惊:
“果然是飞盟中人,飞天老儿如此兴师动众,怕是不容我活。”
思忖之际,—个神态威猛,满脸横肉,嘴巴奇大,双臂奇壮,年约四旬的彪悍大汉道:“明堂主,我就不信那小子有三头六臂,能在重伤之际带着一个跑出百米里,多情长老飞鸽传书,说有可能从映月湖这方向来,只怕有些多虑,”彪悍大汉此言一出,恨天暗自震惊:“多情老鬼好厉害,居然能算出我逃走的方向。”
“常大哥言虽有理,但长老之人也不无可能。”一个年约三旬,面晰白净,书生打扮,手执铜萧的中年接口道:“这一带是我们飞龙堂所辖范围,如那小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怕雄以向盟主交持,我们还是到湖边一带找找吧。”
为首老者点头道:
“成香主所言极是,即使寻不出半点蛛丝蚂迹,盟主怪罪下来,我们亦有所交待。”说话声中,众人纷纷下马,将马拴在小径两旁的树上,掠身朝湖对面而去。一阵猎猎的衣袂声暴响,己到了对面。
恨天背影目送七人消失,心中暗惊:
“他们此去,定会发现老伯的坟墓,然后追来,我此时内创未愈,不宜暴露身份,得尽快离开这里。”
主意一定,掠身下树,辨别了方向,直朝南面的小镇方向掠去。
恨天强忍伤痛,一路急行,走到小镇,但见街道上行人极多,来来往,其中不乏扎眼的江湖人物,心中暗禀:“莫非也是冲着我来的。”
想到此处,思绪疾转,见左侧有一家古老的客栈,大门上歪歪倒倒的写着“映月老店”四个大字。此时腹中饥肠辘辘,见店里顾客稀少,并无扎眼之人,缓步走了过去。
“珠儿,我们赶这么远的路了,肚子也饿了,用点膳再走吧。”恨天进入店中,方要了几样菜独自用膳,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身形一震,暗呼一声,“阿珠。”
循声望去,阿珠与晴儿背负长剑,娇喘吁吁的疾步走了进来。心中暗禀:“老伯说可儿们与白道中人各怀鬼胎,我不知该不该理珠儿与晴儿?”
恨天犯难发愁之际,晴儿眼尖,一眼就瞥见了他,芳心大喜,惊呼一声:“原来你在这里,并没有死,害得我家小姐差点自杀。”带着阿珠疾步走了过去。
恨天摇头苦笑道:
“晴儿,你们不陪小姐,来这里干什么?”
“找你呀,明知故问。”二人一左一右的坐在恨天身边。阿珠不高兴的撇着小嘴道:“姥姥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果然一点不错,若依我性儿,一剑杀了你。”
恨天心中一惊,真有些哭笑不得,思绪一转,低声道:“珠儿别嚷,飞天盟的人正在四处追杀我,你们快离开,不然被人发现可来不及了。”
二女花容一变,晴儿咬着玉唇摇头道:
“不行,小姐说了,我们如请你不回去,就休要见她,否则她会一剑杀了我们二人。我们又怎丢下你不管。”
阿珠点头道:
“看你脸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一定是又受伤不轻。”
恨天点头不语,沉吟良久道:
“你们自己叫东西来吃吧,吃了快走。”
晴儿小嘴一撇,咬牙道:
“你想赶我们走呀,没门,除非你跟着我们。”
阿珠顽皮的眨着眼睛道:
“晴儿姐,别听他的,只要找到了他,还怕他飞了不成,先填饱肚子再说。”话音一顿道:“店家送两碗饭来。”
恨天暗自叫苦不迭。自己如今内创未愈,危险重重,如再被这两个小丫头缠住,行事将万分困难,思绪疾转,埋头用膳。
小二送上了饭,二女见恨天缄口不言,互望一眼,低头用膳,不时的偷窥着他。
不一会,恨天用完膳,自怀里掏出几两碎银放在桌,霍然起身,迈步欲行。
阿珠花容一变,倏的伸手拉着他的衣袂道:“喂,姑爷,你这么没良心啊,我们找得你如此苦,你却连饭都不让我们吃饱就想溜,真是狼心狗肺。”
恨天神色微微一变道:
“珠儿,听话,我有事,不能与你们在一起。”
“有事?”晴儿柳眉一挑,玉颜一红道:“是不是去与我大师姐幽会?色心不死。”
阿珠小嘴一撇道:
“晴儿姐,别说得那么难听吗,大师姐又美又温柔,又听话,哪个男人不倾慕,谁象你呀,玲牙利齿,怕将来还嫁不出去哩。”
“呸,呸,呸。珠儿你乱嚼舌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晴儿玉颊刷的红到耳根,连连“票道。
“当心我火了打烂你的小嘴。”
二女一唱一合,恨天真是哭笑不得,暗自叫苦不迭,心忧飞天盟追来,只得忍看性子坐下道;“别闹,快吃,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这才是个听话的好男人。”阿珠诡秘一笑,伸了伸舌道:“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找个乖乖听话的男人做老公,我就可以高高在上享清福啦。”
“呸,不知羞。”晴儿瞅了一眼阿珠道:“乳臭未脱,就想嫁人,谁稀罕你。”
“我又不是嫁给你,凶什么。”阿珠满脸不悦的说着埋头用膳。
恨天默默的坐在桌旁,运气调息。但觉受创的内腑己愈不少,心中暗自诧异:“自己分明中了风月婆两掌,又岂能愈得如此快?”
灵智一震,蓦的想起仇臣给自己的丹药,明白了几分,伸手自怀中掏出小玉瓶,拔开寒子细看,里面空空如洗,不禁暗叹:“可惜这丹药功效虽好,却也没有了。”想起仇臣的死,又是黯然神哀。
无言的注视着玉瓶良久,黯然一叹,“物似人非。”放入怀中。
阿珠与晴儿见恨天一脸凄容,忍不住问道:“姑爷,为什么伤心。”
恨天苦笑道:
“快吃饭,大人家的事你们不要多问。”话落闭口不言。
“不问就不问,有什么了不起。”阿珠不悦道:“自己都不到二十岁,就老气横秋,吓谁。”
晴几瞪了阿珠一眼,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