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化略一思忖,突然脸色一变,厉声说道:“小鬼,你从何处弄来了‘百年天蜈血’?”
“天蜈血?”“幽灵书生”冷冷一笑,道:“蠢材!你以为只有你囊中那瓶‘百年天蜈血’才能解得了这‘翠里镶金’之奇毒么?少爷索性让你惊奇一下,你自号‘百毒翁’当知百年前有位‘千毒人魔’丁元山手著一本‘万毒之宗’……”
郑天化神情一震,厉声说道:“小鬼,莫非那本‘万毒之宗’现在你手?”
“幽灵书生”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这回你倒很聪明,不错,少爷这本‘万毒之宗’乃是‘无忧老人’所赠。”
丰天化脸色一变,混身如堕冰窟,黯然一叹,道:“小鬼,算你造化大,这第一阵老夫认输就是厂转身大步而回。
白道群豪打心底里暴起一声欢呼!
仲孙玉诸人及三女更是暗捏一把冷汗、心跳不已。
邪道人士却是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幽灵书生”冷冷一笑,说道:“既是如此,少爷承让了,郑天化你这条奇珍不要了么?待少爷将它除去算了。”
话声方落,“叭!”地一声,那条碧绿小蛇竟似力尽一般突然堕地,寂然不动,显然业已死去。
李天化恍若未闻,走回己方,向着“二魔”微一躬身,黯然说道:“小弟不济,未能夺得首阵……”
皇甫松微一摆手,强笑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哪小鬼既然已得‘万毒之宗’如今已是万毒难侵,郑大弟不必过于自责,咱们还有二阵,且请一旁歇息去吧!”
郑天化又一躬身,无言退下。
但闻对面“幽灵书生”扬声说道:“皇甫松,一阵已过,你且说说这第二阵!”
皇甫松故示大方,一笑说道:“老夫兄弟成名多年,首阵出题,已属有失身份,这第二阵该由小鬼你来决定。”
“幽灵书生”冷笑说道:“皇甫松,休要再行卖弄你那浅薄心智,少爷岂肯做那有始无终之人,你尽管放心出题,刀山油锅少爷无不奉陪。”
皇甫松暗暗一喜,道:“既是如此,老夫只得二次从命了正派群豪听得不由暗骂一声无耻。
但闻皇甫松阴阴一笑,接道:“这二阵既非上刀山,也非下油锅,老夫只要你相距五丈与老夫对拆一掌,不过老夫先要把话说在前面,老夫与申屠兄向来是水火相济、联手对敌,你若认为吃亏,老夫可以另行出题。”
此言一出,群豪不禁又是一阵大哗,以成名多年的二魔来说,与一个年轻后辈单打独斗已属有失身份,如今不但自己出题,竟然还要与申屠君联手对敌,委实太以说不过去。话虽如此,但群豪慑于六个老魔头淫威,却无人敢说一句话儿。
“阿弥陀佛!”突然一声宏亮佛号,少林掌门慧觉大师大步越出,向着双方微一躬身,肃然说道:“老袖当着七位绝世高人,此时此地本不应失礼插嘴,然而今日此会,有关后世安危、武林宁乱,老袖忝为一派掌门,为宇内苍生,为少林本门却不得不斗胆而出,老油以为这第二阵较量似显不公,请皇甫松前辈卓裁!”
五魔闻言齐齐色变,他们做梦也料不到这老和尚竟然如此大胆,即连群豪也不禁暗为慧觉大师捏上一把冷汗,但对这位佛门高僧的满脸正义、一颗虎胆,却又不禁为之深感敬佩与惭愧。
申屠君冷哼一声,右掌缓缓抬起。
数条灰色人影自慧觉大师身后疾掠而出,一齐射落慧觉大师身侧,原来是少林四大护法,各院主持,双掌合十,宝像肃穆,向着群魔怒目而视。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皇甫松微一摆手,深注诸僧一眼,冷冷一笑说道:“少林武功绝冠字内,老夫兄弟却是不屑一顾,小和尚,你可是觉得老夫兄弟以二对一,心中不平么?”
慧党大师微一欠身,肃然说道:“慧觉不敢,但请皇甫松前辈自珍盛名。”
皇甫松双目凶光暴射,一阵令人寒栗的桀桀冷笑,说道:
“小和尚,冲着你这一句话儿,老夫兄弟日后就要对少林多加照顾。”
慧觉大师心中一震,双目神光暴射,双目一轩,方待发话。
突然一声娇叱响自诸僧身后,三女联袂电射而出,王寒梅更是面布寒霜、秀眉倒挑地指着皇甫松叱道:“老鬼,不要以为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鬼魅伎俩吓得了谁,姑娘还有一笔血债尚未向尔索取,你以为今日你们能活着下得了‘朝天坪’么?”
皇甫松方自脸色一变,突然一声怒喝:“丫头找死!”
身后西门豹电射而出,飞扑王寒梅。
诸人一惊,方待拒敌。
“西门豹,还不与少爷滚回去!”一条淡黑人影疾射迎上,但闻“砰!”一声,西门豹一声闷哼,身形飞退而回。
淡黑人影随即飘然落地,却是那“幽灵书生”。
但见他双目冷电光芒一扫诸人,微一躬身,说道:“多谢诸位关怀,但在下话已出口,纵是斧钺加身,也绝无反悔之理,在下斗胆,还请各位退回。”
三女倏感一阵激动,方待说话,“幽灵书生”却已径自转身而去,一时百感交集,齐一跺足电射掠回。
三女一退,慧党大师一叹,也自率着少林诸僧转身走回。
“朝天坪”上刹那间又恢复一片死寂!
但闻“幽灵书生”扬声说道:“皇甫松,少爷话儿想必你已悉人耳内,时间无多,只管与申屠老鬼放手施为就是。”
皇甫松暗暗一喜,忖道:“这是你小鬼自寻死路,怨不得老夫兄弟。”
只一挥手,申屠君一闪上前,与皇甫松并肩而立,怒喝一声:“小鬼,你要站稳了!”
扬袖一挥,暗用十成“三阳神功”,一掌带起一片狂涛,一股炙人欲焚的热流飞袭而去。
他这边掌力方吐,皇甫松也自一声狞笑,十成功力的“阴气玄冰掌”跟着挥出,但未见一丝劲气。
一热一冷,一前一后,两股明暗强劲无伦的掌力猛向五丈外“幽灵书生”撞去。
“幽灵书生”却也未敢等闲视之,冷哼一声,暗中用十成师门神掌功力,双掌倏抬,飞翻而出。
两股排山劲气方接,“砰!”地一声震天大响,劲风四溢,热流飞旋,天地为之色变,草木为之含悲!
这一掌委实称得上石破天惊、泣鬼惊神,群家心神大震,血气为之倒翻,忙不迭地纷纷向后退去。
热流方自触身,仲孙玉突然忆起一事,心中狂震,一声“不好!”尚未呼出,倏闻一声闷哼,抬眼一望,“二魔”挺立依然,神色得意阴残,但“幽灵书生”,却已是衣袂狂飘,身形微微地一晃。
“啊!”群豪忍不住一声惊呼!诸人惊然动容,三女却已花容失色!
仲孙玉一时急气交集,咬牙切齿的暗骂道:“好一对卑鄙无耻的老鬼,竟用这种下流伎俩取胜,这孩子输的太冤枉了,太冤枉了。”
在场群豪无一不是明眼人,但只有仲孙玉看出此中有诈,可见“二魔”这暗中取巧掩饰的是如何的天衣无缝。
原来“幽灵书生”一听“二魔”明知自己师门神掌威震宇内,但却偏要与自己对掌,就知此中必有阴谋,早就暗将警惕之心提高,但他却疏忽了“二魔”狡黠已极地将两掌先后之间,错开了一瞬间的距离!
他方自一掌击溃了申屠君的“三阳神功”,紧接着一股强劲绝伦。冰冷刺骨的气流又自袭上身来,使得他再欲发掌已是不及,若非他随念而动的护身真气提起的早,他早已被震得连翻飞退、寒气攻心、血液凝固而亡。
他虽然明知自己百中疏一地中了对方阴谋,但毕竟他已被对方掌劲震得身形微晃,分明已经落败,加以他天性的一身傲骨,使他绝不会在这种情形下揭穿对方阴谋,落人话柄。
是以他虽然气的杀机狂炽、双目神光暴射,但一刹那间他又恢复了适才的平静、冷峻,淡淡一笑,说道:“这一阵少爷认输,皇甫松你且说说这三阵。”
群魔虽感心中狂喜,但禁不住惧感脸上一热,皇甫松更是极为得意地暗暗狞笑道:“小鬼,看来今日你是死定了,老关这二阵不过牛刀小试,你即堕人老夫掌中,第三阵更是神鬼难
逃,小鬼你等着挺尸吧!”
表面上却淡淡一笑,说道:“适才第二阵老夫兄弟已引起公愤,这三阵老夫兄弟再不能落人话柄,由老夫一人与你较量一种新奇玩艺儿……”
突然一声沉喝:“抬上来!”
“朝天坪”上应声上了适才七名壮汉。
这七名壮汉甫一登上“朝天坪”,群豪中有些人便自一怔,暗忖说道:“这几个老魔头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但群豪中却也有不少人略一思忖,随即恍悟,不由心胆俱裂、魂飞魄散。张口结舌、做声不得。
仲孙玉诸人及三女自然属于后者,不管他们心中是如何地震骇,如何地担忧,三女如何地急得珠泪泅流,但他们却无法阻止这场大会继续较量下去。
少林诸僧神色肃然,慧觉大师更是双掌合十,不住低诵: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原来七名壮汉中有两对各以粗杠抬着两只巨缸,巨缸中满满地盛着一缸油,而另外三名壮汉则是分抱数捆业已劈好的干柴。
入目此情,即连那神色冷峻的“幽灵书生”也自双目异采连闪地身形微微颤了一下。
但这只是一刹那间,随即他又趋于冷漠,而且镇静的出奇。
皇甫松何许人也,早已将“幽灵书生”适才一刹那间神色悉收眼底,暗暗一喜,狞笑一声,阴侧侧地说道:“小鬼,这是老夫别出心裁、绞尽脑汁,方始想出的一桩新奇且极为刺激的一种玩艺儿,你若不愿尝试,现在说明还来得及。”
“幽灵书生”朗笑一声,说道:“皇甫松,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不必多言,速速将这较量的法儿说出,多行不义必自弊,你倒要小心自食恶果。”
皇甫松老脸一热,干笑说道:“这是老夫得意绝学,为了你这小鬼焉能不及早准备……”
话锋微顿,双目凶光一瞥已为七名壮汉停放妥当的两只巨缸,狞笑一声接道:“这种较量方法极为简单,这两只巨缸,人坐其中,缸沿及颈,稍时你我分坐一缸,缸外再加以熊熊大火,你找谁能在这沸油中静坐最久,便算得胜,你以为如何?”
“幽灵书生”冷笑点头说道:“区区一只油缸,尚难不倒少爷,毫无异议,看来你大概是仰仗着你那颇有一些成就的‘阴气玄冰功’啦!”
皇甫松阴阴一笑,说道:“小鬼这份镇静功夫,委实令人难及,只怕稍时一人缸……”
“幽灵书生”一笑说道:“老鬼何必逞口舌功夫,谁强谁弱稍时沸油之中,自见真章。”
皇甫松闻言见状,心中不由地起了一阵狐疑,暗忖:“这小鬼怎地如此镇静,莫非他又有什么绝毒法儿不成……”
其实这也难怪他有这种想法,即连场外群豪仲孙玉诸人心急欲焚、忧虑欲绝之余,也不禁为“幽灵书生”这份平静得出奇的神态而大惑不解,也自以为他必已智珠在握、成竹在胸,饶是如此,诸人的一颗心,也不由揪的紧紧的,几乎忘却了呼吸,三女更是急的珠泪泅流、妙目尽赤,樱唇也被银牙咬的几乎渗出血来,身形摇摇欲堕,几乎不能自持。
其实这也难怪他们如此,这桩较量,本身就是极其危险生机甚为渺茫的事儿,功力再高,但究竟是血肉之躯,一个不慎,足以使尸骨无存,而眼前局势又是双方秋色平分、生死存亡全决定在这最后一阵之上,二人势必会竭力支持不使自己落败。
何况二人之生死存亡,更关系着今后天下武林的安危宁乱。
但是,他们却不知“幽灵书生”只是为了两笔血债及字内苍生、天下武林不得不咬紧牙关,强赴这场残酷绝伦的较量。
但闻皇甫松冷冷一笑,狞声说道:“小鬼,诸事均已准备妥当,为免再行引人疑窦,让你先选一只缸儿。”
“幽灵书生”微微一笑,道:“哀牢‘二魔’成名多年,盛名满字内,谅必不致在此时此地在这只小小的缸儿里暗施手脚。”
这句话暗含讥讽,皇甫松焉能听不出来,老脸一热,暗暗骂道:“小鬼,且让你逞一时口舌之快,稍时你尸骨无存时,看你还能说些什么?”
阴阴一笑,道:“既是如此,老夫占先啦!”袍袖微挥,身形已自拔起,闪电一般向左首一只巨缸中射去,偌大身形,如此快捷,却是连一点油星都未激起。
这份功力却连那将他视为血海大仇,直欲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幽灵书生”都自暗暗点头。
但见他一声轻笑,未见作势,一个身形,突然竟似有物曳行般,渐飞渐高地向右首那只巨缸上空飘去。
至巨缸上空约十丈处,微微一顿,倏地头下脚上飞堕向下,距巨缸不及两尺竟又一个翻滚,方始头上脚下落人巨缸之中,身法之奇绝灵妙却较皇甫松不知高明几许。
然而天下群豪似对这绝世身法视若无睹,“朝天坪”上一寂若死。
仲孙玉诸人却是更形紧张焦虑,尤其三女一颗芳心几乎已随“幽灵书生”同时堕入缸中,说不出痛苦、紧张、忧虑,她们不敢看却又想看,她们不敢想象后果,但却屏弃不了它。她们几乎忘却了一切,一颗心,整个儿都在右首那只巨缸上,冷汗涔涔、衣衫尽湿,几乎停止了呼吸!
突然,皇甫松一声令人寒栗的狞笑:“点火!”
七名壮汉躬身应声,一齐将那堆置在两只巨缸下面的干柴点燃。
火势由小而大,火焰渐渐地高过了缸口,两股浓烟滚滚升起,直冲霄汉。
火势越来越大,劈啪之声不绝于耳。
起先,群豪尚能望见“幽灵书生”及皇甫松露缸沿的头部,渐渐地随着熊熊火势及越来越浓的黑烟,视线却被完全隔绝。
两只巨缸完全看不见了。
远远望去但见两个巨大火柱,烟焰飞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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