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苏文清与张二花对望了一眼,就连苏氏也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
岑思惠点点头:“不错,是茴香花的气味。这种花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放到任何地方都可以辨别出来。不过,由于桂花的香气太过浓郁,掩盖了茴香的香味,所以,很多人都闻不到。”
“茴香,又名怀香,此花孕妇禁服,长期闻此花香者对胎儿有损,严重者会导致滑胎早产的危险。除此之外,由于此花有镇痛之功效,边关打仗时随军医士倒是经常用到……”苏氏沉吟道。
岑思惠看着苏氏,点点头,表示赞同苏氏的说法:“这种花,曾在前朝的宫廷里出现过,那时,有一个妃子,为了争宠,把这种花薰在衣服上,天天与有了身子的另一嫔妃朝夕相处,令那名嫔妃腹痛频频,最后导致了滑胎。所以,直到现在,对于这种花,宫中一直是禁止进入的。”
张二花失声道:“难道这一次,我大姐差点滑胎,是被……”
苏氏微微摇摇头:“也不尽然。令姐的身体孱弱,也是导致滑胎的一大因素。”
“那怎么办?”张二花急道。如果这件事情是朱大奶奶暗中使坏的话,那真是防不胜防。毕竟这花香的味儿,一般人不容易辨认出来,无凭无据,也不能胡乱指责他人,如果被朱大奶奶倒耙一把,那就麻烦了。
苏文清笑道:“那就让一花姐改用其他的香粉薰香好了。最好用奶奶奶的,清新淡雅,茴香花的香味特殊,茉莉香气无法掩盖。”
“要找什么样的理由换呢?”张二花皱眉,要换另一种花香也得找个理由才行。
“那还需要找什么理由?”苏文清笑道,“我看就让一花姐恃宠而娇一下下,反正有了身子的人,脾气怪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张二花点点头:“小清你这提议不错,真要找个理由还真是难找。”
苏文清沉吟道:“这样做肯定会打草惊蛇,无所谓,就敲山震虎一下,让她们那伙人不敢太嚣张,这对一花姐也是有好处的。”
张二花点点头:“那好,我回头马上告诉我大姐去。”
苏氏赞许地望望自己的女儿,她觉得女儿的方法不错。需用计谋的时候用计谋,不用计谋的时候直接利用自身优势使性子,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渐渐边关有消息传来,先是捷报,然后是双方对峙,再接下来是我方军队被围困。
深夜的南昭王府灯火通明。
呼延老王爷伫立于书房之中,望着墙上的地图沉吟着。自从前方将士失利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后,老王爷就星夜兼程赶回了扬州。而皇上也在这个时候,显示出了他过人的魄力,在三天之内顺利地召集了十万大军,集结于京城,开往扬州,准备由呼延老将军率领,开赴边境。
朝野上下,顿时被当今圣上强硬的作风震住。当今圣上,居然对一向言听计从的庞太师冷淡下来,不听和战派庞太师的劝阻,强自调出了十万大军,同时,也让暗中反对皇权的心怀异心的人心惊:看似懦弱的少年君王,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强悍起来的?
呼延老王爷看着地图上延绵起伏的山峦,沉默不语,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子,他对儿子的能力有着十分把握的。此子虽非他亲生,但自幼喜爱兵法,熟读兵书,对于运兵布阵胸有成竹,虽然临阵经验尚浅,但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在两方对峙、大敌当前之际有狂妄自大的想法,以至使全军深陷囵圄。或许,这是诱敌的一个计策不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管家赵三的声音:“老王爷,扬州军械局贺将军来访”
呼延老王爷从地图上收回目光,微微颌首:“你先让他在正厅候着,我随后就来。”
赵三应了一声,抬头看看年逾半百的老王爷,眼中有些感叹,有些钦佩。五十多岁的人了,如今还要重新提上大刀,奔赴战场,真是老当益壮啊。这边关稳定,这太平盛世,都是他们这些老将打拼出来的,说得一点都没错。
赵三穿过影壁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把他抓住。
他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见是岑思惠,不由抚了一下胸口:“我的小姐,你要走路就正正经经地走路,不要吓小人好不好?小人胆子小,可不禁吓的”
混得熟了,赵三也开起了玩笑。但岑思惠似乎没有心情与他开玩笑。她神色凝重,抓住赵三紧张地问道:“赵三,前方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吗?浩哥哥真的是被困住了吗?”心情激动之下,连语音也微微带了些许颤抖。
赵…点头:“老王爷是这么说的。不过,过两天,等大军一到,老王爷就要开赴边关,救大公子去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岑思惠呆了一下,松了手。赵三说了一句:“大公子会没事的。”便急匆匆地赶往前厅招呼客人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上门寻求应对之策
夏末,西湖的荷花开得很盛,粉红fen红的,点缀在碧绿的荷叶上,分别娇嫩。
苏文清去美食城巡视的时候,发现了岑思惠的身影。她一袭粉色长裙倚在汉白玉的湖畔围栏上,宛似这漫无边际的翠色中的一朵娇艳的荷花。
“小惠,想什么呢?”走至近前,见岑思惠紧蹙了眉头,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苏文清不由笑着打趣道:“思春了?”
“小清,你说,思念一个人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岑思惠并没有理会苏文清的调笑,她的目光有些空洞,落在前方不知名的某处。
苏文清对于岑思惠并没有刻意的回避显出一丝讶然。“小惠…… ”她低叫道。
“小清,我不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我,我……”岑思惠的目光更加迷蒙,声音带着深深的怅惆。
“小惠。”苏文清的双手抚上岑思惠的双肩。思念一个人的感觉,她如何会不知道?那将近一百八十个日日夜夜,她几乎都在煎熬中度过。事情虽然过去了那么久,她也以为自己忘却了,但至今想起,仍感到内心深入仍隐隐传来疼痛。
“我知道。”苏文清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像是说给岑思惠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小清,他现在离我好远好远,我很想很想他,想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小清,我,我该怎么办啊?”岑思惠伏在苏文清肩上大哭。
苏文清用力揽住岑思惠。这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正因为年轻,才有资本可以姿意哭泣,才可以哭得如此声嘶力竭。
她无力扭转局势,这一辈子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但她不想让这份遗憾延续下去。至少,面前的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不应该如此。
“小惠,你知不知道,没有天下掉馅饼这回事,一个人的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苏文清用力扳过岑思惠,定定看着她说道。
岑思惠的眼睛哭得红肿,眼泪稀里哗啦地流。她抬起泪眼,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苏文清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文清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傻姑娘,难道真的一辈子就这样等下去吗?难不成就这样伤心一辈子吗?
“你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是不是?”苏文清用力摇着她,似乎想把她摇醒,“那你就跟着去呀,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你就追随着他去呀。这个世上,感情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这话真的是她的肺腑之言,是她经过这么多时日,得出的经验教训。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宁愿不要什么事业如日中天,她只要那个人,那个可以给她撑起一片天的人。她会一直一直跟着他,让其他的人无机可乘,她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去经营自己的感情,让自己的情感城堡坚不可摧。
“感情经不起考验”岑思惠呆呆的,她觉得苏文清说的话太奇怪了,这是她长那么大,闻所未闻的话语。
苏文清拿了丝绢,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现在哭什么呢,倒不如把哭的时候用在经营感情上面。只要有所付出,就一定会有所回报,如果那个人也是一个珍惜感情的人的话。
“我真的可以去找他吗?”岑思惠不肯定地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苏文清笑道,“除非你不想见他。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就去呀,说出来给他听,说你喜欢他。”
“我,我…。。”岑思惠低下头,微微红了脸,刚才一时伤心,忍不住要哭,可哭过之后,她镇定下来,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惠,”苏文清轻轻拍拍她的双肩,低声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首前朝杜秋娘的诗作,你应该读过吧?”
岑思惠看着苏文清,看了许久许久,眼中慢慢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焰。
“小惠,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千万,千万不要步我的后尘。”苏文清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微不可闻。她努力笑笑,离开了湖心亭。
一整天,苏文清在怅惆中度过。或许是上午跟岑思惠说的那些话,揭开了一些尘封的往事,苏文清望望远处水天相接的碧翠,黯然伤神了好一会。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头升起,是希望越大以致失望越大的挫败,是眼睁睁看着美好姻缘如水般流逝的无奈,是看到别人家喜庆犹感自身悲凉的凄楚。
一夜辗转反复,无法入睡,至凌晨时分方才睡着。
苏文清刚刚睡过去一会,便被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披衣而起,外面已经泛白,蘑菇园的人陆续前来上工。
门口处站着张二花,她手里拿着一张信笺,声音透着焦急:“小清,我今天一大早,就在蘑菇园内看到这封信,信没封口,我打开来看了,居然是,是小惠留书出走了。”
苏文清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后便坦然。昨天看岑思惠,应该猜到她会做出一些举动的。没想到,她真的去了,真的追随那个她心中的他去了。
这样也好,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人生不会有遗憾。
“二花姐,急什么呢?既然小惠留了书信,证明她不是失踪。”苏文清微笑,“哦,对了,派人去南昭王府打探一下,看那边的情形怎么样。”她不知道岑思惠在那边会不会也留了书信。
“我派人过去打探了,听说南昭王府那边也乱成一锅粥。老王爷带兵去了边关,府里只有南昭王妃和呼延二公子,如今小惠又无缘无故走了,南昭王府怕担不起责任,如今正派人在扬州城里四处搜寻呢。”
如果岑思惠真的要走,那一定就不会留在扬州城。苏文清记得她说过,那个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二花姐,没事的。”苏文清接过信笺,并不打开,既然张二花已经看过,她也不必再看,不过是一些道别的话罢了。
“小清,你说,小惠能到哪里去呢?”张二花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一个女儿家,只带了一个丫环,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要是在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苏文清摇摇头:“我看不会有事。那个丫头聪明机灵得很,不是什么三步不出闺门的闺阁娇娇小姐,在扬州城里她就经常一个人溜出来逛,也没见她遇到什么危险,可见是一个反应机敏的。再加上有个丫头在身边照应着,多半不会出事。”
自古以来,乔装改扮出行的小姐也不是没有的,孟丽君就是一个典型。不过,那是元代的事情,苏文清想了想,算了,为了避免张二花又追问什么是“元代”,还是不说为好。
“希望如此罢。”张二花叹口气,这才心稍微安定下来,脸上露出些许笑容。那个丫头,单枪匹马地跑了出去,居然为了去寻找情郎,这种行为真是令人佩服。
晌午时分,刚吃过中饭,苏文清正想歇一会,就听到外面门扉轻响,一顶青衣小轿抬到了院子中央。
苏文清抬头望出去,正好看到张一花挺着个大肚子,在银凤的搀扶下,缓缓地朝正厅走来。
“一花姐,你怎么来了?”苏文清微微错愕,迎上去含笑打招呼。
张一花一手扶着笨重的身子,眼角扫向银凤。银凤马上会意,把手中捧着的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悄悄退了出去,临出去时还不忘关上正厅的门。
苏文清看得惊奇:“一花姐,你……”
“小清,大姐这次撑着过来,就是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帮帮大姐。”张一花侧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看住苏文清,眼中带着惊惶与恐惧。
“一花姐,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苏文清赶忙上前扶住张一花。眼光落在张一花鼓起的肚子上,应该有六个月了,这个时候的孕妇最是要小心看护,弄不好会早产。而这个时候张一花却不辞劳苦,非得跑到这小莲子庄的蘑菇园来找她,不用说也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小清,你过来看看。”张一花在苏文清的搀扶下,慢慢行至桌子旁边,打开盒子,示意苏文清看看。
锦盒里装的是一盘菜肴,看着很新鲜,香气扑鼻。苏文清皱一下眉头,不明白张一花指的是什么。
张一花也不说话,伸手拿过锦盒里的一双筷子,在菜肴中撩拨了几下,夹出一些切成丝状的叶片,对苏文清道:“小清,你看看,这是什么?”
“藏红花”苏文清瞪大了眼睛,都这个时候了,居然在菜肴中出现藏红花,太不可思议了,莫非,朱大奶奶屡次计划失败之后,心浮气躁,沉不住气了?
“一花姐,你这菜肴是从哪里来的?”苏文清神情瞬时凝重起来。下这么重的剂量,明摆着不仅仅要除去胎儿,就连大人也要除掉朱大奶奶的心肠,也太歹毒了。
“这段时间老太太疼惜我,专门给我开了小灶。平日里的饭菜都由专门的厨娘做的,然后再让银凤去取过来食用。”张一花道,“上段时间的饭菜没什么异样,自从花香那件事情揭穿之后,这饭菜虽然还是很丰盛,但就是有些奇怪的东西。银凤不敢拿给我吃,偷偷去倒掉,然后再出去买些吃的。我这几天也去老太太那里蹭饭吃。昨天没去,送来的饭菜就是这样的。”
说到这,张一花有些哽咽,眼中晶莹泪花闪烁:“我平日对于朱大奶奶,伺候得也算是尽心尽责,任劳任怨,她怎么就这么歹毒地对我呢?”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苏文清叹口气,她知道张一花不辞劳苦前来,不会是单单为了找她诉苦的吧。“一花姐,你想我怎么帮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借催产主动出击
张一花用手抚了一下肚子,眼中渐渐染上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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