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叔,我相信你,我知道不是你干的。”苏文清低声劝慰着李成贵,待李成贵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才轻声问道,“李大叔,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也不知道呀。”李成贵失神了一会,自言自语道:“难怪今天一大早的,居然看到有乌鸦,我就觉得今天准有坏事要发生……”
“李大叔”
苏文清的叫唤把李成贵散涣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苦笑道:“今天真是够倒霉的,一大早就觉得院子里的石桌不对劲,叫来几个伙计过来帮忙,想把石桌子重新安一下,然后,就看到了……”李成贵突然住了口,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来。
苏文清明白了,肯定是重新安装石桌的时候,发现了被肢解的尸体,这才报了案。
苏文清转身看向朱知府:“朱公子,这到底是谁呢?”
忤作已经检验完毕,作笔录的主簿呈上了本子,朱知府看了一会,沉吟道:“据检验,此人为京城人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经商……。不排除被人谋财害命…… ”
他拿起从那些被肢解的人体的部件中卸下来的一个扳戒,正要说什么,这时,鲜菇楼门外传来一个女子凄厉的哭叫声:“我要进去,放我进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西湖湖畔遇杀手
众人齐刷刷地把目光聚集在门口,门口处,一个披头散发的约十四五岁的姑娘大吵大闹着要闯进来,衙役们不让,双方正在纠缠不休。
“这不是小莲吗?”张二花望着苏文清,脸上十分愕然,“她怎么来了?”
“扬州城里的消息传得可真快。”苏文清摇摇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看向小莲,再看看那个大坑,“这具尸体的主人是从京城来的,难道说,小莲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就是……”
张二花瞬时愕住了。
苏文清迅速朝朱知府道:“朱公子,请你把外面那位姑娘放进来吧,让她来辨认一下尸体,那人,可能是她的亲人。”
朱知府看了苏文清一眼,点点头,挥了一下手,让外面的衙役们把小莲放进来。
小莲简直是跌跌撞撞地扑进来的,她第一眼就盯着朱知府,然后,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她居然朝朱知府扑了上去,一边喊着:“还给我,还给我。”
面对一个“疯”女子的纠缠,朱知府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惊慌地连连躲闪。
“朱公子,把你手上拿着的扳戒给她。”苏文清看着小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知府的手,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朝朱知府说道。
朱知府依言把手中拿着的扳戒放到小莲手上,她果然安静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盯了扳戒好一会,口中喃喃道:“是他,果然是他”
她瞬时抬起头来,目光散乱,脸上泪痕残存。她颤声问道:“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苏文清走过去,温言道:“小莲,我们不要着急,你先过去看看,看看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说着把她拉到坑边。
站在坑边,触目惊心是坑里面那一块块,一条条带着血腥的残肢,还有难闻的恶臭。小莲却恍然未觉,她拿起一个残缺的手臂,那半截手臂上有一朵黑色梅花的刺青。她把手臂抱在怀中,贴在脸上,泪珠一颗颗地坠落下来,喃喃道:“萧郎,我知道你会来接我的,你一定会来接我的。”
苏文清看得有些不忍。现在事情基本可以确定下来,那个姓萧的京城来人本来是要到扬州迎娶小莲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在扬州城里遭人暗算,致使身首异处,所带的财物想必已被洗劫一空了。
苏文清俯下身子,扶住小莲的肩膀,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样的一个绝望的女子。
“萧郎,萧郎……”小莲的哭声仍在断断续续。
苏文清目光落在那截变得灰黑的手臂上。“黑色梅花刺青?”她与张二花对看了一眼。
现场很快就被清理完毕,坑中的所有残肢碎片都被捡了出来,用一个布袋装好,当然,这些是留给死者的亲人领回去安葬的。
至于其他若干人等,如李成贵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还有小莲,也要带回去问讯。
最后,朱知府站了起来,朝苏文清她们二人道:“苏姑娘,张二花,本官先告辞了,等此事查明真相,本官会给两个姑娘一个交待。”
“那就有劳大人了。”张二花向朱知府施礼。
“朱公子,等一下。”苏文清想了想道,“前几天霍小三曾来鲜菇楼闹事,说是受了一个京城来人所托,所以,我想朱公子不妨把霍小三传来问话,让他辨认一下此人,看是否就是那个京城来人。”
朱知府点点头,他明白苏文清的意思。那天霍小三在鲜菇楼闹事,他也亲眼看到了,说不定,这两件事情真的会有什么关联。
人群陆续散去,相关人等也被带回扬州衙门。李成贵在一群虎背熊腰的衙役的拥簇下,出了鲜菇楼的大门,他行事坦荡,自然是脊梁挺得耿直。苏文清看得心中暗暗赞叹,看不出李成贵一个生意人,还真是条汉子。
只不过,这件事情出在了李成贵身上,想必苏氏又要担心了吧?
“小清,你说,那个人怎么会是黑梅组织的人?”一回到蘑菇园,张二花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狄青说,黑梅组织是近段时间出现在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织,杀人无数,只要有人送上重金,无论好人坏人,一般都活不过三天。因为这样,所以这个组织在江湖上恶名昭著。”苏文清轻叹一声,“原来小莲喜欢的,是这么一个人。”
“我不管她喜欢什么人,我只知道,这一次,我们的线索又断了。”张二花懊恼道。
“对呀,我们的线索又断了。不过,果然没有出我们所料,真的有人用重金收买了黑莲组组替他们办事,只不过,这收买他们的人是谁呢?他怎么会被杀了呢?”苏文清望着窗外飘飞的梧桐叶子,沉思起来。
天还没有黑下来,苏氏就急匆匆地从仁和堂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焦急地问道:“小清,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李大叔怎么会被官府抓走了?”
“娘,你先别着急。”苏文清看着苏氏,一向冷静的苏氏,如今似乎乱了方寸。“娘,鲜菇楼出事了,一桩人命案子,知府大人是例行公事,带李大叔回去问话,可能很快就会放出来的。”
“可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妥,似乎要出什么大事。”苏氏忧心忡忡道,她这一天都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那,这样吧,娘,你明天去衙门里看看李大叔,看看有什么消息吧。”苏文清安慰道。
“也只有这样了。”苏氏叹气道。
第二天一大早,苏文清叫来一辆马车,陪着苏氏去了一趟扬州衙门。见过朱知府,问起这件案子的进展。朱知府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他沉默半晌道:“苏大娘,苏姑娘,这件案子很棘手,朱成贵这个人可能有重大嫌疑。”
此言一出,把苏氏母女吓了一大跳。苏氏无措地抓住苏文清的手,苏文清安慰地拍拍苏氏,转向朱知府奇怪道:“朱大人,这个案子虽然发生在鲜菇楼,但李大叔是清白的,怎么他反倒有了重大嫌疑了?”
“有人把他给告了。”朱知府简短地说道。
“是谁?是谁这样做的?”苏氏颤声道。
“鲜菇楼里的一个伙计,叫做朱三。”朱知府有些同情地看了一下苏氏,“苏大娘,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那人说得头头是道,还说亲眼看到朱成贵和他在一起喝了酒。然后那个人就在店里神奇地失踪了,随身携带的大量珠宝金银也全都不见了,这不是谋财害命是什么?”
“小清”苏氏的声音都变了,身子也颤抖了起来,“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我相信你李大叔的为人,他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
“你说的话我也相信,可是空口无凭啊。这事啊,难办……”朱知府连连摇头。
“那个朱三,我好像记得是刚来没三个月的一个伙计,他怎么就那么肯定是李大叔杀了人呢?莫非……”苏文清沉吟道。
“就在刚才,那个叫做朱三前脚刚走,你们就来了。要不,我去派人把他叫来,你们问个清楚?”朱知府道。
“也好。”苏文清点点头,“那就有劳大人了。”
朱知府转身叫了几个衙役,让他们到朱三的家里找人。那几个衙役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这几个衙役的其中一个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见到朱知府就道:“大人,不好了,出事了那个朱三,朱三死了。”
“什么”朱知府、苏文清母女大惊失色。
朱三果然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家里,头朝里,脚朝外,脖子上有一个黑色的小洞,怍作的鉴定结果,是死于毒蛇,但一个普通人家的屋子里,又怎么会有蛇呢?
看来,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
回来的时候,苏氏突然抓住苏文清的手,她的眼中有惶恐,有着急,她说:“小清,我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好像都是冲着我们来的。这怎么办啊?”
“娘,别着急,现在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更不能乱了阵脚。这样吧,我明天找长风镖局的李长修李镖头,他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丰富,我让他帮忙拿拿主意。”
苏氏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你千万小心。”
苏文清默然。是啊,如今李大叔被诬陷入了狱,呼延二公子又不在身旁,她与张二花两个弱女子,身边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她当然会小心,她的身边,还有亲人需要她去保护。
第二天,苏氏又姿容憔悴地去扬州衙门大牢给李成贵送饭去了。苏文清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叫上了张二花,两人坐上了张五哥的马车,朝长风镖局方向驶去。
清晨的西湖湖静悄悄的,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只有马蹄声声叩在在湖畔边上的青石板上,清晰又响亮。
马匹突然长嘶,张五哥猛然勒住了马匹,转头朝车厢里面道:“苏姑娘,张姑娘,好像前面有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张姑娘吃了一惊,抓住了苏文清的手。苏文清掀起了车厢门前的帘子,见西湖湖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伙黑衣人,约有数十人,黑布蒙面,手执一枚弯刀,慢慢地朝马车逼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李长修再次拔刀相助
西湖湖畔不知何时起了雾,雾气升腾,近在咫尺居然看不清人影。苏文清只觉得那伙人在迷雾中忽隐忽现,如游在水里的鱼,一下子就来到了跟前。
张二花惊恐地死死抓住苏文清的手,她从来未见过这般场面,这样的场面无异于世界末日的来临。她觉得自己的小命仿佛就捏在那些人手里,是死是活全凭那些人的钢刀作主。
“一群土匪”即便如此,张二花的嘴巴仍是不饶人,恨恨地低声骂了一句。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苏文清尤自镇定,望向张二花。
张二花摇摇头,再看向转过头来的张五哥。此刻的张五哥早就吓得敕敕发抖,瘫在了马车上。
看来今天早上出门没看黄历,不然的话就不会拣这个时辰出门了。苏文清自嘲一番,朝面前那伙人看去。
钢刀在薄雾中闪着森森寒光,在苏文清等三人的脸上晃来晃去。苏文清想起前世听来的那些遇劫常识:遇到劫匪时,一定要保持镇定,劫匪要什么,就给他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丢了还可以赚回来,至于生命,那可是一个人只有一次机会的,权衡得失,哪边该取,哪边该舍,就一清二楚了。
所以,苏文清在下一秒换了一副笑颜,她笑眯眯道:“哦,各位,辛苦了,这么早就出来干活啊……”
黑衣人均愣了一下,张二花与张五哥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就好像不认识似的。
苏文清咬咬牙,这戏还得演下去。她继续堆起笑脸:“各位好汉,今天起得太早,也没有带够银两,就也不过……”苏文清马上把身上的钱袋取下来,把所有的银子一骨脑全倒在了马车的车板上,“也不过是二三十两银子,不够的话,这还有三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全归你们。”
苏文清一口气说完,抬头一看,这伙人全都盯着自己,没有反应。
嫌少啊?真是贪得无厌。苏文清想了想,伸手把头上的金簪银簪珍珠簪,还有手腕上的玉镯全部取了下来,放到了车板上,复又堆起笑容道:“各位好汉,这些,总够了吧?”
那些黑衣人还是没有反应。
苏文清心中猛地一跳,见了银子都不动心,那就说明,这伙人的目的并不在于劫财。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苏文清紧张地思索着。
难道,难道是因为那个胳膊刺有黑梅刺青的那个京城来人?他死在了鲜菇楼里,所以,他的同党,前来为他寻仇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中间的一个人道:“钱财我们要了,至于你们这几个人的小命,我们也要”说着,一挥手中明晃晃的钢刀,竟向苏文清他们砍了过来。
苏文清早有防备,趁黑衣人不备之时早就一手抓了银子,一手抓住金簪。在看到黑衣人挥刀就要砍过来的时候,她猛地喊了一声:“抓稳了”右手满满一握的银子朝那些黑衣人撒去,左手的金簪子突然插在了马屁股上。
马匹吃痛,一声长嘶,马身高高竖起,把靠在近前的两个黑衣人踢翻,猛然甩开蹄子,狂奔起来。
“别让他们跑了”黑衣人怒吼,飞身就追了过来。
受惊的马跑得飞快,那些黑衣人不知练了哪门轻功,也跑得飞快,尤其是为首那个黑衣人,竟然与马车只差一步之遥,他那把寒光闪闪的刀刃就晃在苏文清等人的脖子旁边,让他们三人不由得一股冷意自心底升起。
“快呀,快跑呀。”张二花拼命地叫着,催促着马匹快跑。一转头,见那个黑衣人居然一人纵身,跳上了马车,她不由得“啊”地惊叫出来。
就在这电石火闪间,马车突然生生顿住了,那个黑衣人的刀不知怎么回事,失去了准头,贴着张二花的脖子险险擦过,张二花呆住,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苏文清死死抓住车的边缘,朝前望去,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叮当”的声音交错不绝,原来有人与飞上马车的黑衣人斗上了。
苏文清没有学过武功,看不清是什么招式,只觉得似乎银幕上那些武侠片上演的高手对决招式全在她面前展现开来,触目惊心又精彩绝伦。那两人犹如蝴蝶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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