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冰刚走到后院。便看到一个矍烁地身影正从侧门而入。心中一喜。不由迎了上去。叫道:“范爷爷。”
范老先生已经年逾六十。须发尽白。但腰板挺直。精神矍烁。双目炯炯有神。说话条理清晰。走路稳稳当当。丝毫显露不出老年人地老态龙钟。
见是李红冰。范老先生笑着应了。
李红冰有些奇怪:“范爷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了课?”
“孩子们家中有事,所以早早让他们回去。”范老先生一边说一边朝蘑菇屋走去。
张嬷嬷小桃等人一见范老先生,忙上前打招呼。
李红冰心中暗想,这也难怪,村庄里的
私塾里多是一些贫家的孩子,来求学的目的无非多识几个字,会一些简单的算术,不致于做一个睁眼瞎。既然读书的目的不是为了科考,仅仅为了识字,多上一天学与少上一天学倒没什么区别。
“三头菇长势如何?”范老先生问道,抬脚进了一间最近的蘑菇屋。
“嗯,长势良好。已看得见菇伞了,这几天就能收成。”李红冰一边答道,一边拿过一个口罩上范老先生戴上,一边拿过一个放大镜递到范老生先生手里。
范老先生俯下身子,用放大镜仔仔细细地察看了下面几排的蘑菇,点点头,眼中露出满意的神情,“这几天尽量不要多浇水,一天一次就够了。”
“范先生,刚才小清姐已经吩咐过了。”小桃笑嘻嘻道,“我们大家都谨记着呢!”
范老先生直起身来,赞许地望着李红冰。他这个关门弟子,聪明好学,精明能干,事事还能考虑周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范老先生,这么早就放了学堂?”问话的是张嬷嬷。
见范老先生点点,张嬷嬷又道:“这么早下了学堂,我那个淘气的孙子又不知哪玩去了。这大冷的天,就是要到水边去玩,他爹都拎棍子打过好几回了,就是不听。”
张嬷嬷低下头去,叹了口气,她家光孙子就两三个,管不过来。想起什么似的,她又抬起头来,“说到听话,我那个顽劣的孙子最听一个人的话。”见众人的目光望了过来,她笑着转过头来,“范老先生,你那个学堂里上个月是不是来了位姓贾的年轻教书先生?”
上个月?贾先生?范老先生与李红冰对望一眼,相视一笑,一副明了的样子。
“我那孙子对那位贾先生可是佩服得不得了,现在还念叨着呢。说那位先生学问好,课也讲得好,还会讲故事。讲那个什么来着,对,叫龟兔赛跑的故事。”
“什么叫龟兔赛跑,我怎么没听说过?”小桃好奇地插话进来。
李红冰便笑了起来。什么真先生贾(假)先生的,只不过是她一时贪玩,弄了个“假”先生的化名,女扮男装,重操了一下旧业而已。作为现代教育界一个有着五年资深教龄的幼儿园老师,教育小朋友她可是最拿手的。再说,这小朋友的意志趣向,也是古今贯通的。
多久没拿过教鞭了?初初施教时的生涩感,但很快她就找到了感觉。望着台下那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她暗道,虽在古代,但这也是祖国的花朵啊。
第四十六章 晚饭间商议做新衣(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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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苏氏和范老先生相继回来,李红冰淘米做菜,忙个不亦乐乎。在现代一个人住惯了,本着不能委屈自己的原则,李红冰一般情况不食方便面,不吃速食快餐,一有时间就挎个篮子上市场,做几个合口味的拿手小菜,还有空闲,就对着电视里的“美女私房菜”学做几道美食。
饭厅设在苏氏母女居住的那排平房里。面积不大,恰恰能放下一张梨木桌子,还有一溜的椅子。简单朴实,重在实用。
范老先生在首位上坐了,苏氏坐在旁侧,李红冰则坐在下首。不一会功夫,李红冰就端了菜盘子上来。有大葱炒鸡蛋,有香芹炒肉丝,山笋冬菇焖猪手,还有范老先生最爱吃的蟹粉狮子头。这蟹粉狮子头是苏氏特地从扬州城里带回来的,李红冰一年也没吃过几回,是扬州城的一大特色菜肴,以鲜嫩丰腴著称,入口而化,咸鲜隽永,是范老先生的最爱。
“来,范老爷子,尝尝这个。”苏氏亲自把一个蟹粉狮子头夹到范老先生碗里。李红冰学着苏氏,也把一个狮子头夹到范老先生碗里,道:“范爷爷,快尝尝,这种东西,要趁热才好吃。”
范老先生呵呵笑着,心中一阵唏嘘感慨。自己要是有个儿子,能娶上像苏氏这样贤淑的媳妇,那真是几生修来的福气,要是能生个像小清这样乖巧的孙女,那真是锦上添花,人生再无所求了。
吃了几口菜,李红冰想起什么,问道:“娘,昨天黄二嫂子拿了料子过来,我看了,很不错的料子,就要了。你和范老先生的呢?拣了什么好料子没?”
“喜欢就好。”苏氏微微笑道,“我听黄二嫂子说了,这是上好的丝缎,做冬衣最合适不过。我和你范爷爷的料子早就订了。明天我就叫城北的李裁缝过来。”说到这,苏氏顿了一下,转向范老先生,“范先生,您也一块量了吧。”自范老先生与苏氏母女住在一块后,范老先生的生活起居,都由苏氏照料着。
“那就有劳苏大妹子了。”范老先生呵呵笑道。
“先生说哪里话?当初要不是范先生照应着,我们母女……”苏氏说着神色便黯了下去。
“这又说到哪里去了?老提那些伤心事干嘛?”范老先生倒是很看得开的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这日子也还过得去,要想就多想想以后的事。老想过去的事情,苏大妹子,这点可不好。”
苏氏笑笑。知道范老先生指地是什么。这么多年了。对于儿子地死。她总是一直放不下。以致郁结于怀。身子一直不好。
“苏大妹子。如今小清也大了。你就少操点心。安心享享福。看。”范老先生夹起一块大葱鸡蛋。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啧啧赞叹。“小清地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这么简简单单地材料都能做出这么好吃地菜来。要是以来谁娶了咱们小清啊。那真是有口福了。”
李红冰顿时红了脸。佯装生气地叫道:“范爷爷!”
“哦。小妮子害羞呢。那爷爷不说了。”范老先生捋着胡子一本正经道。“爷爷刚才好像说错了。不是谁娶了你有福气。是海子有福气。对不对?”说罢哈哈大笑。
李红冰地脸更红了。
苏氏也不禁莞尔。她地小清真地长大了。不但会照顾自己。而且还会赚银子。过不了几年。又快出嫁了。想到这。苏氏心里滑过一丝怅惆。
吃过晚饭,撤了饭桌,范老先生先回了自己的居所,苏氏母女二人在正厅里品茶。
茶几上支起一个小火炉,炉上一个精致的茶壶,袅袅的热气正从茶壶中冒出。顿时,茉莉花茶清幽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正厅。苏氏和林氏是手帕交,又同是苏杭人,两人的兴趣爱好也大致相同。
“小清,你明天要到城南去吗?”苏氏呷了一口小翠斟好的茶,问道。
“嗯,”李红冰点点头,想了一下压在书房案桌上的一批订单,城南的几个庄子倒是占了大多数。本来,她也是打算明天亲自跑一趟,给那些老主顾送送货,顺便洽淡一下明年的购需情况。此时被苏氏一提起,倒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娘,有事吗?”
“哦,是这样。”苏氏放下手中的茶盏,“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在路口见到你林大娘,她说这几天要转风了,担心海儿的衣衫没带够,就托我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去城南,顺便给海儿捎几件冬衣去。”
“哦,这样啊。”李红冰低下头,脸上飞起一片红霞。林大娘是仅仅要她去几件冬衣,还是有别的安排?虽说桃花村迁过来的村民都住在了扬州城郊外的村庄,但相距扬州城并不远,黄二嫂子又每天都要往城里跑,不去劳烦她偏偏要等到自己送货的时候才提及此事,又是何意?
想起上次林志海回来,距今已有几个月了,莫非是林大娘他们相隔太久生分了,才有如此安排?
李红冰这样一想,一阵甜蜜沁入心田。几个月不见,说真的,她也开始有些想念那个清朗的身影,还有英挺的剑眉下蕴含儒雅气息的双眸。缘份真是奇怪的东西,八年前李嬷嬷打趣她说要结娃娃亲时,她还想着以后世事不知如何变幻呢。想不到,一场变故,竟拉近了他们俩人的距离,也朝着众望所归去的方向发展去了。
翌日,天边刚射出第一道霞光,苏氏蘑菇园里,一个纤丽的身影,正站在万丈霞光下。
今天的李红冰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粉红的长裙戈地,外罩一件银狐皮披风,云鬓高挽,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清一色的七枚珠钗斜插入鬓,更显清丽出众。
人常言,年轻就是资本。十三四岁的少女,本来就是如珠如玉般的年纪,如今经这细致的梳洗打扮,就如一颗明晃晃的珍珠,闪出璀灿的光华来。
第四十七章 书院学子对对子(大修)
苏氏也起来了,母女二人坐在一起用过早饭。苏氏含笑望着女儿,看她凝神的时候,眉宇间便显现出沉稳宁静的气韵来,这不由使苏氏想起多年以前。多年以前,在桃花村那伫立于门槛之上的六岁小人儿,也是这般嫣然巧笑地凝望着她,眉宇间的娴静柔和,令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多年后的女儿。
后院里,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盛装货物的马车,一箩筐一箩筐晒好的干蘑菇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后车厢里。苏氏母女二人则坐上了另一辆马车。赶车的伙计一声吆喝,马鞭一挥,两辆马车便“达达”地朝城中方向驶去。
早两年,苏氏就在城北方向,寻了一个铺子,租了下来,雇了一个抓药的伙计,自己则做起了坐堂大夫。
到了城北药馆,苏氏下了马车,又细细叮咛了李红冰一番,马车才又朝城南方向驶去。
城南一带,是扬州城内比较富庶的地方,有几个庄子,良田万顷,那里的人们生活水平比较高,酒肆杂货店也比较多,对于蘑菇的需求也比别的地方大,每年冬夏两季,李红冰都要往这里送好几趟蘑菇。
走了约半个时辰,便到了城南,一个庄子一个庄子送过去,马车上的箩筐渐渐少了起来。临近晌午时分,马车上几十箩筐的蘑菇已分送完毕,还顺带接了明年的单子。
在庄子里的饭馆用过午饭,问了城南书院的地址,李红冰等人便驾着马车便朝城南书院驶去。
城南书院。
远远望去,一块巨大的横匾镶嵌在庄严肃穆的大门之上,四个漆金大字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相传,这是前朝的一位新科状元,也就是城南书院的第一个状元郎的亲笔题字。至那以后,城南书院名声大震,各地的学子慕名前来就读,至今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也出过好一两名状元,几名榜眼郎与探花郎。
一踏进书院,便有一个精瘦的老头子前来相询,想必是这书院的值守。李红冰说明来意,那老头一听林志海的名字,眼中便现出恭敬的神色,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课堂。
一路行来,李红冰不由暗暗赞叹。真是百年名校,古树高耸入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地上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片落叶,林间小道也不见学子们打闹嬉戏的场面,果然是学风严谨。
正值午休时间。整座书院寂静无声。只有西北角地学堂传来了一些说话地声音。
坐在前排地是一个浓眉大眼地青年人。此刻正转过头来。招呼学堂里地其他学子:“各位。我这里有一个绝对。如果谁能在一柱香地时间内对上来。我张展鹏就认他做大哥。”
他这话一出。那些正在看书地。写字地学子都停了下来。朝他望了过来。
张展鹏有些得意。清清嗓子道:“各位听好了。我这个上联是:十口心思。思国、思家、思社稷。”
他此言一出。底下便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首拆字格体地对联。“十”字加“口”字再加上“心”字。就是一个“思”。要想对仗工整。还真是有一定地难度。
“我去点香。”张展鹏一下子蹦了起来。就要去拿香。
“不用了,”说话的是坐于张展鹏后几排的一个年轻书生,他略一沉吟,道:“八目尚赏,赏风、赏月、赏中秋。”这古字中的“賞”字正是“八”字加“目”,再加一个“尚”字,可谓对仗工整。
张展鹏有些愕然,抬头望去,见是城南书院的才子朱里厚,不由嘿嘿笑道:“朱大哥对得好,对得好。”
“我也来对一个如何?”靠窗而坐的一名学子搁下手中的毛笔,直起略显清冷的身形,斜飞入鬓的剑眉下,是一张闪着坚毅之色的清俊脸庞,他微微一笑,浑身的清冷气息似乎遁匿得无影无踪,“八目加贺,贺年、贺月、贺升平。”
他话音一落,四下便响起一片叫好声。时值边陲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年间,这下联也真是应情应景了。
张展鹏似有不甘,周围的人都在起哄:“快叫大哥,快叫大哥!”
“慢着!”张展鹏眼珠一转,一个鬼点子涌上心头,“我还有一个字谜,猜对了我才叫他一声大哥。”
这张展鹏机灵古怪,使刁耍滑惯了的,众人也不以为意,依旧看书的看书,提笔写字的写字。站在门边的一位青年学子倒有几分好奇:“说出来听听。”
张展鹏一看,说话的是扬州城郊李子庄的李大有,眼中便有几分不屑。这李大有读书倒是很勤奋,就是为人木讷,不会转弯,脑子里少根筋,说话也直来直去的,暗地里常被其他学子笑话。
“听好了,”张展鹏道,“我这有二十文钱,谁出去替我买四样东西:一样是纸包火,一样是纸包风,一样是皮包骨,一样是骨包皮。如何?谁来试试?”
张展鹏从衣袖中掏出一串文钱,往空中抛了抛,伸手接住,拿眼睛环视了一下学堂里沉思的学子,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朱里厚正在沉吟间,林志海已经露出了微微笑意,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应答之声:“这有何难?我来试试如何?”话音一落,一个姿容清丽的女子便侧立于学堂的大门之中。
张展鹏初初一听这声音,愕了一下,但见到门口之处立着的人儿,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小清姐姐,是什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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