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美食城、成衣铺子、刘记布坊……苏文清不由觉得一阵气闷,如果真的要搬到苏府里去的话,那么,她的这些计划就要被迫搁浅了。
第四十三章美食城内惊现大当家
“小清,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张二花停住了拨动算盘珠子的手,盯住了苏文清,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我娘昨晚说,我那个舅老爷在仁和堂磨菇了一个下午,好说歹说的,非要我们母女俩搬到苏府里去。”苏文清闷闷道。屋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难以忍受,她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子。
“什么”张二花瞪大眼睛,“你母亲居然答应了要搬到苏府里去?”
早些时候,她已经听苏文清说了苏府的情况,还有那些难缠的小姐丫头婆子们,此刻听说要搬到苏府里去,也不由替她担心起来:“你真的要往火坑里跳?”
“也许没那么可怕?”苏文清笑笑,“或许我们娘俩搬进去以后,就等着享福了,舅老爷把前半辈子欠我们的全补回来,把我们娘俩娘供养起来,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你倒想得美呢,做梦你”张二花没好气道。
苏文清自嘲地笑笑。是啊,这些话说出来,连她都觉得自己是在做白日梦。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苏文清抚着隐隐作疼的额头,无奈地望着张二花,“我的话毫无分量,根本抵不过他们兄妹十几年的亲情。”
张二花“啪”地把账本合上:“反正,不能搬进去”
问了等于没问。苏文清摇摇头,看看外面光明媚:“二花姐,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就牺牲一下,陪我散散步。”
张二花果然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拉了苏文清出来,两人沿着西湖湖畔慢慢走。
“二花姐,你那个准姐夫的腰伤好点没有?”苏文清问道。她记得年前的时候,张一花那个准夫婿曾小虎摔伤了腰,还到苏氏的“仁和堂”看过病,做过针炙,现在,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应该养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能干些轻活。”一提到准姐夫曾小虎,张二花顿时眉开眼笑,可见对于这个未来姐夫还是十分喜欢的。“再过上半个月、一个月,应该全好了。”
“还不快点操办婚事去,要不然的话,你大姐都快等成老姑娘了。”苏文清取笑道。
张二花也笑:“我姐也急啊,呵呵。不过,一直挑不到好日子。最后,两家一合计,又翻了皇历,就把日子订在今年年底。”
“那你姐平日在干嘛?还绣喜服吗?”苏文清再问道。
“她的喜服早就绣好了,绣得可漂亮了,我可没有她那么好的手艺。”说到这,张二花不甘心地叹了口气。这让苏文清忍不住想笑,因为她想起,年前张二花曾经用粗劣的绣技绣了一只荷包,上面有荷花,有戏水的鸳鸯,不知道那只荷包送出去了没有。
“现在,我大姐在林大娘的绣庄里上工。”张二花又道,“听说绣庄最近接了一批订单,要在这个月底完工。我大姐说,那些丝绸,全都是她这辈子没见过的。”张二花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到底是什么丝绸呢,我也想去看看。”
“看了有什么用,看着穿不起,徒添烦恼,倒不如不看。”苏文清笑道。
“一饱眼福也好啊。”张二花的脸上除了向往还是向往。
苏文清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面前那一幢庞大的建筑物。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西湖湖畔的美食城前面。
进到里面,店老板张瑞祥与小二哥及一班的伙计都迎了出来,苏文清笑着与他们一一打了招呼,让他们各自忙去,不用前来招呼,她随便走走看看就行了。
穿过正堂,后门有迂回的回廊,一座拱桥直至湖中,过了拱桥,就是一座亭子,专供食客赏湖之用。
苏文清沿着拱桥,走上拱桥,登上凉亭。凉亭上有石桌,石凳,四周还有挂有流苏和精巧的灯笼,把一个小小的凉亭装饰得很雅致。不止这一处,从美食城延伸出去的共有五处这样的亭子,晚上的时候,湖色灯光,相互辉映,更是漂亮。
苏文清扶了亭子边上的围栏,放眼望去,见碧波万顷的湖面上,青绿的荷叶层层叠叠,有着专属于春天的特有的娇嫩与翠绿,微风过去,连绵起伏不断,似乎连到天际。苏文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胸中的抑闷之气舒缓不少。
“这位爷,您慢走。”正堂里的伙计点头哈腰,正在送别离去的食客。
后门没关上,苏文清就透过那门随意地望了一眼。这一望之下,不由怔住。
那是一个挺拔的男子,一身月牙白长袍,右手执了一把剑,一把玄黑色的长剑,剑鞘漆黑,上面幽幽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想必镶嵌了宝石。
苏文清奇怪的不是他手持嵌了宝石的长剑,如此招摇过市,而是他的脸。那是一张很奇怪的脸,覆着一张面具,那面具闪着金黄流离的光,居然是一个纯金打造的面具。
苏文清微眯了眼,虽然隔得甚远,但那男子的身影,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矮矮胖胖的人,那人步步紧跟,对那个持剑男子很是恭敬。
转眼间,只见月牙白长袍背影消失在店门前,接着传来马匹的长嘶声和“达达”的马蹄声,想必他们是骑马来的。
张二花的目光向她望来,显然,她也看到了那个黄金面具的男子。
步下台阶,张二花迎了过来:“小清,你看到没?刚才那人好奇怪,还戴了黄金面具,真是少有。”
“我们去问问张老板,或许他知道此人是谁。”苏文清道。张瑞祥在扬州城里开了几十年的包子铺,对于扬州城内稀奇古怪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
“张老板,你可曾听说过,这扬州城内有这么一个整天戴着一张黄金面具的人?”进到厨房,张二花就冲张瑞祥嚷道。
“戴着黄金面具的人?”张瑞祥从灶边转过身来,双手在腰间系着的围裙上抹了两下,今天来的客不多,他也不是太忙。
“你说的这个人,他来过?”张瑞祥面上露出惊奇的神色。
苏文清与张二花对望一眼,张瑞祥这样问,说明对于这个神秘人物,他是知晓的。
“不错。”苏文清点点头,“他来过这里,刚刚才走的。”
“苏姑娘,我也不瞒你,其实对于这个人,我也不太清楚。”张瑞祥道,“我在扬州城里开了三十二年的包子铺,到我的店里吃包子的人不计其数。所以,关于这扬州城的一些事情,我也多少听过一些。”
他顿了一下,思索了片刻:“至于这位戴着黄金面具的神秘人物,我听那些食客说起过,说是五年前扬州城内才崛起的人物,手段相当了得,一下子就合并了茶叶、丝绸、陶瓷、珠宝、金银器……近十个商业协会,开创了一个扬州商业协会总舵,成为大当家,掌控了扬州城内大半的商业。”
他的眼中渐渐露出祟敬的神色:“听说这位大当家背景雄厚,功夫高深莫测,行踪诡秘。如无预约,在扬州商业协会总舵是见不到他的。而扬州城内贯通南北的几百条商线,都是通过他搭建起来的。”
“而且,此人与皇家有极深的渊源。我听说朱家的茶叶,还有朱家的陶瓷,能成为进贡皇家的贡品,都是这位大当家一手促成的。”张瑞祥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看苏文清,“苏姑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苏文清与张二花听得口瞪目呆,武功高深莫测,行踪诡秘,而且手段高超,还与皇家有极深的渊源,世上竟有这样的奇人?
在回去的路上,张二花忍不住道:“小清,你说,那个扬州城商业协会总舵的大当家来美食城做什么呢?”
苏文清心中也存了疑惑:“或许是吃饭?”
“那就奇怪了,扬州城里有那么多的食肆酒楼,他为什么哪都不去,非得跑到美食城里来?”张二花微拧了细长的柳眉,“况且目前美食城还没有正式开张,他此次前来,会不会有什么目的呀?”
苏文清没有说话,脚步不停,心下却在沉吟。张二花说得没错,目前美食城尚未正式开张,说是慕名前来好像说不过去。如此城府颇深、手段高明的人物,他的行踪,他的行为,无法不令人怀疑他别有目的。
至于饮食业,苏文清早已打听过了,扬州城内根本没有关于此类的商业协会。也就是说,饮食业根本不是扬州商业协会总舵的掌控范围,那对于那个神秘的大当家来说,她开美食城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如此说来,他又是为何而来呢?
苏文清想得头痛,干脆一甩头,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昨天夜里,苏氏旧话重提,颇有不忍心拒绝苏锦书的好意,执意要往火坑里跳的意思,如今,又来了个让人忧心的定时炸弹,扬州商业协会总舵大当家。最近,这烦心事,一件连着一件的,似乎齐齐约好似的,一古脑全来了。
“哟,这不是苏姑娘吗?这么多天不见……咦,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是不是生病了?”一个尖厉高亢、故作娇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好熟悉的声音苏文清怔了一下,不由停下脚步,抬头望去,见不远处的明记陶瓷店门前,一个穿着葱绿衣衫的女子双手环抱于胸前,高傲地抬起下巴,望过来的眼神带着不屑。她旁边,站着三四个熟悉的面孔。
苏文清在心里叹口气。这段时日,她的运气真是背啊,刚说到烦心事,这不,烦心事又找上门来了。
第四十四章扬州商会总舵的施压
“没事,昨天夜里没睡好。”苏文清淡然道。
“没睡好啊,是太高兴了?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地想些新奇的样子,摆到这个陶瓷店里来卖,只坐着享清福就好了。”范明霞的笑容里明显带着不怀好意,还有意无意地瞟了苏府大姑娘苏清芳身边那个丫头一眼。那个丫头长得颇为妩媚,听了这话,脸上神色突然一僵,眼中射出一丝狠厉。
苏文清不置可否地笑笑。高兴?指的是搬进苏府的事情吗?要搬进龙潭虎穴之地,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我可要恭喜你呀,”范明霞走到苏文清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鄙夷道,“果然是一副妖媚的样子,这样居然被你攀上了高枝,要嫁到京城黄家去享福……”
苏文清与张二花皆一怔。这个范小姐糊涂了,要嫁到京城黄家的人是旁边那位弱不禁风的苏府大姑娘才对呀。
后面那位长得颇为妩媚的丫环咬咬嘴唇,重重地“哼”了一声。
“妹妹”苏清芳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狠狠地瞪了范明霞一眼,转过头来时,脸上已经换上了微笑的神色,柔声道,“听爹爹说你要搬到府里来,我们姐妹几个可高兴了,想着今后多又一个玩伴,也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又多了一个欺负的对象,是?”张二花没好气道。
苏清芳的如花笑靥在唇边滞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位姑娘说哪里话呢,我们姐妹俩今后要互相关心,互相扶持才对。”她执起苏文清的手,拍了拍,想了一下,从鬓发间取下一枚金簪,塞到苏文清手里,“妹妹自小生活清苦,也没什么金银饰物,这枚簪子就送给妹妹了。如果妹妹还有什么欠缺的,比如衣裳啊,首饰啊,尽管跟姐姐说一声。”
苏文清略为讶异地看了苏清芳一眼,再看看手中的金簪。金簪的确不错,细细的金丝缠绕成繁复的纹路,中间缀几朵用小小的玛瑙石做成的花瓣,虽简约却精致,想必价值不菲。
苏文清的眼睛微眯了一下,脸上盛了笑意:“多谢姐姐了。”顿了一下又道:“妹妹还有事,就先告退了。以后,到了府上,还请各位姐妹们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苏清芳也笑意盈盈道。
望着苏文清远去的背影,苏清芳敛了笑意,眉尖微蹙,一丝复杂的神色现于脸上。
“芳姐姐,你干嘛对她那么好啊?”范明霞嘟着嘴道。刚才她看到苏清芳对她视为眼中钉的那个人又牵手又送簪的,心里就憋了一股气。
“是啊,那种狐媚的样子,做给谁看啊?我才不屑理她呢”苏丽华恨声道,一想起这个女子竟然当着她的面,借夫人的手动她的大丫环,她就恨得直咬牙。
“是啊,大小姐如此抬举她,向她示好,等她母女搬进来后,恐怕我们都不得安生了。”这次插话的是那个长得颇为妩媚的丫环。她叫做香莲,也就是被苏梁氏从陪嫁丫环名单上直接划走的那个。本来她还打着如意算盘,盘算着跟着大姑娘嫁到京城黄家,做一个有点地位的姨娘,如何吃香的喝辣的,再不用这么辛苦的点头哈腰侍候人。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不但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还害得她被夫人指给府里的一个管事的做填房,那个管事的是个老头,长得奇丑,这把她恨得咬碎了银牙,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狭路相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香莲暗暗咬了牙,等苏文清母女进了苏府,决不会让她们过上一天安生的日子。
“自家姐妹,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这个妹妹性子是野了点,等进了府,我们再好好教导她不就行了?”苏清芳说得平平淡淡,语气中毫无波澜,听不出喜怒。
但这些话语在众人听来,宛如在一片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石头,激起层层波澜。
范明霞喜道:“姐姐真是胸襟宽广。到时,妹妹我自会助姐姐一臂之力,好好‘教导’她。”
“霞妹妹,”苏清芳正色道,“方才你太急了,差点走漏了风声。那个野丫头滑溜得很,要是被她听到什么风声,她肯定会逃走,那岂不是辜负了我母亲的一番心思了?”
“芳姐姐,”范明霞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替你打抱不平啊,无缘无故的要带那个野丫头一起嫁过去,你忍得下这口气,我可忍不下。”
“大姐,那名单不是已经送到京城黄家里去了吗?你还怕那个野丫头跑了不成?”苏丽华不屑道,“多派些人手盯紧她,只要她人在扬州城里,就别想逃出我们的手心。”
苏清芳不悦地看了妹妹一眼:“这事母亲已有安排,你就别插手了,免得打草惊蛇。还有,”她环视了众人一周,压低了声音道,“陪嫁丫环这事老爷并不知晓,你们几个听着,千万不要有一丝一毫传到老爷耳朵里,到时坏了事,唯你们是问。”
众人纷纷点头,大有一种“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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