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菊英却苦笑道:“可是对大局并没有多少好处,王富贵与席永丰的势力全部被我爹接收过去。”
申湘玉道:“不会是全部,最多是找得着的几个人。最难得的是毁了周公展手中的那份档案,使各大门派脱出了天剑盟的羁绊,黄山剑会时,他们可以放手行事,使我们的实力又增加不少,这一着你的功劳就不小了。”
黄菊英摇头道:“五大门派自恃身份,固步自封,他们不会来参加剑会的。四霸天称雄天下时,他们心里就很不痛快,只是他们自诩身份,不屑参加,天下第一剑的名讳,他们绝不承认,更不会来帮忙。他们希望五大门派以外的武林中人自相残杀,他们好坐收其利。”
李娇娇一怔道:“他们会有这么自私吗?”
黄菊英道:“是的,五大门派中骄狂已惯,在本门之内,他们都是互相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天剑盟就是利用这种矛盾,制住了其中几个主脑人物,现在没有了约束,他们更是乐得坐山观虎斗。”
楚无情一叹道:“这的确是事实,不过此举还有点好处,至少五大门派的人不会再被用来跟我们作对,何况五大门派中,多少还有几个正道之士,深明大义,会以私人的身份前往出力。我们倒不能苛求他们尽力来帮忙,因为他们要考虑到门户的盛衰,也了解到天剑盟力量的可怕,不敢轻举妄动,自惹灾祸上门。”
呼鲁哈道:“这个我就不懂了,他们既然如此自傲,为什么以前又会受到天剑盟的挟制呢?”
黄菊英道:“那是天剑盟的手段太厉害,当九华剑社初起江湖,他们曾派过几个人出来,想探听一下虚实,可是派出来的人不到三天都被砍下了脑袋,送到他们的总坛之前,人是如何被杀的,是谁下的手,甚至于人头是怎么送去的,他们全不知道。这自然使他们吓得不敢有所动作,乖乖地听命了。”
呼鲁哈道:“人究竟是怎么被杀的呢?”
黄菊英道:“自然是里应外合。”
呼鲁哈道:“那他们就应该知道内部不稳呀!”
黄菊英道:“他们当然知道,但是查不出哪些人已为天剑盟所收买挟制,他们还敢轻动吗?”
呼鲁哈道:“身为掌门人的应该设法清查一下。”
黄菊英苦笑道:“谁也不敢这么做,因为掌门人冒不起这个险,说不定他还没开始行动,自己就先丢了脑袋。少林掌门就下过一次决心,说要清除内奸,但他才作了那个决定,门下四大长老就同时被人暗中下了毒。废去一身功力,同时在蒿山本院的大雄宝殿上留下一封警告信叫他们乖一点,如果再执迷不悟,就将尽废少林弟子的武功。”
李娇娇问道:“天剑盟做得到吗?”
黄菊英笑道:“他们根本不知有天剑盟,警告函是我父亲写的,九华剑社出的名,但我父亲也不知道这封信如何送达,那自然是天剑盟暗中所为。”
李娇娇道:“少林的反应如何?”
黄菊英道:“少林掌门人至善大师不敢冒险从事,等了半个月,那四大长老的武功又恢复了,这下子才真正的吓倒了他们,不敢再对九华剑社采取行动。”
李娇娇道:“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黄菊英道:“解功的毒药当然是他们自己人下的,那些人自己也同样可以中毒,令他无从查起,可是等大家的武功都被废掉后,九华剑社接替了少林的地位,再把那些人的功力恢复,少林就在九华剑社的掌握中了。至善老和尚考虑到此中利害,只有接受威胁。”
呼鲁哈道:“他们想摆脱威胁,就应该彻底击溃九华剑社才是,像这样下去,他们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黄菊英道:“任何一个掌门人都不敢负这种责任,这样一来,可能会导致门户陷入永劫不复之境,五大门派都创业悠久,他们宁可受点委屈,也不敢孤注一掷,因为身为掌门,必须对上下都有交代。”
呼鲁哈怒道:“屈膝于恶势力之下,他们已不配做个武林人,本身的人格都失去了,有什么颜面交代?”
黄菊英笑笑道:“呼大哥,并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奋不顾身的,尤其是那些掌门人,他们都是将利害得失放在最前面,惟其如此,才有人对他们不满,使天剑盟有可乘之机。一个真正有骨气的人就做不了掌门!”
楚无情一叹道:“五大门派日渐老大,门户中倾轧最烈,非工于心计之徒无法立足,所以不能对他们要求太苛。”
呼鲁哈道:“咱家没想到领袖中原武林的五大门派,内部会如此糟糕,他们怎么能维持下去的?”
楚无情道:“五大门派领袖武林的局面早就名存实亡,他们自己也明白,否则四霸天也不可能名震江湖。这几年来,江湖上的人才辈出,五大门派却愈形势微,岷江水寨的尤寨主单剑峨嵋,取夺了他们在岷江的权益,就是一个例子。我这次毁去周公展所经管的档案,只是想不让他们为天剑盟所用,来跟我们作对而已,并没有想借重他们力挽狂澜。一切就靠我们这几个人了,申姑娘,姬姨跟乐前辈呢?”
申湘玉道:“他们还在山上研练一套剑法,过几天才能下来,我们是接到娇妹的信,先来找的。”
楚无情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郝大叔呢?”
李娇娇道:“他骑了申大姐的灵鹫,远出大漠,去找我爹了。你平白失踪,我一个人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把他老人家找回来主持大局。楚大哥,你走也不告诉我一声。”
楚无情道:“这是第一次突击的行动,告诉了你,你一定要跟着去。我们两个人都离开了,天剑盟一定会得到消息而预作防备,所以我只好把你留下来。”
李娇娇道:“你一个人走,人家就不知道了吗?”
楚无情笑笑道:“我想你会替我掩饰的,我不告而行,你一定知道我有重要的任务。”
李娇娇道:“你真把我看得这么能干?”
楚无情笑道:“我有信心,你本来就很能干,只是有我在,你就有了依赖心,我走了,你一定会挑起大梁的。”
申湘玉笑道:“娇妹真了不起,郝思文发现你久出不归,急得要四下找你,还是娇妹把他拦住了。虽然暗中把我们召来帮忙,对外却一直封锁住你失踪的消息。”
楚无情笑着道:“做得好极了,小娇娇终于长大了。”
边笑边望了李娇娇一眼,李娇娇听出他语中之意,似乎别有所指,想起与楚无情缱绻之情,不禁红生双颊,低下了头去。申湘玉奇道:“娇妹,这句话也值不得害臊呀!”
李娇娇不好意思地道:“楚大哥老是把人家看成小孩子。”
申湘玉道:“谁叫你小呢?你是大家的小妹妹呀!”
楚无情忙把黄菊英朝前一推道:“娇娇,你不喜欢做小妹妹,这下子可好,有人叫你大姐了。”
黄菊英迟疑地道:“李大姐,菊英不能容于老父,已经无家可归,承蒙楚大哥不弃,一同而来,希望大姐收容。”
李娇娇已经听说她与黄三谷反目之事,连忙拥住她道:“好妹妹,欢迎你来,你是我们的大功臣。”
楚无情一笑道:“菊英,今后有人照顾你了。”
李娇娇笑道:“我这个姐姐可真惭愧,恐怕还要小妹妹来照顾我呢,她比我能干多了。”
楚无情道:“这倒是不假,差不多全是她的功劳,那几个老儿实在很难斗,剑术武功俱达炉火纯青之境,要不是她眼明手快,恐怕我这条命就要撂在苏州了。”
申湘玉道:“小妹妹,在泰山剑会上,我就听说你的厉害,这下子你又大展英风,可真替我们巾帼争光。”
黄菊英低下了头,楚楚可怜地道:“各位大姐,小妹幼失教养,家父处心积虑,要称霸天下,连女儿都成为他利用的工具,在那种环境下,养成了我暴戾的性情,后来见到你们以微薄的力量,居然不畏艰巨地与暴力相抗,充分表现了武德之尊严,才触发了我向往之心。”
李娇娇听出她的声音已哽咽了,连忙把她拥得更紧道:“别说了,小妹妹,九华剑社势如中天中日。对你又是那等器重,如果你在九华剑社中,将来很可能会成为雄视天下的霸主,你居然勇敢地退了出来,这份决心就值得钦佩了。”
黄菊英却凄然摇头道:“我父亲一定会失败的。”
申湘玉哦了一声道:“为什么?你对我们这么有信心?”
黄菊英道:“不,从天剑盟的例子我已经明白了,以暴力及阴谋而成事的,绝不会持久。天剑四老控制得那么严密,我父亲仍然想取而代之,他采用的仍是天剑四老那一贯作风,又怎么能够成功呢?”
楚无情点头道:“对,霸业非不可成,但必须要辅以仁德。我在四霸天中,独取秋鸿山庄为进身江湖之阶,就是敬佩老师的品格道德。在我投身之前,我并不知道老师的技业为四霸天之冠,但老师的胸襟气度使我心折。”
李娇娇道:“大哥,你是爹的惟一门人,这样为爹吹嘘,不是为自己脸上贴金吗?也不怕申大姐笑话!”
楚无情笑笑道:“那不至于吧?孔子门人在论语中盛道夫子之德,被后世奉为圭臬,没有人说他们是自我吹嘘呀!”
申湘玉笑道:“李伯父的胸襟怀抱是举世同钦的,义母就是受了他们伉俪的人格感召而组织玉女门,以为声援,连乐师伯也赞誉李伯父是当代武林完人,我们更是仰慕无限。”
呼鲁哈道:“黄姑娘,天剑四老中死了两个,席永丰跑到千蛇谷去了,还有一个在哪儿呢?”
黄菊英道:“不晓得,这是最神秘的一个,连他叫什么,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我在天剑盟中五年,只见到他几次,每次都是蒙着面纱,说话的噪音沙沙的,四老中虽以王富贵为首,但此人的分量很重,说出话来,从无人反驳过,剑艺也以此人最高。”
楚无情道:“其余三人对他如何称呼呢?”
黄菊英道:“那三个都互相称名道姓,底下加个兄字,唯独这一个,大家都叫他居士。”
楚无情道:“你不是对天剑四老都认识吗?如果这个人揭去了面纱,你又何从辨别呢?”
黄菊英道:“他有个特征,就是身上始终带着一股浓重的擅香味,手中始终拿着一串檀木的念珠。”
楚无情道:“他真是个信佛的居士吗?否则怎会有檀香味?”
黄菊英道:“多半是吧,我想他平时一定以佛门信徒的身份隐迹人间,但此人出手极狠,那串念珠是他的杀人利器。”
楚无情道:“把他的事多说一点!”
黄菊英想想道:“他的事可说的不多,可是他手中的那串珠子实在太厉害,有一次他们在密商,有两个门下的剑士悄悄走近偷听,这两剑士的武功身手都跟我爹差不多,他们掩近时,其余三人都没有发现,却瞒不过这位居士的耳朵,隔着一重砖墙,他把手一扬,射出两颗念珠,直透那两名剑士的胸膛,把他们杀死在屋外。”
楚无情道:“檀木质地很坚实,穿过砖墙并不难,我相信在座的人都可以办得到,这并没有什么神奇呀!”
黄菊英道:“问题是那名剑士技艺很高,知道行踪已泄,倒窜出去想逃,念珠袭到时他们也看见了,两个人都拔出剑来想磕架,但那两颗念珠竟然穿透钢剑。”
楚无情一惊道:“有这等功力吗?”
黄菊英道:“我没虚夸,因为那时我还小,他们不避忌我,侍候茶水都是我的事,我在场目睹的。”
楚无情问道:“他手中的念珠是檀木的?”
黄菊英道:“不会错,事后是我亲手去拣回念珠,看到两把剑上都穿了一个圆洞,珠子丝毫无损。”
楚无情道:“或许是其他的木质吧?”
黄菊英道:“当时王富贵也不相信,把我拣回来的念珠抓碎了一个,证明确是檀木所制。”
楚无情问道:“此人剑法如何呢?”
黄菊英道:“又快又狠,为四老之冠,出手就必伤人。”
楚无情皱眉问道:“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黄菊英道:“爹知道得特别详细,曾尽力想找出这个人,可是他连四老的身份都不知道,要找这样的一个人自然更没结果。”
楚无情道:“这倒不一定,你父亲把一个嫣红安置在姑苏,可见他对四老的踪迹也早有把握了,所以能紧跟在我们后面拣便宜。他敢公开与四老作对,可见对这个人也有了防范之法,幸亏我问了一声,否则我们就惨了。”
黄菊英道:“为什么呢?难道他会对付我们吗?”
楚无情道:“黄山剑会举行,这些人都会去的,而且到时候他们双方都会首先以我们为对象,如果不了解敌情,单是这个人,就足以造成我们严重的威胁。”
黄菊英道:“不会吧,我父亲叛离天剑盟而自立,他们应该先以我父亲为对象才是。”
楚无情摇头道:“我不以为然,你父亲虽然叛离天剑盟,但他们是同一类的人,同一个出身,你父亲可以把天剑盟的势力接收过去,他们也可以再夺回来,只有我们这批人,与他们的宗旨根本上就相冲突,才是他们必须消灭的对象,势力所趋,他们或许会联手,宁可成全别一方,也不会让我们如愿的。”
申湘玉点头道:“这话对,苏州一战,你父亲已掌握全局,却放过了席永丰,让他逃到千蛇谷去,目的就是在利用他来打击我们,否则以你父亲的从容布置,席永丰怎么逃得出去呢?那个什么居士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楚无情道:“剑法倒还不可怕,姬姨的无心竹枝身法神奇莫测,若不求胜的话,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境,可虑的是他那一手无坚不摧的暗器。”
申湘玉道:“剑会论剑,怎么能用暗器呢?”
楚无情苦笑道:“这一次九华剑会不像上次泰山剑会,那时大家多少还顾全点身份,这一次则是生死存亡之拼,没有什么规矩,更没有什么约束,任何手段都可以施出来。何况发暗器可以在暗中出手,他根本不必现身。”
申湘玉道:“对,我想他不会现身,只要在暗中把可虑的对象一一消灭,就大势在握了。”
楚无情道:“菊英,到那一天你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