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有办法,比如说我给人诊病时,她就无法跟去了,而我的确也有一手,许多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小姐、少奶奶,经我一治,无不药到病除。”
“你就专给女人家治病?”
“我什么病都治,但是治女人拿手一点,而且兴趣也高一点,反正我也不挂牌,可以挑病人。”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邪,也不怕被人家扭送宫里。”
古如萍一笑道:“不会,我这人很识时务,能够由我置堂入室的病人,多半是不会出问题的。”古加萍一面说着,一面在为她沫上药膏,轻轻地揉着伤处,使得阿喜感觉到十分舒服的。但是他的另一只手也并没有闲着,在阿喜的腿上另外那些不疼的地方轻抚着慢慢地揉着。
阿喜媚眼如丝,斜睨着他道:“你都是这样给人治的?难道你不怕人家拿大耳括子打你?”
古如萍道:“不会的,我这人也很有分寸的,而且也很有耐心,知道什么时候适可而止的。再说我的按摩手法也真能治病,真有那种不开窍的女人,我也有我的说法,只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有遇上那种事,我说过了,我治病是挑病人的。有些我不能沾的,我干脆拒绝了。”
阿喜听了多少有点不舒服,忍不住道:“小谷,你别以为我藏着那些画,就把我看成那种很随便的女人了。”“那怎么会呢!这儿是王府,大姐也不是真正做下人的,我听王老爷子说,你是姨奶奶的表姐,进来帮她忙的,身份高人一等。”
阿喜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就好了,小谷,那些画是那些姨奶奶们拿进来的,我只是好奇借来看看,你也是知道。这后进全是些女人,怪闷气的。”
“我知道!以后有机会,我进来陪大姐消消遣,只是有一点,我那个女人,她没知识,大姐多担待她一点,至于大姐的一分好处,做兄弟的会记在心里的。”他的手在腿上轻轻地捏了一把,将阿喜的骨头也摸得酥了。
却听得门口有人道:“谷平,你吊膀子的本事真不小,才来不到一会儿功夫,居然就把我这个表妹给吊上手了,而且还公开地在这儿打情骂俏。”
那是瑛姑的声音,古如萍连忙起立,瑛姑走了进来,阿喜也有点不好意思道:“谷兄弟在给我疗伤。”
瑛姑瞧了她的膝盖笑道:“谷平,我不得不佩服你这疗伤法真有一套,一盅茶前还是又红又肿的,现在居然消了不少,你这是跟谁学的?”
古如萍低头道:“回夫人的话,小的不敢虚言,是有一个老师教的,他不是个正经人,听说这个老师是个白莲教徒,已经被官府捉去问斩了,不过这一套的手法还是非常的灵验的。”
“你一位堂堂的秀才公,居然会学白莲教的邪木。”
“夫人,在下学的这些手法确为治病之用,并不邪。”
“不邪,要在一个女人身上乱摸?”
“医者父母心,推拿按摩为治疗之必须,只要用心不邪就是。”
瑛姑一笑道:“你的用心不邪吗?”
古如萍也笑笑道:“这种疗法讲究心到神通,我也不仗着这个赚钱吃饭,完全是为了兴趣,邪不邪很难说。”
瑛姑道:“算了,我也不来追究你这些,只是有一点。我要警告你,你吊吊阿喜的膀子没关系,只要你老婆不吵。没人管你。但是有些人,你可千万沾不得,尤其是王府中的那几个姨奶奶,你别昏了头打他们的主意。”
古如萍连忙道:“这个小的怎么敢呢!小的有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做这种不要命的事。”
“你知道就好,王爷喜怒无常,最忌讳这种事,所以这后园不准男人进来,你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能够进来!所以对你的行为,我要向王爷负责,所以我先警告你,以后她们找上你,你可得规矩点。”
阿喜道:“她们找上谷兄弟做什么?”
“治病呀!这些骚蹄子,整天都在装腔作势,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现在来了这么一位高明大夫,她们还会放过吗?”
“他们怎么知道谷兄弟会治病?”
瑛姑冷笑道:“在这院子里没有秘密,什么事瞒得了人的;何况谷手抱着你一路进来,早成新闻了。”
古如萍心中暗惊,他没想到自己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中。
还好古如萍自己扮演的一个纨绔儿和好色之徒并没有露出破绽,否则要掩藏身份还真不容易。
瑛姑又带微笑道:“你那老婆也很了不起,刚来了不到半天,就已经是大大的名人了。”
古如萍一急道:“她又闯了什么祸了?”
“那倒没有,她在屋里哭闹,有几个家伙不知道厉害,借着去安慰她的借口,可能想占她便宜,叫她一顿拳脚给打出来。”
古如萍着急地搓了搓手道:“这可怎么好,这个婆娘,我一再关照过她,要安份一点的。”
瑛姑笑道:“没关系,被打的几个本就是该打的人,而且她立下了威名,以后倒是可以少了噜嗦。这府里有些人很混帐,你那老婆又长得好看,要叫人不动歪心思只有拿出真本事来,叫人不敢小看她。”
古如萍讪笑道:“小的那女人只不过略知拳脚而已,哪有什么真功夫。”
“没有功夫,被她打的都是学过的武师。”
古如萍道:“那一定是因为瞧她是个女流好欺负,而且只在近身,才会吃了她的亏吧;小的那女人虽没学过什么正式功夫,但是手脚快,力气大,而且在近身之际,她专会攻人的要害,出手不顾忌。”
瑛姑笑道:“大概是这样吧!灰狼胡九被她脸上一把抓掉五条血肉,撕裂了他一只眼睛,玉龙古老四更掺,一脚海底捞月,把是非根踢得缩了进去,就算不做太监,大概这辈子也断子绝孙了。”
古如萍在心中暗笑,他知道上官玲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若是依她的性子,这两个人能留下全部都难,更别说是留下性命了。
但古如萍口中只能道:“跑江湖的女子,出手总是凶一点的。因为她们容易受到各种人的欺负。所以她们的防身拳脚也别有一套,与寻常武学不同,有不少武林中的好手也栽在江湖女子手中呢?”
阿喜忙道:“不错,你老婆踢我的那一脚,实在叫人不服气。那根本不成招式的……”
白如萍笑道:“大姐的身手比她高出几倍,只是吃亏在跟人动手的经验不够,而且把她也当作一个武功高手来过招了,她却是不照规矩来出手的。”
阿喜道:“那我该怎么跟她对招,难道也学她乱打?”
“那倒不必,武功毕竟是武功。只要守定门户,不急着想制倒她,等她露出空门再过招。”
“你能打赢她吗?”
“我们有时也拌嘴打架的,每次我都可以胜她个一招半式,不过,这也不能作准,我们究竟是夫妻,她不会要我的命,也不会找我拼命。”这等于是废话,但也使人无可辩驳,因为古如萍没有跟老婆打得死去活来的机会,自然无法印证!
瑛姑微微一笑道:“谷平,你们这两口子很有意思,做任何事都能有个解释,而且听来都是十分有道理的。”
古如萍连忙道:“小时在外面跑了几年见过的各式人都有,因此在阅历上也比较多一些,而且小的有个毛病,喜欢卖弄,凡事不肯藏拙,难免言语有失。”
瑛姑沉下睑道:“这是个很不好的毛病。”
古如萍笑道:“这倒也不见得,小的喜欢说话,什么事都乱发表意见,因此别人都以为小的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人,对小的就不会起了疑心,假如要小的办一些真正秘密的事,反而会牢靠得多。”
“你以为我会要你办什么秘密的事。”
古如萍道:“小的想一定是如此,否则夫人没理由会用我这样的一个人。”
瑛姑值:“你这么一说,我倒不敢用你了,我不喜欢用一个太聪明的人!”
“假如夫人真的是有什么机密的事要托人去办,绝对需要一个聪明的人,因为聪明人才懂得如何避重就轻,转移别人的注意而保住秘密。一个实心的人固然能守口如瓶,不随便说话,但那样等于把秘密露在脸上,引人注意了,只要他一引人注意,就藏不住秘密了。”
阿喜连忙道:“夫人,这话有道理,以前那个小雀就是这样出了漏子,我看还是谷兄弟合适一点。”
瑛姑斥责道:“你少开口,难道还要你来教我如何办事不成?谷平,听你说话,倒很合我的心意,只是能否留下来借重你,我也是不能作主的。”
阿喜一怔道:“夫人,怎么会连你也不能作主呢?王爷不是答应你全权作主可以用人的吗?”
“以前是如此,但这一次,可能因为舅舅他们出了事,王爷小心起来了,他要自己召见了才决定。”
“怎么,王爷自己要召见?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嘛!”
瑛姑沉思片刻才道:“我觉得也很奇怪,他是不久前对我说的。谷平,对你的过去和身世,我都没有穷究。因为我并不重视这些,但是王爷却不同,他是很细心的,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去见王爷。”
白如萍道:“小的既然要在王府中做事,迟早总要偈见王爷的,倒是召见就不敢当了。”
瑛姑道:“假如你的身家履历有问题。你还是悄悄离开的好,若是被王爷查出什么不符之事,麻烦就大了。”
古如萍慨然道:“我以一领青衿,沦落江湖,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还值得隐瞒吗?
我报的三代履历,在宛平县衙里还有底子,那是骗不了人的。”
瑛姑道:“只要你没问题,那是最好,既然你不怕查究的话,你现在就跟我去见王爷吧!”
古如萍整整衣衫,在盆里洗了手,跟瑛姑出了屋子,直向楼上走去。到了楼上,又是一间空了的厅堂,陈设精美,却不见一个人影,古如萍道:“怎么没人呢?”
瑛姑道:“这是我们姐妹平时谈天议事会客的地方,现在大家都回房去了,自然不会有人。”
古如萍摇头叹道:“这么好的厅堂楼阁,大部份的时间都白白空着,不是太浪费了些吗?”
瑛姑一笑道:“这就是王府的排场,公侯府第中哪一家不是甲第连云,大部份都是空着的。有些地方一年只用一次,但照样得每天让人收拾整理;奢侈,浪费,这些词儿在王府里可是用不到的。”
古如萍叹了口气道:“朱门绮阁无人住,贫户避漏不成眠,这太不公平了。”
“你别急着去替穷人担心,还是先耽心你自己吧!”
“我又没什么好耽心的,我是应聘到王府来做事的,又不是卖身,合则留,不合则去。”
瑛姑轻叹一声,经过一重曲廊,终于来到一所华屋前,却有两名光头敞胸的巨型大汉,抱着膀子凛若门神,两相对立着。
瑛姑低声道:“这两个蒙古人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很粗蛮无礼,假如他们对你动手,记得别攻他们上身,他们都有横练工夫。”
古如萍道:“他们干码要对我动手呢?”
这是他们的毛病,凡是新来的人,他们都要炫弄一下武功,还有,见了王爷,你不必太嫌卑,因为你毕竟是个秀才先生,不是奴才。”
她也只能关照到这里,因为已经到了门帘前,那两个蒙古大汉对瑛姑还客气,躬身打开门帘。
瑛姑过去后,他们却将门帘放了下来,还粗鲁地将古如萍一推,古如萍连退了几十步,咕咚一声坐在地下。
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古如萍愤然起立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动手推人?”
一个大汉裂着嘴笑道:“王爷在里面,闲人不得擅入。”
古如萍道:“是王爷要召见我。”
“我们可不知道,就算王爷召见,你也应该等在门外,等候王爷传令后,才可以进去。”
“王爷要瑛夫人带来口谕,我又是由瑛夫人带来的!”
那大汉不怀好意的笑道:“任何人要见王爷,都需要经过我们转达,谁带来都没有用。”
古如萍道:“很好,你们给我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新聘的先生已经来了,被两个该死的奴才挡在门口进不去。”
两个大汉一听变了颜色,一个冲了过来,恶狠狠地质问道:“混账东西,你刚才说什么?”
古如萍啪的一声,就是一个巴掌,同时道:“大胆奴才,竟然敢侮辱斯文,该给你们一点教训。”
他猝然出手,得手就跳开了,所以这一掌是打的十分清脆。
那大汉铁塔似的身材,挨这一下自然不在乎,可是被打得丢了面子。因此他虎吼一声,象老鹰捉小鸡似的扑了过去。
古如萍一闪避开了,却趁机在他的背后踢了一脚。
这一脚恰好踢在大汉的腿弯上,大汉的横练功夫了得,却练不到关节处,膝盖一屈,单腿跪了下去。
古如萍身子纵了起来,一个飞燕投林,双脚又蹬在他的后脑上,把他朝前这一送,又跌了个狗吃屎,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但接着虎吼一声,两道铁箍围上了他的腰。
那是另一个大汉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古如萍并投有十分吃惊。
他早已知道了,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份是谷平,不应该有那么好的警觉性,所以才听任对方抱住自己。
古如萍自己也试图挣了一挣,才发现这个莽汉的臂力还真惊人,光靠勇力是无法挣脱的。
好在古如萍早已有了脱身的打算,故而身子不住地扭动,等待机会而已。
对方的个子比他高出一个头,这下子拦腰抱起,使他的双脚也离地尺许,好像更为无奈了。
另一个被他踢倒的大汉也起来了,见他被同伴制住,脸上立刻现出了狞笑,走到他面前,狞声道:“王八蛋,你居然敢打老子,好了,这下要加倍领回去!”
一拳捣过去,因为古如萍已经被制住,他心中以为可以十拿九稳,再者可能也因为鹰王有过口谕,虽不禁止他们出手,却不准他们杀伤人命。
所以这一拳稍有分寸,打得并不太重,正因为不重,速度也就不会太快,给古如萍一个从容应付的机会。
只不过他所表现的还是慌乱中的自然反应,将腰朝前一弯,由于那大汉抱他时,并没有将他的双臂也约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