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微微点头,继续问道:“那么你女儿的相好叫什么名字?”
“他是一个书生,不过还没有功名,叫孙一文,我看他没有功名,那里肯让女儿嫁给他,后来女儿哭闹,我就把她关在屋里,这都过去几个月了,她这才好点。”
听完朱有庸的话之后,包拯来到花郎跟前,道:“花兄弟,刚才朱有庸的话你也都听到了,现在你还怀疑朱媚不是自杀吗?”
如果朱媚真的没有想过更沈三石成亲,她也早就想过死,那么她自杀也就说得通了,只是如今虽然说得通朱媚自杀的原因,却不附和现场的证据,对于花郎来说,一切都是要用证据说话的。
再次走进沈三石和朱媚的新房,花郎用手指了指朱媚腹部的刀,说道:“朱媚的手握到,手背面向自己的脸,大家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花郎这么一说,阴无错连忙点头道:“的确奇怪,一般剖腹自杀,要手心向上,手背向下,这样才更加的有力道,而如果是手背向上,则更像是要将刀拔出来,而不是刺下去。”
阴无错这么一说,花郎连连点头:“阴兄说的一点没错,所以我怀疑朱媚并不是要自杀,而是凶手刺了她一刀之后,她想要把刀拔出来,可是刀还没有被拔出,她就死了。”
如今在证据面前,包拯也傻眼了,他有些无奈,最后只得认输,点头道:“既然朱媚也是被人所杀,那如今我们就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吧,争取尽早将凶手抓出来。”
既然自己推测错了,那么再坚持只会让别人笑话,包拯却是不喜欢被人笑话的,至少他身为县令,这点度量还是有的,错了就承认错了。
而在大家寻找线索的时候,花郎继续说道:“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他们应该是后半夜被杀的,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熟睡了,凶手撬门进入房间,杀了两人之后迅速离开,并未在房间过多停留,所以可知凶手下手很利索。”
对于这点,大家都是同意的,只是虽然同意,却找不出任何线索来。
沈万听闻他的儿子和儿媳是被人给残忍杀害的,于是连忙说道:“凶手可能跟他们两人有仇,一定是孙一文,他见朱媚抛弃了他嫁给我儿子,于是心生恶意,便半夜潜进来杀了他们两人。”
沈万这么一说,朱有庸连连跟着附和:“没错没错,的确有这个可能的。”
只是朱有庸说到这里,突然望着沈万说道:“在你去提亲之前,我听说你儿子跟一个青楼女子厮混已久,那青楼女子也有可能是凶手。”
这句话一出,沈万感觉很没面子,可朱有庸已经将话说了出来,他也不好再掩饰这件事情,于是有些羞愧的点头道:“的确有这种可能。”
众人见此,都从心里鄙视这两个人来,他们为了生意上的便利,拆散了自己儿女的幸福,而两家的人在都知道这些事情的情况下,仍旧同意自己的女儿成亲,这不是拿自己的儿女当牺牲品吗?
自古都说莫要生在帝王家,帝王家里的孩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拿来牺牲,他们根本没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如今看来,不仅帝王家的孩子没有这种权力,就是有些钱财的商贾家里,亦或者想靠女儿飞黄腾达的人家的孩子,都没有这个权力。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的鄙夷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毕竟如今的他们还是先找出凶手要紧,所以在听了沈万的话之后,包拯连忙问道:“那女子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
沈万犹豫许久,道:“她叫蝴蝶,是粉舞楼的女子,犬子一开始很迷恋她,甚至要给她赎身,娶她过门,只是我觉得这有辱家门,就没同意,也是因为这事,我才急着给他寻一门亲事,他看过朱媚的画像之后很高兴,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之后再没有去找过蝴蝶。”
听了沈万的话,温梦和花婉儿这两个女子心中很是不忿,她们觉得她们看错了这个沈三石,本来她们以为这个沈三石对朱媚是爱之深深,为了她不计较一切,很值得同情和羡慕,可是当知道他之前有过女人而且后来为了朱媚又抛弃了那女人之后,沈三石在她们的印象中只有一个词,那就是见异思迁。
第255章 满江红暮春
第255章满江红暮春。
如今有两个嫌疑人是已经知道的。
所以,离开沈府之后,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回县衙,而是直接去了七里铺。
七里铺只是一条街的名字,那里面住的大多是落魄书生,虽然破旧一些,却是充满了文学味道的,当然,因为人性的复杂,在这些所谓的文人当中,也不乏品德低下之辈。
在七里铺这个地方,每天总会看到一些书生坐在一个小茶摊上,喝茶吟诗作词,有时遇到好词,大家要忍不住唱遍整条街的。
他们虽然贫苦,可能苦中作乐,以诗词为伴,却也不错。
花郎等人来到七里铺的时候,就遇到了这种情况,一个茶摊上的几名书生一个个的吟出自己昨天晚上所做诗词,然后相互比较欣赏,遇到好词,不管是谁写的,先干一碗茶再说。
看着好像觉得这些书生好奇怪,可明白其中滋味的人,自然明白。
要在七里铺找人并不困难,只是有些花费时间,而且包拯担心,若是他们一家一家的问孙一文在什么地方,可能会惊动孙一文,导致他潜逃,所以他们觉得还是找几个书生问一问的好,孙一文也是书生,自然和这里的书生熟识,问一下,应该能够更快的找到孙一问。
只是谁去问是一个问题,这些书生虽然地位低下,可大宋的读书人都是倔脾气,亦或者说有些自大,若是包拯去问,他们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让衙役去问,只怕更是不信,最后思索一番,由花郎和公孙策两人去问。
花郎和公孙策两人都是书生,书生和书生交流,应该最合适不过的了。
而花郎虽然不是书生,却也不能够直言出来,不然让大家怀疑,那就有些不妥了,所以花郎只好硬着头皮充当书生。
来到那些书生跟前,公孙策先是行了一个礼,随后问道:“请问,孙一文住什么地方?”
那些书生正在吟诗作词,雅兴十足,被公孙策这么一问,顿时觉得扫了雅兴,于是不耐烦的说道:“就在这条街,自己去找去,扫了我们的雅兴,你知道我们少做出多少好词来嘛。”
见这几个书生如此无礼,花郎心中有些怒意,于是上前一步,冷冷道:“几位做是诗词如此不入流,竟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丢尽了书生的颜面啊!”
花郎这分明就是挑衅,那些书生都是傲气的很,何时被人如此侮辱过,别人可以说他们没钱,但却绝不能说他们的诗词不入流,这是文人的坚持,当然,也是他们的坚持,如今有人说他们的诗词不入流,他们又怎肯罢休。
只是读书人嘛,动手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所以这个时候,其中一个文人冷冷一笑,道:“我们刚才在做有关暮春的词,你若是能做出一首让我们心服口服的词来,那么好说,我亲自领你们去孙一文的家,如何?”
公孙策一听,顿时有些慌了,这倒不是说他做不出诗词来,而是诗词这东西,不是随口就能来的,再者诗词方面,高下很难比,如果这几个书生不认同,那岂不是难过这一关?
所以这个时候,公孙策就想暗示花郎,不要跟这些书生较劲,他们不肯说,那他们就去找其他人好了。
只是,花郎这人就是看不惯这些个书生,所以他要给这些书生好看,当然,花郎作词是做不出来的,不过还好他并不需要作词,只需要吟出一首就行了。
这个时候,花郎望着那几个书生,喊了一声:“笔墨侍候!”
那些书生被这么一喊,也有些心悸,于是连忙将笔墨拿来,只是笔墨拿来之后,却发现没纸,遥眼一望,发现茶摊处有一块帆布,于是也不管茶摊老板愿不愿意,那些书生就给拿了来,而茶摊老板呢,也是好奇,想看看这些书生之间的比斗,所以也就没说什么,而且如果眼前的这个书生词真做的好,兴许还能促进他茶摊的生意呢。
几名书生将帆布按在墙上,让花郎来些,花郎也不推脱,拿起笔便在那帆布上写道:满江红暮春。
五个大字写出之后,那些书生并无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毕竟满江红这个词牌名已经有不少人用了,而且写出了不少好的作品,他们要看的是词的内容,而不是词牌名。
花郎浅浅一笑,继续写道:家住江南,又过了、清明寒食。花径里、一番风雨,一番狼藉。红粉暗随流水去,园林渐觉清阴密。算年年、落尽刺桐花,寒无力。
这上阕一出,那些书生顿时惊呆,手掌都开始颤抖起来,墙上的帆布都快掉了下来,公孙策在一旁轻声吟出,顿觉韵味十足,就好像眼前出现了一幅幅暮春时节百花残败的画面一般,让人思之心动。
而那些书生当中,其中一人竟然忍不住高声喊道:“好词,好词,真是好词啊!”
温梦和花婉儿他们并不懂诗词,只觉得这几句话读来极其舒坦,如今又听那些书生叫好,于是心头充满了自豪之感,就差冲上去也高声呐喊了。
花郎心中暗自得意,随后继续写道:庭院静,空相忆。无处说,闲悉极。怕流莺乳燕,得知消息。尺素如今何处也,彩云依旧无踪迹。谩教人、羞去上层楼,平芜碧。
这下阕一出,整个场面倒安静了几许,温梦一看,心想难道花郎写的这几句不好,以至于这些书生都没看上?
这般想着,温梦便要为花郎抱不平了,可这个时候,公孙策突然高声喊道:“妙极,若只有上阕,这也不过是一首描写暮春景象的诗词,可这下阕一出,整首词的意境立马上升了一个高度,触景生情,好,好,好啊!”
在公孙策说完之后,那些书生也连忙跟着附和:“这是我们见过的写暮春写的最好的词了,这位兄台,刚才我们几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我们日后可还能相互切磋?”
到这个时候,温梦才终于放下心来。
第256章 词楼
第256章词楼。
家住江南,又过了、清明寒食。花径里、一番风雨,一番狼藉。红粉暗随流水去,园林渐觉清阴密。算年年、落尽刺桐花,寒无力。
庭院静,空相忆。无处说,闲悉极。怕流莺乳燕,得知消息。尺素如今何处也,彩云依旧无踪迹。谩教人、羞去上层楼,平芜碧。
这是辛弃疾的满江红暮春,通过对暮春景色以及美人闲愁的描写,来抒发自己不得志,报国无门的情怀,此时被花郎写来,也算是应景,毕竟这些书生都没有什么功名在身,一生所想,都是入得观察,报效国家,他们就像这首词中所描述的暮春残败和那美人闲愁一般,郁郁不得志。
几番叫好之后,花郎向那些书生行礼,道:“在下花郎,切磋不敢当,现在还请诸位中的那一位领我们去孙一文的家。”
此时的花郎并无得意之色,甚至半点不想再谈论诗词,那些书生自知输了,也只好由一人出面,领他们去孙一文的家。
在一个人领花郎他们去孙一文家的时候,剩下的文人不由得长叹起来,道:“原来这位便是名声响彻江南的花郎花公子,以前只听说他当了侦探,破了不少奇案,没想到他作词做的这么好,真是大才啊,若是去科举考试,得个状元回来,也能广大我天长县门楣。”
另外一名书生则摇摇头,道:“唉,可惜了,我听说他父亲临死之前告诉他,不要入朝为官呢,具体事情也不清楚!”
两人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更加惋惜,而这个时候,一人提议道:“这花郎不知找孙一文做什么,不如我们跟去看看?”
大家这么一商议,就连忙离开茶摊,向孙一文家赶去。
孙一文的家是破败的,门口的春联因为一整个春风的吹打,此时也有些剥落,那名书生指了指门,道:“这就是孙一文的家。”
花郎上前敲门,可是并没有人回应,花郎和包拯两人对望一眼,心想不好,这孙一文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逃了?
两名衙役粗暴的踹开了门,然后冲了进去,他们在那间破旧的房间里搜了好几遍,可是一点人影都没有看到,包拯叹息一声,道:“来晚了一步。”
站在一旁的书生见此,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花郎是侦探,包拯的县令,他们来找孙一文,肯定是要抓孙一文的了,只是如今孙一文不知了去向。
就在众人有些失落的时候,一名书生站出来说道:“现在这个时候,孙一文一定在词楼里吟诗作词,那里会在家,你们想要找他,可以去词楼,也可以等到天黑。”
听到这句话之后,众人有些欣喜,可也有些不解,他们在天长县这么久了,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词楼这个地方呢,如果这个书生说的是真的,那这孙一文也就是没有畏罪潜逃了,他是清白的吗?
花郎走向前,向刚才说话的书生行了一礼,随后问道:“不知这词楼是什么地方,那孙一文又为何在那个地方吟诗作对呢?”
那书生见花郎来问,多少有些得意,道:“这词楼在我们天长县的书生当中是最有名的地方了,那是一个品茶喝酒,吟诗作词的好地方,只不过想要进去,却必须衣冠端正,而且还必须给足了份子钱,像我们这些个落魄书生,恐怕也只能在一旁干羡慕了。”
听完这书生的话,花郎忍不住长叹一声,他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而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往往越发让人想要去看一看。
于是离开七里铺之后,大家按照那些书生所说,找到了词楼。
词楼这个地方看起来很古朴,门两旁写有温庭筠的一首词,像极了对联般的工整。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这是温庭筠的梦江南,极富韵致,给人一种明丽清新之感。
单从词楼的门面上来看,的确是极其吸引读书人的,只是在花郎他们几人准备进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