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玄禅师大叫道:“宗钟,你不可小觑这两个畜牲,先下手为强,尽快用指力伤了他们!”他说不出宗钟“天罡指”的名字来。
宗钟强忍提气的痛楚,“天罡指”立向前面靠近他的那只猴子面门上疾力戳去!
“天罡指”乃是武林一绝,便第一流的高手全力防范,也未必招呼得了,何况一头猿猴!说时迟,那时快,宗钟指力到处,那头猿猴立时应指倒地气绝身亡!
另外那头猴子见了,似乎识得厉害,口中悲叫一声,立即窜出室门。 尘玄禅师急叫道:“猴性极是现实,它再也不会与你正面为敌,赶紧把它毁掉,否则,它若一去唤那怪物,你我就难逃剥皮之厄!”
宗钟听得心头巨震,拔脚就向室外追去!
少刻回来,尘玄禅师劈头便问怎么样?宗钟见他已能站立,心中大慰,听他这么一问,不禁面孔一红,歉然道:“那畜牲好贼滑,跑得又快,我在有光亮的地方兜捕了它好一阵都没得手,结果让它跑掉了!”
尘玄禅师略带埋怨,又甚是焦急地道:“你何必定要生擒它!它往哪里跑了?里面还是外面?”
宗钟道:“他向洞外跑的!”顿了一下,又道:“当时我想它会武功,定必也懂人意,我是想把它制伏住了,好带咱们逃到山顶上去!”
尘玄禅师沉默了一阵,毅然道:“咱们先逃出洞去再说!把上面的夜光珠摘下来!”
宗钟如言摘下,交给尘玄禅师,心中却想:“出家人还这么贪心?”
尘玄禅师没有去接,只道:“猴性极灵,你拿在手中,便不怕他躲在暗处偷袭咱们了!”
宗钟心里一阵惭愧,拿着夜光珠,当先出室。
尘玄禅师叮咛道:“我的内力已耗损殆尽?你不可跑太快了!”
宗钟一惊,问道:“你的内力耗损殆尽?怎么耗损的?”
尘玄禅师颓然叹道:“那怪物的手段,简直令人不可思议,老衲一共和他对了七掌,每一掌发出之后,都觉内力源源涌出。而每发—掌,内力便不如一掌,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迟了!”
这是宗钟闻所未闻的奇事,他急于要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还会和人类对掌?正要问时,只尘玄禅师警告道:“已到暗处了,多多小心!”
宗钟不敢再问,借夜光珠的光亮,搜巡着向洞外走去,心中则惊疑不定。
幸喜一路直到洞口,都末发现猿猴的踪影,心中稍慰,等出得洞口,不禁吁了一口长气。岂料目光转处,夕阳余晖映照之下,忽见那只猿猴隐在三丈以外的一株槐树上,金光闪闪,目注这边不动。
尘玄禅师也看到了,低低说道:“咱们走吧!目前只好听天由命了!”说完,举步向南面当先走去。
宗钟心有顾忌,走不多远,回头望时,那只猿猴果已跃下大树,跟踪追来。宗钟轻轻叫道:“禅师,那只猴子跟上来了!”
“别理他,只切实注意他的行动!”
宗钟心下生疑,没有再问,当真依言行事,不时回头察看那猴子的行动。
尘玄禅师一边走一边向两侧搜察,走得很慢很慢——
走了约莫三里来路,忽然指着右面山壁大叫道:“看!那儿有个洞,足可容纳两人,咱们先进去歇歇,等明天再寻出路。”
宗钟低低道:“你这般大声,岂不教那猴子也听到了!”
“正要它们听见!”
“为什么?”
“等会自会明白。”尘玄禅师说明,脚下已渐加快。
顷刻间,两人已来到洞口,那是一个颇为潮湿,刚够两人栖身的小洞,宗钟道:“咱们就在这里呆一夜?” 尘玄禅师悄声道:“这个你别管,你只偷偷留意那畜牲的行踪,它若走了,你便赶快告诉我。记住,要偷偷地,莫让它知道你在留意它!”
宗钟茫然地依言向那猴子偷偷注望着。
只见那猴子躲在暗处看了一阵子,突然回首向来路飞驰而去。
上官鼎 》》 《红花谷》
第十八章 人猿怪招
宗钟见猴子当真是走了,才告诉尘玄禅师,尘玄禅师霍地站起,急急说道:“快,快背起我向来路回跑,要快!否则就没机会了!”
一迭地催快,宗钟已无时间询问,立刻背起他发足急奔!
离开这潮湿的小洞不过二十来丈远近,尘玄禅师突又叫他再回头快跑。宗钟停下身子问道:“尽管在这儿跑来跑去干啥?”
尘玄禅师急道:“你先听我的话,回头我再告诉你!”
宗钟怀着满腹孤疑,转身再往南跑。
尘玄禅师伏在宗钟身上解说道:“咱们先往南跑,特别大声说明咱们今夜就住在此地,那是有意说给那畜牲听了,好让它去转告那个怪物!”
宗钟插嘴问道:“咱们刚才即往北面跑,怎么此刻再又向南里跑呢?”
尘玄禅师道:“刚才这洞口不都是烂泥么?既有烂泥,便印有足痕,怪物听了猴子的活来找咱们,见咱们不在,必定会照着足痕向北面寻找,其实咱们却往南而逃了!”
宗钟疑团末释,再又问道:“咱们回头向南跑就不怕它跟着脚痕找了?”
尘玄禅师耐着性子说道:“咱们是到了干燥地方才回走的,他如何看得出脚痕!”
宗钟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如……不对!它们从北面来,路上既没碰到咱们,岂有不向南面寻找的道理,咱们如何跑得过它们?”
尘玄禅师笑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它就不怕咱们先在离开不远处躲藏着,等它走过之后,继续往北面逃走么?”
宗钟反复一想,老和尚的话确有理,脚底下跑得更加快了。
夕阳西落,夜幕渐垂,宗钟伤势未愈,跑了这许久,感觉到十分劳累,见右边有个山洞,便道:“我跑不动了,也看不见了,咱们先去那洞中过一夜,好不好?”
尘玄禅师道:“好便好,月亮一出来,就得赶快走啊!”
宗钟满口答应,两人就在山洞中歇息下来。
尘玄禅师逃出魔掌,不禁吁了一口长气,叹道:“老衲这两天比过两年还长!若不亏你相救,昨夜便已剥皮而亡了!”言下无限伤感。
宗钟暗一回想:“即使他和我同一天坠崖,我坠崖之后,至少也晕了大半天才醒过来,不知他是哪天跑下来的,他平白还跑来干什么?莫非他还放我不过,看他师兄的仇报了没有?”便问道:“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是几时来的?”
尘玄禅师回想当天张介寰严词相逼的情景,苦笑道:“老衲找到你就算了,还提它则甚?”
宗钟沉声道:“你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对不对?”
尘玄禅师凄然笑道:“老衲是被张教主逼下来找你的尸首去埋葬的!”接着便把当时被逼的情形说了,又道:“如今你我算是恩仇全消,只希望明天找到出路,赶快离开这个怪物!”
宗钟想起怪物还会说话,乘机问道:“说了半天,那怪物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是人还是鬼?”
尘玄禅师犹有余悸,频频摇头道:“老衲说不上来,若说不是人嘛!说话的声音和态度就跟人一模一样;说是人吧!偏就生一身猴毛,连四肢五官,也尽跟猴子一般无二,而且还有条……”
宗钟蓦地想起曾经见过一个死的大马猴,喜极忘形,立刻大声截住说道:“我知道!我见到过他的!他已经死了!不用怕了!”
尘玄禅师欣然问道:“你真的见到了?几时见到的?”
宗钟道:“就是我坠崖醒来……”突然就此把话打住,悄声说道:“那边有两点红光在闪动,只怕是那只猴子来了!”
尘玄禅师伸出脑袋向外窥看,看了半天,说道:“我视力不行了,你仔细看,红光后还有其他的人或野兽没有?”
宗钟凝目看了一阵,极度昏暗的星光之下,只见那两点闪烁的红光后面似乎还有一个较大的黑影,便对尘玄禅师说了。
尘玄禅师连声叫苦道:“万一是那怪物来了,那才糟了呢!”
宗钟听尘玄禅师说过那怪物的能耐,自己眼下伤势末痊,岂是它的对手,着急道:“那咱们怎么办呢?”
尘玄禅师披起破僧衣,敛目低眉,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但愿不是它才好!”
一派掌门,竟然谈虎色变,宗钟也不禁为他这份怯意所感染,意味着那人猿怪物的厉害与凶残! 这时,那两点闪烁的红光,晃眼已渐渐来近。宗钟聚拢目光,凝神注望,正见大小两只猴子,小先大后,径扑洞口而来。
宗钟十分惊诧,想道:“即算是它们听到咱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可能就发现咱们,如何便一径往洞口扑来呢?”
便在这刻,大猴子已在洞口两丈之处站定,小猴子则一径越过洞口,那两只闪着红光的眼睛,一直向洞中炯注。
山洞虽是容纳两人,可不能躲住两人,小猴子刚一越过洞口,口中立即“吱吱”叫个不停。
尘玄禅师惊弓之鸟,一直冥心内视,不动不言;宗钟则严加戒备,准备尽情一拚。短暂的寂静,更象征着暴风雨马上就要降临了!
但听那大猴子忽然口吐人言,冷冷说道:“你们这点疑兵之计就想骗人?!这是一片低泽死沼,北面根本无路可通,只有南面勉强可行,你们想想,我会往北面去追?我在这片死沼里住了几十年,这一路往南,能够藏身的一十三个洞穴,我闭着眼也摸得到。你们偏偏选了洞穴藏身,岂不是自寻死路!赶快乖乖地跟我回去,免得多受苦楚!”
宗钟乘机打量这只猴子,但见它凹眼削腮,满身黄毛,后面还有着一根截短过的尾巴,高短与常人相等,简直就是一只大的猴子。猴子而能说话,并且声音语气,跟人一模一样,无怪乎老和尚说它是怪物,不觉大声问道:“你这家伙猴不猴,人不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大猴子闻言,蓦地暴怒道:“老子让你明天也变成跟老子一样了,你就知道了的!快滚出来!”
宗钟慢慢步出洞穴,好奇地问道:“难道你也是人变的?!”
大猿人一言不发,霍地右臂伸出,五根爪子屈如钢钩,向宗钟腕间搭来!
来势并不急迫,但宗钟却感到潜力奇大,竟然无法躲避似的。情急之下,猛抬双臂打出他那一招“车前马后”!
招式刚一出手,蓦听尘玄禅师在洞中大叫道:“千万不能用掌!”叫声惊急得无以复加!
宗钟式已用老,收卸不住,闻叫大吃一惊,不料那大猿人嘴里也突在这时“咦”了一声。声音之惊奇,比刚才尘玄禅师犹有过之。不过前者是惊急,后者是惊奇,稍微有点不同而已。
大猿人惊咦才罢,忽又大声喝道:“再接老子这一抓试试!”说时,暗加真力,右爪再向宗钟腕间扣来!
宗钟因尘玄禅师刚才那声惊叫,本打算往一旁闪躲,但见对方向这边抓来,表面上像抓向左腕,实际上却待机而动,自己整个身子都笼罩在敌方抓势之下,简直无法闪躲!被迫只好再度使出那招两臂同时分向前后打出的“车前马后”。
他这招“车前马后”一经出手,大猿人抓出的右爪突然稳住不动,同时内力源源涌增,要迫宗钟也以内力相抗。
但见宗钟只如未觉,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打出的右臂,心中惊奇不止:“这娃儿当真有些邪门,前晚既不怕巨蟒的剧毒,此刻又不在乎我的这种独门功夫!”
忖念中,右爪收回,改以擒拿手法,展开快攻!
宗钟但觉大猿人的两只爪子,犹如两条活动的搭链,专门向他两臂膊锁拿,而且爪爪紧接,势疾劲沉。只迫得他两只胳膊简直无处躲藏,心中却叫苦不迭,想道:“它只是要生擒我,否则便十条命也……” 惊念未了,突觉右臂一阵剧痛,紧接着右边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原来大猿人的五根爪尖,已深深陷入他皮肉之中了!
大猿人冷笑道:“你杀我‘大黄’的本事到哪里去了?老子先要替‘大黄,报了仇,再把你弄成‘猴人’!”
旁边那只小猴子闻说,嘴里立时吱吱乱叫,眼里也滚下泪水来。
尘玄禅师忽在这时挺身而出,大声道:“朋友,你说的‘大黄’是那只猴子吧?你弄错了!那是我打死的,不关他的事,你都找我好了!”
这等宁愿舍死代人受过的话,只听得宗钟周身血液沸腾,大叫道:“你莫信他的话,‘大黄’是我一指戳死的!”
大猿人恨恨道:“你两人别争,我都知道。打不打死‘大黄’,都逃不了变猴子这一关,打死‘大黄’的人,我要教他在变猴子之前,多受点折磨!老和尚,你打算乖乖跟我回洞,还是硬要我动手!?”
尘玄禅师自知绝对不是对手,但与其被活生生剥皮,反不如一死来得痛快。意念一决,霍地一矮身子,一头往石壁上用力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大猿人左手扣住宗钟,身子猛一转,右爪直朝尘玄禅师“麻穴”点去。尘玄禅师内力已失,焉能逃避得了,爪指到处,老和尚立即应爪而倒!
宗钟见大猿人出手之快,认穴之准,为平生仅见,不禁万念俱灰,单等大猿人任意摆布,再也不作逃亡的打算了。
大猿人叫道:“二黄,把老和尚抱回去!”接着又“哼”了一声,冷笑道:“早不寻死,在我面前焉能死得了!”
小猴子似乎懂得人言,抱起那大它一倍的老和尚一路行来,并无半点吃力的感觉。
走了一程,眼看洞口已然在望——
前面走着的小猴子忽然快步跑回,同时口中吱吱乱叫不休。
宗钟麻穴被制,挟在大猿人腋下,目能看,耳能听,口也能言,就只动弹不得。听小猴子叫声甚是惊惶,情知必定出了什么岔事,忙仰头向前看时,只见两盏灯笼迎面缓缓行来。心中奇道:“这等荒山静夜,如何还有人提着灯笼走路?”
斜眼看大猿人时,大猿人业已停下脚步,两眼向前紧紧瞅着,仿佛取决不定,非常踌躇的样子。
宗钟心想道:“大概这提灯笼来的人厉害得紧,而且和大猿人有些过节,这倒是个绝好的逃走时机,可是我麻穴被点,伤势未愈,自己冲穴未必可能,而且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办到的事,看来我……”
这时忽然听到一阵“荷荷荷”的声音,从前面继续传来。
宗钟再仰头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