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掌一挫,右掌旋推,立时挥出一掌。
宗岳只觉一股不急不缓,不强不弱的掌风,迎面扑来,心中甚是好奇,当下也不答话,翻掌运功相迎。
他因不知对方功力深浅,同时觉得对方掌风甚怪,是以不敢施出全力,仅以三成真力相试。
这一试,名堂是试出来了,但却险险吃了大亏。
原来呼图木的掌风,在末遭遇阻力以前,看似软弱不堪一击,可是一遇阻力,劲道随即加重,一道一道,视对方的掌力递增,接连可增强七道之多。
宗岳从未遇过如此奇特的对手,冷不防在敌人掌力骤增之下,跟舱退了数步,方始拿桩站稳。
呼图木一掌得势,不禁哈哈笑道:「我当你五阳神功有多出色,原来也不过是这么个窝囊废!」
宗岳并不为他凌辱所动,相反地仍然温和带笑道:「在下自不量力,请接这掌试试。」
这一掌,他用出了五成真力,并且暗中也准备随时加强劲道。
第二掌一接触,宗岳仍然觉得对方掌力强过自己,暗中加上一成劲道,不料,一成劲道甫加,对方却也立还颜色,接着,宗岳又加一成。
但听呼呼风声,直似怒海狂啸,连远立在两丈以外的公孙小凤等,衣角也被吹得飘舞起来,足见两人掌风之猛。
宗岳第二次加劲,依然被对方增强的掌力压得难以推进,就在他第三次正要加劲时,说时迟,呼图木的掌力,陡然有如江涛汹涌,紧迫而至。
刹那之间,不待宗岳反击,对方掌风已如泰山压顶般,猛扫来到,但听「蓬」地一响,宗岳小小的身子,登时震出寻丈以外,摔倒在地。
这一来,倒使公孙小凤等大为吃惊,一个个心中暗道:「宗岳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呼图木真是如此勇不可挡么?」
群小此念甫生,宗岳已然一跃而起,但见他身形一闪,立已回到原来立身之处,双手一拱,对呼图木道:「大侠功力果然惊人,在下佩服之至,双方强弱已分,还望大侠高抬贵手,放过一次是幸。」
此语一出,群小方知宗岳有心相让。
那知呼图木闻言,陡然哈哈大笑不停,良久方始止笑,双眼一瞪,凶相毕露,声色俱厉道:「既然不是老子敌手,你就得乖乖听从老子命令!」
此种语气,任谁也难以接受,然而,宗岳却一反常态,柔顺地点点头道:「大侠尽管吩咐就是。」
呼图木得意地摸摸下巴道:「老子手下,向来没放过一个活的败将,今天正巧碰着老子吃斋,不愿妄开杀戒,否则此谷只怕容得你进,不容你出了。
识相的,从速带着这批小鬼撤出十绝谷,在老子负责看守期间,不得妄想来此撒野,知道么?」
宗岳与群小这才知道,十绝魔君虽然带着重兵出谷,其实谷中另有高手坐镇,难怪他如此大胆而又放心了。
宗岳听完呼图木的话,当时摇摇头道:「别的倒还可以商量,如要宗某撤出谷外,目前碍难从命,尚望大侠顾虑在下立场,非有意为难也!」
呼图木不听犹可,这一听宗岳违命不从,顿时气得混身发抖,一声怒吼道:「小子你敢情想去阎罗殿报到了么?」
公孙小凤忍了半天,这时再也无法忍耐,抢着叱道:「丑八怪,别不要脸了,宗掌门不过是让你,希望你能知趣,没想到你不识好人心,反而认为人家不如你,别说宗掌门不肯退出,就是本掌门人也不会答应,我劝你还是安份点,趁早别淌这场混水,如若不然,吃不了可得兜着走啊!」
呼图木气得暴跳不已,怪叫道:「宗小子,你承认这小妖精的话么?」
宗岳自忖数次忍让,对方却一味苦苦相逼,心想再忍也无好处,於是,他决心一拚,并道:「公孙掌门的话虽不尽然,但武学一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以大侠目前的一点成就,宗某还没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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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宗岳简短的几句话,简直比挖呼图木的心还厉害,只气得他双眼翻白,久久说话不出。
过了片刻,方见打鼻孔里「哼」出了一声,接着喝道:「好小子,老子拚着破戒,今天也得要你溅血当场!」
话声一落,右掌闪电拍出,同时,身随掌进,竟向宗岳扑去。
宗岳早已有所戒备,这时眼看敌人掌风身形同发,立将轻易不敢施展的「五阳神功」运起,随掌击出。
呼图木那知就里,还当对方不过尔尔,是以人随掌进,满以为趁着强大内力的一掌,随即可将敌人擒於掌下。
不料身形欺进不过数尺,立觉有股灼灼逼人的热浪,打从自己发出的掌风中不断传来,初时尚能勉强忍受,眨眼工夫,彷佛置身火炉,使人血脉债张,喉乾舌燥,并有呼吸困难之感。
呼图木这才尝到厉害,当下不及细想,赶紧一式「早地拔葱」,猛然拔空而起,幸而见、机得快,总算没有负伤当场。
他虽是腾空避招,但双脚却没空着,就在突出宗岳掌风范围之内些许之际,陡然双脚齐发,一踢宗岳面门,一踢宗岳天灵「百会穴」。
守不忘攻,非但武功需要具有相当造诣,并且还得有过人的机智,呼图木能在避招之中出招攻敌,可见此人端的阴毒无比。
但宗岳身手却也不弱,上身电闪般向後一仰,左掌急挥,似切似截,拂向呼圈木双足脚踝。
呼图木双足一勾,翻到宗岳身後落地,正好宗岳旋过身来,呼图木陡地双掌一分,左掌攻取敌人右胁「攒心穴」,右掌攻向「眉心穴」,手法之快,武林罕见。
宗岳素来长於快攻,这下遇上同样擅於快攻的对手,倒有棋逢敌手之感,他笑嘻嘻地同样双掌连挥,专攻对方「腕脉穴」。
呼图木对自己的快攻,向来自负,认为少有敌手,但与宗岳相比之下,显然输了一筹,宗岳在他後面出招,却能赶在他头里递到,逼得他急急忙忙,大有手忙脚乱之势。
聿而宗岳心存仁厚,一心以德感人,总想让呼图木知趣而退,带着他的人离开此一是非之地,不再替十绝魔君帮凶。
否则,就是两个呼图木,恐伯早巳丧命宗岳掌下了。
十招一过,呼图木已是混身上下,尽为汗湿,到了攻敌无方,欲逃不能的地步。
宗岳心中暗想:「呼图木也折腾得够了,如在此时给他逃生之机,谅必再也不敢狐假虎威,为虎作伥了。」
此念掠过心际,他佯装疏忽,故意露出一个破绽。
呼图木倒也见机,不敢多作逗留,趁空窜出,逃进魔宫门去。
斑衣神童等见呼图木狼狈而逃,不由齐都拍掌高声大笑。
群小正望着呼图木的背影,大声嘲笑声中,忽听一人叫道:「公孙姑娘!公孙姑娘!」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文士仪手中高举一束纸卷,如飞奔来。
文土仪来到众人面前,朝公孙小凤一揖到地,然後双手捧着那束纸卷,递到公孙小凤面前道:「公孙姑娘,名单在此。」
公孙小凤冷眼瞟了他一下,伸手接过,打开翻了两页,随手一掷,丢得老远,连着哼哼两声道:「就这么几张废纸呀!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你想在奶奶我面前耍花样,哼!还早着呢!」
文土仪小心翼翼地拾起纸卷,掸去上面尘土,叫冤似地叫道:「这明明是名单嘛!」
公孙小凤两眼一瞪道:「白纸上写的黑字,谁看不出来那是名单!可是名单既有真的,当然也有假的,你说!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文土仪双手一摊,苦丧着睑道:「这就难了,咱们立场不同,观点也不同,我说它是真的,你偏说它是假的,我有甚么办法?况且,这是十绝谷里的秘件,你们又没见过,怎知它是真是假……」
文土仪说到此处,陡然眨眨双眼,似有所悟,接着又道:「是真是假不难辨别,姑娘不妨再耐心看看,相信这名单上,总有个把地区的负责人姑娘是认识,或者听说过的,如此真伪岂不极易辨别!」
公孙小凤霍地从他手中夺过纸卷,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谁有那么大的工夫来跟你玩这一套,我不妨坦白告诉你,如果是真的,自然没话可说,要是将来让我发现是假的,你就是逃到天边,我也会找你算账,听见了没有?」
文士仪连应了三四声「好」,又道:「行!假如是赝品,文士仪短期间又不会死,还怕这笔账算不清么!」
斑衣神童一旁插嘴道:「谅你也不敢!」
公孙小凤将手中纸卷塞入斑衣神童手中,道:「这名单交由你暂时保管……」
转过来对文士仪道:「文士仪,我问你,你们十绝谷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卡无邪究竟打的甚么主意?是否想利用空城计加害我们?」
文士仪高举双手,频频摇着道:「慢来!慢来!咱们一件事完了再谈一件事好吗?」
他的意思,显然是因为交了名单,而公孙小凤尚未将毒龙尊者的解药付予,故此不愿答覆她的问话。
公孙小凤岂有不能领会之理,但她故作不知,讶然道:「我们还有甚么没完的?」
文士仪渐露本来面目,双眼凶光闪射,喉咙渐大道:「难道你们说话都不算话么?不是讲明一手交名单,一手交解药吗?」
公孙小凤失笑道:「哦!我当甚么大了不起的事,笑话!咱们正派人物岂有不守信用之理……」
说着,她掏出解药,递向文士仪道:「喏!拿去!」
文士仪猴急地抢到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逼,然後等不急地一把就往口里倒去,面露得意而又诡异地笑容。
但听他哈哈笑声之中,陡然,忽听斑衣神童叫道:「小凤!你看魔宫门口是谁!」
其余人与公孙小凤同时微微一怔,扭头看去,果然,魔宫门口已不知何时冒出人来。
此人非别,乃是取代青城掌门人地位的七海毒蛟蓝海臣,只见他气定神逸地倚在门边,彷佛在看热闹一般。
公孙小凤为师门门人被害之事恨他入骨,且又在柳家庄夸下海口未能实现,更对蓝海臣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一见仇人出现,自是怒不可遏,当时气得连舌头也打起结来,吃吃道:「蓝——蓝海臣,有种的——下来跟你祖——祖奶奶拚个生死!」
七海毒蛟蓝海臣无动于衷地诡秘一笑道:「哟!这么大火气干嘛?你舍得死,我还留着夫人的位子候你补缺呢!」
公孙小凤哪能受他这般调侃,闻言早已飞身而起,怒叱连声中,迳向七海毒蛟蓝海臣扑去。
她因怒急攻心,发难甚疾,但她快,有人比她更快,只见宗岳身形一闪,抢到公孙小凤头里,挡住她的去路,低声道:「凤妹!千万别动怒,中他诡计,你知道吗?他是想引你深入,好利用宫里的机关擒你,奸凤妹!万万使性不得!」
一则宗岳的话使她醒悟,二来宗岳深怕压制她不住,态度极为温柔而又诚恳,公孙小凤纵有再大火气,这时也被软化。
只见她,余怒未熄地恨恨指着立於门边的蓝海臣道:「死鬼!你下来!」
蓝海臣倒也十分听话,闻言立即缓缓跨出门槛,步下台阶,口里道:「小心肝,你心上人来了!要说些甚么知心话?」
公孙小凤一声怒叱,人如箭发,一招「掐头去尾」,上奔面门,下攻敌人双足,一招两式,上下并重,端的厉害非凡。
七海毒蛟蓝海臣能被派为青城掌门,身手自也不弱,但见他滴溜地一旋身,不但封住敌人於户外,并使敌人无从着手进招。
公孙小凤自「韬光洞」闭关练功复出,武功已非昔日可比,加上她在柳家庄曾与蓝海臣剧斗过一阵,对他的路数已有相当了解,眼看敌人此一招式不易攻进,心念一转,旋即悟出攻敌之计。
只见她,翻腕从背後拔出长剑,抡得呼呼风响,一招「斩草除根」,削向敌人下盘。
这一招,任蓝海臣轻功再俊,肉脚总难与利剑对抗,蓝海臣一惊之下,倒窜七尺,同时掣剑在手,滑步旋身,长剑疾探,刹时与公孙小凤胶战起来。
两人剑术各有专长,一时之间,斗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
一旁观战的俱都存有同一心理,那就是希望公孙小凤能在片刻之间,将蓝海臣劈於剑下。
但一个个却不敢分神丝毫,唯恐公孙小凤棋错一着,准备必要时出手抢救。
蓦地,忽见公孙小凤使出一记绝招,逼得蓝海臣连忙撤剑自保,公孙小凤得势又进,手中长剑,舞起一片光幕,顿将敌人罩入剑锋之中。
剑术一道,丝毫差错不得,一旦被敌取去机先,立即受敌牵制,处处被逼詖动,蓝海臣也就是一招之差,顿时威力大减,逼得全部采取守势,候机反攻。
那知一旦转入这种局面,加之双方棋鼓相当,若想反守为攻,实非易事。
眼看公孙小凤一招紧接一招,蓝海臣成了只有挨打的份儿,却无还手余地。
说时迟,忽闻公孙小凤一声娇叱,长剑猛可一沉,剑尖斜射,直剌蓝海臣脐下「阴交」大穴。
这一招,转变甚速,发得甚是突然,而且蓝海臣又处於拚命自保的形势之下,虽明知对方发的乃是虚招,却又不能不提防虚中有实,待得挥剑去解,敌人又已变招另攻他位,如此周而复始,弄得手忙脚乱,招架已是不易。
此刻公孙小凤快上加快,中途变招攻向要害,说甚么蓝海臣也难逃一剑之危。
岂知事情往往出人意外,就在公孙小凤长剑堪堪刺入蓝海臣脐下「阴交」要穴之际,七海毒蛟蓝海臣陡地一声暴喝,脑袋一幌,活生生的一个六七尺高的身子,忽然矮了一截,看来不足三尺。
蓝海臣这种「缩骨功」,乃是武林闻而未见的几种失传玄功之一,任谁也没想到他会具有这种奇特造诣。
慢说旁观众人见了为之面面相觑,就是公孙小凤,同样为之吓得脸上变色,做声不得。
正所谓临敌阵前,千万分神不得,公孙小凤吃惊中剑已刺出,剑尖正好指向蓝海臣的胸前,但因她惊魂未定,手下慢得一慢,竟被蓝海臣一低头,躲过长剑,又从剑下探出双指,疾点公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