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冰寒冷笑道:“这条路你行不通,中土人广物博,人才济济,凭西域派的剑术,要在中土立足已是难能了。”
郑思地道:“你见过本派剑法后,就不会说这话了。”
古冰寒道:“你怕会失望!”
郑思地面上一冷,道:“其二,老夫要将宋磊带走……”
古冰寒变色道:“凭什么?”
郑思地道:“凭西域金剑派的这几柄剑……”
古冰寒道:“宋磊和贵派风马牛不相及,一无怨,二无仇,先生口口声声要带他走,我请教,为什么?”
郑思地道:“那是我的事,你无权过问。”
古冰寒道:“他是我的徒弟,你也无权带他走……”
“哼!”郑思地道:“古兄,话不能说的太满,满则溢……”
古冰寒道:“宋磊就在那里,你有本事可以带他走!”
郑思地嘿嘿地道:“古兄不失为一个君子……”他转首道:“速请宋少侠出谷……”
那八名美女信使都是郑思地一手调教出来的高手,她们善于察颜观色,郑思地仅施个眼色,她们便能知他要干什么。
两个年青貌美的少女缓缓行了过来,站在宋磊的身边,宋磊直若未见,连正眼也不瞧她俩一眼。
左首那个信使笑道:“主人有令,请宋少侠先行出谷。”
宋磊冷冷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也不答话。
那少女银铃一笑道:“宋少侠有点累了,咱们姐妹扶他出去!”
那两个美丽信使也不征求宋磊的同意,两个同时伸手去抓宋磊的手臂,动作快得竟是出奇。
古冰寒神情一变,正要出手,衣袖忽被公孙天健扯了一下,心念一动,立刻默然不语。
宋磊的表现太出人意料了,他突然大叫一声,双手一挣,挥拳将那两个少女推翻在地上。
那两个少女神情一变,双双跃起身来。
郑思地变色道:“这种人会是白痴?只怕没人敢相信。”他嘿嘿地道:“宋少侠既然不愿去,你俩就割下他的头来!”
那两个少女应了一声,在叮然声中,各自抽出一柄精光闪闪的长剑,那长剑耀眼生辉,映出道道白光。
宋磊一语不说,木然盯在她俩身上。
古水抽出了自己长剑,道:“大师兄,接着!”
宋磊伸手一接,面对着她俩。
那两名女信使手持长剑,却不敢立刻进攻。
宋磊突然用剑指了指郑思地,道:“你……”
郑思地哈哈大笑,道:“我手下信使已够对付你。
古冰寒道:“你这两位信使只怕不是对手,最好你自己来。”
郑思地一怔道:“令徒这般高明?”
古冰寒道:“泰山派名声并非侥幸得来……”
郑思地道:“我再派二个信使,他如果能连败我手下四大信使,方见功力不弱,便值得我亲自出手。”
话语未落,另二个信使已握剑跃了过去。
四人身形一分,立刻将宋磊困在中间。
娇叱连声,四道剑光陡地直挥而下。
宋磊突然沉喝一声,举剑一拂,但闻数声轻响过后,四名信使的长剑俱飞向半空,而她们却都各自握着自己的虎口而退,血流了下来。
郑思地变色道:“怎么啦?”
他见宋磊一招之下震裂了四大信使的虎口,登时一骇,凭他的经验竟没看清宋磊那招是怎么使的。
他嘿嘿地道:“高明,高明,老夫倒要领教。”
古冰寒道:“先生准备车轮战……”
郑思地一拔长剑,道:“高明面前,岂能失之交臂。”
刷地一道剑光冲天而起,风卷残云般朝宋磊卷了过去,其势之快,端是江湖罕见。
而宋磊却慢吞吞地一招挥出,好像是一条老牛迈步。
宋磊凭那一手招式,竟将郑思地的攻势封住。
古冰寒以低沉的声调道:“怪,这孩子施展的算是什么剑法,其笨如牛,竟然能够抵挡住姓郑的攻势,并且能以守迫攻,真怪!”
公孙天健闻言注目,亦觉惑而骇然!
郑思地以气催剑,真力劲势虽金石难当,剑法之奇、之妙,尤为当代剑术之冠,行剑如大江流水,绵绵不绝!
可是“痴人”宋磊,“迷剑”凛人心胆,他只用三招如古冰寒所说的“笨牛”式子,“横扫千军”,“一心敬天”,“直贯日月”,见招破招遇式格式,任凭郑思地千变万化的攻袭,却难越雷池半步,更令郑思地手下一名貌美的信徒心仪深服!
至于郑思地,却越打越胆寒,越攻越凛骇!
他巧以花言,说动古冰寒和公孙天健,以手下信使代战,用意就不善,不过彼时他一心想试试宋磊是否真痴,别无他图。
当手下四名信使人人宝剑脱飞,个个虎口崩裂后,他改了心意,要以一身天下罕见、难有人敌的剑法,将宋磊斩杀而去后患!
谁料上阵之后,始知事出意料,他那第一招“卷云归山”,连古冰寒这位“神剑”,都没有看出是怀具杀手的狠招。
可是到了“痴人”宋磊手上,如“纸扎老虎”,一击即穿,不但无功,并且吃了个不大不小的苦头!
剑尖相抵,被人震坠,设非功力深厚,右腕必遭挫伤。
所以再攻时,他施展出那套自认百胜的剑法,并以真气内力透传剑身剑尖之上,他自己明白,不必扎实,三尺内已能洞穿金石!
谁能想到,“痴人”宋磊竟以平凡无比的普通招法,不只阻抵住了他这套凌厉的剑招,并且已使他无法收势罢手!
旁观的古冰寒,是当代剑术宗师,郑思地凌厉虚攻上的那一招,恰被别人视线所阻,古冰寒没能看出端倪,但当久战之后,古冰寒吃惊了。
他看出郑思地不但心怀叵测,有置宋磊于死地之决心,更看出宋磊的那三式平凡的招法,竟含蓄着一种怪道的牵引功力,迫使郑思地的剑法无法收转,于是越攻越快。
旁观者如此,当场的郑思地,在感觉上可就不然了。
当他攻出第八剑后,已发现惊心的奇变!
自己这柄宝剑,竟像是由宋磊掌握着一般,而自己这套世无人解的剑法,更像是偷自宋磊,一招一式都在宋磊脑海之中。
因此剑被牵引着按招而攻,停不得,收不能,否则宋磊的斩魂剑立即顺“空门”而进,将自己斩于剑下!
本来是郑思地仗剑而攻,直到现在,表面上看来仍是如此,可是事实上却大谬不然,每当郑思地剑起未落时,宋磊的斩魂剑恰指向郑思地的某处“空门”死穴,而这个地方,却又是郑思地将攻招法中的去路,于是乎,郑思地竟不能改招变式,只有仍按心中所想发招而攻,这样,双剑必然交抵,而牵引之力亦起,以因获果,前后互继,郑思地成了个被攻的对手!
这情形古冰寒自己看出,因之他深骇并愕诧!
他对宋磊怀具这样功力的原因非常清楚,这是获自二圣成全,但对一个已失性成为“痴人”的人,仍能不忘所学而可随时提聚奇功对付敌人一节,却骇然难解!
适时动手的形势又变了,二人由慢渐快,终于只见满空剑气劲势和寒光,看不见身形人影!
蓦地,传来一声郑思地一声闷哼,一条人影从剑气中脱出,横飞云天,经由高处落向地上,洒落滴滴赤红的鲜血!
古冰寒和公孙天健定睛时,耳边传到空中遁逃人的话声,道:“十信使听命,退!”
一声喊“退”,十名美女俱皆纵起,个个身法俊绝,迅疾无伦地追着前面的人影,飞驰出子母谷而去!
去的人不必问,是那“西域”的郑思地,因为宋磊仍然木然当地,斩魂剑已经归鞘,似是根本没有和人动手一样。
郑思地来得突然,走得更是仓忙,不过他留下了些东西,那沿途滴洒的鲜血和动手处地上的片片碎衫!
古冰寒想阻拦郑思地,业已无及,在看清一切情形之后,双眉不由一皱,和公孙天健交换了个眼色。
公孙天健明白古冰寒的心意,道:“这结局出我意料。”
古冰寒长眉依然深锁,道:“公孙贤弟,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公孙天健叹了口气道:“小弟也没了主意。”
古冰寒扫了木立在远处一动不动的宋磊一眼,道:“万一磊儿被恶徒所欺,挟之为恶,那如何得了?”
公孙天健头一低,道: “这话那‘慈云庵主’早已料到了!”
古冰寒沉思了刹那之后,道:“防患未然,在没能找到二圣以前,我只有狠狠心,先把磊儿关在‘剑庐’的铁心石室内了。
公孙天健看了古冰寒一眼道:“目下只好这样办了!”
古冰寒眼睛看着远立不动的宋磊,道:“谁能叫他去呢?”
公孙天健道:“我和他走了这多路,认为他对我还能和平相处,不会防备,由我去和他说,也许会很容易办好这件事。”
古冰寒点头道:“那贤弟去吧,绕远点出子母谷去剑庐,愚兄命人抬送水儿,从剑庐后洞口先回去,别叫磊儿起疑。
公孙天健嗯了一声,步向宋磊。
古冰寒却奔向古水歇息处,暂离当场。
公孙天健在前,宋磊随行于后,出了子谷,转向母谷的狭路。
公孙天健心中十分不安,他自始至终,根本没有考虑到宋磊能够伤人这件事,如今迫得面对现实,难安而不忍。
剑庐铁心石室,他到过,那是古冰寒监禁门下的地方,石门厚为尺半,以“铁心石”所建,虽宝刀宝剑难攻。
宋磊若被关禁室内,除非自己和古冰寒能找到二圣,否则今生今世,宋磊恐怕再也没有生出石室的希望。
但若不把宋磊关起来,遇上失性痴态发作的时候,自己实在毫无能力阻止,防患更是难上加难。
因此,公孙天健步履不决,大有最好走到剑庐才妙的心意。
正感苦思无策下,耳边传声又到了,这次暗中人未语先笑,噗哧的笑声,使沉思中的公孙天健吓了一跳!
他突地停步,转身回顾,身后只有痴人宋磊,四外再无旁人!
他想了想,提聚真力也以传声开口道:“阁下是谁?”.
暗中传声道:“该算是老朋友了。”
公孙天健聆声知人,道:“原来是阁下,不错,是老朋友!”
暗中传声道:“公孙大侠,何故心事重重,可能一谈?”
公孙天健已在暗地里留心,闻声倏地四顾,四外仍然无人!
传声又起,道:“你找不到我的,除非我愿意现身!”
公孙天健扬声道:“朋友你骗不了老朽,武林中任是罕绝一等的高手,若以真气传声,最远也仅十二三丈,如今两侧高峰插天……”
传声接了话,道:“可曾听说过,昔日残绝‘淫魔’一战?远在里外,淫魔以传声召众阻敌,淫魔小巫耳,何况是我!”
公孙天健傻了,语为之一塞。
不错,传声人所说的当年这段事件,是真的,今以例彼,难道暗中以传声和自己时时谈话的这人,功力还高过那大恶魔?
此事不由不信,因为两侧峭壁,前后无人,传声者要不是隐身峰顶,可又在什么地方藏着呢?
公孙天健信了,也服了,道:“朋友有事相告?”
传声反问道:“你没有心事要说吗?”
公孙天健道:“有,事关宋娃儿,因为他失性而痴,敌视所有的人,是因似得奇授,身怀无敌之技,迫使他恩师只有禁……”
传声人接口道:“此事我知道了,容易解决!”
公孙天健听说容易解决,不由大喜道:“老朽请教高明?”
传声道:“凡是痴人,无一不善音韵,况宋磊天性深厚,疾因遭人暗算,虽说失性,一灵尚在,诱以音律,必收奇效。”
公孙天健皱眉道:“难道能以音律代替言语?!”
传声道:“为何不可?归后不妨以供佛金铃相试,并自定规律,或三声是令其止,两声是令其动,预料是该可以办到的!”
公孙天健想了想又道:“老朽多谢指点,自宋娃儿出事,老朽护之同行后,数蒙阁下预示先机,此情永铭,所憾者惟未识荆……”
传声再次接口道:“时机未至,至则自能相见!”
公孙天健道:“此处无人,老朽立誓不向他人谈及……”
传声哈哈一笑道:“公孙大侠忘记隔墙有耳的古训了,再会!”
这人说走就走,一声“再会”后,任由公孙天健再说什么,也得不到回答,公孙天健无奈下,惆怅前行。
进剑庐,直人铁心石室,室中桌椅床等应有皆有,公孙天健坐于椅上,指着那软床,示意宋磊落坐。
宋磊大概因和公孙天健同行已久,不但会听他的话,并且也懂得他的意思,立刻楞楞地坐在床上。
适才经过洞口,无人防守,公孙天健已知这是古冰寒传过谕令,所以坐定之后,他缓缓站起,先在室内踱步刹那,然后才踱了出去,用意不外使宋磊安心。
当他步出石室卮,立刻疾步走向古冰寒静修处,古冰寒已在相候,见面不待公孙天健开口,立即问道:“贤弟将石门关妥了?”
公孙天健先是一楞,继之恍悟古冰寒此问的由来,不由叹息出声,关禁心爱的门徒,又在本无过咎之下,难怪古冰寒不忍自己下手。
古冰寒见公孙天健没有答话,又问一句道:“究竟如何?”
公孙天健道:“门没关,也许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古冰寒哦了一声道:“贤弟有何长策?”
公孙天健逐将暗中传声指点事,详说一遍。
古冰寒双眉展舒,欣然起身道:“金铃现成,我们立刻一试。”
于是他召来佟增壁,取到金铃,公孙天健持铃即行,古冰寒悄立铁心室外,静听佳音,并暗为爱徒祈祷。
铃声响,咚哨悦耳!
铃声频,一遍一遍!
一盏热茶转冷,一刻时辰耗过,室中人唇焦舌干,室外人心急腿酸,终于上苍不负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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