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闽越王。”秦城和东方朔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仅是敝臣闽越王今日也是神采飞扬啊!”东方朔笑道“就是不知今日王庭为何不见歌舞了?”
“侍郎说的是来两位坐。”驺丑也不遮掩笑着对两人说道又令人酒“侍郎说笑了往日是不得不歌舞不歌舞不能生活如今自然无须那般了。”
秦城和东方朔闻言俱大笑余善当权时驺丑这个闽越王只能韬光养晦而现在三年不鸣的时候已经过了。
“某曾闻言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看来闽越王是要学那楚庄王了!”秦城笑言道。
不料驺丑闻言却是神色稍显黯然轻叹道:“秦将军谬赞了小王哪里有那般本事便是小王有心寻求奈何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zhōng yāng。终是水中月镜中花难以求得。”
说罢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即是如此我等今日来此也无他念就此告辞。”秦城闻言霍然起身面露不快佛袖而去“东方兄走!”
“秦兄。。。。。。”
驺丑见状大急连忙跑出来拦住秦城不安道:“秦将军留步为何刚来便要走可是小王招待不周?”
“今日来乃本就是向闽越王辞行”秦城面无表情道“既然话不投机半句也嫌多何不就此离去?”
“将军莫急将军容禀!”驺丑拱手一拜举止谦恭“非是小王不思进取遇难则止而是眼下情况复杂小王也是一时没有对策这才说出方才那番话还秦将军多多担待!”
“没有对策便要寻求对策岂能妄自菲薄?”秦城毫不客气教训道丝毫没有面前再怎么也站的是个王的觉悟。
“将军教我!”驺丑又是一大礼礼毕伸手作“将军坐!”
驺丑待秦城坐下了屏退左右这又直着身子问道:“将军赐教目下小王该当如何?”
“某为陛下使者怎可插手闽越内部之事?”秦城道。
“将军此言差矣。”驺丑急道“将军为大汉栋梁小王为大汉臣子你我同朝为臣都是为陛下分忧何为彼此?再者将军征战沙场也是为保家卫国小王不才若是治理不好闽越岂不是让将军沙场之血白流?今日之言出自将军之口入得小王之耳别无他人还将军不吝赐教!”
秦城表面没有表情其实内心里还是很感觉很爽的再怎么说今日也享受了一回被一个王奉为座宾教的味道这在才春秋战国可是商鞅张仪这些闻名天下的名士才有的待遇。摆谱摆够了秦城这才缓缓道:“既然如此某便随意说说闽越王权且听之便是。”
“将军说。”
“对内拉一批打压一批中立一批对外服陛下威仪下交百越。”
驺丑听了若有所悟面露沉思之色而东方朔看秦城的眼色就有些变了他心里想这厮还会这些?以前我怎么不知道?这法子说出来便有些治国大才的意味啊!
半响驺丑躬身问道:“还将军详解。”
“所谓对内便是对闽越臣民对王城臣民。此番余善式微所谓树倒弥孙散余善之乱臣核心不在往日依附之臣今日定会弃之。当此之时闽越王应当尽早收拢人心建立起自己治理闽越的班底。而闽越王当下力弱因而对于余善之党应当区别对待能用者量才而用不能用者保其衣食无忧不可使之为敌而对于余善之近臣必要严惩。而服陛下则是闽越王治理闽越的最大依仗恪守臣道尊奉陛下号令得到陛下的支持是闽越王在闽越的最大资本。而外交南越、东欧则可使闽越王友众而敌朋寡正是长久之道。”秦城缓缓道来条理清晰。
驺丑愣了良久方才长长一拜“将军大才救小王、救闽越于水火矣!”
秦城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端起酒樽饮酒一口赞道:“好酒!”
驺丑见状知道秦城是想自己方才那番举动如同没发生过般不要为人所知于是也饮酒笑道:“好酒!两位同饮!”
从王宫出来的时候东方朔叹道:“秦兄果真不负栋梁之才美誉某佩服!”
秦城淡淡笑了笑道:“只不过是为大汉有个稳定的后方能全力对付匈奴而已。”
第三百二十一章 愿以此命,赌天下
闽越王城王宫依城中一小山而建,大殿正在山顶,整个王宫四处草木葱郁。此时已近梅雨时节,山体偶有雨雾环绕,或出或落,或丝线或片叶,配以王宫里优雅的丝竹之声,人置身其中,常有恍若仙境之感。
秦城和东方朔从闽越王城王宫里出来,在大殿外站了一会儿,不需要两人有意俯瞰,整个闽越王城便尽在视野中。方城高墙,屋舍错落有致,或有炊烟袅袅而起,辅以王城zhōng yāng一条清河,细雨淋淋飘打屋顶,徐徐而停,正是一派人间好景象。
“闽越之地的局势,便如这梅雨初停的王城,放眼望去一片清明,让人顿生豁然开朗之感呐!”东方朔双手握与腹前,静立放眼而望,突生一番感慨。
“立而观一城,大可知一片天下,小可知一人心境。”秦城负手于背后,面景肃立,微风习习,甲胄上猩红披风轻轻飘舞,听了东方朔的话他不无深意道。
“秦兄此言何解?”东方朔转头,好奇问道。
“先有天下之象,后有一城之象,城于天下间,一城之象放大去看即天下之象。东方兄方才说观王城顿生豁然开朗之感,乃是王城清明,闽越之地清明。闽越大地清明,东方兄此时方能有如此感受啊!”秦城淡笑道,“由此可知,东方兄此时心情必然大好。”
“哈哈。。。。。。”东方朔仰头大笑,“此番来闽越,不出半月已经圆满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难道秦兄心情不好?”
“好,当然好。”秦城笑道,“不过东方兄的事情完了,我的事情却才刚刚开始。”秦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竟然充斥着战意。
东方朔深深看了一眼身着将袍的秦城,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凝重,“秦兄说的是,南越之地事毕,北方之事也要真正开始了。”
“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这一刻,俯瞰王城的秦城,嘴角的笑有些铁血。
。。。。。。
是日夜,众人都已休息,秦城和窦非在院中摆了两张小案,小案上酒各一壶,两碟小菜。夜里有些清凉,院边整年叶绿的不知名小树,枝叶抖抖停停。
“窦兄,这回南越之行,可是辛苦你了。来,我敬你一樽。”并不宽大的小院里,屋檐沉睡在夜,秦城这时向窦非举樽敬道。
“秦兄毋庸多言,请。”窦非潇洒的举樽回应,仰脖饮尽,饮完不由赞道:“好酒!”
秦城一樽引罢,放下酒樽,呼出一口隐隐可见轮廓的白雾,“确实好酒。”顿了顿,道:“窦兄此番番禹之行,着实令秦城大开眼界,守城数日,非是苦苦支撑,反而大败闽越大军,我实在是敬佩。窦兄上马可领军,下马可治民,乃当世大才也!只可惜没能一睹窦兄番禹城头的风采啊,哈哈!”
“哈哈!”窦非听罢,大笑不止。
“窦非为何发笑?”秦城见窦非笑个没停,不由奇道。
“秦兄,不要怪我笑你,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一介沙场猛将,竟然也会说出这番泛酸的话,这就好比,狼王作门犬之姿,猛虎效家猫之音,我焉能不笑?哈哈!”窦非看着秦城,以一副很认真的模样调笑道。
“你这厮,好生无趣。”秦城哑然失笑,骂了一声,旋即正色道:“窦兄此番回长安,有何打算?”
闻言,窦非轻叹一声,有些怅然道:“虽有入仕之念,奈何眼下的世道与我心中的追求相左,空有志向无法施展,深陷窘境却要折腰与世俗,哎!”随即仰天长叹,声音中透露着些悲凉,“某心不平,岂不悲乎!”
“窦兄何出此言?”秦城有意试道。
窦非自嘲笑了笑,饮尽一樽酒,摇了摇头,自顾自道:“也罢,古往今来,无论是天下名士还是一般世子,多的是如窦非这般,有千万人相陪,某何悲之有啊?!”说罢朝秦城举樽,“来,秦兄,今日一醉方休!”
秦城看见窦非这番模样,心中有些不忍,想自己前一世,不也是有志不得施展,最终还被迫混了黑道成为社会的弃儿么?
方才窦非所言,也不知曾今在多少个空对月的夜晚这样宽慰自己,所以那番自己劝慰自己的话才来的那般自然。秦城忽然想到,这些人说起来其实真要比自己强上一些,因为他们便是到了极窘迫的境头也不曾屈服于现实,而自己前一世,最终还是让自己在生活中沉沦了。
想到这,秦城竟然心生戚戚然,于是正色道:“窦兄大可不必如此,这世道未必就有你想的那般难行,若不放手一试便就此放弃,岂不辜负了自己一身学识?”
“秦兄此言何意?”窦非闻言,不免纳罕,当世的世道自己还能看错吗?大汉已经行了儒雅之学啊!
“窦兄,实不相瞒,对法家之学我神往已久,昔日商君之法度与耕战体系,每每想起我也热血沸腾!当今之世,外患匈奴,内患百越王国,若不想与匈奴灭国战之后大汉民生凋敝,现行治国之学必须改变!”秦城却很坚定,“汉承秦制虽然不假,但却丢了秦制最根本的东西。今日与窦兄说这些,便是想与窦兄一道,为大汉立治国之学,弘商君治国之念!”
“秦兄此言,让非心神往之!”窦非跪直身子,问道:“奈何陛下已立儒家之学为治国上学,百家之学如何还有施展的空间?”
“事在人为!想春秋战国,诸侯无数,可曾有一国用儒家之理治国?”秦城侃侃而谈,“没有!这便已然说明了很多问题!今世,大汉外要征匈奴,内要服四夷,其形势岂比当年关中秦国稍好?儒家之学,可以登庙堂、可以教化百姓,却不适合强国!而法家之法,上可强国,下可育黔首,这历史早已证明,这便是真正的大道!不瞒窦兄,此前我已经就发家之学上疏过陛下,陛下非是一味弃之。趁现在儒家之学未大立,国有匈奴四夷之患,此时不兴法学,何时兴法学?”
“秦兄所言,非感佩之至!”窦非拱手行礼,已然忘了酒食,正色道:“既然秦城交心,非也不能掖着藏着。其实这些年以来非研究过陛下的治国之学,实则是外儒内法。奈何,如此长久以往不仅不能取两者之长,补两者之短,反而只会使得国法不法、儒不儒,实乃大患也!长此下去,国要法制却只能人治,国要人治却要借助法制,最终法制只是对百姓,而对王公贵族却是人治,百年之后,王公贵族骄奢,百姓生活日益困顿,国,必不能久!”
“所以当行商君之法!”秦城肯定道。
窦非却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异彩连连,已然陷入了指点江山忘我的状态,“商君之法乃是发家之大成,但并不能一味照搬于当下。君不见,昔日大秦,百姓只知种田、打仗,而不识文、乐等等。当今大汉之国一统天下,怎可不弘文、乐之事?是以今日之法,是商君之法,也非是商君之法!”
秦城闻言沉吟良久,最终哈哈一笑,向窦非举樽道:“窦兄处江湖之远,对国之现状、未来之见却远甚于庙堂之臣,城佩服!想必,窦兄心中已然有了一套新的‘商君之法’了吧?来,为窦兄的‘商君之法’,干!”
“秦兄不必赞我。”窦非喝完酒往下酒樽,也否认也不承认,道:“不过非心中,确实有些想法,却不敢与商君相提并论。”
“有窦兄这话,我心中也放心多了。”秦城笑道,神采奕奕,“别的我不敢说,但是跟窦兄同行新‘商君之法’,城定当不遗余力!”秦城朗声道。
“好!”窦非豪气干云道,浑身气势已然焕然一新,“既然秦兄看得起窦某,某便是豁出去了也要跟秦兄大干一场。便是失败了,也无愧于心!”
“但求拼死一回以舒豪情壮志,不问胜与败,只求无愧于心!”秦城拍案,大声道,只觉胸中有说不尽的豪情。
“上不负黄天,下不负厚土!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非不才,有此契机,愿以此命赌天下!”窦非霍然起身,神色坚定,眼中大有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秦城同时起身,举樽,“城无大志,愿以此命赌天下!干!”
“干!”
成败无论,生死不知,但从这日这夜这酒这一句豪言开始,两人的命运便已经紧紧连在一起,明朝不可知,但两人以命赌天下这条注定豪气动天下、却又荆棘布四野的路,已经开始!
这一夜,两人豪放的大笑,惊醒了黎民。
。。。。。。
翌日,一夜未眠的秦城正沐浴完准备吃早饭,一骑风尘仆仆进了闽越王城,一路狂奔而至驿馆,赶路昼夜的骑士,到了驿馆门前几乎是滚下马,而后冲进驿馆,直问秦城所在。
待秦城见到这个骑士的时候,骑士陈上一卷信简,急声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消息:“报,秦将军,匈奴大漠聚兵!陛下令秦将军立即启程回长安!”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四方互盟
时间的车轮转到元光元年五月的时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日头已是格外艳丽,风吹草低现牛羊,牧场上的青青牧草已经有了占领江山的势头,草原人的帐篷也似焕发出无限生机,不少半大小孩往来在部落各个帐篷之间,奔跑嬉笑游戏。' '
到这个时候,去年深秋在汉军协助下占领了查哈地的乌桓、鲜卑、阿米德三族,早已经开始大规模放牧牛羊,这块对他们来说还很新鲜的牧场,让他们无比满意。
“今年天时不错,各个草场上的牧草都生长的很茂盛,尤其是查哈地的这些草场,当真是肥美无比!”正在一片草场上陪着乌桓王查木错查看草场的乌桓大将军义亥镶,指着眼前大批的牛羊对查木错说道。
查木错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听了义亥镶的话,查木错道:“查哈地久负肥美草场之名,名不虚传,我乌桓有了这样一大块草场,牛羊数成倍增加,本王甚慰!”
义亥镶笑道:“成倍增加的何止是牛羊,还有奴隶!与之相应的,不出十年,乌桓国力势必大增,到时定是草原一霸主!”
“哈哈!”查木错笑得很得意,“得此草场,乌桓之福!”
两人正说着话,有骑兵飞奔过来,向查木错禀报:“禀报大王,匈奴使臣求见!”
“匈奴使臣?”查木错和义亥镶闻言都感到一阵意外。
“匈奴派使臣来作甚?难不成是想夺回查哈地?”义亥镶眼中闪烁着焦急的神色,“我王休恼,待我去斩了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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