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呵呵笑了起来,玩味道:“难不成丞相还吃上醋了?”笑罢,在薛泽恼羞成怒前道:“丞相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哦?陵翁主已有了对策?”薛泽有些惊喜道。
“要对付一个将军,还不简单?”刘陵胸有成竹道,“丞相等着看好戏便是。”
“好!有陵翁主这番话,老夫便放心了!”也不知薛泽是真放心还是假放心,当下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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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淮南国,王府。
“你姐姐已经来了消息,要我们联系好匈奴和东越王,准备给她办一件大事。”淮南王刘安对太子刘迁道,“这件事要抓紧,长安那边现在风头正紧,耽搁不得。”
“联系匈奴和东越王?”刘迁好奇道,“姐姐要办什么大事?”
“扳倒秦城!”刘安沉声道,隐隐还有些兴奋。
“扳倒秦城?这倒是个好事,这厮早就该死了!”刘迁道,“朝廷就那么几个能打仗的将军,最好是都给杀了,也好让我等省心!”
“想得美!”刘安骂道,“能扳倒一个秦城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还想将卫青也扳倒?也就是秦城在宫中没有根基,这回又是他自己找事,所以好对付一些!那卫青,可是刘彻的小舅子,他姐姐卫子夫正是得宠的时候,岂有那般容易应付?”
“那倒是。”刘迁弱弱道,“不过扳倒了秦城,也足够打击一下朝廷的军队士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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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秦大将军府。
许久未曾会面的公孙策今日来到府上拜访,倒是让秦城颇有些意外。秦城这些时日既忙着在军营训练、融合三万骠骑军,又忙着跟窦非筹划耕战体系的事情,时间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就连东方朔都很少来往了,更别说公孙策这个“闲人”。
不过东方朔和公孙策的闲也是相对的,耕战体系马上就要施行,到时候肯定需要人手主持各项事宜,秦城和窦非已经商议好,到时候就向刘彻要东方朔和公孙策这两个壮丁,毕竟几人最为相熟,做起事来也能事半功倍,这个刘彻应该还是会支持的。
所以今日见到公孙策,秦城情绪也有些高昂,笑着将公孙策迎进来,“是不是闲的厉害,到我这里讨酒喝来了?你放心,过上几日你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清闲了!”
“我哪里清闲,时时忙着呢!你以为就你一人有差事?我现在也是有官身的人!”公孙策抗议道,“还有,我这来找你,也不是来讨酒喝,而是有要事相商!”
“什么事?”秦城好奇道。
“我阿爷要见你。”公孙策道。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天下 长安;长安 天下(二)
公孙策的父亲公孙弘,如今任职大汉左内史,也是刘彻身边正当红的人物。/只不过之前公孙弘本人和秦城基本没有什么交集,两人私下更没有什么来往,现在在这个颇为敏感的时刻,公孙弘突然说要见秦城,倒是让秦城觉得很突然。
突然之外,也有一丝了然。
虽说秦城如今官拜大将军,是大汉朝堂最顶尖的那一层人物,但秦城毕竟与公孙策交情匪浅,公孙弘说起来也算是秦城前辈,秦城这便决定随同公孙策一道,去他府上拜会公孙弘。
到了公孙弘府上,公孙策领着秦城到大堂,两人坐下不多时,公孙弘便笑着走进来,向秦城拱手。
“早就听闻秦大将军威名,一直未曾有缘相谒,今日幸会。”只见公孙弘眉凸眼陷,两腮稍圆,看到秦城时,一举一动更显和气。乍看之下,会使人觉得此人更像是一乡下老者,而非是堂堂大汉左内史。
秦城见公孙弘进门,却是以文礼长拜,礼毕,道:“末将只是晚辈,断不敢在前辈面前称名,日前未来拜会已是罪过。”
两人客套寒暄一番,便分主客入座。
“我听闻常侍郎所奏耕战体系之言,是大将军先向陛下进言的,可有此事?”坐下后,公孙弘抚须问道。
“确有此事。”秦城道,他觉得这事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适当的谦逊还是必要的,“不过晚辈只是提了一下,具体内容还是陛下与常侍郎敲定。”
公孙弘呵呵笑了两声,道:“大将军以武职而知文事,着实令人佩服。”
“晚辈只不过是一乡下莽夫耳,哪里知道许多文事。”秦城道,“晚辈听说内史曾以儒说法,令陛下侧目,使朝野钦服,晚辈乃是真佩服。”
公孙弘起于乡野之间,学识广博,善于辩论,通晓文、法律,曾今以儒家的学说,对律法进行解释阐述,并因此得到了刘彻的赏识,此后更是被接连重用,直至左内史。左内史者,京畿地方长官,掌治京师。
秦城既然敢在长安不避讳的参与到法家制度的推行上来,自然会提前对长安各方大员有所了解,若不是事务缠身,秦城早已拜会了公孙弘,是以便是公孙弘不找秦城,秦城早晚也会找上他。一者,是因为公孙弘是儒法大家;二者,也是托公孙策的方便,秦城想要拉公孙弘为强援。
是以秦城这会儿与公孙弘交谈时,便可劲儿在言辞间尽量不着痕迹的套近乎,并执意以晚辈自居。
公孙弘对秦城的恭维不为所动,而是道:“大将军既然敢以武职说文事,想必胸中定然有成竹,我这里有几个疑问,不知大将军可否为老夫解答?”
“晚辈岂敢在前辈面前卖弄?前辈但问便是。”秦城自然知晓公孙弘的意思:没有那个金刚钻,别揽那个瓷器活儿。你秦城既然敢逾矩说事,老夫便来考考你。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便在一老一少一问一答中度过,起先公孙弘确实是存了考校的心思,想看看秦城到底是妄自尊大、沽名钓誉之徒,还是确有本事。不料两人这一番交谈下来,秦城那些融合了二十一世纪律法知识和当下著论的观点,立即让公孙弘耳目一新,而秦城作为一个现代人特有的综合知识意识,甚至是给了公孙弘以醍醐灌顶之感,特别是秦城以他曾今作为一个黑道头子的视角“现身说法”,常有惊人之语,让公孙弘连连赞叹,不禁击节叫好。
两人这便越聊越投机,逐渐陷入忘我状态,完全将公孙策当做空气摆在一边,直到夕阳西下,天色黑下来,两人这才意犹未尽的止住了话。
“大将军果然高才,老夫汗颜!”末了,公孙弘诚恳对秦城拱手,“看来我儿没有交错朋友。”
秦城心道要的便是你这句话,言语上仍是马屁连连,“前辈博古通今,晚辈闻听前辈之言,振聋发聩,真乃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
“哈哈!”公孙弘大笑几声,笑声爽朗,“大将军太过谦了,我儿若是有你一半见识,老夫便放心了!”被自己欣赏的人恭维,那感觉确实爽快,公孙弘也不能例外,当下心情大好。
在一旁枯坐无味,早已睡得半死的公孙策,听到自家父亲爽朗的笑声,这才惊醒过来,睁着朦胧迷茫的双眼道:“是不是吃饭了?”
“你这竖子,就知道吃吃喝喝,气煞我也!”公孙弘看着公孙策的窘样便是一顿恨铁不成钢道的怒喝,骂完自己反而又大笑起来。
公孙弘笑,秦城自然只能赔笑。这可苦了才见完周公的公孙策,瞪大了迷惑的双眼看着眼前大笑不止的两人,一脸茫然如同迷途的小羔羊。
。。。。。。
北军军营。
这日,卫青找到秦城,让他屏退了左右之后,脸色严肃的问他道:“秦兄,你是不是该跟我透个底了?”
“什么底?”秦城一脸纳闷。
“法家!”卫青咬字道,“或者说,耕战体系!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秦城稍一沉吟,旋即一脸正色看着卫青道:“卫兄,你确定要趟这趟浑水?”
“何为我确定要趟这趟浑水?!”卫青顿时怒了,估计他已经憋了很久了,竟然用力敲着秦城面前的案桌咬牙切齿道:“耕战体系虽未施行,但大汉天下还有几人不知此事?我本以为你会找我商议,共同进退,没想到到而今你竟然还问我是不是确定!”
说罢,卫青一把摘下冠顶,重重砸在秦城面前,恶狠狠道:“今日我卫青索性给你将话挑明!不仅是我,全军上下数百将领,十万同袍,都跟你趟定这场浑水了!便是丢官弃爵,也在所不辞!”
“你竟然贯通了全军上下的将领?”秦城诧异不已。
“你我同为大将军,为保障大军往后征战的辎重粮草你舍身忘己,去冒天下之大不韪,却将我撇在一边,众将得知此事后纷纷来询问于我,你叫我如何区处?”卫青怒声诘问,“这回你可是把我的脸给丢尽了,你是想让全军上下都只知你秦城为大将军而不知我卫青是不是?便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冲锋陷阵我等何时不是同进退,这回你竟然要撇下同袍孤军奋战?普天之下岂有此等道理?!”
“卫兄。。。。。。”秦城被卫青说得动了情,喉咙一时有些僵硬。
“此事,无论你何去何从,北军十万将军都与你一道!”卫青坚定的说了一句,说罢,转身愤然离帐。
秦城望着卫青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卫青掀帐离去,柳木通禀了一声走进大帐,之后却玩味的看着秦城,并不说话。
秦城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刚刚卫将军愤然离去了。”柳木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嗯。”秦城有些黯然道,“此事确实对不住他。”
“的确,卫将军一片肝胆之心,却被将军利用了,将军确实对不住他。”柳木淡淡道。
“你看明白了?”秦城闻言并没有动怒,而是反问道。
“将军故意在事前事中都不跟卫将军商量,不就是想他将北军拧成一股绳,成为将军推行耕战体系的强大助力吗?”柳木的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
“这不是我推行耕战体系,是陛下。”秦城纠正道,脸上却有了笑意,“不过这也算不上利用?”
“以他人不知而用他人之性情达成自己的目的,即便是为公,也逃不脱利用的帽子。”柳木道。
秦城有些郁闷的揉着额头,“卫兄不会计较的,他是个好人。”
“卫将军是好人,那么将军呢?”柳木追问了一句,不过不等秦城回答便道:“虽说将军不用此法也可能取得很多将领的支持,但定然不如将领们因为感佩将军而自发起来的团结强大,说来说去将军也是为了击灭匈奴着想。倒也是不用太计较其他。”
“这就对了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秦城赞道,他也正是做如此想,虽然这个方法有些冒险,但是生在大汉这个英雄的时代,他有把握去冒这个险。随即,秦城嘿嘿笑了一声,却是看着柳木坏笑道:“你这厮回回都能洞悉我的心思,还真是个知己。若你是个女子,我便将你娶回家了!”
柳木听了这话脸色一阵阴晴变幻,最终,从牙缝里挤给秦城一个“滚”字后快速离开大帐,其状恍若落荒而逃。
旬日之后,震动朝野的耕战体系终于经由大汉朝廷公之于天下,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再说“耕战体系”已然不准确,因为那份体系早已突破了商君耕战体系中“耕”和“战”的范畴,它包含的范围更大,推动的行业也更广,影响和塑造的阶层也包含了士农工商,得爵的途径也不止种田打仗这两条。这是一份以给天下布衣百姓打开通往高位的大门为动力,促进社会大发展的制度体系。
当然,耕战仍然是主体。
眼看耕战体系已经面世,体系的推行已经开始实施,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就在这个关键的当口,一份来自当朝丞相的亲笔上疏,震惊了天下。
正是这份上疏,让近年来几乎被神化的大将军、骠骑侯秦城,一夜之间差点儿成为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天下 长安;长安 天下(三)
(第一更。**)
丞相薛泽的这份上疏本没有足以动摇秦城影响力的能量,上疏的内容虽然新鲜,但若只是一些文字描述,顶多也就是骇人听闻罢了。
但是很显然薛泽这蓄力良久的这一击,并不只是言辞空洞的奏章,随同薛泽的奏章一同呈现在刘彻面前的,还有一大堆佐证。
“左大将军秦城,勾结匈奴,收受匈奴大量好处,与匈奴达成秘密协议,以耕战强国作为幌子,实则是想乱大汉国体,让匈奴有机可趁,进军汉境!”
这是薛泽上疏中提到的内容。
而那些佐证,则有表明秦城与匈奴串通的信件。
薛泽还在上疏中列举了一些可疑事件,最重要的便是秦城在击溃军臣单于大军之后,曾今只率领几千骠骑营将士便敢踏足匈奴大单于王庭。而后在与伊稚斜在王庭对峙的情况下,仍能全身而退,并且俘虏了匈奴太子于单。他认为此事实在是过于蹊跷,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刘彻放下手中那些所谓的信,看了一眼躬身站在殿中的薛泽,不冷不热道:“你说这是秦城与匈奴的信?”
“回禀陛下,正是。”薛泽道,“这信上的笔迹臣已专门核对过,与左大将军的笔迹并无二致。”
“抓到送信的人没有?”刘彻问道。
“送信的人已经死了。”薛泽道。
刘彻将那些信丢在一边,冰冷的声音中透露着不满,盯着薛泽道:“仅凭一些有的没的信和几件看似不寻常的事件,你堂堂丞相就怀疑左大将军通敌,有卖国求荣、与敌谋国之嫌。丞相不觉着这事儿太不靠谱了?”
“臣惶恐!”薛泽赶紧拜倒,作痛心疾首状,“臣深知左大将军战功赫赫,陛下必定不会轻易生疑。但如果这一切都是个阴谋,如果左大将军的战功都是匈奴人双手奉之,陛下就不能不为大汉天下着想了啊!”
“朕的大将军将匈奴太子于单俘虏回来,实则是为助伊稚斜上位清扫障碍,伊稚斜感佩左大将军的恩德,便以查哈地为左大将军向大汉表功。/”刘彻沉着脸摆动着薛泽的上疏,“左大将军取河朔地区,代价便是要以耕战体系乱朕的天下,让匈奴人有机可趁、可以坐收渔利,几倍收回损失,而频繁的战事则更能给左大将军征战立功的机会。丞相,你不觉得你这话太骇人听闻了些吗?”
“臣虽斗胆,却也是尽臣的职责。现如今朝堂上敢对左大将军指手画脚者,屈指可数,臣今日既然敢冒着被天下人唾骂的风险向陛下进言,就没想过臣这身瘦骨头。”薛泽俯首,用忠心耿耿的语气道:“陛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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