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絳雪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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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絳雪玄霜-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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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缕衣村女一直静静的瞧着方兆南,脸上神情十分奇怪,既无愤怒之意,亦无恋恋不舍之情。
  方兆南走近那老人之后,躬身一礼,问道:“老前辈有什么吩咐么?”
  驼背老人轻轻的哼了一声,一瞪双目,那神光涣散的眼睛中,陡然暴射出两道凌芒,有如冷电霜刃,直似要看透人五腑六脏。
  方兆南和那目光接触,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银髯老人从头到脚把方兆南打量一遍,冷冷说道:“见了老夫,怎生这等无礼?”
  方兆南奇道:“晚辈怎敢对老前辈无礼。”
  银髯老人道:“当今之世见了老夫下拜之人,屈指可数,你这娃儿竟敢以常礼和老夫相见。”
  此人口气之大,方兆南从未听过,不禁微生怒意,暗道:“我对你这般恭敬,还算礼数不够,难道真要对你行三拜九叩的大礼不成?”
  转眼望去,只见那缕衣村女,瞪着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望着他,眉字间忧郁重重,不禁心中一动,付道:“此女对我有过施食之情,救命之恩,我对眼下这伤病缠身的老人,有什么不恭敬的举动,定要害她伤心。”
  念头一转,霍然站直身于,对那银髯驼背人,拜了下去。
  驼背老人面上泛现欢愉之色,低声说道:“孩子,起来啦!当今世上想要我受他一拜之人,不知凡几,但能对我行这等大礼的,举世滔滔,却只有你一人……”
  方兆南见他双颊上,各有一大块又深又长的刀疤痕迹,使他轮廓本极端正的脸上,增加不少恐怖之色。
  驼背老人深深的叹息一声,望了那缕衣村女一眼,自言自语的说道:“霜儿,我已经熬受几十年的痛苦了,现在要尽力再支撑下去,除非找到‘血池图’……”
  他微微一顿,又接道:“此刻,纵然能够找到‘血池图’,但也已经大晚了……”
  缕衣村女道:“我知道爷爷能够再活下去,但爷爷自己却不愿再活下去了。”
  方兆南只听得心头大生震动,暗暗的忖道:“怎么?这些人都好像和‘血池图’有着牵连纠葛?”
  驼背老人略一沉思,缓缓伸出右手,轻抚着缕衣村女,说道:“我已经耗尽了本身的元气,就是起死回生的灵丹,也无法使我长留人世了,唉!你行将一个人……”
  缕衣村女似已无法再控制激动的情绪,扑向那老人怀中,放声哭了起来。
  驼背老人缓缓闭上眼睛,两滴泪水,由眼角滚落面颊。
  石洞中充满了凄伤的气氛,方兆南不知不觉间受到感动,想道:“此女对祖父这般留恋,却从未提到父母,想是父母早已死去…·”
  驼背老人突然一整脸色,神色严肃的说道:“霜儿,我最多能活上半月的时间了,我必须在这半月之内,把我知道的武功尽
  数传授于你……”
  只听老人继续说道:“我所以异于常人不死,全凭一口真元之气,保身护命,再者我事先有了妥善的准备,配制了很多药物服用,才能多延至现在……”
  缕衣村女道:“这些事,我一直都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银髯驼背老人道:“我如早把此事泄露,影响你武功进境甚大,所以,一直朱告诉过你……”他仰脸望着洞顶,默然思索了一阵,声色实转严厉的问道:“霜儿,你听不听爷爷的话?”
  楼衣村女道:“霜儿怎敢不听,爷爷,但请吩咐!”
  驼背老人叹道:“在我未死之前,你需要以百倍的信心,打通生死玄关,使武功步入另一种境界,如若不能做到,那就不如把一身武功,全部废去,作一个平平常常之人,嫁一个山野樵夫。农夫,或能乐享天年……”
  方兆南暗道:“这话倒是说的不错,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孩子。才能安安分分的嫁作人妇,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偷眼向那缕衣村女望去,只见那脸色一片冷静,毫无激动之容,不禁心底生出敬佩之感,暗道:“此女听得挑断她经脉之言,仍然这般的沉着冷静,实非常人能及。”
  那银髯老人目光缓缓从那村女脸上扫过,又道:“须知你现在的武功,已非一般武林人物所能望项背,我如死了之后,你一人在江湖上闯荡,难免会和人动手,只要你一出手,就不难被人瞧出你的武功来路,查出你的身世,那时……”
  缕衣村女凄婉一笑,道:“爷爷可是担心你的仇人,查出霜儿身世后,向我施下辣手报复么?”
  银髯老人道:“不错,如果你被人查出身世,他们势非千方百计的追擒于你不可,一旦被他们擒住,你即将罹受举世无比的修酷之刑……”
  这两人谈话之时,从未转头看过方兆南一眼。直似旁若无人一般。
  那缕衣村女,脸上仍是一片冷肃,并未为银髯老人的话,稍露惊恐,凝目静思,似是正在考虑决定一件极大的难事。
  银髯老人亦似是被孙女出奇的冷静,感到茫然无措,沉吟良久,才继续说道:“他们虽然想找出我的下落,但他们始终未能如愿。
  月前在咱们开设的小店中,被你点住穴道的两人,经我一番盘究之后,己然尽吐实情,确是冥岳中人,所以我决定歇了小店,带你迁移一处僻静所在。
  那知,在途中又听到‘血池图’的传言,临时又变意到九官山来,不幸经过一段跋涉,伤势却陡然发作……”话至此处,突然咳嗽起来。
  缕衣村女轻伸右手,在那老人后背轻轻捶了两下,待老人咳声止住后,突然问道:“爷爷医理精深,替人疗病,无不药到病除,妙手回春,难道就无能疗治自己的伤势么?”
  银髯老人道:“要想疗治我的伤势,除非你那师祖罗玄此刻突然出现在九宫山中。”
  可是你那师祖早已道成飞升,不在人世间了,除他之外,即使穷集天下名医高手,也难疗治我的伤势,孩子,不要瞎想了。”缕衣村女突然面现坚毅之色,道:“爷爷既然伤势难愈,留下霜儿一人,也不愿独留人世,等我葬了爷爷遗体后,就在爷爷坟前自缢一死。”
  银髯老人呆了一呆后,突然怒道:“我辛辛苦苦把你抚养长大,身兼严父慈母两职,+几年来每日忍受奇经八脉硬化之苦,耗损我一生修为的真元之气,用尽了心机寻求延喘我生命的灵药,为的是什么?
  想不到把你抚养长大了,你竟然这等轻贱自己的生命,早知如此,我也不会忍受十几年的痛苦了。”
  缕衣村女受了一顿申斥后,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委屈痛苦,热泪如泉,夺眶而出,一面幽幽说道:“爷爷不愿霜儿追随泉下,难道就忍心让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以清白之身,混迹在江湖之中么?”
  银髯老人轻轻叹道:“如待我将要咽绝最后一口气时,如果你的‘生死玄关’还未打通,你必自断一条经脉,今生今世,不许再谈武功。”
  缕衣村女良久之后,才突然一咬玉牙,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爷爷决定了,霜儿怎敢抗拒,只有尽我之力一试了。”
  说完,突然闭上双目,盘膝而坐。
  银髯老人把目光投注在方兆南身上,问道:“你是什么人的门下?”
  方兆南道:“晚辈乃周佩周老英雄门下弟子!”
  银髯老人道:“你能和老夫相见,总算缘份不浅,老夫有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方兆南心惦师妹安危,迟疑了一阵答道:“老前辈有什么教示之言,且请说出,让晚辈斟酌斟酌,只要我力能所及,自当尽
  量不使老前辈失望!”
  银髯老人双肩突扬,瘦削的脸上,微泛愤怒之色,但随即恢复平静,叹道:“老夫每日之中,有三十时辰,要运集仅存的一
  点真气,抗拒经脉硬化之苦,在此期内,无力抗拒任何侵袭之力”
  方兆南啊了一声。道:“老前辈可是要晚辈替陈姑娘护法么?”
  银髯老人突觉脸上一热,道:“老夫生平之中,从未开口求过他人,你如答允护法之事,老夫绝不亏待于你,在我清醒之时,传授你各种武功,直到功行圆满,或是老夫咽绝最后一口气为止。”
  方兆南暗自想道:“传授我一二招奇奥手法,已足谢我护法之恩,此老却要无限制传授我武功,可惜师妹陷身抱犊岗下石洞之中,盼我之心,是何等的殷切,看来势将白白放过这大好机缘
  正待开口拒绝,忽然心念一转,暗道:“此老再三强调,说他难再久生人世,想来绝非虚言,现下相距那怪怄相约的三月期限,还有一段时日,不如答允于他。
  陈姑娘的武功,我已亲目所睹,既是此老传授,想这老人的武功,绝是不会大差,恩师灭门大仇,日后能否由我洗雪沉冤,武功高低关系至大,今日有此机缘,错过了实在可惜,不如答允于他。”
  当下说道:“在下承陈姑娘相助解围,心中感激不尽,护法一举,自是不该推辞,不过晚辈和人有约,不能久留此地,如在十五日内,陈姑娘还难打通‘生死玄关’,在下就恐难再留此地
  恨髯老人叹道:“老夫也许还难支撑过十五天的时间,十五日内她如还难打通‘生死玄关’,只有让她自挑经脉,废去武功
  他微一沉吟,又道:“你用的什么兵刃?”
  方兆南道,“晚辈用剑。”
  银髯老人随手捡起一根尺许长的松枝,说道:“那我就先传一套剑法,不过老夫已是元气将尽之人,也许难以解说的清楚。你要用心一点。”
  说完,随手一挥枯枝,开始讲授剑诀,一面讲,一面不停的作式相授。
  方兆南全神贯注,凝神听讲,一面以手作势学习。
  初学几招,还不觉有何奇奥之处,学上了几招之后,渐觉老人所授剑式,似都是自己剑术的破绽,梦寐索求,难以弥补的缺点。任何一招都是自己穷尽所有剑式,难以破解封架之学,不禁暗生凛骇。
  银髯老人一口气讲授十二式,才放下手中枯枝,说道:“这一套剑法,大致已算授完,你自己再用心体会一番,如有不解之处,再一式一招的问我。”
  说完闭上双目.微作喘息,似是他讲授这套剑法,十分吃力一般。
  这时。方兆南已确知眼前的老者,是一位身负绝学的奇人,敬慕之心,油然而生。
  愉眼瞧去,只见那银髯老人两条浓眉微微皱起,脸上神色,微现痛苦之状。
  他为这老人的不幸,生出一种莫名的感伤,不觉暗自叹息。
  他呆呆的望了一阵,突然想到老人传授的奇奥剑招,立时凝聚心神,捡起老人丢下的松枝,开始练习起来。
  只觉愈练愈屈深奥,也愈是糊涂不解,他几次停手下来,想叫醒老人问他,但目光一投注在老人的脸上,立时打消了心念。
  原来那银髯老人正汗水如雨,由脸上滚滚而下,须发微颤,似正强忍着无比的痛苦。
  他不忍也不敢惊动老人,因他知道此刻如若惊动于他,不但有扰他走火人魔之危,且将使内伤转重。
  转脸望去,只见秀逸绝伦的陈姑娘,也正轻颦着双眉,盘膝端坐,鼻尖和顶门之间,热气腾腾而起,心中微生凛骇之感,暗道:“想不到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女,竞有这般精深的内功,怎不使须眉愧煞?”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责任重大起来,石洞中一老一小,都正运气调息;进入了浑然忘我之境,此际,只要轻微一击,立时可把两人重创手下。
  他深深的吸一回气,放下手中松枝,缓步走到洞口。
  探头张望,只见满天云墨,寒风怒吼,天色突然大变,阴暗的天色下。更显得峰顶积雪银白。
  忽闻寒风中飘来大喝之声,道:“你是说也不说?”
  方兆南吃一惊付道:“这声音好生耳熟。”
  转眼望去,只见谷口之处:鱼贯走入了两人,前面之人双手反背,缓步而行,后面一人,长发散披,手提竹杖,不住大声催喝前面之人快走。。
  方兆南一瞧之下。立时认出后面之人,正是知机子言陵甫。
  他不停把竹杖在地上乱敲,催迫快走,前面一人似是不得不放快脚步,片刻之间,已到石洞下数丈之处。
  这当儿.方兆南已看清楚前面之人,是挟持自己重来九宫山寻访知机子言陵甫的笑面一枭袁九逵。
  只见袁九逵双手已被反捆,言陵甫左手握着一条五六尺长的绳头,右手提着竹杖,随在身后而行。
  方兆南看得暗暗笑道:“这位横行江南道上的绿林盗首,现下被人家如此的摆布,如若被他的属下看到,只怕再也不肯受他的领导了。”
  忽然心中一动,忖道:“言陵甫医术精深,或能疗救得了老人伤势,不如请他上来,替这老人医治一下。”正待出口召唤,忽见袁九逵停下脚步,仰脸向上望来。
  方兆南迅捷的一闪身躯,隐入洞侧,凝神静听。
  谷底传上来袁九逵的声音道:“在下确实不知‘血池图’的下落,你执意不信,叫我有什么法子?”
  言陵甫大声怒道:“我言陵甫岂是受人欺骗之人,不说出‘血他图’的下落,你就别想活命!”
  袁九逵道:“生死岂足以威胁干我,要杀就杀,但这般羞辱于我,可别怪我要出口骂人了!”
  言陵甫道:“只要你带着我找到‘血池图’,我就放开你的双字,随你到那里去,我也不管。”
  此人语无伦次,说来说去只要寻找“血池图”。
  方兆南听得一愣,暗暗叹道:“此老人医术绝世,才智超人,我初次和他相见之时,一派仙风道骨,是何等超逸的清雅之土,想不到为一幅‘血他图’竟使他愤急成疯,落得这般模样……”
  正叹息间,只听袁九逵说道:“你对我有着疗伤救命之恩,但对我也有无与伦比的羞辱,恩怨已两抵,我如杀了你,可算不得恩将仇报?”
  言陵甫大喝道:“那来的这么多废话,快带我找‘血池图’去。”
  但闻袁九逵阴森森的冷笑了一阵,道:“在下虽然知道那‘血池图’存放之处,但是只怕言兄不敢去取。”
  言陵甫道:“谁说我不敢去取?”
  方兆南听得心中一惊,暗道,“言陵甫疯疯癫癫,如果袁九逵存下害他之心,那可是极易之事,此老对我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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