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公孙元波一连七八掌,把那万祥劈得连退三四步,后背已碰触到墙壁,不能再退。
万祥这时所使的是一路小巧绵密的手法,极为精妙奇奥,居然能接住公孙元波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公孙元波心中又是一凛,付道:“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怎的连青城派叫一二连环手’的绝艺也弄到手中?”
本来这万祥曾经学艺于青城也不算是希奇之农,然而公孙元波却深知青城派乃是正大户,从未听说过有“无形弓箭”那等邪门的秘技,所以他敢肯定那万祥不是出身于青城派。
既然如此,则青城的不传绝技;二连环手,如何会落在他手中呢?双方都是指扣掌劈,快如疾风闪电,只听“啪”的一声大响,掌风手影一齐消失,但见这两人双掌相交,粘在一起。
公孙元波陡然感到敌掌涌出一股刚猛强大的劲道,重如山岳,有一种使人粉身碎骨的威胁之感,认出是莆田南少林寺的金刚掌力,这又是一种秘传绝艺,竟然又在此人身上得见,不禁骇然!
万祥的金刚掌力雄厚之极,劲道一发,公孙元波连退三步。
万祥微微~笑,正要撤回掌力,以及告诉公孙元波这一场印证到此为止,谁知公孙元波脚一站稳,掌心马上传出一股强韧之力,抵住了万祥的内功。
万祥眉头一皱,一面源源发出内家真力,一面说道:“公孙大侠,咱们改变拼斗之法如何?”
第十八章 再落敌手
公孙元波道:“用不着啦!”
万祥道:“咱们以内力拼斗下去,恐怕会造成骑虎之势。”
公孙元波道;“没有关系,咱们不论用什么法子,可总得拼出一个高下才能罢手,对不对呢?”
万祥道:“严格说来,公孙大侠换了口气。以拼斗内力而言,万某已经稍稍中先啦!”
他说得客气,并不是直接指出对方已经输了。
公孙元波淡淡道:“万兄这话不嫌往自己脸上贴金么?虽然我退了三步,但万兄由门口退到壁边,可不比我退得更远么?”
万祥眼中闪过怒色,但话声仍然保持客气尊重的意味,道:
“在下之退,乃是动手过招之时,岂能与拼斗内力时的后退可比?”
公孙元波冷笑道:“得啦!别人也许被你唬住。万死不妨回头瞧瞧,墙上粉坚已碎落一大块,可见得刚才你发出掌力时,身子曾在壁上借力使劲。咱们闲话少说,打现在开始,哪一个被逼退,便得认输。万兄怎么说?”
万祥一怔,无法可驳,只好颔首道。“好,那么公孙大侠小心了。”
他掌上力道突然加重了一倍。公孙元波被他这股强猛劲道,冲得身子向后倾仰。
在这俄顷之间,强弱已分。公孙元波虽是根基扎实,功力深厚,但对方数十载精修之功,毕竟非同小可。现在万祥只要再加上一点力造,定可把公孙元波逼退了。
万祥面上泛起一抹稳操胜券的笑容,提一口真气,腕臂间迅即蓄聚一股内力,准备运到掌上发出。
就在真力弥漫、欲发未发之际,万祥倏然感到对方柔韧的内力中,传来一种坚毅沉着的奇异感觉。除此之外,他又感到公孙元波掌上粘性特强,极难摆脱。
万祥不明白的是自己何以能在内力上感觉得出对方的潜在的意义,明白的是对手富于粘性的掌力,足以使他陷入作茧自缚的窘境。因为他使的是阳刚之劲,如果这一下推不退公孙元波,内力有发无收,自身便变成不设防的城市一般,禁受不住对方任何反击了。
公孙元波上半身虽是略略向后倾仰,但过了老大一会工夫,仍然维持着这个姿势。
万祥大感狼狈,他已自蓄聚了一股真力在腕臂间,却不敢运到掌上发出,但也没有法子撤回这股力道保护自己,一时成了僵持的局面。
又江了一阵,公孙元波已经趁矾缓过这一口气,丹田真气上涌,内力陡然增强,掌势一况一推。万祥身子“呼”地弹开,‘”砰”的一声碰在墙上。
万祥面色苍白,连连喘气。总算没有摔跤,面子上遂没有那么难看。
公孙元波道:“万兄,这一场承让啦!”
万祥点点头,深深呼吸几口,等到不喘息了,才道:“公孙大侠年事虽轻,但武功深不可测,在下是心服口服。”
公孙元波本来想问问他那一手无形弓箭的奥秘,还有他如何获得青城派的十二连环手和南少林寺的金刚掌力?但忽然想到这些人部神秘莫测,自己装出知道得越少,可能更有利些。因此他把这些疑问藏在心中,提都不提,道:“既然万兄这样说,这三个女孩子……”
万祥道:“公孙大侠放一百个心,在下纵是粉身碎骨,亦不做食言背信之事。她们将安然无恙,一如往常地过日子。”
公孙元波拱拱手,道:“那么我告辞啦!”
他走出厅外时,只见那三个美貌的少女,眼中都含着感激的光芒。至于大掌柜胡长泰,恰与她们相反,胖胖的面上掩藏不住震惊的表情。
公孙元波没跟她们说话,一径走回书房,心中暗暗想道:
“胡长秦显然是深信万祥能够赢得我,结果居然输了,所以他骇异不已,由此可见万祥的武功造诣不比等闲,在这个神秘集团中,必定是有数的人物。”
他这么一想,心中稍安,因为至少万样既是有数的高手,则这个神秘集团的力量,便并不是强大得无可匹敌了。
他独自在书房中静坐了至少一个时辰之久,突然听到院中传来步履声,面上登时泛起笑容。
转眼间,冯坚大步走到书房门外,扬声道:“小人冯坚谒见大爷。”
公孙元波说:“进来吧!”
冯坚人得书房,见他面色如常,毫无惊喜之色,不禁怀疑刚才的任务是不是很重要。
他一边转念,一边说道:“小人已见到何三爷,交上书信,蒙他赁给一百五十一文大钱。”
公孙元波道:“很好,你这一去一来,有没有人注意你?”
冯坚微微一笑,道:“大爷放心吧。小人步步提防,还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
公孙元波道:“那么咱们动身。马车呢?”
冯坚道:“车子已经备妥,就停在大门前的侧门旁边。”
公孙元波起身出去,万祥、胡长泰等人都来相送。万金兰这个扮丫头的,拎着一个包袱跟着公孙元波上了马车。珠帘垂下,万金兰长长透一口大气,好像逃出了龙潭虎穴似的。
马车走了一阵,公孙元波问道:“万祥会不会不守信,加害你两姊妹。”
万金兰摇头道:“不会吧?我不知道……”
公孙元波道:“听起来恐怕靠不住,但如果他失信于我,将来一定后悔莫及。”
万金兰怔怔地瞧着他,眼中透露出好奇的神色,过了一会,才道:“你真棒!幸亏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用不着嫁人,不然的话,哪里还有男人看得入眼?”
公孙元波道:“你很大胆,不像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
万金兰泛起惨淡的神色,垂下头去。
公孙元波不明白她为了何故触动心事,变得如此悲伤。他可不想知道得太多,因为他自己的烦恼已经如山之积,实是无力再替别人负担了,所以他不但不询问,还赶快岔开话题,道:
“万金兰,这外表的情形,看来果然十分严重。”
那个女孩子慢慢抬头,接着从帘缝望出去。
她见到街上之人熙来攘往,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但她不想反驳公孙元波的意见,便默然不语。
公孙元波道:“目下尚是在大街上,便已有不少人化了装在巡弋检查。若是到了城门,一定更加严紧。”
万金兰实在忍不住,问道:“公孙先生,你一直没往外看,怎知道街上情况严重?”
公孙元波微微一笑,道:“我当然有我的法子。”
他笑起来之时妩媚动人,简直是个姣好的美女,一点看不出是男子汉。
万金兰忽发奇想,忖道:“他看起来这般漂亮,等会若是叫那些东厂、锦衣卫的恶人看中,抢了回去,那才好看呢!”她接着幻想到公孙元波被抢去之后,直到那恶人登床之时,才猛然发现他的性别,这种情形一定很有意思。想到这里,不禁“噗曲”笑了出声。
公孙元波问道:“你笑什么?”
万金兰哪敢说出来?忙道:“没有什么!”
公孙元波沉吟一声,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却坏得很。”
万金兰讶道:“我坏?我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中?”
公孙元波面色严肃,道:“我练就现心之术,是以你脑袋中转什么念头,我都瞧得一清二楚。刚才,哼!”
万金兰大惊道:“真的吗?”
公孙元波道:“当然是真的!”
万金兰定一定神,道:“不,你骗人。”
公孙元波冷冷道:“你见我虽是男子汉,但一点也看不出来,因此……”
他故意停口,沉吟了一下,在这瞬息间,他已观察出对方有惊讶和期待的神色,心知自己的开头已猜中了。问题是这个女孩子的发笑尚有下丈,所以她会露出期待的神情。
当然他无法一下子就转到正确的路上,因为他是使用一种淘汰式的推论方式,首先考虑到几件能引起万金兰注意并发笑之事,接着;一淘汰其他想法,剩下了自己刚才笑了一下这件事未被淘汰。
微笑的表情本甚寻常,可是他目下扮作女人,自当别论,所以他胆敢断定是因为自己易容化装得极像,连微笑时也看不出真相来,故此引起了她的注意。
果然他的推论没错,因为万金兰并不反驳,只等待他更进一步推论下去。
几个念头跳现在他脑际,地拣了其一,那就是自从他易容化装之后,人人都赞他美丽。
由“美丽”这个念头,想到了男人方面,而男人则只有东厂、锦衣卫之人方有机会接触。
他的面色又沉下来,忖道:“厂、卫之人没有什么好路数,调戏良家妇女已是等闲之事。她必是想到这方面,才忍不住发笑,而且事后也不敢告诉我。”
万金兰见他神色不善,大惊失色。
公孙元波道:“哼!好得很,假如厂、卫之人看上我,你有什么打算?”
他虽然不曾猜得十足,但已经足够了。万金兰几乎相信对方真能看穿她的脑袋。
她期期艾艾地道:“我,我,怎么办呢?”
公孙元波道:“你躲在一旁欢笑,对不对?”
万金兰忙道:“不,不,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公孙元波道:“你尽管幸灾乐祸吧!哼!我若有事,你也好过不了。”
万金兰面色灰白,神情沮丧,不敢再说话。
要知她。动中实是万分感激这位少年英侠,一来他曾在三姊妹中选中自己,二来他又曾为了她们的安危,不避危险,与万祥动手。
这些恩德使她愿意为公孙元波卖命,一旦发生了事故,岂有幸灾乐祸之理?故此她除了害怕公孙元波发怒,同时又有被冤枉之感。
马车已接近城门,公孙元波和万金兰都一齐听到鞭梢轻轻拂过窗框的声音。
紧接着马车陡然停歇。万金兰正惊疑间,只听公孙元波低声吩咐道:“咱们被人拦住了。你须得向外窥看,方合情理。”
万金兰一想很对,依言把车帘掀开一道缝隙,往外望去.心里同时明白刚才冯坚以鞭梢拂过车框之举,敢情是一种暗号,通知说有敌人来了。
她目光到处,但见七八个劲装大议都佩带着兵刀,有两个在正前方拦住了马车去路,其余的人则分散在马车两侧,形成监视之势。
万金兰大吃一惊,忖道:“这些人一望而知是锦衣卫卫士,看他们这等阵仗,莫非已经接获线报,晓得我们这一辆马车有问题么?”
正转念间,一名大汉走近车厢,敲了一下,道:“开门!”
万金兰把门扭开时,只见敲门的这个人已经退出五六步,大有严阵以待之意。
马车内虽暗,外面之人却仍能够一览无遗。
这名大汉一手按刀,大步走近,探头入厢查看了一下,又转眼瞧看车厢内的两个女子。
他没有说什么,旋即走开。接着另一个人过来,也探头查看。
公孙元波认得此人,敢情是锦衣卫副统领李金川。此人的身份,在锦衣卫中仅次于薛秋谷,因此他很可能带了很多的高手在此搜捕。
李金川的目光像闪电般,在公孙元波和万金兰两人面上转来转去。
万金兰秀眉一皱,道:“哟!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干嘛拦住我们?”
李金川道:“这一位是万家的小姐么?”万金兰道:“是呀!你是谁?”
李金川只“哼”了一声,退开两步。万金兰心中不禁透了一口气,然而马车仍然不动,李金川身边多出一个汉子。
李金川道:“咱们不能马虎,一桩桩查个明白。先查这个赶车的身世。”
那汉子道:“这车把式姓冯名坚,属下认识他,是这一行里面的出色人物。”
李金川“哦”一声,道:“这辆马车呢?”
那汉子道:“是万家的,没有错。”
李金川道:“车里面的女孩子是主婢两人,你去认认看。”
那汉子道:“万家有三位干金,都是出名的美女,但属下却没有见过。”
李金川道:“找一个见过的人来!”
那汉子应道:“是!”他一转身,迅快奔去。
公孙元波心头大震,忖道:“这厮真是机警细心之极,无怪能在锦衣卫中高踞第二把交椅。他们若是找一个见过万家三女的人来,我岂不是要被识破了?”
万金兰投向他的目光中,也透露出惊惧之意。
这时又有一个汉子走到李金川身边,问道:“李大人,敢是有问题么?”
李金川道:“现在还不知道!”
这个汉子向车厢内看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李大人,你觉得这两个妞儿顺不顺眼?”
李金川面上透出一丝笑意,点点头。
他们一定是乎时有过呷邪游的搭档,所以李金川毫不掩饰。
那汉子低声道:“包在属下身上。”
两个男人发出会意的低笑声。他们对话之声虽然低微,可是公孙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