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刀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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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刀忆江南-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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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丁非凡凝目道:“也许利用他的人,并不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或许甚至是在有意借刀杀人。”
  霍梦燕脸色一变,露出关切之情:“你是说任焉梦会有危险?”
  “是的,”未待丁非凡答话,宋孝忠抢口道,“沈大官人已下令调查任焉梦的来历,并派了人截杀他。”
  霍梦燕眉毛一挑:“为什么要杀他?”
  宋孝忠沉缓地道:“为了防止第二场瘟疫。”
  霍梦燕抿抿嘴道:“我明白了,外公,外婆要我不道他,就要怕他被人截杀。”
  宋孝忠点点头:“不管他是不是徐天良的儿子,我们不能在事情真相未弄清之前就让他给人杀人。”
  丁非凡唬起脸道:“孝忠兄,这件事原来有这么多原委,你把我拖下水,实在是个……”
  宋孝忠红了脸,结巴着道:“我原以为你为了追回白龙神驹一定会……”
  丁非凡截住他的话道:“白龙神驹对我来,并不是十分重要。”
  宋孝忠立即道:“少主,实在对不起,你如果要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霍梦燕瞧着丁非凡翻了个白眼,鼻孔里发出一声鄙夷不屑的冷哼。
  丁非凡浅笑道:“我想退出却又怕人笑话,只好咬牙跟着你们了。”
  “再说,我这次是溜出庄来的,爹爹正在四处追捕我。我若能查清这桩大事,为武林立件大功,爹爹也就不好处罚我了,燕妹,你说对不对?”
  霍梦燕的回答,是再一声冷哼。
  宋孝忠高兴了:“丁公子能帮我们真是太好了,我们快追吧!”
  丁非凡挠着缰丝缓缓地道:“别急,我们最好找家农舍宿一晚,天明再走不迟。”宋孝忠歪起头:“为什么?”
  丁非凡爷在望着夜空道:“凭我们的坐骑能追得上白龙神驹?”
  宋孝忠凝目不语。
  霍梦燕道:“看来我们只有到永乐宫,才能找到他了。”
  丁非凡和霍梦燕的估计都没有错。
  但是,没错的估计并不等于事实。
  半个时辰后就可在前面路口山坡下的山神庙中,找到任焉梦。
  任焉梦狂奔一阵之后,放慢了速度,脸上得意的表情也转为阴沉。
  他在想盘旋在脑子中的几个问题。
  是谁替自己付了素花酒楼的账?
  为什么没人替丁非凡付帐?
  是谁偷了自己的黑马?
  自己骑了丁非凡的白马,丁非凡又骑什么?
  他无法回答自己的间题。
  作为一个在世隔绝的魔谷崖中长大的痴儿,刚步入尘世间便能思索这些问题,这是谁也不曾料到的。
  任焉梦自己也没料到。
  他师傅白发老人也没料到。
  他任白龙神驹信步走着,又眼凝视着马颈上的长毛、目光迟顿地而呆滞。
  突然,他杨起头望着天空呆滞的目光变得锐利逼人。
  他似乎听到茫茫的夜空中,传来了鹰叫的鸣叫声。
  小鹰!他的呼吸骤然加重,胸脯急剧起伏,脸上透出异样的光彩。
  他仍唤魔谷崖的铁鹰小鹰,他与铁鹰之间有一种超越的常能的感应。这种感应常常使他觉得,他的生命已与铁鹰的生命连在了一起。
  他双手高高举起,然后往下一划,掌沿削破空气的破响声虽然不大却冲天而起。
  远处,响起了连续的鹰鸣声。
  他又目溜溜发光,凝视着天空,等待着铁鹰的出现。
  天空群星闪烁,上弦月弯弯地嵌在空时,一片清新。
  鹰鸣声沉寂了。
  天空与大地,静温之极。
  铁鹰没有出现。
  任焉梦脸上露出了失望与茫然的表情。
  白龙神驹踏着月光,碎步向前移动。
  任焉梦知道铁鹰已经离开,再也不会出现了,但他的目光仍注视着天空。
  天空几朵浮云缝绪,变幻成了一张疯婆子的脸。
  他抿紧的嘴唇里,喃喃地吐出一个字:“娘……”
  疯婆子的脸露出慈祥的笑容,向他飘飞过来。
  “娘!”他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张笑脸,却摸了个空。
  疯婆子的脸消失了,空中仍然只有孤独,冷清的月光。
  他混钝无光的眼里,泛起两额晶莹的像星星一样的泪珠。
  忽然耳中响起了尖厉的喝喊声:“疯婆子,给老子滚出去!”
  他身子陡地一震,目光转向四周。
  白龙神驹不知什么时候,已溜到了一个三叉路口。
  路口旁一个山坡,坡下一座山神庙。
  喝喊声就是从山神庙里传出来的。
  疯婆子?给老子滚出来?他眨着眼,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他弄不清楚。
  声音继续从山神庙里传来。
  “老大,这疯婆虽然满脸脓泡怪吓人的,但身上的皮肤却……”
  “老二说得不错,好歹她也是个女人,我们兄弟这些日子也憋坏了。”
  “嘿嘿,上面不像样,下面是一样嘛。”
  任焉梦眉头皱得更紧,他听不懂他们的话。
  这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告诉我儿子在哪里,我陪你们睡觉。”
  任焉梦耳朵嗡地一响,心弦陡地绷紧。
  这女人的声音,他似乎听见过,很熟悉,很亲切,但他却又记不起来是谁的。
  “哈哈哈哈!”男人的带着淫荡的狂笑声。
  任焉梦还在想着那女人的声音,庙门却突地飞起,随圈一阵轰然巨响,三个大汉从庙里飞出来。
  “冬冬冬!”三个大汉跌落在白龙神驹马蹄前,白龙神驹蹬着蹄子,退后了几步。
  任焉梦低头看去,跌在地上的是三人衣裳褴褛的流浪汉。
  头虽没破,却寂然不动,血正从嘴里涌出,腥红了一片泥土。
  任焉梦怔住了。
  庙里的那个女人能在瞬刻间,将三个大汉击飞跌死,武功显然惊人。
  他呆坐在马背上,在考虑是进庙还是不进庙。
  庙里又响起了那个女人的略带嘶哑的声音:“痴儿,我的痴儿,你……在哪里?”
  他只觉血液升温了,一种莫名的冲动使他跃下马背,向庙内扑去。
  庙里的一片漆黑。
  一股强劲的掌抽象向他袭来,他没有犹豫,也没有思索,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迎掌风拍出一掌。
  “嚼!”一声闷响。
  “哗啦啦!”不知什么东西倒蹋了。
  接着,是女人的斥喝声:“你是谁?”
  任焉梦站在黑暗中没答话,一种理智的瞬间钝滞,令他连这个最简单的问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女人也没再问话。
  庙内一片沉寂,沉寂中可听到两人的呼吸和心跳。
  一股无形的沉重地压力,使两人感到窒息得透不过气,有一种电流震荡着两人的心灵神志,似利忍般的挑拨着他们的每一棍神经,两人呼吸加重,心跳加快,血脉管似乎要爆裂。
  “痴儿,你……是痴儿!”女人发出一声呼喊。
  这是真正的发自内心深处的,毫无半点虚假的呼喊,是母性的召唤。
  “娘!”任焉梦回喊着,扑向黑暗中的黑影。
  两人紧紧地楼抱在一起,整个身形,整个意识到,整个心灵融为了一体。
  一个疯女人,一个痴儿,能在瞬间像正常人一样相识,这不是神鬼的力量,而是母性的光辉,骨肉亲情的感应。
  “痴儿,娘好想你!”
  “娘,痴儿好想你!”
  “痴儿,让娘看看你。”
  “曾!”火石碰击声,亮起了火折,随后,神台石板上的蜡烛划出光亮。
  花容容双手摸着任焉梦的脸道:“痴儿,你就是我的……”
  “痴儿!”
  任焉梦盯着花容容的脸,瞳孔突地收缩,猛然推开她的手:“你不是我娘,不是我娘!”
  花容容眸子里闪出火焰:“我为什么不是你娘?”
  任焉梦喃喃地道:“我娘是……个疯女人。”
  “不错。”
  花容容睁中火焰灼炽,“我就是疯女人。”
  任焉梦摇着头道:“不对,我梦中见过我娘,我娘没……”
  “你这么丑。”
  花容容翘起嘴:“丑?我很丑吗?”
  任焉梦盯着她道:“你脸上全是脓泡,还在流着黄水,实在太丑了。”
  花容容双手在脸上一摸,然后凑到烛光下,手上果然有不少黄色脓汁。
  她在鹿子村被白发老人烫坏了脸后,霍梦燕给她涂了一整盒徐大人留下的烫伤膏,她原本可以好的,因她神志不清无人照料,脸上发痒时又抓破了皮肤,所以脸上长出脓泡,并已开始溃烂。
  花容容眸中火焰渐退,露出一片茫然:“为什么会是这样,以前所有的人都说我漂亮,许多男人都想和我睡觉,我现在为什么变这样丑?”
  任焉梦退后一步:“你不是我娘。”
  花容容睁中火焰复又窜起:“我是你娘。”
  “不是。”
  “你娘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为什么不是?”
  “你不是女人,不是我娘。”
  花容容扑上前,抓住任焉梦的手,往着自己胸脯上一放:“傻小子,有奶子的人便是女人,我是你娘。”
  任焉梦眼中闪过一道光亮:“我娘奶子上有黑点,你有没有?”
  “有,我有!”花容容急解开胸衣。
  任焉梦眸子泛亮,眼中浮起了泪水。
  花容容右乳的左侧有一颗小黑痣!
  他似乎又嗅到了梦中的乳汁香,嘴里有股暖暖的甜甜的乳汁流过。
  他再次扑到花容容的怀中,流着泪水喊道:“娘!”
  他这次认准了娘,不会再改变。
  两人静静地依惯着坐在神台前。
  花容容已忘了自己变极了,也忘了自己是谁。
  任焉梦已忘了自己的使命,也忘了自己要去哪里。
  他们呆呆地坐着,就像一尊连在一起的木雕。
  烛光熄灭了。
  黑暗将他们吞没。
  庙外风轻,寂寞的山神庙更加寂寞。
  如果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他们就可能一直这样呆坐下去,直坐到死为止。
  远处,十余条人影向路口神庙飘来。
  要影飘动的速度极快,脚下却是声息全无,显然是一群武功绝顶的高手。
  人影接近路口。
  任焉梦瞳仁里闪过一道棱芒,也没有动身子,他不想离开娘。
  人影逼近山神庙。
  花容容眼里露出惊恐之色,拉着任焉梦跳起:“你快走!”
  任焉梦摇着头:“不,我不走。”
  花容容惊慌地道:“你不走,他们会杀你的。”
  任焉梦困惑地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死”
  “因为你是痴儿。”花容容推着他道,“你快走,娘随后来找你。”
  她此刻的神智异样的清楚,完全不像个疯女人。
  任焉梦此刻的神智却不清楚:“我去哪里?”
  花容容道:“去你该去的地方。”
  任焉梦突然醒了,眼里射出了棱芒,他记起了他的使命,他要去的地方是永乐宫。
  人影已到庙门外。
  花容容发出惶急的呼喊:“快走!”
  任焉梦还在犹豫,花容容突地一掌拍在他背心上。
  “呼!”任焉梦像箭矢一样,射出庙门。射过庙坪,跌落在路口的黄土地上。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白龙神驹向他跑过来,立在他身旁。
  庙坪上站着十余名头扎黄巾的蒙汉,呈扇形将庙宇围住。
  蒙面汉子没有接截他的意思,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痴儿快走!”庙里响起花容容的厉叫声。
  他一抖缰丝,猛磕马刺,白龙神驹前蹄上扬,长嘶一声,向前猛冲而去!
  一阵风带着一缕轻烟掠过路口消失在茫茫地夜幕中。
  一切复归于平静。
  庙里静静的。
  庙外三个已断气的流浪汉,静静地躺在蒙面汉脚下。
  良久,坪中响起了忠福冷水而深沉的声音:“痴儿已经走了,疯婆子你也该也出来了。”
  庙里没有动静。
  一名左臂扎有黑带的蒙面汉,抖抖手中的刀,向庙门跨前一步,忠福挥手阻住黑带蒙面汉。
  黑带蒙面汉正待说话,此时庙里传出花容容的声音:“是的,我该出来了。”
  话音刚落,花容容已出现在庙坪中。
  忠福冷哼一声:“疯婆子,你居然能从徐大川和许复生手中逃脱出来,算你有本领。”
  “嘿嘿。”花容容笑着道,“我有本领,我真的有本领吗?”
  忠福冷声道:“不管你有没有本领,你今天是死定了。”
  花容容双眼陡地一睁,眼球凸出,布满着血丝:“谁敢杀我?”
  黑带蒙面汉眸子中厉芒一闪,手中刀已扬起。
  忠福阻住他,冷缓道:“疯婆子,我不仅要杀你,还要杀你的儿子。”
  忠福抿抿嘴道:“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就不杀你儿子。”
  “行!”花容容急忙道:“只要你不杀我儿子,你要做什么都行,我陪你睡觉。”
  “不。”忠福阴侧侧地道:“我不要你陪我睡觉,我要你死。”
  花容容瞧着他道:“我死了,我儿子就不用死了?”
  忠褐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是的。”
  花容容眼中惊恐之色慢慢消褪,取而代之的安祥且坦然地神情道:“很好,我这就死。”
  忠福一摆手,丛一名蒙面的手中拿过一柄刀,递给花容容。
  花容容举起刀:“痴儿,娘死了你就不会死了。”
  她手腕一翻,手臂往回一拉,透着冷气的也锋向顷脖上抹去!
  突来一阵旋风,坪中沙石飞扬。
  花容容身旁多了个徐大川。
  徐大川一条独臂,居然在眨眼间夺下了花容容的刀,并点闭了她几大穴位。
  花容容扭歪了脸,瞪着怪眼嚷道:“你是谁?谁叫你管老娘的事,是不是活得不……”
  话未说完,哑穴也被点住。
  忠福沉着脸对徐大川道:“是你?你是想要亲自动手?”
  徐大川摇摇头:“不,我不想杀她,我要带她走。”
  黑带蒙面汉厉声喝道:“大胆!你敢与大行宫为敌?”
  徐大川冷冷地道:“想必你就是大行宫黑带营的黑风杀手唐经绝,你还没有姿格与我说话。”
  唐经绝面巾眼洞里的眸子上瞪得溜圆,握往刀柄的手背青筋急剧地跳动。
  忠福面色冷俊地道:“徐大川,你别忘了你与宫主的约定。”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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