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经绝面巾眼洞里的眸子上瞪得溜圆,握往刀柄的手背青筋急剧地跳动。
忠福面色冷俊地道:“徐大川,你别忘了你与宫主的约定。”
徐大川沉静地道:“请体转告宫主,徐某会准时参加赛刀大会。”
忠福眼中透着冷焰:“花容容必须得死。否则会坏了宫主的大事。”
徐大川凝目道:“我保证赛刀大会前,花容容决不会再露面。”
唐经绝斥声道:“你的保证算得了什么?”
徐大川没理睬他,问忠福道:“怎么样?”
忠福想了想道:“你已决定了?”
徐大川断然地点点头。
忠福又道:“你打算带她去哪儿?”
徐大川道:“一个安全的地方,她脸上的烧伤已经溃烂必须马上治疗。”
忠福肃容道:“那痴儿的安全谁负责?”
徐大川淡淡地道:“我想宫主一定会自有安排。”
“宫主会不高兴的。”
“我不会改变主意。”
“你这就带她走?”
“是的。”
“你敢!”唐经绝一声怒喝,宛若雷鸣,直震得人耳膜嗡嗡直响。
徐大川盯着忠福:“你是否想要试试我的决心?”
忠福眼里闪着狡猾的光,没有回答。
徐大川一字一吐地道:“避者我生,挡我者亡。”
许水落音,一道电芒射向徐大川,唐经绝已按捺不住动手了。
“屁……”唐经绝手不停,口也不停,但他只说出一个字,喉头便发出璞的一声响,像是吞下了一块炽热的火炭,没了声音。
忠福的脸色变了。
唐经扔下手中的刀,双手护住咽喉,慢慢地弯下腰去,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涌出,染红了衣领和胸襟。
徐大川站着没动,手中的刀依然低垂着未动,但刀尖上有血珠在往下滴落。
唐经绝栽倒在地上松开了手,颈上的血喷落在徐大川脚下,他狠狠地瞪圆着眼看着徐大川,仿佛不相信自己的咽喉已被徐大川的刀刺穿。
蒙面汉面巾里的都变成了灰白色,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快,这么狠的刀徐大川独臂一扬,手中的刀向地上掷去,“嚎!”地一声刀身入地没至刀柄。
唐经绝身子抽搐了一下,再也没动,眼睛仍然瞪圆着,但眼神已慢慢涣散。
徐大川脚下跺着一片血渍,是大行宫黑带杀手唐经绝的血。
他这话是问忠福的,但忠福没有答话。
庙坪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瞪若寒蜗。
徐大川独臂抱起花容容往坪外走。
蒙面汉自动地向西旁退开,让出了一打路。
徐大川抱着花容容走了。
忠福凝视唐经绝的尸体良久,才向蒙汉发令道:“将唐管带和三个流浪汉的尸体收拾了,不要留下人任何痕迹。”
第十六章 你到底是谁
柳林镇,青石板的街道,在暖暖的阳光下散发着白色的雾!
他奔驰了半个夜晚,看着店伙计将白龙神驹牵进院侧马厩内栓好,这好推门进入店内。
他在素花酒楼丢失了黑马之后,已有一些经验。
“客官,您这边请。”店堂伙计满面春风,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看货看实样,看人看衣帽,这是做生意人的经验。
任焉梦虽然衣帽并不显眼,但店外的那匹白龙神驹及神驹背上的银鞍金蹬,足已表明他是一位挥金如土的阔少。
任焉梦手一摆,衣袖一甩,一步一摆地走向里间,那得意的神气和高傲的姿态,就与登上素花酒楼时的丁非凡一模一样,只是手上少了一把桃花折扇。
店伙计的眼睛更眯成了一条线。
任焉梦在雅桌旁落下座。
店伙计一个鞠躬,脑袋几乎钻进了裤档里:“您要些什么?”
任焉梦目光扫过四同,然后问道:“这里可有人替我付帐?”
店伙计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脑袋像装了雪球似地,从低的垂的胸前弹竖到颈脖上:“你说什么,谁替你付帐?”
任焉梦点点头:“是的。”
“你疯啦!”店伙计眯起的眼,瞪得溜圆,“谁会替你付帐?没人!”
任焉梦皱起眉头道:“这就怪了,在素花酒楼有人替我付帐,在这里为什么会没有?”
在他眼里,这是个很难弄懂的问题,实际上除了知道内幕的人外,其它的人也确实难以弄懂。
“你到底有没有银子?”店伙计脸上没了笑容。
任焉梦摇摇头:“没有。”
店伙计扭曲的脸变得很难看:“没有银子,你就赶快滚。”
任焉梦无奈地耸耸肩,站起身来,嘴里咕噜着:“吃饭要银子,真是没道理。”
店伙计眼珠子一转:“没银子,你留下那副马鞍也行。”
任焉梦道:“那不行,那马是我请别人吃一顿饭借来的。
在下为了一顿饭,怎能把马鞍给你?不过,如果你请我吃一顿饭,我把马借你骑一骑,到还是可以。”
店伙计瞪傻了眼,他被任焉梦的话弄得糊涂了。
这时,店外一声喝:“店家!”
任焉梦目光转向店门。
门外,一位四十开外的大汉,黑黝黝的脸,满脸大胡子,手中牵着一匹灰白毛马,雕花鞍旁接着一银光闪闪的双钩。
店伙计立即丢下任焉梦,恭惟地向门前奔去:“郭爷!”
大汉让门外的伙计牵走灰白毛马,单手拎着双钩,走进了店堂,他瞟过堂内的目光。就像他的银钩一样,锋锐而闪亮。
他瞧着了任焉梦。
任焉梦耸耸肩上的小包袱,傻笑着道:“你进来,我出去,我出去,你进来,这有什么好看的”?
大汉要板着脸道:“你好像还没有喝过酒,怎么就走?”
任焉梦苦兮兮地笑道:“我不但没喝过酒,饭也没有吃过。”
大汉凝眉道:“你怎么不吃了再走?”
店伙计抢着道:“郭爷他没银子讨帐。”
“哦!”大汉目芒一闪。
任焉梦眼睛陡地一亮:“我留下来喝酒吃饭,你替我付帐行不行?”
店伙计嚷出了口:“你小子真是疯子,你喝酒吃饭,他大爷给你付帐,白日做梦!滚!”
大汉挥手阻住店伙计:“这位公子的酒帐,由本爷来付。”
店伙计的眼珠从眼眶里凸了起来。这位郭爷是店里的常客,虽我然貌似豪爽,在钱财上却小气得吓人,今日却为何如此大方?
他正在猜疑,大汉却一声斥喝:“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备酒!”
店伙计忙应诺着急步退下,扁着的嘴唇却在无声地咕噜着:“他妈的,今日是撞邪了!”
汪焉梦在椅中坐下,长长地吁了口气,双钩搁在椅子旁,伸手抓起了桌上的茶壶。
因时间尚早,店里没几个客人,酒菜很快地送到了任焉梦面前。
任焉梦倒了一碗酒,双手捧起:“郭爷,请过来喝一杯。”
大汉端身坐着没理睬,仿佛不曾听见,但嘴角却泛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任焉梦无奈,一口将碗中酒喝尽,脸转向了里角。
大汉看不起自己!一种羞辱感像毛虫一样爬上他心头。
这种自傲,却正是他痴儿天生不痴的表现。
他皱起眉,想着心事。
娘现在哪里?
那些黄巾蒙面人为什么要杀自己?
大汉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向店伙计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悄然离开店堂。
任焉梦端着酒碗,望着墙壁,面孔火红,神情呆滞。
他想到了他的性命,必须尽快地赶到永乐宫,但是……
突然,店外响起一骏马长嘶。
“驾!”大汉骑着灰白毛马,挠着白友神驹的缰丝,冲了出院坪。
“喂!”任焉梦着急了,手中的酒碗往地下一摔,人已托地跃起。
“当!”酒碗碎裂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
任焉梦的身躯如同鹰牵飞过堂中,掠出了店门。
“妈……”店伙计张大的嘴里,刚吐出一个骂人的字,便凝注了声,头额渗出一层冷汗,幸亏刚才没过份得罪这位傻小子,否则凭傻小子这份身手,准有苦头吃!
大汉策马奔过镇街口。
任焉梦发疯似地狂奔追赶。
镇街上的人都惊傻了眼,这个追赶两匹快马的少年,究竟是人还是鬼?是人,该跑不得这么快,是鬼,该不会在大白天时上街追马?
任焉梦在情急之下,已无意中将内力发挥出来,所以速度很快。
大汉一人两骑,驰上镇外的柳林道。
他不住地回头,看着后面追赶的任焉梦,嘴角仍透着一抹冷笑。
两骑奔过左侧柳林道口,一个斜度不大的土坡,坡下一块草坪。
坪中站立着三人,两男一女。
“贼—”大汉人立马背,上身后仰,勒住了灰白毛马,同时收紧了白龙神驹的缓丝。从他勒马的姿势和熟练的手法,可知是个驯马的高手。
大汉跳下马,将两骑牵到三人身后站定,白龙神驹蹄子瞪着地面,显然是极不情愿。
任焉梦随后遭到草坪,因运气不当,他已有些气喘嘘嘘。
他喘着气,目光打量着坪中的三人。
左边是一侠身着灰白长衫的长者,颧骨高耸,一双脖子威棱四射,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有权力的人。
中间是中年人四十出头,秃顶,一张黄灰色的脸。穿件刚好掩着膝盖的粗布衣裳,脚上白布袜,灰布鞋,像个乡巴佬。
但一双眼睛却是亮亮的,目光炯炯,给人一种望而生畏之感。
右边是个女人,身材高挑,着一件宽袖长裙,高誊云发,细长一双凤眼一直像在笑,但透着逼人的杀气。
“你就是痴儿任焉梦?”灰衫老者开始间话,声音低深而带有股不容拒绝的命令口气。
然而这种口气对任焉梦却没起什么作用,他扁了扁嘴,反问道:“先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什么要伙同郭爷偷我的白马?我在素花酒楼丢失的黑马,是不是也是你们偷了?”
秃顶中年人和女人的脸变了色,手按住了各自己的刀剑柄。
灰衫老者炬电似的目光盯着任焉梦,凝视了片刻,沉声道:“老夫胡吉安,泰山铁衣居士,江湖人称九头鸟便是老朽。”
胡吉安乃江湖巨头,其名声威望还在十大门派掌门之上。
胡吉安先报其名,是想给眼前的这个狂小子一个惊恐。
谁知任焉梦无动无衷,只是缩缩鼻子轻哼了一声,表示听清了。
胡吉安脸色也变了,江湖上还没有一个武林中人,听到“胡吉安”这三个字,能只报以一声轻哼的。
但,他还得忍住气,冷缓地道:“这位是九环庄庄主洪千吉,人称秃头神鹰。”
任焉梦听到的“神鹰”二字,眼睛陡地一亮,瞳仁沉处闪过一道厉芒。
胡吉安触到那道厉芒,心弦突地收紧,手背上的青筋也高高凸起。
这小子不简单,须得小心对付!他的经验在暗中告诉他。
任焉梦瞧着洪千古,打量了一会,摇摇头道:“你也叫神鹰?不像,一点也不像。”
洪千古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手中的刀不觉出鞘三寸。
他已动气。这也难怪他不动气。“秃头神鹰”的绰号响遍江湖,几曾受过如此侮辱?
胡吉安却阻住他,继续道:“这位是峨嵋派掌门八卦玄剑纪莲丽。”
任焉梦扁了扁嘴,拱起双手道:“幸会。”
他并不知道峨嵋掌门的身份与地位,他之所以说出“幸会”两字,完全是出于对女性的尊敬所致。
纪莲丽为了不失掌门的身份和礼义,只得微拱起双手,脸上绽出一丝笑容,但她眼中那股逼人的杀气,不仅未褪反而更浓。
在她眼里任焉梦对她的特殊尊敬,无异是一种比对洪千古还要大的侮辱!
任焉梦却没有理会她的表情,呶呶嘴道:“那位郭爷又是谁?”
未等胡吉安开口,牵着白龙神驹的大汉道:“在下白水沟铁骑双钩郭正环。”
任焉梦耸耸主肩道:“好啦,我现在已经知道你们是谁了。该将白马还给我了吧?”
“你……”洪千古和纪莲丽同时瞪圆了眼,任焉梦的态度使他俩吃惊,也弄得他俩哭笑不得。
胡吉安的眉头深深皱起,这小子真是个地道的痴儿?
任焉梦瞧着三人的模样翘了翘嘴道:“怎么样?不行吗?
说老实话,这马我是借了桃花庄丁少主的,丁少主又是借了平南王府袁功勋的,因此你们不能不还给我。”胡吉安皱紧的眉头一扬道:“把马还给你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任焉梦毫不犹豫地道:“行。”
“你真来自大漠魔众谷崖?”
“你那位白头发师傅是谁?”
他抿紧的嘴扭曲了,这些人为什么知道师傅是白头发?
“你包袱中的刀,是不是血龙刀?”
他摇摇头:“不知道。”
“你学的哪门功夫?”
他坦率地道:“我不会功夫。”
“哪你会什么”?
他认真地想了想了:“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胡吉安身子主颤抖了下,感到有一股冰冰的冷气从背脊掠起。
洪千古早已按捺不住了,瓮声道:“胡公,与这小子罗唆什么?动手吧!”
“你们想干什么?”任焉梦眼里露出一抹惊恐之光,蓦地退后了数步。
纪莲丽逼前一步道:“我问你最后一个向题,鹿子村发生的瘟疫,是不是你下毒散布的?”
“瘟疫?”任焉梦睁圆了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把马还给我,我还要赶路呢。”
“当!”一道耀眼的白光,洪千古的刀已经出鞘。
任焉梦咧嘴道:“你要杀我?你是不是那些黄巾蒙面人?我娘现在哪里?”
洪千古已极不耐烦,怎么回答他这些没头投脑地问题?实际上他也无法回答,他厉声喝道:“少费话,拔刀吧!”
任焉梦摇着手:“我没刀。”
洪千古冷声道:“别装蒜了,把你包里的血龙刀拔出来?”
任焉梦正点道:“包里的宝刀是参加赛刀会的,在赛刀会前谁也不能动它,你不能,我也不能。”
洪千古侧转脸对纪莲丽道:“既是如此,请纪掌门将宝剑借给任公子,在下好向他讨教两招。”
他虽在恼怒之中,但仍不失九环庄庄主和武林成名高手的高度,他不屑